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那是比血液还要鲜艳的红色,犹如罗天大网笼罩而来,我能听到自己因为恐惧而稍显沉重呼吸,想要逃离这个压抑而又诡异的鬼地方,却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开步子,不仅是双脚,全身都无法动弹!
按捺住内心的惊慌,静静闭上眼,凭直觉和经验我能断定,梦,这绝对是梦!只是不知道这次,又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而我又能从梦中获取到什么推动剧情发展的信息。
时间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流动,我不知道,只觉过了很久很久,直到……
手可以动了,竟然是自动的!我能感觉自己的右手缓缓从身侧抬起,蓦地睁开眼,满眼的鲜红并没有褪去,渐渐的,我的右手也出现在视线中,掌心一凉,手中赫然出现一把半尺长短的匕首!
我的手臂不受控制的越举越高,竖握的匕首堪堪过肩,突然,我强烈地感觉到一股力量汇聚到了手腕,只一瞬,手中的匕首闪耀着冷芒便向虚空的前方刺下去,狠狠的……
明明那里什么也没有,匕首尖端却似有钝物阻碍,停留不前,下一刻,竟有鲜红的粘稠状液体顺着匕首一路滑下,滴落……
血!我骇然瞪大眼睛,意念中想要挣脱无形的束缚,却无济于事。这时,原本虚空的前方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形,从模糊到清晰,出现在我眼前的是磊公子毫无血色的脸,匕首落处竟是他的胸口!
不可置信!我杀人了!我竟然杀人了!这个认识几乎要将我逼疯!我想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想闭眼,双眼却越睁越大,内心几近崩溃的我只能无助地望着磊公子毫无生气的脸。
转瞬间,磊公子原本已经涣散的眼神突然变得明朗,直直落入我的眼中。他的嘴唇翕动着,一股血从他的嘴角涌出,溅落在我的脸上,我听见他说:黄泉路上多寂寞啊,不如一走吧!声音很轻很轻,像一阵风,拂过便不见踪影。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磊公子竟然伸手拔出胸口的匕首,脸上堆起同归于尽的狞笑,将手中的尖锐狠厉地刺向我的胸口……
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这是死了么?好像有人在往我嘴里灌东西,热的,苦的,孟婆汤?为毛这孟婆汤那么难喝,不谙厨艺的我仅会做的番茄鸡蛋汤都比这个好喝千倍万倍!拼命摆头,这么难喝的孟婆汤我才不不要喝!
“噗!”然后我听见两只小鬼议论开了。
“她把药全喷了,磊,难道就没有入口即化的药丸什么的,直接塞进她嘴里她还能吐出来?”
“她这是疲劳过度,加之郁结在胸才会病倒,我已经施针打通了她的各处大穴,气血得到调和,她自然会醒过来,这药,其实可以等她醒来再喝的,炫,这些之前我都说过,是你太心急了。”
“磊,你的医术我自是信得过,是我太心急了,见她一直未醒转,就想助她一臂之力……”
“别急,她就快醒了。”
对啊!再可怕的梦,终究也会醒过来的,头脑得了一丝清明,才听出,这“两只”小鬼不就是朱慈炫和梦里被我“杀害”的磊公子么?
艰难地撑开眼皮,视线还没能对焦,就被一张白花花的脸给遮挡住了,我没好气地想要数落他一顿,得老花眼了?离我那么近作甚?待开口却只有一个单音节“朱~”
“你才是猪,只有猪才这么能睡。”朱慈炫直起身子,端起旁边的药递到我嘴边,“既然醒了,就自己喝吧!”
侧着头,视线一直无法从一旁的磊公子身上移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我整日都想着如何置磊公子于死地才会连做梦都……天啦!我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就算我无比热爱和平,也耻于沦落为贪生怕死之辈啊!
老天啊,你,聪明的,告诉我,我要不要以命相赌,赌我肚中那颗定时炸弹其实是山寨货?(de~in~拆哪儿)
磊公子也毫不避讳的直视着我,这又让我想起梦中那一幕,浑身不禁抖了三抖,谁料我和磊公子这两厢暗流汹涌落在朱慈炫眼中竟成了眉目传情!
某朱将手中的药碗“砰”地摔在床柜上,语气甚是不快:“这药你爱喝不喝!”说罢目光在我和磊公子之前逡巡一轮,咬着牙道,“也许再多看几眼,立马就能活蹦乱跳,力气能抵上十头牛!”
望着朱慈炫黑着的一张脸,又想着人家俯首甘为孺子牛亲手奉药,我实在严肃不起来责怪他无理取闹,可是又想捉弄他一番,“你这样对待神女,小心我施法让时光倒流,让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化为泡影,哼!”一句话说完累得我气喘吁吁,那一“哼”简直用尽了我一身的力气。
朱慈炫美目一瞪,陷入沉思零点几秒钟,再开口,态度已经逆转了180°:“神女大人,都是大夫看病人,哪有病人看大夫几眼就能把病治好的,您还是乖乖把药喝了,待您贵体痊愈,还有庆功大宴等着您呢!”这语气神似皇宫里的公公呐!
再看着他脸上僵硬的谄媚的笑,我在心里已经笑弯了腰,表面上却连扯扯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朱慈炫见我“半身不遂”的样,估计连碗都托不稳,照他的意思,他给我喂药是勉为其难,要不是怕我被呛死,他早就往我嘴里塞个漏斗直接用灌的,还用得着一勺一勺跟伺候皇帝似的喂我?(作者说:公公伺候皇帝天经地义~)
幸好这次病倒不是一睡就凑个十一长假,这有什么好值得庆幸的啊喂!后天就是我的生死大劫,前世与我擦肩回眸五百次的人儿啊,快来帮我渡劫好么?
我是时间分割线——————————————————
时光时光再慢些吧,我就要青丝换白发了,今日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精气神儿可以下床走路,可不想一个人在房间里焦急地来回踱步啊!
我已经放弃对无辜的磊公子下毒手了,我那么善良,拍死蚊子前都要犹豫再三心中超度它三百遍的啊!(磊公子:难怪郁结在胸,整天都想着怎么灭了我,又因为胆小下不了手,别到时候我活得好好的,你却郁闷死~)
我一直尊崇病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人生信条,可前提是,不危及性命。我坐在床头,化为一滩绝望的死水,心中再无澜漪。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努力加餐勿念我,锦水汤汤,与君长诀。这几句话,我最想诉说的人在千里之外,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说给朱慈炫听。
不过,朱慈炫也听不见了,他的大业完成了一次质的飞越,他忙着将复国之路开拓得更宽,而我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推开门,夜又降临了,脑海中模糊闪过和这些人那些事的快乐抑或悲伤时候,站在这悠长的回廊回首望,夜幕将此间红尘隔得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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