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牢狱不多时便看到主峰山下站着一个人。
如今孟行没了修为，又因为毒素侵体五感都受了损伤，不如以往灵便。
山脚下的人一身黑衣，山风掀起了他的袍角，长发随风飘扬，他以为是苏沅，走进了才发现是他早忘到一边的人。
“老程？”孟行有些诧异。
这三十多岁的老东西鬼鬼祟祟，大白天穿着一身黑衣，对着他招了招手，“我等你好久了。”
“你怎么在这？”
程冼笙愤愤的翻了个白眼，“小没良心的，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孟行：“瞎说，我心里眼里都是你。”
程主任冷哼嗯一声，“你被人掳走，你徒弟师兄都走了，留我一个人。我就说你那么精一个人，肯定没事，一个个急的跟天塌了一样。”
重度路痴的程主任一辈子没出过他生活的那个城市，在陌生的修仙界，当初能找到昊然宗掳走孟行已经是个奇迹，他拉不下脸说自己的短处。
孟行理解的点头，跟着程冼笙一起往云清峰的方向走，“你能摸到天衍宗已经不错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程冼笙：“……”
啧。
程冼笙与孟行并肩而行，肩碰着肩，伸手在他腰背处拍了拍，“小兔崽子。”
这一身黑衣的程冼笙孟行有些不习惯，问他：“偷摸进来的？天衍宗大阵没反应。”
程老师颇为自豪，“毕竟是亲爹，我除了不能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情，其他时候跟个bug似的。”
孟行看着他那小傲娇的表情，笑了一下，问了他一直想要问的，“你怎么死的？”
程冼笙的脸色有一瞬间僵硬，双手无处安放，打着哈哈挠了挠头，“你问这个做什么，左右也进来了。说到这我还没说你呢！！”
开始对孟行说教程冼笙开始来精神了，心不虚眼不飘，摆出他班主任的气势，“多大的人了，成年了吧。你从小我没告诉你过马路要走斑马线看四周有没有车吗？啊？你是想要气死我是不是。”
当初他还没在自己养大的孩子考上了市内数一数二顶级学府的喜悦中出来，噩耗从天而降，打的他措手不及。
孟行是在买饭回家的路上遇上车祸的，他和程冼笙不住在一起，有社区好心人借住给他的房子，不大，胜在自由。
他遵循交通规则，走了斑马线也看了红绿灯，可偏偏命运就像是要跟他开玩笑似的，一辆失控的超跑极速而过。
柏油马路尽是烤焦的刺鼻味，夏天的中午是个毒日头，到处都是喧嚣的蝉鸣，炙热的太阳晒的人昏昏欲睡，那条路上等待红绿灯的只有他一个人。
孟行成了那场车祸唯一的受害者。
后来程冼笙恍恍惚惚的闻讯赶来，警方调查说车主吸毒致幻，在马路上飙车，他最满意的学生受了无妄之灾。
凭什么。
凭什么厄运总是临幸苦命人。
孟行才十八岁，人生最好的年华，一切才刚刚开始，程冼笙那一瞬间好像失去了什么。
就好像有人亲手在他身上剜了一块肉似的。
学校知道两人亦师亦友亦是家人关系的老师无不叹息，孟行太过优秀，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孩子不仅仅止步于省五十名，其实当初首都顶尖学府直接发来保送邀请，这孩子拒绝了。
大家都在猜，小混账在写卷子的时候肯定控分了，否则怎么会不多不少刚刚在那个学校的录取分数线上蹦跶。
程冼笙每每拿出孟行的录取通知书，起初麻木呆滞，后来总是忍不住掉眼泪。
录取通知书上孟行的照片依旧是他那死样子，眉眼微扬，嘴角抿着，不显得冷酷也不过分热烈，好像这细微的表情都是经由他一手调控，把自己最正常的一面展现给别人。
那个小孩，明明还跟他有说有笑的，转眼间就成了照片上的一纸回忆。
程冼笙总是喜欢晚间没人的时候拿他的录取通知书看，往常一样，可却在他从抽屉里拿出录取通知书时，整个人头晕目眩向后仰去。
睁开眼后程冼笙便来到了这个地方。
不算轰轰烈烈的穿越程冼笙并不想说，他也说不出什么来，毫无征兆的。
孟行见他哑口无言，托腮沉思，“别是过劳死吧。”
程冼笙噎了一下。
“老程，我都说了，按照你那个熬法，迟早英年早逝。”
程冼笙翻了个白眼，“得了吧。”
……
苏沅做好了饭正要喜滋滋的去长老阁找孟行，没想到孟仙师出去一趟带了个小尾巴回来。
师徒俩的二人世界被强行打破，苏沅全程幽怨的盯着孟行。
孟仙师总有能耐睁眼瞎，伺候了老程吃完饭拉着人神神秘秘的去了自己的厢房。
小魔尊：“？？？”
他为什么感觉自己头上有点绿。
碗筷都没收拾苏沅便鬼鬼祟祟的躲在窗户下偷听。
孟行没有修为，那个程冼笙好像也没有防窥听的意识，两人的对话就这么大剌剌进了他的耳中。
程冼笙的声音有些大，带着诧异，“欸？我早想说了，你这脖子怎么回事，我看看。”
孟行惊喘了一下，“嘶……别！”
“怎么回事？！”听声音都能想象出对方瞪着双眼，“起疹子了？荨麻疹？湿疹？果然你那个小混球徒弟没照顾好你，在我那还好好的，怎么一离开就生皮肤病了。”
直到程主任拉开孟行的衣襟，在他的锁骨出看到一个牙印，隐隐还带着血丝。
程主任：“……”
一生灭杀小树林情侣无数，专业管理学生感情问题的程主任，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管天管地在战场上肆意潇洒，还没回过味来，家被偷了。
像吃了屎一样的憋屈。
虽然孟行总是跟他开有关自家徒弟的黄色小玩笑，他不认为他们会发生什么。
程冼笙的声音透过窗帘梆梆的往苏沅头上敲，“你才十八岁！刚成年！！那个反派小牲口！！”纸片人亲儿子怎么能和三次元乖宝贝相提并论。
窗外的牲口被这个十八岁炸的七荤八素。
程冼笙总是一自己的时间流速下意识的还以为孟行是个刚成年的孩子，而他笔下的苏道颖，则是一百多岁的老妖怪罢了。
简直不知廉耻。
勾引他宝贝学生。
孟行提醒他，“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活了五百年了。”他不动声色的拉回自己的衣襟，衣服坚守贞操的样子，程冼笙看的一脸菜色。
孟行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道：“按照你这么说，我才是那个老牛吃嫩草的牲口。”
程冼笙：“……”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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