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在找你……”声音小如蚊蚋,却真真实实如千钧压在我的头顶。
“诶?哪儿来的蚊子嗡嗡叫个不停?”我掏掏耳朵,又假装“啪啪”的拍起了蚊子。
“喂!竟然说我是蚊子!”朱慈炫从凳上一跃而起,对着我抓狂一通吼。
其实我心里的阴霾因为他这一句话已经一扫而光,什么也别多想了吧,心无旁骛的“助”他反清复明,圆我回家梦。
“作为一会之主,要沉稳,要成熟,你看你酱紫,怎么服众嘛!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抱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决心和不抛弃不放弃的毅力,在茫茫人海中将我找寻……咦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太屋山的?”
虽然我知道,他其实是被尹夜引过来的,尹夜的阴谋之网从遇到我那日便撒开了,可是尹夜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将他引来的呢?我很想知道。
“这要从悦容庄那场大火说起……”
“长话短说!”别瞪我,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想置你于死地的么?”他冷笑一声,不待我点个头,又兀自说道,“你和吴应熊月下抚琴荷中放歌那夜,好不逍遥快活,建宁公主可都看在眼里……”
□□表情中挖鼻孔那张正符合我现在的心情,换句话说这偷窥癖,非建宁独有,你也有咯?(作者说:请找准重点。)
我还道建宁没有害我的理由,只将她作为第一嫌疑人,原来,这就是她的“人赃俱获”,原来,她便是罪魁祸首。
“我知道……唉!”可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跑回去复仇?破坏吴应熊和建宁的婚事?
“还有你不知道的……”朱慈炫将尾音拖得长长的,末尾竟还带着颤音,这高超的唱歌技能我可是学了好久却始终未能get。
“啥?”我抬头惊问。
“他们在火灰中找到了你的尸体,吴应熊和吴三桂皆深信不疑,但是他们并未深究。你的存在只有吴三桂的心腹幕僚知道,吴三桂不说话,谁敢提起关于你的只字片语。”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吴三桂和吴应熊在不追究的背后,定有难言之隐,在别人见不见的地方,他们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朱慈炫继续添油加醋:“你在他们心目中一点地位都没有,吴三桂只在乎他的狼子野心,而你心心念念的吴应熊也随建宁回了京城,风风光光的做了额附,将你忘得一干二净,唉,也只是陈圆圆是哭得伤心,一病至今也未见好转。”
我抑制住浑身的颤抖,不想,不愿去深想,努力抬起头,挤出一抹笑,问道:“既然他们都深信不疑,那你为什么不相信?”
朱慈炫笑得十分得(欠)意(揍):“可别忘了,我和你命里注定纠缠,至死方休,他们感应不到的,我能!”他的眼睛本来就亮得跟钻石一般,此时更甚,他看着我时,差点闪瞎我的眼,赶紧扭头。
“继续,离太屋山还有一段路程呢!”
“不急,我倒要先问问你,为什么会和尹夜在一起。”他微微倾身,两道精光从他的“钻石”中射出来,唰唰两声,我身上就多了两个窟窿。
“不急,我更要先问问你,你和尹夜到底是什么关系。”有样学样,我的特长。
“呵,尹夜么?”没想到他竟乖乖先行回答我的问题,“当年我夺下天地会会主之位,亏他相助。”
哟哟,没想到尹夜还是元老级人物,是新天地会的功臣。“他干嘛帮你?难不成是看上你了?啊哈哈!”很有可能诶,尹夜是一百年变tai,值得信赖。
“胡说什么!”朱慈炫明显不悦,“前任天地会会主是他的养父,却也与他有杀父夺母之仇,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天啦,没想到尹夜还真有一段不为外人道的仇恨史,这才是造就他变tai性格的根本原因吧!
“为了等你,我在平西王潜伏三年,天地会便全权交由他打理,没想到,他竟滋生出野心,妄图除了我将会主之位取而代之。”
“那么说之前在月堰苗寨遭遇刺杀,是他擅作主张咯?你说的那个不想让我见到的危险人物也就是他?”为时晚矣,我都上了尹夜的贼船了,怎么破?
“是啊,与狼共舞这么久,你还能完好无损站在我面前,是你之幸,还是我之幸?”
我高举双手,仰望苍天……天花板,高呼:“是大明之幸啊!”
他没好气打断我:“好了,轮到你回答了。”
“我和尹夜走到一路,纯属巧合,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吧!”我感慨万千。
“哼,还有缘千里来相会,若非他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早死了千遍万遍了,还能有嘴说出缘分二字?”他奚落我。
“你嘴巴能别那么毒行么?诶,话说刚才谁让我长话短说来着?你现在怎么做起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我奚落他。
“我那叫先知其大概,再了解细节,这是运筹帷幄的基本功,你一小女子,怎会懂?”他不屑道。
哼,懒得跟他唇枪舌剑浪费口水,“还听不听我讲了?”他眉眼一挑,表情十分高冷,好像在说,你倒是给朕讲啊~
于是,我开启故事大王模式,从火场被救到太屋山求医,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当然,除了尹夜的阴谋和班大师交付的金库图纸与钥匙,中途,他一句嘴也未插。
“你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唉,我还真是遗憾……”朱慈炫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竟只留满脸遗憾。
“你遗憾什么?”
“遗憾这一路没有我。”
“你不一路跟过来了么?要是有你,故事就该这么发展了……”讲故事模式继续。
“打住!”朱慈炫赶忙挥手做出个停止的动作,“傻人自有傻人福,你就这么傻下去,或许能长命百岁。”
我生气了,我傻?“我要是傻,我能推断出尹夜的身份处处做好防备工作?我要是傻,我能将小雨一角饰演得如此逼真不露半点马脚?我要是傻……”
“你要是不傻,尹夜的目的是什么你竟会不知?”朱慈炫嗤笑道。
我的心“咯噔”一跳,我已经成了尹夜的棋子,只是你,还不知道。
我强装镇定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可是直到我见到你,他也并未向我收取任何好处,难不成他还有个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善良秉性你不知道而已?”
“善良?天真。对于天地会的叛徒,我绝不会允许他逍遥法外,可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段极高,竟然可以避开天地会众多耳目逃到淮安,本来他可以隐藏得很好,却突然在一场婚礼上招摇现身,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引我前来。”
你又不是dog,扔根骨头你就跟来啊!阿弥陀佛,我不是故意毒舌的。
“他绝对不会做对他无用之事,他既然医治好了你,你必定有可利用之处,将我引来,将你推出……”
我急忙插话:“你傻啊,都说了他不知道我是谁,否则我恢复了容貌他还不将我就地咔嚓啊!再说,假设他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对你的重要性,还将我推给你的话,他不是傻就是有病。”我心虚作甚啊!
“所以我就很是奇怪啊,他既然不知道,却还设计将我引来将你推出,他怎么能笃定我会将你带走而不是将你咔嚓掉呢?”听得“咔嚓”两字,我浑身一哆嗦,额上虚汗直冒。“而带走你,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别……别胡思乱想了,或许他没你想的那么聪明,什么故意现身,他就是笨,不小心露了行踪而已,见你都追杀到跟前了,弃车保帅,把我推出来挡挡,拖延时间趁机逃走而已,然后一不小心歪打正着而已,话说你也笨啊,那云崖就是障眼法,找到了我你也可以继续去逮他啊,白白错失良机啊!估计现在他又不知逃到哪儿去了,唉!”
“你说的不无可能,却,还有一个可能……”他的眼神盯得我发毛,好像什么都被他看穿了似的,我缩缩脖子,不会的不会的,我的演技那么好。
“还……还有什么可能?”声音颤抖个什么鬼!
“你跟他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而这个协议对他有益,更对我不利。”他说得无比认真,比真金白银还真,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我一个不稳,受了内伤。
“噗!”
“你干什么!”他一面抬袖擦着脸上被我喷出的花露水一面控诉我的粗鲁。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直起身子手忙脚乱也帮他擦,他挥开我的手,一副怨气不知往何处出的表情瞪着我。
我泄气地一屁股坐地上,小声嗫嚅:“谁让你突然凑那么近,再说,你说这话我真的很受伤诶!我们之间关系那么铁,尹夜对我们来说就是个外人好吧,就算为了报答他,我也不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啊,没有你,我怎么回家啊!”
见我说得那么真诚那么如假包换,他紧锁的眉头缓缓松开,目光下移,最后落在我光着的足背上,才松开的眉毛又皱起来。“你的脚,冻红了。”
啥?看看原本白皙的双脚,确实有些微红,摸摸,妈呀好冰,果然人一旦集中精神做一件事情,就会自觉忽略其它,这时我也才发现,我身上的衣服虽不单薄,却是古代睡衣无疑,话说我虽然顶着一张女神的脸,却是个不拘小节的女汉子啊!
愣神间,突然感觉身子突然凌空,下一瞬已经落入一个并不算温暖的怀抱,回过神来,我慌忙着张牙舞爪大肆挣扎,“干嘛干嘛啊,你真的越发大胆了,放我下来!”
“你再动我就把你扔窗户外边儿去冻一晚上!”朱慈炫大吼,我的耳膜嗡嗡作响,响得头晕,赶忙收敛,冷静下来,才发现他的脸上多了一道红痕,与白嫩嫩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竟有些骇人。
朱慈炫将我放上床后,又躬身捞起地上的被子扔过来,从上而降刚好盖住我的头,我一把扯开,想说什么气话又生生咽下去,最后只剩歉意:“那个,对不起啊,之前风餐露宿的剪个指甲都没条件,明天我就把它们全部剪掉!”
“哼,别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和我说话,也只有你敢如此毁我的形象。”他碰了碰脸上的指甲划痕,有些气急败坏。
说到形象,本来我不想提的,可是那如剥了壳的鸡蛋那般晶莹圆润的脑袋太刺眼了,“喂,快把你如瀑的情丝放出来吧,你这样光秃秃的脑门,我看着挺别捏的,你还是留点刘海帅气一些。”
“早晚会习惯的。”朱慈炫不以为然道。我愣,啥意思?“你不会,剃了吧!”他将辫子捞到胸前,道:“怎么可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更不能对不起朱氏先祖。”
“那就好那就好!”我拍拍惊魂未定的胸脯。
为表示他依然帅气,他帅气地将辫子甩到脑后,负手道:“很晚了,你倒是睡了一整天,我很累了,还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罢他便转身准备出去。
“诶诶!等等!”
“怎么,想留我过夜?”想得美。
“我的衣服和鞋子呢?”(作者说:终于想到这两个低级问题了。)
“扔了。”他继续走。
“扔哪儿?”我急急追问。
“又脏又破,自然是扔废屋了,明天就让人烧了去。”他一边走一边说,此时已走到了门口,开门,朱慈炫的戏份就此结束。
我的“废屋在哪儿”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啊!朱氏皇家金库的钥匙和半张图纸可都在我衣服内层的深兜里啊!东西弄丢了辜负了崇祯皇帝的信任他会不会魂魄入我梦啊我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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