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风》下期节目预告与花絮一出,立即溅起了无数水花。

    祁光转发微博后,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评论数就达到了二十多万,仅次他复出的热度。

    ‘原来我们天籁参加节目去了,好棒好棒!’

    ‘吸溜吸溜,天籁好帅!我要魂穿小拉巴被天籁摸头!’

    ‘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帅!呜呜呜,我从小看到大的男孩终于还是长成男人了!母爱变质!!!’

    ‘心疼天籁,脸都被晒红了,呜呜呜!’

    ‘啊啊啊我要死了,我的cp魂又燃烧了起来!游光党给我死命磕!’

    ‘楼上走开,光游不可逆!!’

    激烈的评论区夹杂着他以前的照片,有些还是与赵游的旧照。

    cp粉的各种发言与操作并不能引起祁光半点心理波动。事实上,以前因为他年纪小,相貌极清秀,雄雌莫辨,他经常被一些匪夷所思的粉丝拉郎配对。曾经出于好奇,他搜索了一圈,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其中甚至有祁光all的同人小说,内容极其劲爆:他被其余队友一起狠狠地这样那样……在大风大浪的冲洗下,他早已波澜不惊。

    “祁光,祁光。”

    将炸好的萝卜素丸子捞起滤油,祁光关了火,走出厨房,“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屈家俊一脸喜色进来,“好事儿!”

    公布好消息前,屈家俊再次唏嘘道:“祁光啊,我都怀疑我这个经纪人是用来摆设的了,你拍电影接广告我没出力,参加节目我也没能跟上——”

    祁光打断屈家俊,“参加节目本来就是临时通告,你又有突然状况,谁都没法预料。身体要紧。”

    屈家俊出发前一天急性支气管炎发作,才没跟着祁光到墨脱。

    “你虽然没来,但每天都在用心跟进我这边拍摄进度,而且你照顾好了我的花。”

    祁光口中提及的水仙,已经被他接回来了,正在客厅与阳台相接的阴凉处静静徜徉。

    屈家俊闻言,心中宽慰了不少,说起了正事:“启丰影视正在共同筹拍一部电视剧,改编自大热的网络同名小说《今夕何夕》,是一部题材新颖的穿越抗战小说。他们邀请你后天过去试镜男二。”

    “像这样大制作电视剧,主角内定了。我看过了,男一人设跟你相差甚远,当然,我们也不是不能挑战,但在现阶段……”

    “我懂得。”祁光道。

    毕竟他是从偶像转型演员,演戏功底薄弱,需要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初期选择与自身条件相近的角色好演绎,出不了大错。若是好高骛远,表演生硬,挑不起大梁,容易招黑。

    虽说被黑是一种变相的走红,但能不走这条路子还是不要走。

    “这电视剧剧情不俗套,男二角色人设非常讨喜,没有与男女主角搞三角恋,除了家国情怀,唯二的感情线是和男女主的友情,与仆人的主仆情,”屈家俊翻包,“来,这是原著小说,还有我托人找来的内部剧本,你先大致看看,我敢打包票,凭借这个角色,你的人气与热度短时间内降不下来。”

    祁光接过,翻阅了起来。

    《今夕何夕》讲述的是二十一世纪的驻俄大使儿子江留,与父母争吵后愤然私自回国,在钱塘江观潮之际不慎落水,被一名苗族女子阿妮桑救起,却发现身处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西南山区。此时的中国外忧内患,纷飞战火终于席卷了平静的寨子,始终无法接受现状的江留在一次被阿妮桑强行带上山采药回来后,发现寨子血流成河,里里外外无一活口。江留第一次直面残酷的战争事实,同胞被外族残忍杀害致使他无法再置身度外,深陷局中。与悲愤欲绝的阿妮桑埋葬了村民,江留决定陪同其外出寻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妹妹,并积极游走对抗侵略者。但由于缺乏对这段历史详细的了解,江留无法力挽狂澜,只能艰难辗转,眼睁睁看着山河破碎,尸横遍野,生灵涂炭。在见证身边无数人陆续倒下后,江留最终在一场战役里迎来了自己的消亡。再度醒来,时间回到了落水前,早已满身风霜的江留,久久凝视眼前的太平盛世、民康物阜,悲不自胜,失声痛哭。

    屈家俊所说的讨喜男二,则是江留与阿妮桑外出后结交的一个朋友,方琼玉。

    少年方琼玉,人如其名,面若冠玉,性情纯良温驯,书香门第,因战火与族人一同迁往昆明,路上遭道日军陆陆续续轰炸,最终抵达目的地时,竟只剩他与家生子。方琼玉舞象之年,满腔热血,不知世故:他好心救助穷人却被抢得身无分文,写文痛斥、企图唤醒不作为的政/府遭牢狱之灾,数次参加游行差点被被打断腿,帮助男主获取情报硬生生扛下欺辱,后瞒着家生子偷偷参了军。

    方琼玉人设确实可圈可点,有一定的矛盾点,也有成长,在战争中中弹牺牲前和主角的关于家国的对话,更是将其纯粹的灵魂直接升华。

    “怎么样,不错吧?”屈家俊把还热乎的虎皮花生丢进嘴里,咂巴道:“好吃。”

    祁光放下剧本,压下自书中传递出来的沉重的悲痛感,道:“是很不错。

    “不过,怎么会让我试镜?”

    他参演的电影《烽刀》未上映,节目未播,就连广告都尚未发布,可以说一点“作品”都没有。这种大ip剧谁演谁火的角色,按理说轮不到他。

    屈家俊又摸了两颗花生,嘴里含糊不清道:“瑞哥还说你傻,让我多看着你。胡说八道!你这哪是不傻,简直是大智若愚!”

    屈家俊揭晓答案:“是张之桃。”

    “嗯?”

    “你不认识?”屈家俊诧异,手擦了擦裤腿,掏出手机划拨几下,然后把手机屏幕怼到祁光跟前。

    祁光分辨着屏幕中的年轻女子,沉吟片刻,道:“认识。”

    祁光怎么可能不认识张之桃,她以前可是他的头号粉丝,每场演唱会,签售会与接机等活动她必到场,她家境似乎很好,总是给他送昂贵的礼物——他没收,还曾通过关系跟他吃过几顿饭。

    屈家俊听完祁光简单概括二人关系,道:“启丰影视被她哥前年收购了,她就是这部剧女主角,你受邀试镜就是她的手笔。我听人说,她本来指定你来演这个角色,但导演那边不大同意,想要见见你再决定。”

    屈家俊感慨道:“她挺厉害的,年纪轻轻,出道四年里就演了四部大ip剧,都很有看头,演技非常扎实。”

    祁光笑道:“这么厉害。”

    祁光的称赞是发自内心的。

    毕竟当年半夜因容貌焦虑同偶像哭诉的小女孩,成长为熠熠发光、自信大方的女孩,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祁光将剧本放下,轻声道:“我出生的时候,有个算命的老爷爷给我算过一褂,说我命里的贵人多,十三岁前我是不信的,后来事实证明那老爷爷说的没错。”

    “现在,瑞哥,游哥还有张之桃也成了我的贵人。”

    多亏了他们,他才能这么快就有戏可演,有节目可上。

    屈家俊理所当然道:“这是双向的,因为你值得。要不他们怎么不帮别人就帮你呢?”

    祁光笑了笑,不置可否,起身道:“吃饭了吗?我刚炒了几道菜要尝尝吗?”

    “吃了,吃了才过来的。”

    话虽这么说,屈家俊却不由探头看向厨房,他早被空气里的饭菜香勾得肚子中馋虫又跑出来,舔了舔嘴,他道:“如果有多的,给我打包一些吧。”

    “当然有。”祁光道。

    祁光也没打算留屈家俊在这里吃饭。他一个借住的没这资格,何况左瑞不喜不相干的人在他家里多逗留。

    屈家俊跟进厨房帮忙端菜。

    把饭菜摆放在餐桌上后,屈家俊催促道:“快拍照。”

    近来无事,分享日常例如做饭,成了祁光更新微博的主要内容。屈家俊说营造厨艺好、养生人设在事业上能锦上添花。

    祁光道:“要不你来吧,我拍得不好看。”

    “哪里不好看了。”屈家俊说:“这种独特风格,粉丝一眼就认得出出自你手。”

    祁光:“……”

    这不就是说他拍照不好看的意思吗?

    拍了照发了微博,祁光将全部食物分别打包成两份。

    屈家俊问:“你不吃?”

    祁光:“我等会带去跟宝珠她们一块吃。”

    屈家俊想起那对矜贵且相貌精致的母女,试探性问道:“你不跟她们住一起吗?”

    “我和向易水离婚了。”祁光坦然道。

    这事倒也在屈家俊的猜测之中,只是不知为何,此刻看着祁光平静而用心的将清蒸虾挨个排列整齐,并缀上切成小花的青瓜萝卜,屈家俊感觉怪可惜的。

    ——

    送走屈家俊,祁光洗了个澡,简单收拾一下自己准备出门。

    祁光不愿见向南以及回到那个熟悉的家,也不想向宝珠跟向易水来左瑞的住处,恰巧徐青苒在附近开了一家素食馆,便约了在那碰面。

    “爸爸,爸爸,我在这!”

    祁光刚从出租车里下来,就看到素食馆门口前冲他招手呼喊的向宝珠。

    粉嘟嘟的脸颊随着向宝珠不自觉雀跃跳动而轻轻肉颤,稍圆的凤眼布灵布灵,一张樱桃小口所做的声响,依然让祁光心里软塌塌的。

    祁光快步走过来,俯身单手抱起向宝珠,习惯性的用手掌压住她的小裙子裙摆,避免她走光。

    分别十来天,向宝珠思念倍增,激动得直蹭祁光的脸,“爸爸,我想你了。”

    “妈妈也想你了。”

    向宝珠更懂得替向易水说话了,不知有感而发还是向易水特地嘱咐她。

    祁光看向站在门边的向易水,今天她的装扮异于平常,是之前祁光给她们母女俩买的亲子装,只不过她嫌弃水绿色太嫩,与她气质不符,一次都没穿过。

    好不容易博得祁光一个眼神,向易水不自觉的挺直背,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恰到好处的笑容。

    然而,祁光很快就移开眼。

    “汪汪汪。”

    “喵……”

    秋分与冬日也过来了,亲热的在祁光脚边绕圈。

    三人一狗一猫俨然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引得少许进出的食客频频回顾。

    向易水道:“先进去吧。”

    一家五口回到包间。

    祁光摘了口罩帽子,“青苒回来了吗?”

    向易水答:“回来了,她有事没在这边。”

    实际上,徐青苒很闲,而且听说她们要跟祁光见面,也想过来看看——徐青苒是向易水与祁光相识的桥梁,可向易水认为,人多会分走祁光的注意力,她就更找不到机会跟祁光接触了,所以严肃拒绝了徐青苒。

    祁光点头,打开多层饭盒。

    向宝珠粘在祁光腿边,仰着头说:“爸爸,好香。”

    祁光把向宝珠抱到身旁的座位上,笑道:“我做了枫泾丁蹄,鼓汁排骨,汤包,螃蟹粥,山药茯苓乳鸽汤,还有宝珠你最喜欢的菠萝咕噜肉。”

    向宝珠早已不是以前的向宝珠了,情绪极其外露,激动得哇了一声,抱住祁光的手臂,“谢谢爸爸,我好喜欢。我爱爸爸,爸爸也爱宝珠对不对?”

    祁光闻言一愣,心头泛酸。

    宝珠真的变了,懂事了,但也缺乏安全感,否则也不会自然而然的向他寻求爱不爱的答案。

    以前她就不会问这问题,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他不可能不爱她。

    祁光弯腰,看着向宝珠的眼睛,郑重道:“爸爸当然爱你。”

    说完,祁光亲了亲向宝珠的额头,“宝珠你要记住,爸爸永远爱你。”

    就算是以前对她有所失望,还是爱的。

    向宝珠肉眼可见的喜逐颜开,回吻祁光,“嗯,宝珠记住了!”

    向易水羡慕极了,但不敢出声打断这温馨的片刻,在祁光看不到的地方,疯狂用眼神暗示向宝珠帮她说说好话。

    然则,不用向宝珠出声,祁光就又看向了向易水。

    得亏向易水表情收得快。

    向易水轻声道:“怎么了?”

    祁光:“一起用餐吧。”

    此刻,向易水仿佛一个透明的玻璃瓶,而祁光短短几个字如抛入瓶中的花种,在春日里骤然开满了轻柔可爱的鲜花。一层薄薄的玻璃隔绝花与外界,怕贪唐突了祁光片时的温和。

    “嗯,谢谢。”

    向易水喉咙被生长的花朵堵住了大半,因而极力压平的声音穿过娇嫩的花瓣,仍透着清甜的花香。

    “没什么。”

    祁光倒不至于连一顿饭都让向易水光看着,况且是在女儿面前。

    三人,哦,还有一狗共同进餐。冬日只吃特定的猫粮,对其他的食物不感兴趣。

    餐桌气氛很好,向宝珠一改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分秒必争要跟祁光说话。

    祁光起初想劝向宝珠先吃饭再说话,防止噎着,可见她说得如此投入不忍打断,于是含笑听着,不时给她夹菜,擦擦沾上酱汁的小嘴。

    向宝珠吐出一小块排骨,满足得微微眯眼。

    “还要吃吗?”祁光夹起菠萝。

    “不要了,舌头有点疼。”向宝珠有模有样的撒谎,“爸爸,给妈妈吧。”

    祁光手一顿。

    向宝珠统共只吃了两小块菠萝,较之她寻常一餐吃菠萝的量少之又少。

    很明显,她这是在取巧,替她妈妈争取机会。

    向易水不是只会让女儿助攻的人,也积极把握住机会。她把碗往祁光那边推了推,“给我吧。”

    但祁光没让她们如愿,将筷子上的菠萝放入自己碗中,学着向易水的动作,将装着菠萝咕噜肉的饭盒往她那边推了推。

    意思很明显:要吃自己夹。

    向易水与向宝珠脸色一僵。

    向宝珠连忙夹了块菠萝给向易水,安慰道:“妈妈,你吃。”

    向易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你也吃。”

    祁光神情自若,不知是没把这件小事放心里,还是认为理应如此。

    吃完饭,祁光将在墨脱搜罗给向宝珠的礼物拿出来:奇形怪状的石头,极具门巴族特色的竹编小笼等玩意儿,这可把向宝珠乐坏了,一个劲儿的摩挲着礼物,笑盈盈的向祁光道谢,“谢谢爸爸,谢谢爸爸。”

    爸爸想着她呢!

    向宝珠礼尚往来,哼哧哼哧的把给祁光准备的一大袋礼物拖出来,挨个展示。

    “这是我美术课上扎的羊毛毡,爸爸,妈妈,爷爷还有我都有。”

    向宝珠终于还是学会独自完成繁琐而困难的美术作业了。

    祁光仔细端详着掌心松松垮垮的羊毛毡小人,身子干瘪,头上毛发更加稀疏,眼睛一上一下,红线嘴巴歪歪扭扭,他忍笑道:“很可爱,谢谢。”

    向宝珠有自知之明,羞涩的将祁光手掌合上,盖住丑不拉几的羊毛毡小人,掩耳盗铃。

    祁光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向宝珠束得高高的漂亮的长辫子,心中很是欣慰。

    向宝珠从袋子里又拿出了一样礼物,仰头跟祁光说:“爸爸,你看。”

    祁光将毛毡小人放回盒子中,接过向宝珠手里的东西拆开一看,微微失神了。

    是一盒檀木象棋。

    不用如何猜测,这定然是向易水借由向宝珠的手送上来。

    当初向易水送的玛瑙象棋,祁光没有带走,将其留在了书房。

    可以说,造成今日处境的导火线就是象棋。

    若是以前,向易水会坚定的认为都是祁光的错,如果不是他看他人下象棋忘记借宝珠的时间,他们不会走到今天。可经历了不少时日的自省与假设推演,向易水知晓,是因为她们不够关心祁光,他缺少她们的陪伴,才会沉浸在别人的热闹中。

    向易水偷觑祁光,七上八落。

    向宝珠也有些惴惴不安,但还是鼓起了勇气,“爸爸,我们一起下象棋好不好?”

    祁光缄默了数秒,轻轻点了点头。

    向宝珠下意识的看向向易水,二人同时松了口气,相视一笑。

    冬日跳上了矮桌,蹲在一旁乖巧看父女俩摆棋。

    秋分欲叫唤,向易水丢了几块骨头到它面前的一次性碗中,它又撅着小屁股埋头磨牙了。

    “……爸爸,你走马,我就要将军了。”向宝珠很是纠结道。

    祁光下棋水平不算太烂,但向宝珠的智商随她妈,刚摸象棋没多久就把祁光给打败了。之前不陪伴祁光的原因之一就是跟他玩不到一块:很没挑战性。

    常言道:棋错一着满盘输。向宝珠已经不着痕迹的的故意错了几着,祁光还是陷入了困境。

    祁光觉得向宝珠懊恼的小表情很有意思。他智商不行,情商却还不错,稍微琢磨了下背后的深意,便不由笑了起来。

    清朗的笑声将向宝珠拉出了郁结的小情绪,她呆呆的看着春风满面的祁光。

    向易水也目不转睛。

    祁光忍不住捏了捏向宝珠的小脸,“宝珠还是这么厉害啊。”

    向宝珠茫然的摸着脸,肉嘟嘟的小脸从小手缝中溢出几许,看起来极为可爱娇憨。

    所以祁光没收敛住笑意,“宝珠说你自己厉不厉害?”

    向宝珠放下了心,“嗯,宝珠下棋厉害。”

    还添了一句,“爸爸做饭厉害。”

    “嗯,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地方,”祁光道:“爸爸不会因为输了棋就不高兴,宝珠不用想着让爸爸。”

    “可我还是不想爸爸输。”

    祁光心下又是一软。

    “爸爸,要不,你跟妈妈一起,跟我下好不好?”向宝珠小声提议道。

    “有了妈妈,爸爸就不会输了。”

    向易水心里直呼宝珠好样的,却不敢做多余的动作,把选择权留给祁光。

    毕竟,她刚才就吃了闭门羹。

    祁光掀起眼帘看向易水。

    向易水点点眸光晃动,如水中的月光。

    冬日歪头好奇的瞧着他们。

    秋分短小的尾巴似雷达般感应到了氛围的凝肃,停止摇摆。

    “好。”

    这个字仿佛一束光登时打进来,照得满室亮堂堂的。

    向易水坐到祁光身旁,二人距离仅几公分,她按耐不住,悄然深呼吸,自他身上传来的携有淡淡沐浴液香气的清新气味顺着鼻腔进入血管,再通往心脏,继而轻微一触。

    心神荡漾。

    “到爸爸妈妈了。”向宝珠说。

    这局她先手,走了卒。

    祁光移眼看向易水,征求她的意见。

    向易水陡然心跳加快,“起着无足轻重,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嗯。”

    向易水的目光从祁光滚动的喉结,挪至手上,手指修长,清隽的骨节一起一伏,在轻薄皮肤上不时形成小小的低谷兀岸,很是秀美。

    这双手曾与她礼貌相握,恋爱关系未确定时为神伤的她撑伞,替身子重的她翻身更衣,给她做饭,帮她收拾梳妆台,抚过她的脸,甚至几个月前还在她身上游走让她欢愉……如今近在咫尺,她却连光明正大注视的机会都没有了。

    祁光曲指轻轻扣了扣桌。

    向易水回神,抬手起相,“先绊住宝珠的马。”

    “嗯。”祁光默认了她的操作。

    向易水收回手,拇指与食指指腹贴合碾了碾,似在感受棋子上不存在的祁光残余的体温。

    出于要与祁光多多相处的心思,向宝珠与向易水都默契的不在开局十回合内发力,不着痕迹拖延,一盘棋“厮杀”了四十多分钟,最终无悬念的以向易水与祁光的胜利告终。

    祁光看了看天色,“我要回去了。”

    五点出来,现在已经七点多了。

    后天就要试镜,他还得看原著小说、剧本,尽量读透吃透角色。

    “爸爸……”向宝珠瘪嘴,她舍不得爸爸。

    “明天宝珠有空吗?明天上午我们去博物馆转转好吗?”

    向宝珠雨过天晴,点头如捣蒜,“有空有空,只要跟爸爸一起,宝珠都有空。”

    “那就这么说定了。”

    祁光对向易水说:“我找到房子了,过几天瑞哥就回来,我就搬出去,到时过来领秋分。”

    因为还借住在左瑞家中,私自养狗制造一地狗毛实在说不过去,祁光就将秋分寄养在了向家——刚好在墨脱与向宝珠视频时她说想跟小狗玩耍。

    “到时再说吧。”向易水兴致低落。

    他什么都要分得这么清楚。

    “爸爸,那以后我可以去看你跟秋分吗?”向宝珠吃力的抱着秋分,秋分不懂即将到来的离别,亲热的舔着她的小脸。

    “当然。”

    之后,向宝珠坚持要送祁光先回去祁光答应了。

    向易水有先见之明,让司机跟过来,于是向易水便也坐在到后面,再多看看祁光。

    向宝珠问:“爸爸,我今天穿的裙子好看吗?我好看吗?”

    “嗯,都很好看。”祁光笑道。

    他亲自挑选的裙子,自己当然是满意的,向宝珠此刻就像嫩生生水灵灵的芽儿看着就让人不住想咬一口。

    尤其是向宝珠听到称赞后露出小白牙,眼睛弯弯,颇是可人得意。

    向宝珠说:“妈妈跟宝珠长得像,裙子也一样,宝珠很好看,妈妈也很好看,对不对?”

    沉寂的心又急剧跳动了起来,向易水等着祁光的回答,像教堂告解厅中真诚忏悔并渴望得到真主赦免的信徒。

    面对向宝珠认真求夸的小脸,祁光迟疑了片刻,“你觉得呢?”

    “我觉得妈妈比宝珠更好看。”向宝珠会跟向易水吵架,但这不妨碍她是个妈妈迷,她要为妈妈打破沙锅问到底:“爸爸觉得呢?”

    “……”祁光妥协道:“都好看。”

    向宝珠一头扎进祁光怀里,乐不可支,“我就知道。”

    祁光无奈的护着怀里柔软香甜的向宝珠,却对向易水投来的灼灼视线无动于衷。

    半晌,向易水又黯淡下来了。

    尽管向易水早已暗中吩咐司机适当开慢一些,分别的时刻仍是悄然而至。

    向宝珠恋恋不舍的目送祁光离开。

    “爸爸。”

    祁光回头。

    向易水一错不错的看着祁光。

    s市临海,夏末初秋晚风疾,祁光转身回首的刹那,及眉的刘海被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与额上浅浅的旧疤,他的眼睛很亮又很深邃,迫人沉沦。

    一如十几岁的他。

    一股难以排遣的怅惘突如其来。

    向易水怔怔想: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他,但她已然不再是原来的她了。难怪,他要走。

    “爸爸,你要多想我。”

    “嗯。”祁光答道。

    他一向说到做到,除去睡觉工作,他总是要想她的。

    “爸爸,你也要想妈——”

    向宝珠突然被向易水捂住了嘴。

    向宝珠茫然。

    祁光懂得向宝珠没说完的话,但没接,只道:“路上注意安全,回到家跟我说一声。”

    向宝珠点头。

    直到祁光身影消失在一排木棉树后面,向易水才松开手。

    向宝珠:“妈妈?”

    向易水淡道:“谢谢宝珠帮忙,剩下的交给妈妈就好了,妈妈也会努力的。”

    向宝珠歪头看着向易水,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哪不对劲,只能答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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