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这几天有空都泡在公司,  通宵达旦赶进度,她天生不服输,憋了一股子劲在心里,  她这么专注,加上久恒的新技术和他们专门配备来的技术指导人员,开发很顺利,  比之前预想的进度还快了不少。

    杨定陶是他们团队里负责做图像这一块儿的,  他啧啧称奇,“久恒这技术是真的牛啊,  比我之前用的效果好了不止一个层级,老板你人脉真广。”

    他隐约知道一点明霜的背景,知道是豪门大小姐,  但是她家里并不做科技产业,要和久恒搭上线,有时候并不是光有钱就行了,得有人脉。

    他们这种小公司,平时怎么入得了久恒的眼。

    明霜一言不发。

    “快点把样机开发出来。”她指了指显示屏,  “然后早点和姓江的划清干系。”

    “啊?”杨定陶有些茫然。

    “老板好像和久恒的江总认识。”卢思佳小声告诉他。

    “久恒江总?林泉资本的江总?”杨定陶虽然不是檀城本地人,  但是在本地几年,做创业的,很难没听过江槐的名字,  拿到林泉的投资,也是每个小创业者的梦想。

    卢思佳,“对。”

    不但认识,  似乎还发生过什么,她想起那天发布会的事情和明霜那句话,不由得咂舌。

    不过这属于老板的私生活范畴,  他们也就是私下议论议论。

    明霜从公司回家,看日程安排,今天中午她打算去一趟安以家。

    好歹答应了好几年的事情,有空做完也算是办完一件事。

    安以今非昔比,住的宅邸档次自然也上去了,这幢宅邸位于檀城市中心别墅区,带着小花园,很是奢华。

    安以在大门口等着明霜,她下车后,他帮她接过包,又想过来接外套,明霜说了声不用了,随着安以进门。

    保姆在厨房忙碌,来开门的是安以的妈妈何碧青,何碧青今年正巧六十岁,长得矮矮的,有些发福,面色红润,倒是看不出多少病容。

    她见到明霜,眼睛骤然一亮,拉着她的手就要带她进屋。

    桌上早已经摆好了一大桌饭菜,何碧青拉着明霜在桌边坐下,满面笑容,“我早就和安以说,想见小霜一面了。今天一看,这么漂亮又善良的姑娘,不知道以后谁有好福气能娶到。”

    明霜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她很不喜欢别人和她絮叨结婚的事情,明立诚都还没提过,别说何碧青和她还是第一次见面,可以算是陌生人。

    “知道小霜要过来,这都是我亲自做的。”何碧青上下打量她,“来,多吃点。”

    明霜生得漂亮娇艳,很会收拾自己,身材有料,玲珑有致,何碧青显然很满意,满面笑容,明霜却被她这种审视的目光看得极为不悦。

    她从不掩饰自己情绪,安以察言观色,立马说,“妈,别说了,十五饿了,先吃饭吧。”

    明霜提起筷子,随便吃了几口,何碧青和她说话,“我们安以这几年事业发展得也很顺利,粉丝也多,就是一直不谈恋爱不结婚,我看他年龄也大了起来,男人一个人,身边没个知冷暖的人照顾,想着就是不放心……”

    “……妈!”安以打断了她的话,有些尴尬地看着明霜,对她小声说,“对不起,我妈上了年纪,说话特别琐碎,可能老人都有点这样,十五你别往心里去。”

    “那你给他找个知冷暖的照顾呗。”明霜倒是也没往心里去,心想你儿子没人照顾关我屁事。

    何碧青一愣,看向安以,“啊?”

    安以忙对她使眼色,“妈!别说这个了,十五饿了,先吃饭吧。”

    他低声对何碧青说,“妈,我在追十五呢,您快别说了。”

    何碧青立马换了笑脸,又开始絮絮叨叨安以的事业,明霜左耳进右耳出,随便吃了几口,说声饱了,她手机在响,是工作群,卢思佳给她发来的新进展让她过目。

    明霜走去阳台上看文件,后头还听到何碧青在问安以,“……吃这么少啊。”

    明霜看完新的设计稿,提了几点意见,听到身后推门声,安以进来了。

    “对不起,我妈年龄大了。”安以无奈地笑,“想抱孙子想疯了。”近几年安以事业发展顺利,家里情况也改善了,何碧青便开始琢磨着抱孙子的事情了,几天一提。

    明霜挑眉,“那你就去找对象谈恋爱结婚,然后给她生个呗。”

    说到生孩子,她真不懂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对这事乐此不疲。

    生孩子根本不在她目前人生计划里,明霜是基因科学信奉者,对孩子爸的基因要求极高,必须好看,智商也不能低,不然很影响孩子质量。以后她想生了,大概率会直接去精子库挑选优质基因,反正她家的钱要养多少个孩子都养得起。

    发完消息,明霜把手机收起,“我走了,下午还有事。”

    “十五,再留留吧。”安以几乎哀求地说,“我叫保姆带我妈去别院休息了,现在就我们。”

    明霜性格吃软不吃硬,安以深深知道这一点,他从不逆着明霜来,也从不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的个性。

    “行吗?”他轻声说,“就一会儿,你工作这么忙,也应该多休息休息。”

    安以家的客厅很大,开了冷气,安以给她叫了餐,鞍前马后。

    明霜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卢思佳给她发来的文件,样机开发正处在关键阶段,她铆足了一股子气,想加快出产品进度。

    姓江的不是想算计她的公司?

    那她非得做出来给他看看,再想办法把他从股东行列里踹出去,等以后皎月上市,这黑心资本家休想从她这拿到一分钱。

    ……

    久恒。江槐今天难得过来这边,从早上开始,来找他的人便络绎不绝。

    他平日工作非常忙,助理有时候都觉得很惊讶,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高效且不要命的工作狂。

    肖准是久恒的投资部经理,汇报完工作,他带上门走出,外头胡明远等着他,小声问,“和那家小公司的合同确定签了?”

    “江董的决定。”肖准说,“不会有错的。”

    他们都很信任江槐,江槐虽然年轻,但是这些年在久恒已经建立了绝对的话语权和足够的威信。

    倒是胡明远小声问,“那家公司有什么特别的吗?”

    皎月这家小公司,成立时间短,规模小,组成人员也都非常年轻,可以说属于投资风险极高的一类,久恒明明有那么多优良的合作人选,为什么非得和这家小公司合作。

    肖准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这家公司项目前景很不错,也不算完全没有合作价值。”

    他心里想起刚才查到的皎月老板的资料。

    肖准知道江槐有个前女友。

    那还得追溯到大学时候。江槐当年是数学系公认的一支难以攀折的高岭之花,家世好,长得出挑,成绩能力都没话说,不过总是独来独往,感情之事更是半点不沾,无欲无求得根本不像个正当盛年的年轻男人。

    直到肖准偶然听到一个极隐秘的八卦,说江槐以前竟然有过一个爱惨了的前女友,最后以他被分手而结束。

    肖准当时半信半疑的,在他看来,江槐无疑是男人里的顶配了,方方面面都是,什么样的女人,能狠得下心来抛弃他?

    这皎月的女老板,长非常娇艳美丽的一张脸,据说背后身份也不一般。

    肖准琢磨着,追逐漂亮女人是男人的习性,莫非江槐真的打算走出前女友心理阴影了?

    ……

    江槐在室内,在看日程本。

    今天的工作安排提前完成了。

    他太阳穴有些刺痛,吃完止疼药片后,男人眸光看向放在自己桌侧的那张名片,上面有明霜的照片。

    他轻轻看着,看了很久,视线一分分描摹过她的五官。

    这是现在的她,他想记住。

    在公司,他第一次有些心神不属,想着明霜,想着那天她吻了他,想着那个吻。

    他想见她。

    他还想让她吻他。

    ……

    明霜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明霜眸子淡淡扫过,备注是jh,她懒得打他名字,看着便不爽。

    安以也看到了,提醒道,“十五,电话。”

    明霜接起,随意喂了一声,声音极其冷漠。

    电话那边传来男人清沉的声线,“现在想见你一面。”

    江槐说话不会刻意温柔,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讨好女人,从少年时代开始,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冷淡内敛,很少有情绪的声线。

    明霜唇角一扯,“你想见面就见面?我以为你是谁啊?”

    “股东。”他顿了一瞬,平静地说,“想来看看你们项目进度。”

    明霜想起那个合同,登时火冒三丈,“行,你是股东,你牛,你想来检查我是吧?来啊,姓江的,你不来我看不起你。”

    她打开微信,通过他的好友申请,随后把自己定位给他发了过去,“你现在就来,我陪你去检查,让你检查个满意。”

    “十五。”安以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别生气。”

    安以很少见到明霜这个样子,他想起六年前,在酒吧,似乎从来只有电话那边那个男人,可以这么轻易激发明霜的情绪。

    其实作为投资人,来自己注资的公司看看项目进度,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业行为。明霜不至于这么幼稚,换一个人,她绝对很乐意,甚至会给他们耐心讲解他们的项目。

    可是江槐不行。

    他这么对她说话,她受不了,假若他真人现在在她面前的话,她恨不得能踹他几脚,再狠狠弄他,叫他剥下那层清冷淡然的伪装来,江槐在她面前装什么装?他是什么人,以为她不知道?

    以前徐天柏偷偷说过,明霜在江槐面前,大小姐脾气尤为严重,脾气尤其地坏。

    江槐不能有任何逆着她的行为,不能对她不好,不能有任何忽视她。江槐竟然也能忍,甚至还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可惜最后,还是以明霜抛弃他而告终。

    安以温温柔柔,“十五,别气坏了,是生意有什么不顺畅的地方吗?”

    明霜呼了口气,“没事,一个卑鄙小人,不值得我生气。”

    安以给她点了五星香辣海鲜的外送,给明霜剥虾剔蟹,很是温柔小意,“我知道你喜欢吃,多吃些,下午工作有精力。”

    明霜习惯被人服侍了,刚没吃几口饭菜,现在确实也有些饿了,安以很会说话,什么都附和她,她情绪也慢慢平复了。

    明霜手机屏幕一亮。

    jh:到门口了。

    这里不是她的住址,是那个男人家。

    “别开门,就叫他在门口等着。”明霜扯唇,对安以说,“我还在吃饭,没空。”

    安以有些坐立不安,一直看着门口,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明霜,抿了抿唇。

    ……

    江槐从大门进来,看到的第一眼,便是两人坐在餐桌边,安以在给她剔蟹,自己吃一点,再给她的盘子里放一点,明霜没发现他,随意对安以说着话。

    两人坐得很近,看起来像是一对耳鬓厮磨的居家新婚小夫妇。

    明霜听见脚步声,抬眸看到江槐,把手里蟹钳一扔,脸上笑意顿时全无,质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穿着黑衬衫西装裤,很正式的工作打扮,身材清挑,细窄的腰,两条笔直的长腿。他褪去了以前还有些青涩的少年模样,身架长开了,身段也极有味道,是很受女人喜欢的身材。

    黑色极衬他,除去肤色略微苍白了些,几乎挑不出任何不好看的地方。

    安以进圈之后,对自己长相修饰得更加精心,但是站在江槐面前——他眸光有些复杂,这是他几年后第一次见到江槐。依旧比不过,只看一眼,他就清楚了。

    可是,他有明霜,现在明霜在他身边,江槐比他更好又如何,他能这样陪在明霜身边么?安以带着手套,剔出蟹肉,小心递到明霜唇边。

    江槐垂着眼,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

    明霜没反应过来,那蟹肉没送她的唇边,她的手腕已经被一双修长冰凉的手捉住,随即朝他的方向拉过。

    “姓江的,你抽什么疯?”明霜怒不可遏,她手腕被他死死扣住,根本无法挣脱,安以也站起来,“十五!”

    “你做什么?”他看向江槐,怒视着他。

    他气场敌不过江槐,江槐甚至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全然无视。

    安以不敢轻举妄动,平日里,他怎么也不敢这样对明霜,惹毛了她的后果,安以不敢承受。

    那个男人却紧抿着唇,由着明霜骂他打他,却半点没松开手上力度。

    直到明霜双颊发红,气累了。

    “我来接你去公司。”他对她说,抽出一张纸,给她擦了擦唇,黑眸很平静。

    以前,这都是他的工作,他很乐意服侍她,替她包办这些琐事。他是她的,明霜既然回到了他身边。那么以后,他也会继续帮她做这些,只能属于他的工作。

    “江槐,你真是个疯子。”那双琥珀色的猫儿眼看着他,轻声说,“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很有效。”她点头,红唇勾出一点冷笑,“江总,你成功了,让我更厌恶你了。”

    男人指尖一顿,脸色苍白,却依旧没有停下手上动作,眸光停顿在她的面颊上,给她轻轻擦拭过唇角。

    当着安以的面,旁若无人。

    安以是她的男友又如何?明霜爱他又如何。

    和明霜有过那一段的是他,他身上有明霜留下的痕迹,未来会有更多,从明霜回国后的第一天开始,她就走不掉了。

    ……

    安宅大门,明霜推门出来。

    宁芷萱的车停在安家门口,她在车上,戴着墨镜,盯着从里面出来的女人。

    原本正打算推门下去和她对峙,见到随着她出来的那个男人,宁芷萱视线忽然一滞,随即就凝在了那个陌生男人身上。

    她之前喜欢安以,就是喜欢他身上这股子清冷的气质,为之深深痴迷,可惜安以一直对她若即若离,她给他争资源,给他设计路线,给他背后百般助力,就是因为喜欢。

    而眼前这个男人,气质比安以好出太多,五官也不是一个层级的。说难听一些,两人像是正版和盗版,顶配和平替的区别。

    那男人抬睫看了这边一眼,视线冷冰冰的,没有一分温度,他很敏锐,反应速度极快,一下察觉到了车里的人。

    宁芷萱被那一眼看得心潮澎湃,脸色微红。

    太有味道了,她就喜欢这样冷淡傲岸的男人,别说还有那么一张漂亮勾人的脸。

    “给我查一查这个帅哥。”宁芷萱手速很快,立马拍照发给了自己助理。

    要是没什么背景,她心思一下活络起来了,没几个男人不爱钱,她有钱,自认长相也不错,这男人迟早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明霜在车后座落座,江槐拉开车门,要坐在她身侧,明霜声音冰冷,“你坐副驾。”

    半秒后,他关了门,坐到了副驾。

    司机大气不敢出,不知道这女人什么来头,敢对江槐颐指气使的人很久很久都没出现过了,她却做得这么自然而随意。

    车平稳地行驶往皎月地址。

    车内安安静静,没人做声。

    明霜一直在看手机,感觉到江槐视线,他回头看向她的手腕,轻声说,“我刚弄疼你了?”

    明霜盯着自己手腕,江槐控制了力度,她手腕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抬眼看他,冷笑了声,“你装什么装?”

    “你今天要去公司,不就是想去看看我们进度,想看看三月是不是可以吞掉我们公司?是不是啊江总?”

    他一言不发,由着她说。

    ……

    皎月地方不大,但是位置很好。

    明霜领着他进去,工作室里很乱,杨定陶还在盯着显示屏,桌上堆着设计图,零件,视波器和显示屏凌乱堆积着。

    “老板?”明霜叫他,杨定陶才反应过来,吓了一跳,随后看到她身边男人,“这是……老板你的小男友?”

    明霜像是吞了苍蝇一般,“你是不是瞎?”

    “这是林泉江总。”她声音里很是讥诮,“我们尊敬的大股东,我们敬爱的衣食父母,今天来呢,是来亲自视察我们工作的。”

    “毕竟江总在等着呢,一旦我们达不到合同要求,未来这里,就全是江总的囊中之物了。”

    杨定陶呆了,他没想到,传闻里林泉的江槐,会是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男人。

    江槐安安静静,没有在意明霜那番话,他扫过周围部件,问杨定陶,“技术能吃透吗?”

    “哦哦。”杨定陶慌忙说,“久恒给我们专门派了技术人员过来讲解,没问题的,我们开发现在很顺利,一定能赶得上截止日期。”

    江槐没有想象中难对付,也不刁难人,问的问题很正常……甚至很专业,杨定陶说,“江总,我记得您是学数学出身的?”

    那么这个应该也不算他的专业范畴。

    江槐说,“提前了解了一些。”

    明霜冷眼瞧着,阴阳怪气,“别小瞧江总了,没有什么是江总不知道的。”

    杨定陶,“……”他开始有些信了,他们两之间确实可能有点什么,可能有仇。

    明霜半路接电话去了。

    “老板很厉害的。”杨定陶给江槐展示样机模型,“构造都是她做的,我们也都是她拉过来的,她专业相当强。”

    “老板家里其实很好,但是她没要家里支援,我们公司的事情,从上到下,都是她自己操办的。”杨定陶说,“我们都是她一个个游说过来的,她工作很敬业,对我们也都很好。”

    他怕因为刚才的事情,江槐对明霜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想尽力帮她圆圆,明霜平时并不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在他面前像个炸药桶。

    男人眸光不经意柔和,“……嗯。”

    她一直很聪明,很优秀。

    甚至连倔强带刺,一往无前的性格,这么些年里,也未曾改变。他被玫瑰的刺伤得鲜血淋漓,却依旧改不了想要触碰。

    “行了,看满意了吧,送客了。”明霜接完电话回来,看到杨定陶和江槐说着什么,聊得似乎还挺愉快,他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丝隐隐的笑,心情一下就坏了。

    她把江槐拉出大门,砰得一声关上门。

    却见江槐垂着眼,看着她握在他手腕的纤细手指,他如玉的手腕上,陈年的伤痕还没消退。

    他这次没有甩开她,似乎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长睫轻颤,由着她握着他的手腕,明霜回神,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一下甩开了他。

    他脸色陡然苍白,失去了血色。

    沉默间。

    “你刚对他笑什么?”明霜站在电梯口,冷笑道,“男的你也要勾引?以为都是以前的我,会轻易上你的当?”

    江槐一言不发看着她。

    六年里,他从少年长成了男人,依旧那么出挑,被她沾染又抛弃后,加上如今久居上位形成的气质,竟然更为勾人,倒确实值得一玩。

    “看完了还不走?”明霜平复了下情绪,一扯唇,“江总还有什么指教直接说吧,我晚上还有事,没空陪你在这耗。”

    “……你要回去安家?”他眸子深黑,声线里失了情绪,“那个叫安以的男人,真的有你想的那么好?”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明霜说,“他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

    没变。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又被抛弃了一场,他对她的独占欲一点也没变少,甚至更为浓重扭曲,她想起在安以家时,江槐看着他们的眼神,她不知道这到底爱是恨还是执念。

    “我告诉你,我最讨厌你这一点。”明霜凝着他,一字一顿说,“江槐,你不是一直想问,安以哪里比你好。”

    “他比你乖,比你听话。”明霜说,“是个正常人,不是神经病。”

    她扬起脸,视线一分分扫过他的五官,秀气高挺的鼻梁,狭长清澈的眼,到柔软的唇。

    她忽然踮起脚,环住江槐,将他往下一拉,他条件反射般立马配合着她,呼吸相闻间,明霜却从他的唇畔擦过,她把他压在走廊墙边,看着他清冷漂亮的脸,听他呼吸明显变急促了,却没去碰那两片唇。

    她想起那天那个吻,知道他有多难耐,在心里冷笑。

    这种欺骗算计她的男人,就该被她践踏玩弄。

    “江槐,你想让我爱你吗?”她轻声说,“可以,你能像他一样,把你的疯病治好了,把你那些心思和算计收起来,心里只有我,只听我的,我就爱你。”

    “我就对你好。”她漂亮的唇一张一合,宛如梦里的场景,“只爱你,一直留在你身边,给你一个家。”

    言罢,她转身,扬长而去。

    中心医院。

    李青纹在看ct结果,长长吁了一口气,“万幸,没有病变。”

    “江总以后最好少用些脑。”他对江如枞说,“不然头疼会加剧。”

    严重的神经性头疼,江槐以前一直是靠吃硬吃止痛药撑过去的,常年高压力高负荷持续不断的工作,加上他从少年时期开始,经常性的压抑情绪,让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李青纹也注意到过他手腕上陈年的交错伤痕,只觉得他从生理到心理,都明显已经快到那根紧绷的绳索断裂的边界了。

    “江总不愿意和我们说。”李青纹沉吟了片刻,“也不愿意接受心理治疗。”

    “他过去肯定是发生过什么,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可能在儿童时代,也可能在少年时代。”李青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情绪和压力都堆在这里,哪一天,压不住了,说不定就一下爆发了,会造成什么后果我们也不知道。”

    “他太需要休息了。”李青纹说,“包括身体和精神上的。”

    “江总平时有什么喜欢的娱乐活动么?”

    江如枞一直沉默听着,双手一摊,“喜欢折磨自己,算娱乐活动吗?”

    李青纹,“……”

    “我们也管不了了。”江如枞说,“各人有各人缘法,随他去吧。”

    世界上可能有唯一一个能救他的人,一个女人,江槐听她的,什么都听她的,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如此。

    只可惜,她不愿意给他半分爱和温情,只会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多践踏一脚。

    江槐这天,很晚很晚都没有回家。

    他想着她的话,在脑子里反复地想,头疼越发厉害,他静静凝着远方暗沉的夜幕,没在意。

    她和安以一起的那个场景在他脑海里反复浮现,记忆力太好,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

    那个场景,把安以换成他就好了,很完美。

    ……不发疯,乖巧,听话,爱她,没有那些古怪的毛病。

    他可以不计较过去,倘若往后按她的承诺,她真的爱他的话。

    男人眼睫浓黑,他站起身,一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溜走了,天边浮现起了第一缕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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