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结束之后，还有什么计划吗？”荣幸问。
颜莉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门口，“要马上回a市，到时候先去看看图老师。”
周倩倩想起荣幸之前和她说的话，难免猜测他这么问是想打听颜莉的婚期。
荣幸似乎还要说话，颜莉马上说：“我得走了，等你空了，我们再和阿春聚吧。”
周倩倩带着颜莉的东西，和欧阳晴一起拖着颜莉的裙摆出去。她忍不住回头，疑惑地望向大厅中间，荣幸居然还站着，看着颜莉的背影。
周倩倩幽幽地想：荣幸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颜莉姐才不可能和他成为恋人？
晚上的采访是某视频媒体冠名的一个栏目组，是相对严肃的电影人物访谈，一年前幸飞娱乐全资做了一个电影新秀投资计划，荣幸作为发起人，衍生出了这个节目。不过之前颜莉一直没空，这回才趁电影节受邀准备了。
提问的内容，欧阳晴早就过滤了。欧阳晴一边在旁边嘱咐注意事项，一边让周倩倩给颜莉补了妆。
周倩倩站在记者旁边，带着欣赏的心情看着颜莉。
她最喜欢看颜莉的访谈，不像她之前带的傻白甜小花，颜莉喜欢看书言之有物，话剧演员出身，口齿清晰不会尴尬卡壳，声音也好听。
“颜老师，您已经参加过这么多次电影节了，今年的电影节有什么不同的感受吗？”
颜莉想了想，说：“最大的感受是，更加百花齐放了，不仅是电影质量，还是演员的水平……另一个是，观众们更加支持我们电影人，同时有了更高的审美追求……”
“能谈谈您从影以来对您影响最多的人吗？”
这是第三个问题，周倩倩打起精神来，她预感颜莉会提到荣幸。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心理，不过她想从颜莉的话语里分析出他们相互喜欢的证据。
“对我影响最大的……”颜莉认真地思考着，伸出手算着，“第一个肯定是周跃导演，他将我带进了电影行业，特别是我的第一部电影秋日，很大地影响了我的价值观。第二个是我的恩师图静，是她教会了我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
回答很简短，周倩倩没有听到心中期待的答案。
“您最近几年的电影都是女性社会题材，是有计划地选择了这样的剧本吗？”
颜莉笑着摇头，“是因为女性题材的作品越来越多了，这是市场的选择，其实相对于男性视角的作品来说，女性题材还是少了。我感觉，女性题材增多，是我们这个社会的进步。”
“为什么这么说呢？”
颜莉回想着什么，表情逐渐严肃，她慢慢地说：“我拍周跃导演的秋日时，我们剧组很多人去乡□□验了一个多月。后来我也因为拍摄其他电影，到相对偏远的地方住过。我最大的感受是，我们去那儿叫作体验生活，我们累了苦了可以继续回来，但大部分低收入女性群体是没有退路的，比如说被家暴了不反抗不一定是懦弱……”
周倩倩听得入神，她之前没想过这种问题，这些话也不是欧阳晴教颜莉的。颜莉是在什么时候有了这些体会？难道这就是天生演员吗？
“……我们没有办法绝对真实地去感受，但我们可以表演出来，更广大的社会会通过作品去关注这些问题。”
周倩倩点头，这句话她懂了，之前颜莉在别的杂志访谈里提过，电影的社会义务和责任。别的人可能只是说说，颜莉是真的在做，所以她比别人更了不起。
“接下去有什么工作计划？”
“接下去会回归舞台剧，已经有好几个剧邀约了，目前还没决定好。”
访谈结束了，周倩倩收拾了东西，带着颜莉换了衣服。出来之后，钟宥宁接过颜莉的东西，问要不要明天回a市。
“提前回去？为什么？”颜莉看了一眼欧阳晴，“我们的机票不是后天的。”
钟宥宁摸了摸鼻子，说：“我不是怕你身体不适应吗？”
欧阳晴不客气地说：“你在胡说什么，b市的空气湿润，才更适合颜莉养身体。我都想让她干脆常住这里了。”
周倩倩默默地看向钟宥宁，心想钟宥宁也够惨的，公司和工作室的人都还没适应颜莉身边有他这样“咔位”的人，对他言语上多少有些不尊重。
周倩倩想起工作室做宣发的小妹和她偷偷说的话，其实也是人之常情的想法——她们一致认为钟宥宁是看中颜莉的资源才追求她的。
钟宥宁语气一下子弱了许多：“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早点回去更好吧？”
欧阳晴说：“早就和荣幸阿春约好吃饭了，你难道不去吗？”
钟宥宁表情一梗，“颜莉的朋友聚会，我去合适吗？”
颜莉说：“以后都要认识，没什么。”她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做？”
钟宥宁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在a市还有一些工作要做，想早点回去。”
这话听得，连周倩倩都有些无语了。
颜莉无奈地看着钟宥宁，直到钟宥宁垂下眉眼说：“好吧，我不想见荣总，我见他压力大。”
周倩倩表示赞同，荣幸的确容易给人压力。
不过颜莉不是个轻易改变计划的人，第二天，她还是去斯庆春家里聚会了。他们的私人聚会，周倩倩就不参与了，她去朋友的玩具店坐了一下午，回去的时候，顺便了一对blythe娃娃，合起来一万多元。
朋友知道周倩倩是给颜莉买的，惊讶地问：“你是疯了吧？明星那么有钱，用得着你花钱送礼？”
周倩倩不觉得有什么，“颜莉姐给我的工资很大方，而且也经常送我东西。她最近要结婚了，我总得送点什么吧？”
颜莉的房间里有一对娃娃，那种十几年前橡胶制品，看着粗糙甚至诡异，因为年代久了，橡胶都发黄了，但颜莉每次搬家都会带上。
周倩倩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那对娃娃的来历。她偷偷猜测是颜莉的前男友留下的。如果她和钟宥宁结婚的话，那对娃娃应该也会收起来换新的吧？
朋友还是替她肉疼，问：“你老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
“她就是太低调了。”周倩倩慢慢说道，“她是一个你可以从她身上获得很多很多力量的人，只要和她成为朋友，就忍不住会对她好。”
她拿了东西从店里出来，手机里多了一条快递信息，她转给欧阳晴，才知道是颜莉的剧本送到了a市。
时间也差不多了，周倩倩开着车到了斯庆春家里，斯庆春家里的私人饭局已经结束了，周倩倩刚到时，斯庆春刚好将荣幸颜莉几个人送出门口。
周倩倩下车问了好，接过颜莉手中的东西后，默默地站在一旁，偷偷观察着他们。
荣幸的心情似乎不错，浑身上下很轻松，一副很自信的模样。钟宥宁还是老样子，带着些许的敌意，和颜莉贴得很近。
而颜莉，大概是听了欧阳晴说剧本的事情，一直说着要马上回a市看剧本。
几个人互道离别，上了车之后，欧阳晴埋怨颜莉和荣幸，一个眼里只有话剧，另一个眼里只有生意。
钟宥宁想要岔开这些话题，便问颜莉剧本的事情，听说是经典话剧，他问：“我记得你之前演了很多原创，现在要演经典剧了？”
颜莉最喜欢聊演戏的事情，表情都鲜活了，“对啊，知闲的剧都是原创，比较容易根据市场反馈灵活调整。但我现在感觉，经典老剧的挑战更大一些，想要超越前辈的理解，太需要修炼了。”
开着车，周倩倩也不敢走神，只是心里冒出一丝丝明白——荣幸大概不会和颜莉在一起了，他们俩都不是同一路的人了。
欧阳晴问：“其实也不着急，剧本网上都能找到。你这段时间要干什么？”
颜莉沉默了几秒，“自然是办私事了。我想去看看思远，还有思远的父母。然后和宥宁把证给领了。”
周倩倩的心砰砰跳，此时的她很想问颜莉什么时候领证。
欧阳晴说：“也好，趁这段时间把人生大事办了，不然等你接了戏又要忙起来了。”
钟宥宁明显开心了不少，“找个时间去挑家具吧，虽然我们不办婚礼，也要置办点新东西才行。”
颜莉笑着点头，期待地握住了钟宥宁的手。
周倩倩握着方向盘，眉头皱得更深。
回到a市的第二天早上，周倩倩去颜莉家里，她需要整理最近拿出来的服装。钟宥宁刚好出去了不在，颜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剧本。
周倩倩打开衣帽间，发现里面的衣服已经分好类别的，除了一些需要熨烫的，其余都挂了起来。周倩倩将熨斗搬出来，一边说：“颜莉姐，这些事情以后我来做就好了。”
颜莉在沙发上头也不抬，“顺手的事情，再说，你平常也忙，这种小事不需要的。”
周倩倩吐出一口气，就是因为老板人品太好，导致她的道德水平一度降不下去，人又不够豁达，越来越看不惯娱乐圈很多事情。她怀着心事将事情做完，出来一看，颜莉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手中的剧本早就翻了好几页。
周倩倩拿出准备好的礼物盒子，放在桌子上，“颜莉姐，送给你的。”
颜莉歪头问：“这是什么？”
“娃娃。”周倩倩马上解释，“b市买的，挺好看的，你和宥宁哥要结婚了嘛，那我看你橱柜的娃娃旧了，就……”
颜莉恍惚地看向客厅橱柜里那对陈旧的娃娃，她失神了一小会儿，很快放下剧本，起身将那对娃娃换上了周倩倩送的那一对。
崭新的展示橱柜放着崭新的娃娃，一下子顺眼了。
颜莉看了一眼手上的旧娃娃，苦笑着说：“的确也该丢了。”
周倩倩好奇地问：“颜莉姐，这是谁送给你的吗？”
颜莉浅笑着摇摇头，感慨地看着新的娃娃，说：“我的生活好像从某个时候起就一直在失去什么，现在终于可以获得了。”
周倩倩知道她指的是成立家庭的事情，她想了想，问：“颜莉姐，领证的日期确定了吗？”
颜莉回头，“确定了，我和宥宁研究了一下，这周四。到时候你和晴姐安排好工作。”她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将它们塞到了周倩倩手中，“帮我把它们丢了吧。”
周倩倩从颜莉家下了楼，手中的东西没多少重量，却让她感觉沉甸甸的。她咬着下唇纠结着，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荣幸的号码。
“喂，荣总，颜莉姐领证的日期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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