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出了玉泉宫,一众魔众就发现自家小魔尊脸上有一个五指红印,很显然是被人打的。
那些资历比较老的老怪物们心照不宣,这混球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那混不吝的性子搁谁谁头疼,丝毫不吃亏的混球竟然还能被打,只能是玉泉宫被藏娇的那人。
毕竟能让他满脸喜滋滋的顶着红印出门没有几个人。
孟行去找了老魔尊跟他辞别,苏沅尾巴一般的跟在后面。
老魔尊眼看着孟裕怀身后自家儿子精彩绝伦的脸,啧啧称奇,分神象征性的客气嘱咐,“徐九涣性格看似柔和其实疯癫,他现在盯紧了你,定会不死不休,裕怀君如今一届凡人,还是小心为上。”
孟行点头,苏沅冷哼一声,牵着自家师尊的手,像是野狼崽子对于同类宣誓所有权一般。
“师尊自有我来护着。”
话毕,苏沅就拉着孟行走,老魔尊却突兀的喊住了他,“阿沅。”
孟行明显的感受到了来自手上的力度,沉默的看着他的侧颜。
他原名苏道颖,乳名阿沅,后来去了天衍宗顺手将名字改了。自他母亲去世,除了孟行没人这么喊他。
老魔尊身体骤然放松,泄了气,又靠回了椅子上,轻轻的笑着,“走了可就回不来了。”
苏沅对魔族的一切从来不上心,他也从未贪念过权势,他转过身,眉眼冷肃,“随你。”
自他终于恢复了原本的记忆,了解母亲是死于疾病后,再也没有什么执念,如今他最担心的就是孟裕怀病弱的身体。
老魔尊远远的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对着走进来的祁长老,指了两人的背影,笑道:“这个倔脾气,像极了他娘。”
祁长老将托盘扔在桌上,冷着脸扯开老魔尊的衣襟,拿着药粉毫无顾忌的往里撒。
老魔尊疼的一哆嗦,拧着眉,“你浇花呢?”
“怎么?不舍得?!你骗他这么多年还指望孩子给你好脸色了?”祁长老又捡了一个药瓶,对着老魔尊的领口往下倒,“老一辈的恩恩怨怨了,左右徐九涣恨的不是他,这么多年倒也算兄友弟恭,让他走也好。”
老魔尊推开对方的手,嫌弃的低头轻嗅,被药味冲的鼻头一皱,“都要腌出味儿来了,拿走拿走。”
祁长老:“行啊,我管你去死。年轻人一个个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自生自灭吧!”
……
孟行还是回了天衍宗,带着小弟子过去,本不想打扰其他人,直奔云清峰,没想到还在山脚下,吴学舟就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形容狼狈。
应该是在洗澡,乍一听他回来的消息胡乱套个衣服就过来了。
往事太过压抑,师兄弟站在山脚下相顾无言,吴学舟咳了一声,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回来了就好,这次不许再任性了,至少……至少先跟我商量一下。”
裕怀君又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笑的像个小狐狸,“知道了知道了,老妈子一样,这才多少时日未见,比温巳还唠叨。”
孟行不说还好,一说吴学舟愣了一下,终于在角落里捡起对这个人的印象,“啊,近日那丫头跟牢里那位杠上了,听守牢的弟子说打的不轻。”
“你出事那段时间她刚好出了个紧急任务,等回来时你就失踪不见,温巳在长老阁发了一通脾气,回来就去找牢里那位麻烦去了。”
孟行眉头微动,尘允慈作出那等事,她以为温巳一辈子都不想见他。
告别了掌门在云清峰整顿片刻孟行就冻的手脚僵硬,当初为了抑制毒素才挑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如今毒解了大半,修为没了,仍旧受罪。
苏沅整顿好屋内的陈设,赶忙凑了上去,孟行果然手指冰凉。
“师尊,是我疏忽了。”小狼崽将孟行的手按在颈脖之上,给孟仙师取暖。他发现不仅是手,孟行的身体没有一块地方有温度。
苏沅小时候感受到了这种极寒的苦,自然明白云清峰有多冷。
他从胸口掏出了一块玉饰,孟行愣了愣,系着这块玉的红绳有些旧了,玉色倒算是温润,但也不是什么好的物件,好像是当初苏沅才来云清峰的时候,怕他冷,让吴学舟在上面篆刻了一个法阵。
没想到十年了他还带在身边。
“还拿着呢?”孟行低头在玉石上面用手捻了捻,带着苏沅独有的灼热温度。
苏沅的眼睛微弯,目光缱绻,道:“师尊赐的,我自然带在身上,一刻也不敢离开。”
孟行的目光带着追念,轻轻笑道:“这是当初秦楼楚馆的老鸨送我的,那里虽然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但是好歹在她的手下度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
细数五百年的时光,好像也只有在那个世人所谓腌臜的地方,有过片刻的欢愉与轻松。
五百年的时光,他的师尊在怀念那种吃人的地方,苏沅心疼了,把玉饰挂在孟行的脖子上,继而将自家师尊抱在怀中。
“以后有弟子疼你。”
孟行笑出了声,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眼底是化不开的笑意,纵使他寿元有限也值了。
“我想吃你做的饭,先去长老阁找温巳,你先做着。”
苏沅赶忙道:“师尊我送你。”孟行没有修为,要从云清峰顶到主峰的峰顶,这是个不小的路程。
孟行却已经提前走了几步,“不用,你先做饭,做好了我就回来了,以前不能动用修为的时候,难道寸步难行吗?”
苏沅拗不过他,只能由着孟行往山下走去。
温巳果然不在长老阁,依着阁中长老的指示来到了关押尘允慈的牢房。
里面有些黑,空气中弥散着腥甜的铁锈味,天衍宗的牢笼已经很多年没有活人了,唯独只有尘允慈一个。
他去的时候,温巳端着一个椅子坐在牢房的门前,一颗一颗的吃着丹药,咬的嘎嘣脆。
尘允慈的笑声病态癫狂,“阿巳,你杀了我吧。”
温巳声音冷漠,这还是孟行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杀裕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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