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天夜里折腾的,第二天一早,三人起晚了。吴文已经知道他弟被谢风生接走了,估计臭小子又要闹别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三人早饭吃得心不在焉,吴文看到俩姑娘蔫头耷拉脑,霜打的茄子一样,他心想,该!

    回去的路上,吴文在后视镜里观察后边俩姑娘的表情,看了一会儿,他对蓝衫说道,“蓝衫,这事儿不怪你,你纯粹是被朋友坑了。我弟那个人吧,很执拗,一旦钻了牛角尖儿,那必须钻个头破血流才罢休。你呀,回去跟他好好解释一下,他这人吃软不吃硬。你别太往心里去,他生气也是因为在乎,如果路边上一个叫花子指着他叫他‘基佬’,他肯定不生气。”

    他一边说,蓝衫一边点头,“嗯”了几声。

    吴文想了想,最终没有把乔风那个扯淡的误会告诉她。现在不适合让事情复杂化,先把这一件理顺了再说吧。

    蓝衫回去的时候心情那是相当的惨淡,走路低头,失魂落魄的。到自家楼下,她不经意往垃圾桶里瞟了一眼,看到里边散布着一些碎瓷片,那颜色,那图案,相当之眼熟。

    啊,这不是乔风家的那个碗吗?淡蓝色,碗壁上有宠物小精灵的图画,一直摆在电视柜旁,用来盛放钥匙等小物件儿。

    怎么就给摔坏了呢?

    她走过去,在垃圾桶里好一通翻。有个大爷走过来,他推着一辆自行车,车筐里放了好多压扁的矿泉水瓶,这是翻了两个小时垃圾桶的成果。看到蓝衫翻垃圾桶,他以为遇到了竞争者,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蓝衫把一个可乐罐子递给他,她晃晃自己手中的瓷片,“我要这个。”

    大爷神色缓和,便过来和她一起翻,翻到瓶子和纸箱归他,翻到瓷片归她。

    这样一来效率高了不少,蓝衫很快把整个垃圾桶里的瓷片都找到了,用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装着,她提着碎瓷片,向大爷道谢。

    大爷好心地提醒她,“这种东西废品站不收。”

    “我知道。”

    回到家,蓝衫把碎瓷片都洗干净,找出胶水想把它们黏起来。瓷片摔得烂兮兮的,她相当于在玩儿一个立体的拼图游戏,玩儿了一个多小时,拼出一个面目全非的异形奇葩。她只好重新把它掰成一堆碎片。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要吃午饭了。一到饭点儿,蓝衫就想到乔风,这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她挠了挠头,心想,他昨晚半夜奔波,估计这会儿还没睡醒呢,算了,再等等吧。

    于是她一个人下楼找了家馆子吃午饭。工作日的中午,居民区小饭馆的人不是很多,点菜的小哥是个话唠,坐在蓝衫旁边的桌子上跟她搭讪,“姐,新搬来的吧?之前一直没见过你。”

    蓝衫一边吃一边答道,“是啊,搬来两个多月了。”

    “那时间也不短了,我怎么一次都没见过你呢。”

    “你估计见过,过后就忘了。”

    “那不可能,你长这么漂亮,见过的都忘不了。”

    蓝衫早已经被人夸出免疫力来了,这会儿不以为意,该吃吃该喝喝。小哥又道,“你也是第一次来我们店……你是不是不常在外面吃呀?”

    她点头,“对呀。”

    “看来你是一个会做饭的人了,又漂亮又会做饭,姐呀,以后谁娶了你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蓝衫噗嗤一乐,抽纸巾擦擦嘴角,说道,“我不会做饭,我认识一个会做饭的人,所以经常去他家蹭饭。”

    小哥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在人家一连蹭两个月的饭?”

    “对啊。”

    “人家没有不高兴?”

    “没有啊,他挺高兴的,我想吃什么他就给我做什么。”不过今天确实很不高兴……

    小哥八卦兮兮地看着她,“姐啊,您就没想过,那个人为什么能容忍你的白吃白喝?”

    蓝衫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我可没白吃白喝。菜都是我买来的,我还老给他买东西,前两天还给他们家猫买了个饮水机呢!啊对了,谁要是欺负他,我也会冲上前当打手。”

    “她是个女的?”

    “男的。”

    小哥恍然,“我的姐姐哎,你一定是想左了。一男人,天天给一大美女做饭,图的肯定不是你买的那点东西。说实话,在这小区住的人,十有□□都不缺钱。”

    蓝衫呆了呆,“什、什么意思?”

    小哥端起茶杯,仰脖喝了一口,颇有神秘高手的风范,他放下茶杯,笑道,“再多的话我不适合说,您自己慢慢想去吧!”

    蓝衫心不在焉地又吃了两口饭,结账离开了。

    回去之后她果然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就想得有点多了。

    乔风既然宣称自己不是gay,可为什么对于一个异性朋友亲昵的举止从来不反对不阻止?而且还想吃什么给做什么想要什么给买什么,这尼玛根本就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终极表现好不好!

    那小天才到底是几个意思?!

    若是以常理推之,这个人必定是看上她了。不过乔风不是常人啊,谁知道那奇葩的脑回路在想些什么?他天生的脾气好,如果只是因为脾气好有礼貌不愿意拒绝她和伤害她呢?亦或者真是把她当朋友处,对一个朋友有求必应只能说明人家仗义……

    想来想去,蓝衫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乔风。

    一个下午,她也没性情干别的,探索了一会儿乔风的内心世界,又对着那堆碎瓷片发了会儿呆,最后决定晚饭时分再去厚着脸皮蹭顿饭,把话说开,道个歉。不管怎样,她确实有不妥之处。

    虽然他昨晚的表现其实挺伤人的……

    好不容易捱到晚饭,蓝衫终于鼓足勇气去敲乔风家的门了。

    乔风今天食欲不振,午饭没吃,晚饭清炒了两个素菜,煮了一锅白粥。

    嗯,菜还是炒多了。

    听到敲门声,他精神一震,走到门口,对着猫眼,看到蓝衫在外面。

    他扶着门把手,心跳竟然微微加快了一些。他心想,只要她认错态度良好,他可以让她再来蹭一顿饭。

    这样想着,他拉开了门。

    蓝衫没想到一夜之间乔风竟然憔悴了这么多,平常白皙水嫩的脸现在隐隐发暗,神态也有些疲惫,她愣住了,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呀?”

    乔风反问,“你想要做什么?”说话声带着淡淡的鼻音。

    “你感冒了?”

    “你有话直说。”

    “我……那个……”蓝衫挠挠头,赔笑,“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大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行不行?”

    乔风深吸一口气,定定看着她,他说道,“蓝衫,你无论有什么疑问都可以直接问我,哪怕再艰难的话题我也不会回避。但是你为什么问都不问就妄加揣测?”

    蓝衫好无辜,“我问了呀!”

    “你问什么了?”

    “我问你有没有捡过肥皂,你说有!”说到这里,蓝衫突然觉得很奇怪,对啊他明明亲口回答过!

    乔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捡过肥皂跟我是不是同性恋有什么必然关系?”

    “……”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蓝衫惊得瞪大眼睛,尴尬地捂着嘴巴,“你不会不知道‘捡肥皂’是什么意思吧?”

    “我当然知道。‘捡’是意外拾取的意思,‘肥皂’是一种化工产品,有清洁去污的作用,水溶液呈弱碱性。”

    蓝衫拍着脑袋,“误会误会一场误会!我跟你说,这个词呢,它现在已经是一个典故了,不信的话你自己上网查查。不过就算不查你也应该明白它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总之我真不是有意的,也并非恶意揣测,谁能想到你竟然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呢!”

    乔风皱眉,“我为什么一定会知道它的意思?”

    蓝衫质问道,“可是我把你当男闺蜜处,我和你勾肩搭背,你也从来没反对过呀!你什么意思,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她也有点心虚,眼神乱飘。

    乔风心口一窒,冲口而出道,“我喜欢你?你先把大脑整整容,再来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吧。”

    “你……!”莫名其妙的,蓝衫的火气被他这一句话给点着了,她叉着腰,“你这是人身攻击!智商高就可以随便鄙视别人吗?行行行我知道我笨,我不配和你做朋友!行了吧!”说完转身走开,自回自家,进门之后,为发泄怒气,她重重把门一撞。

    砰!

    乔风身体一震,呆呆地看着那暗红色的木门。

    他突然有些难过。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他明明并非这个意思……情绪一点也不受控制,难道是下午吃的药有问题?可那也只是普通的感冒药啊。

    嗯,会不会过期了?

    他回到家,找出那些药看了看,没有过期。

    大概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情绪不好吧。他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局面该怎么收拾,脑子里乱乱的,也理不清楚。

    他只好去餐厅,先享受自己的晚餐。

    晚餐清炒的两个菜,乔风只分别吃了一筷子,就不愿意动了。白粥也只是喝了小半碗——他生病了,食欲实在不佳。

    吃过晚饭,他量了一□□温,三十八度。

    睡前,他吃了退烧药。

    虽然早早地躺在床上,却始终睡不着。高热使他的身体像个小火炉,皮肤表面散发着勃勃的热量,那感觉像是小宇宙在无限燃烧。他的头很沉重,像是被一把紧箍咒牢牢地扣着,又闷又疼。

    大热天的,他还盖了一床被子,虽然热得要命,却总是不出汗。

    他起床,自己拧了湿毛巾,盖在额上降温。

    额上凉丝丝的触感使他的感受稍微好了一些,他瞪大眼睛,在晦暗的床头灯下看着空落落的房间。

    人生病的时候,很容易脆弱,也很容易感到孤单。乔风呆呆地躺在床上,虽然浑身都热,但是心口凉凉的。他觉得他的床太大太空了,这么空怎么能睡好呢。

    他又下床,把薛定谔抱过来同他一起睡。

    薛定谔卧在他身边,打着小呼噜。单调而重复的低音使他渐渐有了些睡意。

    后半夜,乔风又醒了。

    他太难受了,浑身绵软无力,脑袋昏沉疼痛,嗓子眼干得要命,还特别疼。他咳了一下,从床头摸到温度计,量量体温,三十九度七。

    烧成这样,必须马上去医院。他拿过来手机,本能地拨了蓝衫的电话。看到手机上“笨笨”那两个字,他不等电话接通,突然又把它挂了。

    然后他打了出租车公司的约车电话。

    半夜里一个人去医院,挂号,看大夫,他烧得神智都有些模糊了,走路踉踉跄跄。大夫给他量了体温,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说,“干嘛这么急着来呀,你再等会儿,把器官烧糊了再来呗。”

    乔风安静地坐着,把大夫所有的责备照单全收。

    大夫四五十岁年纪,在他眼中乔风也只是个孩子。他一边开药一边问,“病成这样,自己一个人来的?”

    “嗯。”他垂眸,盖住眼中的落寞。

    大夫没再说别的。这样一个漂亮又乖巧的孩子,生病了都没人照顾,太可怜了。

    然后乔风开了病床打点滴。值班的护士是个新手,在他手背上扎了好多洞,才终于找对血管。她满脸歉意,“对不起啊,疼吗?”

    乔风神情呆滞,摇了摇头,他的眼睛水润又干净,但可能是由于生病的原因,看起来有些空洞。

    长得好看的人太容易博同情,护士看到他那样乖,她的心都要化了。

    早上六点钟时,乔风给他哥打了个电话。

    吴文并没有早起的习惯,他接起电话,语气很不好,“乔风你是不是有病啊?”

    “是。”

    “……”

    手机那头的吴文深吸一口气,刷地一下拉开窗帘,迎着初晨的阳光,他脑子清醒了一些,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现在不在家,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薛定谔。”

    “就你那只肥猫?它看不起我,我才不搭理它……不是,你说话的声音怎么不对劲?你病了?”

    乔风的声音虽带着病中的粗粝,却是平静无比,“我说过了,是。”

    “……次奥!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

    吴文有些暴躁,“我知道是医院,在哪家医院!”

    乔风报了医院和病房号,吴文很快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其实现在乔风已经没什么了,打着点滴,体温也降下来。值班的几个护士特别喜欢他,有空就来望一眼。他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神态宁静,不睡觉,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像是陶瓷做的娃娃,一碰就碎。

    吴文给乔风带了早餐,乔风给面子地吃了几口,然后又要求吴文照顾薛定谔。

    吴文问道,“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对。”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感冒而已,用不着那么麻烦。”

    “你怎么不烧成白痴呢!”吴文瞪了他弟一眼,又问,“蓝衫知道吗?”

    乔风摇头,“不知道。”

    吴文掏手机,“我给她打电话。”

    乔风拦住他,“不用。”

    吴文恨铁不成钢地瞪他,摇头叹道,“乔风,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跟姑娘打交道?”

    “不知道。”

    “……”够直接!吴文放缓语气,劝他,“其实这事儿不怪蓝衫,真的,是肖采薇那个家伙从中作梗。”

    乔风淡淡答道,“我知道,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那你现在还矫情个屁呀?”

    乔风低着头,“她在生我的气。”

    “她怎么又反过来生你的气了?到底怎回事,还有什么剧情是我错过的?”

    乔风摇了摇头,神态疲惫,“这些事情你不要管了。”

    “行,我不管,我才懒得管!”

    吴文又嘱咐了乔风几句,这才离开了,走之前答应乔风,会把他那个肥猫送去宠物店。

    吴文走后,乔风想了一下,掏出手机发了条微博。

    乔帮主:我生病了,在医院,很难受。

    发完这条微博,他心想,不知道她会不会看到这条微博,也不知道她看到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然后他就睡过去了,期间醒了几回,直到吴文派助理来给他送午饭。乔风找到手机,看到他的微博里塞满了消息。他有些激动,认真地一条一条查看消息,许多人都在安慰他,但是不包括蓝衫。

    仔细地又看了一遍,确实没有。

    他眼中的光彩暗淡了几分。来来回回地拖着滚动条,最后进入了蓝衫的微博。

    就在刚刚,几分钟前,她发了一条微博:今天中午老板请吃大餐,哦啦啦啦!

    下面的配图是一桌子丰盛的菜。

    乔风点开大图,看着那图片上的菜品,神色怔怔。

    助理凑脑袋过来看了一眼,安慰他道,“不要急,等你病好了就可以吃这些了。”

    他却不听他的话,执拗地盯着那张图片看,像是能从中刨除金子来。

    助理无奈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要出门,就先发出来了,今天这一章好肥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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