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从小生长的环境使然,我会对陌生人的好保持一种警惕(小时候大人总是谆谆教导,陌生人给你糖千万不要拿哦,会被卖掉的),我会想ta是不是另有所图,直到事实证明(事实证明从我身上根本无利可图),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才会感激涕零。而一旦发现别人完全是“仗义相助”,我甚至可以不惜代价去回报ta。

    现在又发展出另一种想法,不管那个人为了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至少在那一刻,ta帮助了我,而投桃报李被视为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如果被利用能作为一种等价回报,我还是愿意的。所以说,我虽不知朱慈炫救我于深崖边上,到底出于几分纯粹是为了救我,但结果是,我完好,他受伤,这个人情还是算欠了他的。所以无论如何,对他,我绝对是不抛弃不放弃!

    全身还是像被汽车碾过一样,稍有动作,便痛得咬牙,就这样咬着牙,我用温泉水,小心翼翼替他清理伤口。狰狞的伤口,让我不忍直视,而每一次轻轻擦拭,都痛得他无意识地□□。整个过程,我几乎都是屏着呼吸,好似呼吸重了都能加重他的疼痛。

    为了不污染泉水,每次擦拭,我用的都是布料上不同的地方,到最后,整件外衣都被浸染成了血红色,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鼻腔,好几次都差些呕吐。伤口清理完毕,我虚脱一般倒在他身旁。

    好安静,泉水滴答,浅浅的呼吸,心脏的律动,衬得整个山洞静得让人害怕。“朱慈炫…”我试着唤他,声音被石壁弹回,在山洞中回荡起来。如果一个昏迷的人意志足够坚强,加之又有人不断在耳边呼唤他的名字,他一定可以醒转过来,醒过来,就算过了危险期,电视上是这么演的。他既然敢演,总还是有些道理的。

    “朱慈炫…朱慈炫…”这是他的真名吧!“朱慈炫,你真叫朱慈炫吗?为什么历史书上没见过你的名字呢?”其实…好像他爸的名字我也没听说过,朱由榔,历史上姓朱的我就只知道朱元璋,朱棣,朱允炆,还有就是崇祯帝朱由检了,这还得托金庸老先生所著《碧血剑》的福。都是由字辈,总归是正统的皇家血统。

    “朱慈炫…”,不幸的孩子。我还真希望梦里那个小学弟就是你,那么阳光,那么开朗,要是每天像粘糕一样粘在我身后,甜甜地叫我“思雨学姐”,得羡慕死多少女同胞们,就算是被我欺压,也总好过整天打打杀杀,生命如海上扁舟,飘摇不定吧!

    重复了二十多遍朱慈炫,偶有感,轻哼起来。“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它没有亲爱的爸爸也没有妈妈;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我做它爸爸我做它妈妈,永远爱护它…”小时候每天放学,学校广播都会放这首歌,而我每次都会为“泥娃娃”伤心难过,也无数次想过,做它的爸爸做它的妈妈,爱它护它一辈子。

    朱慈炫就像这泥娃娃,丢失了爸爸妈妈,丢失了美好的童年,不美好便也罢了,也许还经历了常人所不能承受的艰苦。为他感到痛心之余,也第一次对他产生了好奇,他到底是怎样长到这么大的?他所体会到的爱,都是来自他的师父么?

    女人有一种天性,称之为母性。这是植入基因中与生俱来的,与后天获取知识的多少关系不大。我想,我败给了这种本能,竟对朱慈炫起了关爱之意,做不了他的妈妈,姐姐的话,还是可以的吧!只要,他不再欺骗我,像吴应熊对我作出的要求,坦诚相待。(作者说:等你自己做到了,再来要求别人吧!)

    “明…月…”

    我将耳朵凑到他唇边,想听他说些什么。“痛…唔,痛…”痛?还痛吗?这种温泉不是有消炎的作用吗?那,那该怎么办?难道,难道要……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避开他背上的伤,我竟然将他扶坐起来(请叫我女汉纸),但是昏迷中的人重心不稳,他身子一斜,连我也一并压倒了,下有冰凉的石面,上有庞然重物,这次终于光荣成为了肉夹馍。(作者:喝彩!)

    倒地一瞬,两人异口同声说了一个字:“痛!”若还要一个副词来形容痛的程度,那就是痛得要死!我只是想把他扔到温泉里泡泡而已,舒经活络,也许有减轻疼痛外加治愈效果也说不定。

    “你…你是巴不得我死…!”头顶方传来虚弱的声音,但就算弱得跟蚊蚋般嗡嗡,我也听出了他隐含的怒气。大姐不计小弟过,得,你醒了,大姐我很高兴,不跟你一般见识。真是不可爱!

    “醒了就好,自己出点力,我把你推起来。”我的力气也见底了,只好一鼓作气把他推进温泉里再说,后果先不计。

    我微喘:“看到你旁边的水潭了么?那是温泉,去里面泡一下,对你的伤有好处。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使力。来,一、二……”我续满电,打算在最后一刻释放,“三!”

    “扑通!”水花,四溅。我完全不用担心被溅湿,因为我,跟他一起下饺子了!还好水不深(作者说:敢情你都不清楚水深就草率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扑腾两下,总算将头伸出了水面,双手扶上泉岸。暖流包裹着我,就像回到了妈妈的腹中,又温暖,又有安全感。所有疼痛也被洗刷,仿佛连心灵都被洗涤净化了。

    等等,朱…朱慈炫呢!我赶紧回头寻他,“哗啦啦!”,水下突然冒出一个头来,与我正面相对。苍白的、连往日鲜艳的红唇也没了血色的脸,和披散的、湿漉漉的长发,哇,贞子!!我转身想要爬上岸。

    光滑的石岸完全没有抓拿点,“贞子”一下便将身子压在了我背上。“你就是想要我死…是不是…”朱慈炫挂在我背上,头搭在我肩上,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脸颊的冰冷。重力减去水的浮力,还有一部分不可小觑的压力便全数施加在了我的身上。我感觉要沉下去了。

    “冤枉啊!你是我的救命大恩人,我哪有那么毒蝎心肠…”他为什么总是觉得我巴不得他死呢?我平时隐藏的很好啊,啊呸,我对天发誓,善良的我从没有过这种想法。

    “唔,好累…但是这样又…好舒服…”耳边的声音渐渐减小至无,果然,一直在说糊话么?神志不清我费力趴在岸上,背上背了个重重的壳,为了防止他滑下去,我将他绕过我脖子的双手一并按在石岸上,再将头压上去。

    小时候跟堂弟赤脚在河岸捉螃蟹,堂弟的小脚板不小心被碎玻璃给扎出血了,小我两岁的堂弟跟我一般高,可是比我还要重,我却还是拖着小脚丫一步一步把他给背回了家。对于此刻的朱慈炫,我便是这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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