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看清章辞凡脸上的表情,夏逢歌并没有闭眼。

    他的身高比自己高了快一头,让她被迫仰头强吻,而一双眼也随之微敛,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谁说个儿矮的那个就不能“居高临下”啦?她的气场可是有八米一!

    于是在她这个“巨人”眼里,章辞凡显得非常的娇小可怜。

    她的动作太突然,章辞凡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她一口吻住。

    他茫然地睁大双眼,极近的距离里,连他睫毛的颤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随之呼吸变得急促,透过紧贴的胸膛传递给了她。

    夏逢歌分出一只手,把住他的后脑,逼迫他向自己靠得更近些。

    因为惊讶,他从开始便微张着嘴,于是她的侵入便显得轻而易举。

    舌尖忍不住在小虎牙上多蹭了两下,她喜欢他身上的这些特质。

    不论是鼻上的驼峰,还是口中的虎牙,它让这张柔和的脸多了些可能性。

    就算看似是一团任人捏扁搓圆的橡皮泥,内里也夹着不会致命却足够伤人的玻璃碎渣。

    而夏逢歌喜欢挑战,喜欢这种刀口舔血的感觉。

    身为一个人设为浪丨荡成性的霸总,夏逢歌的接吻技巧未免稍微不够娴熟。

    不过没关系,在方其煊和叶尘殇那种人面前可能有点儿露怯,拿它对付章辞凡还是绰绰有余了。

    章辞凡被她吻得有些喘不过气,不住地抬手去推她,嘴里“唔唔”个不停,可怜一双脸颊都被憋红了。

    夏逢歌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挣扎,待到他确实几近神志恍惚时,才坏心地咬了下他的唇瓣,放过了他。

    天地良心,夏逢歌觉得自己真没使多大力。

    但章辞凡估摸着是属豌豆公主的,她刚刚退开,便看见她咬过的地方渗出一颗血珠。

    红灿灿的,在他已经被吻到嫣粉的唇上分外显眼。

    章辞凡还有些没回过劲儿来,背靠着墙,双眼微眯,一下下深呼吸着。

    眼看着那颗血珠愈发圆润饱满,几欲下坠,夏逢歌上前一步,抬手抹掉了它。

    大部分确实留在了她的拇指,但还是有少部分自他的嘴角开始,被抹出了一道血痕,在雪白的脸上过分显眼。

    而他并未察觉这点,眼里带着迷离的痛苦,无措地望着她。

    头一次,她发现流血和伤口可以很性丨感。

    “我、我要走了。”神智终于迟来地回到了章辞凡的大脑,他甚至都忘了谴责她刚刚的过分行为,扭头只想逃出这里。

    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夏逢歌一个后退,直接挡在了门口。

    “为什么要走?”她边说,边轻丨佻地挑起他额前的一缕发,就像最初见到他那样。

    “你让开。”章辞凡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和表情都表现得强硬些——

    然而越是如此,越激起夏逢歌的征服欲。

    “在这里留一晚上,你欠公司的钱,我会帮你全部还上。”夏逢歌确信自己的条件很有诱惑力。

    章辞凡暂且停住了脚步,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转:“你怎么知道我被罚钱了?”

    好问题,当然因为她就是罪魁祸首啦!

    夏逢歌带着稍显尴尬的微笑:“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

    比如他小时候爬无花果树想摘果子,结果树下来了条狗。

    他吓得都不敢叫“救命”,生生在树上坐了一下午,最后甚至还是父母报警才找到了他。

    鬼知道方其煊为什么连这种童年轶事都能调查到啊?

    就算作者为了凸显角色童年的可爱,让霸总更爱对方一点,也不能这么生硬地安在那张调查表里吧?

    天晓得她翻到那一页时,是怎样无语凝噎的表情。

    “你调查我?”章辞凡难以置信地问道。

    还好还好,他怀疑错了方向。

    又或者是为了剧情推动,智商不够用的作者总得让一些角色降智。

    “还需要调查么?”夏逢歌不屑地一挑眉,“就你那笨手笨脚的模样,想不被罚钱都难。”

    “我今天没有打翻酒杯……”章辞凡低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夏逢歌轻笑了一声:“是因为今天端酒的时候,没有见到我吗?”

    章辞凡回忆了一下,认为眼前这个扫把星说得很有道理。

    他点点头:“好像是。”

    然后他看见扫把星脸黑了,觉得自己要倒霉了。

    “过来。”夏逢歌朝他勾勾手,一路朝餐厅走去。

    房门明明被让出来了,但不知怎的,那两根手指怕是有什么魔力,引诱得他不自觉乖乖跟上。

    夏逢歌打开酒柜,挑了瓶看起来最上档次的,旋开了木塞。

    哇哦,没想到第一次旋开酒瓶塞就完美成功,她果然是个天才——

    心里虽然心潮澎湃着,但夏逢歌表面上还是很镇定很不屑。

    唉,当个干什么都要端着的霸总,真累人!

    接着,夏逢歌又取出了一对高脚杯,漂亮的玫红色液体在杯壁上打着旋儿落下。

    按照规范,红酒杯只需倒三分之一即可,而她却生生倒到几乎满溢。

    倒不是她不懂这些礼节,而是——

    夏逢歌取来餐盘,把两杯酒放在上面:“帮我端到卧室里。”

    望着这对装满的酒杯,章辞凡明白,这就是个故意刁难他的任务。

    可惜就算他深知这一点,也无法随意忤逆。

    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搭上餐盘两端,一寸一寸地将腰直起。

    夏逢歌双手抱胸,随性地倚在墙上,目光始终锁定在他身上。

    而察觉到这份目光的章辞凡,紧张到呼吸都开始不畅。

    这是个设定得很正常的总统套房,因此,从厨房到卧室的距离并不算太远。

    然而不管多短的距离,这装满的酒杯都注定了这个任务不会简单。章辞凡几乎不是用走的,而是双脚慢慢向前蹭。

    一路提心吊胆地出了厨房,他继续一步步在过道上挪着。

    玻璃酒杯在木制托盘上发出轻微的敲击声,那是杯底随着他的步伐在微微晃动。

    他的手背甚至能感受到溅出酒液的微凉,好在夏逢歌多少还是有点儿人性,没有苛求他晃出来的几滴酒。

    前面就是卧室了,章辞凡的心也随之跳得越来越快。

    一步、一步、最后一步——

    “哗啦啦”。

    苍天啊,为什么卧室里铺的是长毛地毯啊?!

    章辞凡习惯性用脚尖向前蹭着,却没留意到卧室里的地毯比别处稍稍高上一截,他瞬间失去平衡向前栽去,手里的酒也霎时洒了一地。

    原本散发着宜人清香的房间,此刻弥漫着醉人的酒香。

    “呵。”夏逢歌嗤笑一声,意料之中地走上前,望着他惊慌无措的模样。

    “对不起夏总……”

    地毯很软也很厚实,酒杯并未被打碎。

    章辞凡匆匆将空了的酒杯放回托盘,摆在电视柜上,而后低头望向地毯上还在不断蔓延的酒液,“我出去拿个工具,帮您清理干净吧。”

    “你就是这么服务我的?”夏逢歌故意刁难道。

    “夏总,我不是故意的……”章辞凡讷讷道,转身就准备出门拿清洁工具。

    偏偏他甫一回身,就被夏逢歌一把抓住了胳膊。

    那瓶酒不知何时被握在了她手里,她将手举高,手腕轻巧地一个歪斜。

    瓶中剩下的小半瓶酒,尽数从他的头顶浇下。

    夏逢歌顺手一扔,空酒瓶在垃圾桶里砸出一声闷响。

    “你弄脏我的地毯,我弄脏你,很合理,不是吗?”

    红酒顺着他柔顺的发丝不断下滑,一路坠到睫毛时,他不自觉眨了眨眼。

    于是那滴酒顺势继续向下,在他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湿痕,最后划过脖颈,探入了衣领遮挡的更深处。

    章辞凡低着头,眼里湿丨漉漉的,闪着比红酒更清亮的水光。

    他抬手抹了把蓄在下巴上的酒,当他垂手时,那几滴酒也顺着滑至他纤长漂亮的指尖。

    衣领已经被酒液濡湿了大半,泛着半透明的浅粉色,就像初次见面时一样。

    他整个人弥漫着红酒的香气,教人渴到喉头发紧。

    “去。”夏逢歌抬手一指浴室的方向,“把自己洗干净。”

    这听起来并不是一个发自善意的邀请,章辞凡沉默不语地望着她,嘴角委屈地下撇着。

    夏逢歌抬手拍了拍他半湿的脸:“生气了?”

    章辞凡别过脸,避开她的手。

    但下一秒,夏逢歌便用力把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再度望向自己。

    可怜他薄薄的皮肤,顺着她的拇指晕开一道红印。

    “你是愿意这副模样继续下楼工作呢,还是先把自己弄干净?”夏逢歌慢条斯理道。

    看似是个选择,其实只有一个答案。

    许是她捏得他有些发疼,章辞凡缓缓抬起手,覆住她的手背:“我……去洗澡。”

    他的五指纤长,骨节比其他男人要稍窄一些,指尖是漂亮的粉红色,小心翼翼地贴在她的手背上。

    夏逢歌一个反手,同他来了个十指紧扣。

    “聪明的选择。”夏逢歌一边说着,一边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大鱼际。

    “我、我现在就去。”章辞凡的目光紧张地不断游移,匆匆抽出了自己的手,向浴室跑去。

    夏逢歌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然后她听见——

    “咔哒”,他从里面把门反锁了。

    呵,哪个霸总没经历过这些欲迎还拒的小手段?

    一般霸总要么当场上演《闪灵》,用蛮力破门而入,要么在门口守着女主,等对方出来后加倍奉还。

    而二般霸总夏逢歌,选择去路泉房里洗澡。

    要么两个人一起脏兮兮,要么两个人一起香喷喷。

    一个刚洗完澡,一个身上酒气冲天,实在很不合适。

    就算是霸总,也有很多体恤人的时候嘛。

    门一开,夏逢歌轻手轻脚地走进屋。

    一步步来到卧室,蚕蛹路泉依然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屋内寂静无声。

    不会死了吧?!

    坏事儿了坏事儿了,夏逢歌快步上前,抬手扒开蚕蛹的一头——

    路泉面容安详,呼吸平稳。

    并且酒气冲天。

    夏逢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错,路泉睡觉不打呼噜。

    他适合做人夫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但隔壁还有朵小白花等着她垂怜呢,夏逢歌把蚕蛹又蒙了回去,快步冲进了浴室。

    明明她滴酒未沾,但两个男人一个是洋酒大杂烩,一个浑身被泼了红酒,搞得她也充满了酒气。

    时间紧迫,她快速洗了个淋浴,换上浴袍打开了门。

    门开的一瞬间,她和一双半睁的眼四目相对。

    “夏、夏总?”起夜的路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甚至抬手捏了下自己的胳膊。

    真实的疼痛让他将双眼睁大了些,也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背后的浴室水气氤氲,夏逢歌身着浴袍,湿丨漉漉的发垂散在肩头,皮肤透着一种刚洗完澡的光洁红润。

    往日的夏逢歌总是衣着保守,目光威严。望着眼前截然不同的她,路泉第一反应是别开了眼,可本能又促使他不断回望。

    夏逢歌:“……你的眼睛,累吗?”

    怎么小说里的事情就总是这么巧呢?

    “夏总。”路泉鼓起勇气,定定地望着她,上前一步——

    然后看见夏逢歌一低头,从他臂弯下溜走了。

    没办法,事情真的很急,她再不回去,只怕隔壁小白花就溜走了。

    虽然这儿还有一个,但是今晚他不行啊!

    他但凡行一点儿,她也就不走了。

    路泉茫然地定在原地,揉了揉剧痛的头,感觉今晚做的梦有点多。

    虽然夏逢歌常常入他的梦,但今晚的尺度,未免大了不少。

    他忍不住抬手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脸颊,告诫自己清醒一点,就算是在梦里,也不能对她有半点逾矩的想法。

    夏逢歌显然多虑了。

    一推门,那朵小白花正身着浴袍,和同样穿着浴袍的她茫然对望。

    洗干净了又如何,衣服还是脏的,穿着浴袍出门,反而更加显眼。

    “咔哒”。

    这次,是夏逢歌反锁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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