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晚了。
“咻”的一声。
木头在空中划过,砍在靳放背上。
陈子舟光听着声响,身子一激灵,背部的骨头跟着隐隐作痛。
靳放松开黄毛男,下意识抬手去摸刚刚被打的位置。
黄毛男趁机反揪他衣领,握紧拳头,扬起手臂。
陈子舟甩开手里的自行车,一个箭步飞冲上去,一脚把黄毛男踹倒在地。
黄毛男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痛苦地呻|吟着。
陈子舟顺势跨在他身上,单手掐他脖子,只是为了单纯压制他,所以把握好了力度。
另一个拿着木棍的人朝他挥棒。
出于本能反应,陈子舟抬起右臂去挡。
下一秒。
草,真他妈痛!!
疼痛从砸击点的那处蔓延开来,全身都发麻,右手瞬间就不想使力,也使不上力了。
靳放抓住木棍的一端,抬起长腿,重重地踹向那人的小腹。
对方一下子栽到水泥地上。木棍从他手里抽离出,易了主,稳稳地被靳放握在手心。
靳放漫不经心地用木棍轻拍了一下掌心,眼神阴冷,出其不意,朝躺地上还没起来的人打了好几棍。
木棍的敲打声混合着男人的惨叫声回荡在巷子里,叫人听得头皮发麻。
就算有路人注意到巷内的情景,也选择忽视快步离开,不愿蹚浑水。
起初那男的还双臂交叉挡在面前,扭动着身躯,翻来滚去地挣扎,后来被棍子打得奄奄一息,连吼叫声都变得微弱。
靳放再一脚踩在男人的胸口上,用木棍挑着他的下巴,波澜不惊道:“废物。”
妈的,好帅,好拽。
陈子舟和黄毛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惊呆了,完全忘记打架。
等回过神来,陈子舟刚想揍黄毛一拳,但方才被打伤的手臂握拳都费劲儿。
靳放踢了一脚倒地的人,“滚吧。”
黄毛还不死心,朝陈子舟的下颚骨来了一拳。
又是一处痛得要命的地方。
陈子舟闷哼一声,更是火大,手肘朝他胸口狠戳下去。
黄毛被这一击,痛得挤出好几层下巴来,边咳嗽边抬手去揉胸口。
陈子舟站起身,又朝他的肋骨那儿踢了好几脚,“你爹你都敢打!”
“喂!一中的,你们几班的?”巷子入口处传来浑厚的男声。
陈子舟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被一把拉住往声源的反方向跑。
直到临近巷子另一侧的出口,他喘着气想停下,“疼疼疼!”
木棍打的那只手臂被抓着跑了一路,真的是痛并快乐着。
两人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靠着墙。
这个出口较偏僻,除了他们再无第三人,周围安静得只听得见急促的换气声。
“年级第二还打架?”陈子舟调侃道。
“嗯,年级第一也不赖。”
谁能想到,因为一场架,两人终于能和和气气的说上几句话。
“你下手挺狠的,没少打架吧?”
“没,第一次。”
“好巧,我也是。”
怎么看也不像第一次,但靳放也不像是爱打架惹事的人。
陈子舟问为什么打他们。
“那黄毛骗我妹……”靳放顿了顿,“差点上床。”
陈子舟沉默了几秒,“哦,刚刚打轻了。”
“嗯,谢了。”
“你打架挺帅的。”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如果拍成视频的话,肯定每一帧都是好看的。
陈子舟不禁感叹自己眼光真绝。
“嗯,谢谢。”
“只会这俩字儿?”
有够惜字如金的,今天听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这个了吧。
“不是,你打架也帅。”靳放转过来看了他一眼。
“算了吧,我被打得够惨的。”陈子舟拉开衣袖,试探性地摸了下那块通红的皮肤,被疼得倒吸一口气,像触了电般马上拿开手指,多半会肿起来。
“算了,时候不早了,回家吧。”陈子舟又停下步子,大喊:“草,我自行车!”
正准备回去,又被人抓住痛处,“嘶!痛痛痛!”
“啊,抱歉。”靳放松开他手臂说:“刚刚那是年级主任,他要是发现你,你会被处分的。”
陈子舟想了想,比起丢自行车,要是老妈知道他因为打架被处分,估计情况还不会比那黄毛好半分,“我就回去偷偷看一眼,不在就算了”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巷子里原路返回。
陈子舟时不时偷瞄靳放。
靳放的头发有点长,发梢快擦到那双标准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粉嫩如樱的薄唇,拼凑出了一种清俊的脸。
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礼貌而又疏远。
目光撞上,陈子舟尴尬地说:“咳,你嘴那儿需要擦药。”
“嗯,你手也是。”
回去一看,巷口空落落的,哪儿还有什么自行车。
陈子舟手插兜,啧了一声,“算了,我走路回家,反正也不远。”
“嗯。”
陈子舟目光停在靳放的领口。
靳放低头理了理衣服。
陈子舟一笑:“放心,你校服脏了,但脏了也不影响你帅。”
“校草,你被打了,也还是那么帅。”
陈子舟:“……”
这话越听越别扭。心里不满道:“会不会夸,不会夸就闭嘴。”
“走了。”靳放收起笑容,潇洒离去。
陈子舟看着他的背影,自言道:“妈的,帅死了。”
好像过去的一年里都在做无用功,直到今天,才看到一点真实的他。
陈子舟放下手里的笔,回想起发生在几个小时前的事,还沉浸在靳放的反差帅中。
他从书柜最里层抽出日记本,把这件事记了下来。
随手翻阅前面的内容。
与其说是日记,倒不如说是记录他如何一步步喜欢上靳放的。
从多久开始的,或许是从军训站军姿靳放站他旁边喊的那声“到”开始…
陈子舟在今天日记里写上最后一句话:
日记是记录生活的,而他就是我的生活。
他合上日记本。
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此改变,考前考后都没有任何交流。
考完试的第二天,数学老师评讲试卷,讲到第十二题,“这道题选c,你们举下手,我看哪些人答对了。”
班里举手的只有寥寥几人,靳放也在内。
老师理解地点头:“这道题是难,有点超纲。”她又注意到陈子舟没举手,惊讶道:“陈子舟你没做出来?”
陈子舟没料到会被点名,“啊,老师,我脑子没转过弯来。”
“老师我选对了!”徐晨积极地插嘴。
老师:“嗯,我猜你是蒙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老师不理他,敲敲黑板,“靳放,你写对了,你来讲。”
靳放一言不发地拿起试卷走上讲台。
有同学说:“难得看到他讲题,平常都是陈子舟讲的。”
“陈子舟能不能多答错一些,给靳放表现的机会?”
陈子舟:“……”
靳放站在讲台上,垂着脑袋再看了一次试卷,背对着大家,白皙的手指抓住半根粉笔板书公式。
为了书写方便,袖子被撩上去了点儿,漏出一小节的手臂肌肤在灯光下白得刺眼。
陈子舟压根不在意黑板上的笔记,顶着明晃晃的白色发呆。他不是手控,要怪就怪如瓷如玉的肌肤太诱人了。
“不得不说真的好帅!”传来细微的女声。
陈子舟没注意是谁在说话,只是笑了笑。
他看上的能不帅吗?
黑板上只有几个公式,这步骤和本人一样惜字如金。
“老师,我讲完了。”靳放垂下手。
“嗯好,讲得很好,就是省略了一些步骤,下去吧。”老师满意地点头。
陈子舟歪头,还没反应过来。
这就完了?老师讲题时弯腰捡笔最多听不懂,靳放讲题,才弯下腰就结束了吧。
“还有没有不懂的?”老师问。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应。
“老师,没有听懂。”
“他讲太快了!”
“为什么直接就得出这个证明了啊?”
老师朝陈子舟扬了扬下巴,“陈子舟刚刚听得挺认真的,你再来讲一遍。”
“?”陈子舟心虚了,“老师,我也没听懂。”
老师:“你还不懂?这道题有那么难?”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
是他看人去了……
陈子舟去瞄靳放。
靳放毫不避讳地迎接注视,并长时间没移开。
妈的,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怀春的少年。
这算勾引了吧。
陈子舟咽了下口水,收回视线。
老师无奈地拿起粉笔重新讲解。
在数学的摧残下,大家熬到了下课铃的到来。
下节体育课,陈子舟下楼去操场,被人一把拽住扯到墙角,背靠在墙上,“痛痛痛!”
他被打的地方还没好。
陈子舟抬头对上一双桃花眼,诶,手就不疼了,看到澄明的瞳孔里印着自己的脸,顿时口干舌燥,“你……”
“你上课在发呆?”靳放的声音有些低。
“啊?”
“十二题很难?”
“不是说了没转过弯吗?”
“现在呢?”
陈子舟头次被这么关心,有些受宠若惊,愣怔住了。
“我问你现在呢?”
……刚刚上课也没仔细听,他又不能说原因。
“打架的事影响到你了?”
“那倒没有。”陈子舟明白了靳放找他的缘由,还在思考怎么解释。
其他班的男生在嬉戏打闹,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一个男的被推了一把,朝两人这边撞来。
陈子舟靠着墙,本就和靳放离得很近。这一被撞,靳放直接给他来个壁咚。
他瞬间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嘶……”靳放被撞到昨天棍子打的地方了,倒吸一口气,眉头紧皱,屏住了呼吸。
手及时撑墙壁,非但没造成一场撞出鼻血的惨案,还营造了一种戏剧性的浪漫……
陈子舟闻到洗衣液的薰衣草味,满脑子就是“好香”两字。
差点,差点就亲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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