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玩不同的纸牌游戏,必须遵守不同的规则一样,来到各个世界的黎米,也必须遵守各个世界的至高法则。
各世界的至高法则都不尽相同、复杂至极,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事物。
黎米的系统受到法则限制,它只能在世界法则的限制之下给宿主开外挂,最佳例子就是那本系统制造的不完整的《命运之书》,那是戴着枷锁的外挂。
系统足够强大,实际上能做到无视世界法则,但它要是那样做,世界就会紊乱。
黎米的目的是收集“情感能量”,不是将原住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搅成一锅糊粥,她因此命令系统不要胡来,她自己也谨慎行事。
发现地窖里关着人,纯属意外。
穿着“千冬”的半人半骨女躯壳的黎米,听力远超常人。
她睡到凌晨,听到了隐约的哭声。
普通人这样趴在桌面睡觉,时间久了多半会浑身酸痛,而半妖不一样,黎米站起身后,没有任何不适感。
[系统,扫描一下,看看是什么人。]
[遵命。——扫描完毕,是一对5岁的双胞胎女孩。]系统的电子音微微停顿,[她们是与此世界的《命运之书》有关的原住民,书中有两行字提到了她们。]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宿主大人,非常抱歉……我犯困了,忘记扫描周边原住民了。]
没错,虽然系统听起来像是个莫得感情的ai,它其实也要休息。
等同电脑也要关机一样。
[算了,你工作也挺累的。]黎米表示理解,[那我去救人了,这么小的孩子,可不能待在地窖里……这村子里的人搞什么啊,普法没普及到这里吗?]
“喂,里面的人类,你们想出来吗?”
运动鞋又大力跺了几下泥土地面的地窖铁门。
“没死就出声啊,你们是哑巴吗?”
铁门底下,传来近乎微不可闻的呜呜声。
紫眸女孩“啧”了一声。
“被堵住嘴了吗?”
“那就默认你们求着我,让我放你们出来了啊。”
紫眸女孩扬起右手,纤巧的食指,突兀地皮肉全消,化作白骨,转瞬又变成了一柄细长的白骨刺刀。
如同切豆腐,白骨刺刀将铁门上的大拴锁切断了。
用鞋尖勾着把手,一脚掀开了门——
地窖三米多深,四面垂直,一面墙壁带着爬梯。
底部是两个年幼的女孩,一人金棕发,一人褐发,她们被粗麻绳捆起,嘴上缠了许多圈胶带,小小的身躯伤痕累累,如同急风骤雨中的雏鸟们一样相互依偎着、颤抖着。
她们仰头望向头顶的地窖出口,眼里含着泪花,月辉从四四方方的出口洒落,一道娇小的身影挡住了部分的光。
“你,你在做什么?!”
后院中响起了人声。
“小姑娘!你凭什么擅自打开我家的地窖?!”
时间是一月,夜间微冷,瘦女人披了件外套,她的神情又惊又怒。
胖男人站在她的身后,他没吭声,手里却握着一根木棍。
“我爱做什么做什么,你凭什么管我。”
紫眸女孩看向夫妇二人,嘴角挂着讥笑。
“地窖里的家伙们一直哭哭啼啼,实在是太吵了,吵得我睡不着。”
“你们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是想把这两个家伙卖掉,给你儿子当学费吗?”
瘦女人瞪大眼睛,说:“怎么可能!我们才不会做那种坏事!——这两个女孩是孤儿,却不是正常人,经常用奇怪的力量袭击村里人,我们全村都同意把她们关起来,家家户户轮流看管,这个月刚好轮到我们家。”
“那两个女孩必须被关着!这是为了守护村庄的和平,还有村里每个人的安全!”
“闭嘴,你再说下去,我杀了你。”
那张小脸尽是怒意,女孩扬起下巴,下三白的紫眸鲜亮,眼神像准备撕碎猎物的野兽般危险。
“真是恶心啊……你们两个,做农活、抚养儿子,和同村人友好相处,一副善良又本分的样子,转过身却又能做出畜生不如的事。”
“明明很坏,还自认正确,你们人类从不承认自己的恶,这种混沌的人性,这种否定的嘴脸,丑死了。”
“你这个疯子!!!”
瘦女人声音颤抖不已,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请你离开我家!否则我丈夫要轰你出去了!”
“哈?你以为我还会继续待在这里吗?我恨不得自己会飞,想要立刻飞走呢。”
紫眸女孩冷笑着,“地窖里的那两个家伙,我要带走。她们吵了我睡觉,这笔帐我还没跟她们算。”
胖男人出声道:“不行!她们要是离开村子,会被外面的警察看到,那些警察会查到我们头上的!”
“你他妈的还知道有警察?”紫眸女孩骂了脏话,“查就查呗。你觉得我在乎你们会怎样吗?我就要带她们走,你敢拦我,我杀了你们。”
“你们这两个又蠢又坏的混蛋。”
“——知不知道,夜里,是很容易遇妖的?”
揣在拉链连帽衫外套的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女孩的笑容充斥着恶意,五指划过右脸,那神色躁郁却生得俏丽的右脸,竟变作了半面骷髅头!
煞白的半张骷髅脸,右眼眶里无眼球,燃烧着浓艳的紫色鬼火,嘴角扬起,裂开笑,暴露在空气中的森森白牙,小而细密,像是等着咀嚼血肉。
“刚好有点饿,该吃宵夜了。”
从未见识过此等惊悚场景的夫妇,被吓得目眦欲裂,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叫,双双倒地昏迷。
“切,胆小鬼。”
“今晚真是烦死了……这破村子,这些破人,让我想起从前的破事……”
女孩嘟囔着,毫不留情地狠踹了胖男人十几脚。
“你这蠢货真该对我的姐姐大人感恩戴德,要不是因为她,像你这种坏东西,我杀起来根本不会眨眼,切掉你的脑袋比切白萝卜还简单。”
一眨眼,白骷髅头的右半边脸消失,女孩又变回了完整的血肉之躯。
她走到地窖门口,探出上半身,满脸不耐烦地喊道:“喂,你们两个家伙!”
金棕发与褐发的双生子,呆呆地仰望着那逆着月光、紫眸烁亮的女孩。
夜风吹来,拨乱她那两条分别垂在身前的、本就颇乱的低马尾,丝丝紫发顺着风向飞舞,看起来是那样的肆意,这陌生的年纪很小的姐姐,冲她们扬了扬下巴。
“——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次日,下午。
戴兜帽的女孩,一手托腮,一手指向坐在对面的双子。
先是指向褐色短发的那个,“你是枷场美美子。”
接着指向金棕色短发的那个,“你是枷场菜菜子。”
“我记住了。”
“我叫千冬,chiyuru,记住了吗?”
“我没姓氏,我早就把我的姓氏抛弃了。”
目前,两个5岁孩子已得到了妥善的治疗,伤口被仔细地包扎好了,两人在旅店房间里洗过澡,换上干净浴衣,吃饱了饭,正坐在榻榻米地板上。
千冬、美美子、菜菜子,三个人现在都很好。
整座山脚小镇里,今天状态最不好的是小镇唯一的诊所的医生。
医生先生住在诊所二楼,在大清早被砸门声吵醒,打开窗,就看到国中生年纪的小女孩,正在“哐哐”地用手猛拍着自家诊所的卷帘门,她身后站着两个年纪更小的女孩,衣衫褴褛,浑身是伤。
他又惊又慌,下楼时跑得太急,导致摔倒,扭伤了脚踝。
尽管如此,医生还是拖着伤腿,亲自帮菜菜子和美美子处理了伤势。
千冬的脸上有一条划伤,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到的,医生让她贴创可贴,她和医生吵了起来。
最后在护士姐姐的温柔劝说下,她不情不愿地勉强妥协了。
三人在诊所待了一上午,出来后,千冬找了家旅店。
正是她们此刻的所在之地。
左脸蛋儿贴着印有草莓图案的创可贴,满脸不爽表情的紫发紫眸的女孩,看起来也没那么凶巴巴了。
美美子和菜菜子因此敢于问话。
金棕发的菜菜子是双子中性格比较外向的那个,她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千冬姐姐,你多大呀?”
褐发的美美子更内向一些,她怯怯道:“千冬姐姐,为什么要救下我们呢……”
“我多大?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算算啊……差不多120岁了。”
“为什么救你俩?那是因为,我是妖怪啊。”
名为“千冬”的女孩托着腮,带婴儿肥的脸颊,被挤得更圆,她眯起菖蒲紫的眼睛,勾起恶劣的笑。
“我是吃小孩子的大妖怪,会‘嗷呜嗷呜’地叫着,一口吞掉一个小孩子。”
“你们都是我的储备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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