“你……”
孟行立于四散的玻璃下,割下一片袍角,轻轻擦拭手中的剑。
挽风轻轻低吟,算是回应。
为首的黑衣人脸上的惊骇没有完全散去,他们这些人就是仗着秘境的压制对他们毫无作用,才敢这般行事。
可这个金丹期的人给他带来的威压不止于大乘期,不,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到了什么地步,以他的修为已经无法探查到对方的底细了。
擦拭好了剑,孟行这才分出心思看向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对着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个抵着小白莲兄妹俩的人发力在赵无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们本来就是过来走个过场,也没想过出了这个变故,如今手上只有红莲山庄这两个筹码。
孟行的瞳眸变得有些浅淡的白,他不适的眨了眨眼。脸上毫无血色,身子骨本就瘦弱,如今站在那儿,甚至有些摇摇欲坠的意味。
剑尖抵在地上,孟行双手撑在上面,冷淡的眉眼瞥向不远处的兄妹俩,“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红莲山庄的弟子心凉了一片,已经开始有人对他颇有微词。
孟行忍住喉中的腥甜,但还是没有压下喉中的痒意,本就苍白的嘴唇好像是得了什么绝症,如今手上都泛起一片病态的白,他皱着眉将脸瞥向一边,低声轻咳。
就是现在!
押解着两兄妹的黑衣人趁着他心神不稳期间,瞬间闪到孟行身侧,长刀毫不犹豫地砍向他的颈脖。
可就在所有人觉得他将要得逞地瞬间,此人仿佛忽然有什么巨物压顶,直挺挺地趴在地上动弹不懂。
至始至终都未曾给他一个眼神。
黑衣人吐了一口血,生死不明。
红莲山庄地众人一窝蜂的迎了上去,将赵无瑖兄妹俩接过去,悄声往天衍宗的身边凑。
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气儿,看着孟行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悚。
从孟行一出来的种种,黑衣人已经知道他不是他的对手。虐菜一群金丹期的他们有把握,可是这个秘境,这个修仙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个人物了?
一旦有了退缩的苗头,士气消了大半。仙器虽然珍贵,但是没命拿一切都是虚妄。
为首的黑衣人招了招手,那是撤退的标志。
一群人来的迅速,撤退也井然有序。可是就在即将踏出谷地地一瞬间,所有人发现一个状况,他们出不去了。
不远处以孟行为中心,正孕育出一个巨大地法阵,繁复古朴的花纹在他脚下衍生到谷地边缘,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原来从一开始,他双手撑在剑柄上只是为了结阵而已。
这个世间不需要外物结阵单纯用精纯的灵力瞬间成阵的,上一个是天衍宗掌门,修仙界顶级阵法师。
秘境外,从孟行出来不到一刻钟,外面死一样的寂静。
人群中忽地有人深吸了一声,语序不是很连贯,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这……这这,这位,我操!!裕怀君不是才金丹初期吗,他不是丹师吗???”
这流畅的结阵方式,哪里是外面传言的那样,学啥啥不会,多少沾一点,啥都不精通的废物?!
这要是废物,他们这些是什么?!
东方彦恍然,也是不住的惊叹,“毕竟裕怀君当初也是蝉联五届宗门大比的人啊……”
有人不了解当初的事,好奇问道:“后面怎么就不是了?”
“后面他不参加了啊。”
“!!”
东方彦:“毕竟是天衍宗老掌门的嫡传,吴掌门学剑,淮山君学术法,按照这样子,裕怀君恐怕才是真正继承衣钵的弟子了。”
外面一众长老看着水镜里面,孟行手持挽风,开始了新一轮的屠杀,不过这次被屠杀的对象反转过来。
吴学舟脸色却阴沉的有些吓人,对着维持秘境入口的一众人等吼道:“还不能进去吗??!”
“吴掌门,这也不是说进就能……开,开了!!诸位,秘境入口能打开了!!”
……
阵法之中所有人无可遁形,挽风素来以诡谲著称,孟行的身形快的只剩下残影,他每到一处,便毫不留情的收了几条命。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天衍宗这边所有人大气不敢喘,眼珠子随着孟行的身形乱蹿,晃得眼疼。
赵无瑖的眼神愈发灼热,被自家妹子一巴掌抽醒了。
金子期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锤着自己的心口,“我从小到大说了孟师叔那么多坏话,现在还来得及收回吗?”
师云舒轻轻的抚着池霄染血的皮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黑衣人,自知不敌孟行,潜身飞跃到天衍宗这边,举着刀就要对一群弟子下手。
可挽风剑比他更快,青光瞬至,在那个黑衣人的脖子上绕了一圈,血浆喷溅。
孟行翻腕,一把玉骨扇从储物戒中闪出,展扇,收扇。几乎是两息之间,扇叶割喉。
孟行的脸色比方才更加惨白,鲜血从溅上眉弓,在脸上蜿蜒出一道血痕,他的眼中没有光彩,可偏偏是这样,更让人胆颤心惊。
挽风在空中绕了一圈,回到了孟行手中。
他右手执扇,挽风在左手挽了个剑花,刚好沥干剑上的血迹。
而此时,几十个黑衣人,只剩下为首的那个。
亲眼看着这个如同修罗一般的男人,一个个的解决自己的下属,被迫承受精神与死亡的折磨。
孟行一步步的走向他,嘴角勾起一个笑意,他不经意的伸手擦去脸上的血迹,眼神却是空洞的、毫无聚焦的,淡淡问道:“残杀我的徒子徒孙们,好玩吗?”
黑衣人张了张嘴,道:“你饶我一命,我……我告诉你……”
孟行一脚踹向对方的膝盖,骨头碎裂的声音乍起,黑衣人一阵惨叫。
他哆嗦着,攀爬着过去扯过孟行的袍角,“我有消息,是关于,关于你的徒……”
一剑穿喉,孟行神色恹恹,“我不想听。”
所有的黑衣人不留一个活口,整个谷地就像一个屠杀场,鲜血染遍绿草,孟行走了几步,赤红着一双眼,显然是杀疯了的状态,他忽觉周围时空扭曲。
现在的他感知力比平时高了好几个层次,瞬间出现在时空扭曲处,抬起挽风横在胸口。
水镜中步履蹒跚的走出一个人,阿蛮刚出水镜就对上满身血腥气息的孟裕怀,愣怔的看着他,丝毫没有感受到横在颈侧的那把剑,只是呆呆地直视面前的孟行。
不是敌人,孟行握着剑的那只手松了松,眉眼一弯,也没有考虑到满身血腥的他笑起来多么病态,浅淡的嗓音飘进阿蛮的耳中。
他道:“阿蛮师兄,没事就好。”
“师兄,没事就好。”
两个声音的重叠,阿蛮的脸色刷的一白,眼前一黑,踉跄着倒地不起。
五大宗的人飞速赶来也花了一天时间。
司重礼苦哈哈的跑去捞还在洞里挣扎的弟子们。
铁衣门主一心吃瓜,也没管自家那群野孩子的死活,跟着天衍宗径直风风火火来到谷地,期间刚好捞了正在附近的魔族。
吴学舟过来的时候,天衍宗和红莲山庄的弟子们分成两个阵地,都在整顿疗愈。
池霄那个小子已经醒了,那雪狼的大脑袋侧枕在师云舒的腿上,可能被打蒙了,还有些不太清醒,哼哼唧唧的敞开身子被师云舒上药。
那个叫阿蛮的弟子,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双手抱臂,看着不远处孤零零的孟行。
吴学舟上前狠狠的拍了他的肩,冷哼了一声,“闭关修炼是吧。”
阿蛮不理他,将头瞥向一边。吴学舟迈着步子走向巨树下的孟行,这才发现原来他不是一个人。
孟行倚在巨大的树根上,半坐着,挽风入土三分,守在主人的身边。
孟行低垂着眉眼,发丝上、衣服上都是干涸的血迹,本人空洞的望向远方,一声不吭。
十年前捡回来的便宜徒弟,身上不比孟行的身上好看多少,一只手大逆不道的捏着自家师尊的手腕骨,倚在孟行的怀中,不知道是不是晕了过去。
走近了,听到孟行有些嘶哑的嗓音,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抑扬顿挫,毫无起伏,才过了一天,像是一团死水,“师兄,想问什么回去问吧。”
各大宗门各回各家,没想到回去了,吴学舟愣是找不到人影。
苏沅和池霄以及一众弟子被集中送往长老阁疗愈,云清峰只有孟行一个人。
但是吴学舟死活找不着人。
温巳是在云清峰后山冷泉找到孟行的,温巳撩起自己散乱的头发,喘了一口气,“我都听说了,你是不是找到解药了?!!”整个天衍宗,除了长老阁一些老东西也就是她才清楚孟裕怀的一些底细。
孟行能够在秘境畅通无阻的使用灵力,那就说明他人没事了。
没毒发,头发也正常。
孟行睁开眼,收回倚撑在岸上的那只手,隐去手腕上的异样,还是往常和温巳开玩笑那般,“师姐,我在泡澡,你一个女子,能不能害点臊?”
温巳坐在岸边,抬手摁着他的发顶,“要不是你来宗门来的迟……”他抬眼顺着孟行的肌肉线条一路往下看,到水面止步,“就你身上那几两肉,早被我看光了。”
温巳撇开眼,总觉得孟行瘦弱苍白的有些不正常,但是也抓不到什么异样,毕竟这玩意常年身体都不好,不是一时间能够养的回来的。
“师姐阅男无数,师弟自愧不如。”
温巳抽了孟行的脑袋一下,“嘿,就你还敢调侃我。”
“吴学舟找你都找疯了,你却在这玩水,不给他一个解释,就等着被他骚扰吧。”
孟行换了个姿势,将身体下潜几分,叹了一口气,“心态不平衡了吧,他小心眼儿,看我修为突然蹦出这么多,肯定要问我。”
温巳也点点头,“不过这次师淮山倒是安静的很,掌门找了他好几次都闭门不出的,倒不是他的性子了。”
“管他呢,那别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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