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主以身相替,在那柄剑即将抵在徐九涣喉间的时候,直接撞上了那把剑,几乎一条手臂被削了下来,鲜血飞溅,有几滴沾染在徐九涣苍白的脸上。
徐九涣趔趄几步,有片刻的愣神。
如果不是赵晓以身相替,他早就是剑下亡魂。
徐九涣中毒是真的中毒,这么多年来修为也疏于修炼,底子较差,连金丹都达不到。
赵晓咬着牙,捂着自己的伤口。冷厉的瞪向持剑之人。
师云舒一击不成,往后退了几步,抖落剑上的血珠,她眼观八方,红莲山庄的人已经往这边聚集,将他严丝合缝的包围,已经没有逃离的可能。
池霄惊骇的吼她,“你不跑做什么!!”
没有想象中的缉拿,红莲山庄的人只是堵住师云舒的出路,赵晓也没有想象中的下令诛杀,他捂着伤口,人却愣在当场。
师云舒的脸和他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尽然丝毫不差。只是师云舒人偏冷,长得偏为英气,没有他记忆中的那般温柔。
“你……”赵晓有些失神。
徐九涣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目光扫向师云舒的脸。他扯了扯嘴角,失笑,“舅舅,怎么了?”
赵晓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视线紧盯着师云舒,“你……你叫什么名字?”
当初,他的妹子被他亲手了断,那场动乱之中的说法是,徐九涣兄妹俩被乱剑砍死,生死不明。但是这么多年了,徐九涣侥幸逃生,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妹妹也没死。
对自家妹子所有的愧疚几乎转嫁在他的一双儿女身上,赵晓几乎热泪盈眶,“好孩子,你的右手虎口处是不是有一颗红痣。”
师云舒的视线短暂的停留在自己沾满鲜血的右手处,抿唇不语。
赵晓还要说什么,师云舒却向来是人狠话不多的,狠厉的双眸寒光一闪,剑举止头顶,人已经到了赵晓面前,在对方老泪纵横时一剑斩了下去。
赵晓已经有了防备,单手卸去了她所有的力道,对着徐九涣道:“你们出事的时候,你还小,你的妹妹还在襁褓之中,可能不记得了,如今她的样子和你母亲如出一辙。”自从仙魔大战之后,他几乎不愿意出门了,所以师云舒几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他也不知道。
徐九涣嘴角时常带着的笑意终于卸下,沉默的看着如同绝境的狼崽子一般的女子,视线偏向她持剑的那只手上,在满手的鲜血之中,那颗红痣依旧无法被掩盖,隐隐约约的露了出来。
和他一模一样的胎记。
赵晓的话在耳边响起,他道:“当初你母亲和我们赌气离开家里,一直了无音讯。直到生了你们之后才逐渐与我联系,你妹妹出生之后你母亲和我说,你们兄妹俩不仅长得像,连手上的胎记也如出一辙。”
师云舒从小早慧,他们在说什么只要稍稍联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冷冷道:“我父天衍宗上肃峰淮山君,我没有母亲,阁下别搞错了。”
赵晓还算和蔼,一脸傻孩子的慈爱表情,“他师淮山算个什么东西。”
师云舒嗤笑,“你又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对于外甥女和舅舅来说就有些冒犯了,但是重获至亲的惊喜足以磨灭这些,“不说这些不相干的人,这么多年,孩子你受苦了。”
师云舒知道自己无法挣扎,收了剑笔直的站在包围圈中,不卑不亢,声音沉冷,“赵掌门这认亲认的为免太过迅速,你说我受苦了,我自有印象以来受天衍宗抚养,我父亲乃是闻名天下的剑修,我师尊乃是温家嫡长孙女,我受宗门大力栽培。”
“若不是您如今带领人马血洗天衍宗,我以后也是出入长老阁的阁老之一,你所说的受苦,难道不是你们带来的?”
赵晓被问住了,一时间竟然无法回答。
徐九涣道:“只要你回来,掌门你都当得。”
师云舒眼中带着讽刺,“吃着我同门人血馒头的掌门?踏着我师兄弟的尸骨踩上高位?往事如何与我无关,血海深仇也不需我来扛。我现在只知道,我的家被铁骑冲破,所谓至亲骨肉就是凶手。往事就算是拿到明面上,我天衍宗也未曾对不起任何人!!”
师云舒说的正气凛然,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池霄精神亢奋,差点被说哭了。吴学舟满脸欣慰,感觉这孩子没白疼。
师云舒接着道:“既然你们说你们是我的亲人,那么我请你们离开我的家,行吗?”
徐九涣轻轻的笑出了声,“好妹妹,你在拖延时间吗?我调查你的资料当中,你可不是喜欢这么多话的人。”
的确,师云舒一直坚信不服就干,今天说的话已经是未来几个月的量,她这么耐心的陪这群人周旋,必定是不寻常的。
师云舒丝毫看不出来心虚的样子,眼神依旧清亮,“让我说话的是你们,嫌我话多的也是你们。如果天衍宗今日就此灭门,那么也一同杀了我吧。天衍宗人绝不苟活。”
徐九涣默然,静静的看着她,赵晓呵呵一笑,“到底是年轻人,以后会知道的。血脉至亲到底意味着什么。来人,将表小姐带下去。”
师云舒默默后退,池霄就在身侧,但他的身边站着两个人。
她决绝的举起剑,横在自己的颈脖,“掌门师叔,云舒无颜苟活于世。即便是萍水相逢的血缘至亲,对天衍宗的所作所为,云舒难辞其咎,死不足惜。”
“云舒!!”
师云舒的样子不像作假,她自幼刚正不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即便是她那个不着调的师尊都无法拧巴回来。
池霄在赵无蘅的脚下挣扎,面目狰狞,“你别做傻事,云舒,你还有我。”
徐九涣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是一片薄凉的,“死便死了,你也说了萍水相逢,我妹妹早死在一百年前了。”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蜷缩指骨。
师云舒手上用力,颈脖便溅出了血。徐九涣面色一白,但很快压制下去。
就在所有人都在惊骇的当口,师云舒随着压剑的方向,转了个圈。剑锋侧偏直袭踩着池霄的赵无蘅。
赵无蘅本来就有防备,剑锋所至削铁如泥,斩断了她飞扬的长发,赵无蘅下腰,反手将鞭子甩出去,抵抗剑力的同时,单手撑在地上发力,一只手格挡,直接卸去了师云舒的力道,抗住了攻击。
也就是瞬息,师云舒将池霄捞进自己的怀中,在他耳边耳语几声。
徐九涣皱着眉头,总觉得不太对劲,不,是太不对劲了。
这里少了人,孟裕怀和苏道颍不在也就算了,那个师淮山也不在,不……可以说师淮山所属的上肃峰剑修都不在。
那是天衍宗最主要的战力。
他安插在天衍宗的内应尘允慈至今也无声无息,就在他心悸的同时,一道光束冲天而起,整个天衍宗的山系震动,不远处山峰落石乍落,好似地动。
金紫两色互相交织,从云清峰发出,激起一阵阵光晕。
柔和的光晕如水波一般,但所到之处巨石崩裂,山峰倒塌,一圈又一圈,山崩地裂。
他们所在的脚下,来时的长阶断裂,整个主峰与外界的联系被彻底切断。
有人尝试着出去,立刻粉身碎骨不留痕迹。
天上化神级别的大战也随着这巨大的动静停了下来,天衍宗长老阁都挂了彩,昊然宗也不容乐观,气氛凄惨极了。
情势迅速倒戈,三波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各自心怀鬼胎。
吴学舟趁乱挣脱,将池霄两人护在身边。紧张的气氛萦绕在每个人心间,长老阁老神在在,似乎在笑,“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死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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