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渡侧头看了她一眼。
“你这句话说得就很有意思诶。”
许金艺：“怎么说？”
“一般来讲, ”叶渡撑了个懒腰，腰一扭面向了柜台，他手肘撑在台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如果是家人, 会介绍说‘我是来找我妹妹或者是弟弟’的。”
“如果是朋友, 会说‘我是来看人的’。”
“但如果是陌生人……”
叶渡侧头，那双石珀般的眼瞳隐隐发出金光：“反而会介绍得很详细。”
许金艺挑眉，有些欣赏他的敏锐。
“别这么看着我～”叶渡笑了笑，“我可是老练的‘人类观察家’呢。”
许金艺拖长了音调：“哦……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看到的，是我想让你看到的呢？”
叶渡嘴角的笑一僵, 眼神迟疑地看着面前的女生。
对方勾唇，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开个玩笑。”
“……呼, ”青年夸张地松了口气, 摸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说实话, 有点吓到我了——你该不会是表演专业的吧！”
面前的女生摇头摊手, 但也没想着解释。
许金艺看着落地窗外人来人往，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看着那群学生，很容易就将她们模糊的样子和印象里的npc方晓红对接上。
夏季梅雨, 鼎城二口，五月末六月初……
如果推测‘方晓红’这个名字是化名，那为什么《红色楼梯间》里, 反倒没有对校服上的“鼎城二口高中”的校徽进行模糊或者化名呢？
如果……
许金艺大脑在疯狂运转，心脏在为一种可能存在一瞬间的停跳。
她深吸了口气。
如果‘方晓红’不是化名, 《红色楼梯间》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存在, 但不是存在于过去的历史、
而是【未来】呢？
如果《红色楼梯间》发生的事情是发生在未来呢？如果这个游戏说明的故事是一种预言呢？
现在是国庆假期, 是十月初。
死了两个人的谋杀案不管如何在这四个月都一定会有破绽线索的，可是许金艺在网上搜索过，这几个月的鼎城街道风平浪静。
这是个有些出格的猜想。
许金艺咬住了下唇，细细的咬啄，极淡的血腥气在唇缝间蔓延开。
一个预言。
如果这真是个预言。
那么在以后的某年六月，会有两个人死在这附近。
太阳花中学没有青青老师。
鼎城二口高中的方晓红还不知道是否存在。
而最后，那栋致命的居民楼，许金艺还未能确定其地点。
“我真的疯了……”
她喃喃自语。
将一个游戏扯到了现实本身就很离谱了。
她现在甚至有了更离谱的猜想。
“什么疯了？”
一旁被无视了很久的叶渡小声开口，仍旧没有吸引到许金艺的注意。
要报警吗？
许金艺双眼微眯。
不过这种说法没有人会相信吧？没有证据，只是凭借一部游戏——甚至游戏都被网站下架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思考这个，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把这个猜想丢到一旁。
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在思考什么啊？”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许金艺的思绪猛然一拉，她茫然的侧头看去。
叶渡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两瓶未开盖的矿泉水，一瓶被放在桌面上推给了许金艺，一瓶被他自己抓在手上。
“算算时间，你都思考了
十分钟了。”
叶渡看了眼腕表，有些惊讶：“若无旁人说的就是你刚刚这种状态了吧？”
“拜托，我们才刚认识，有点警惕心理好吗？”
自来熟的青年反倒是在这个时候来说教她了。
许金艺接过水道了声谢谢。
“刚刚在思考一些问题。”她垂眸解释了一句，但似乎并没有打算多说。
叶渡想了想：“你要实在是纠结，就和我说说吧？”
“反正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适当的夸张魔化也完全ok！”
他利落地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矿泉水，随后看向许金艺。
“放心，就算你说你是外星人的后裔我也不会怀疑的！”
他看了一眼许金艺胳膊，又想到了对方不久前反扣住他时利落的动作，手肘都隐隐作痛。
随后坚定地加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说服谁：“嗯，不会怀疑！”
许金艺：“……你应该没有想什么失礼的事，对吧。”
虽是这么说，不过许金艺也知道自己经历的事和自己的猜想，在任何一个外人看来都会觉得是异想天开。
太过于离奇的事情被分享出来，反倒不会引起多大的重视。
况且她现在的确很纠结。
“好吧，”许金艺叹了口气，“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就当做是一个故事吧。”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许金艺将这些事情稍微调整了些细节告诉了面前的青年。
在讲述完所有的来龙去脉后，她坐在高脚塑料凳上，微微用劲拧开了瓶盖。
清甜的矿泉水流经滚烫的喉咙舒缓了焦躁的心。
她扭头看向这个故事唯一的听众。
身旁的青年面色沉静，石珀色的双眼黯淡无光。
“你……”他的反应太过异常，许金艺有些迟疑地用矿泉水瓶戳了戳毫无反应的叶渡，“你还好吗？”
被戳弄的青年反应很快，他突然转头，眼神锐利地看向了许金艺！
“你——”
“难道是导演系的？”
许金艺：“哈？”
叶渡纠结：“难不成是编剧？”
“作家？”
很好，果然离奇的事情没人会相信。
许金艺淡然自若：“是小说。”
“哦！果然不出我所料！”叶渡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取材？”
“大概是吧。”
叶渡笑了，“好吧。”
他想了想说道：“如果是小说的话，那这个游戏肯定是预言。”
许金艺一怔，下意识开口：“为什么？”
“因为是小说啊！”
叶渡理所当然的笑道：“小说就是要跌宕起伏才会吸引读者啊。”
“如果主角怀疑来怀疑去，结果这个游戏什么也不是，只是个巧合，应该不会有多少人会看吧？”
“这样的小说不会有热度的。”
小说…？
热度…？
许金艺愣住。
“所以主角怀疑的事情肯定会发生！”叶渡拍着胸脯给她打包票，“我用25年的看小说经历保证！”
面前的女生自从他开口后就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渡才听见她若有所思的哼笑。
“对，你说的没错。”
她的右手搭在桌面上，指尖轻轻的，有规律地敲击着。
“有热度，才会有人看。”
游戏，有热度才会有人玩。
《红色楼梯间》在上架前就有一大堆官方抢着为它宣传，为它的上架营造声势。
在架期间，
有多少玩家为了它的剧情开了帖子疯狂站队。那种疯狂程度让许金艺这种不太关注论坛帖的玩家都对这部新游戏多加关注。
下架后，哪怕游戏网崩坏，论坛禁言也没有压制住玩家们对《红色楼梯间》的关注。
这也是许金艺第一次在游戏中途被踢出来。
就好像这一切的举动，是为了引起谁的注意一样。
许金艺不太了解小说。
但她了解游戏。
她了解游戏网。
网站每次发布新游戏时或多或少都会有宣传，只不过宣传力度是根据游戏官方的实力来调整的。
她怀疑《红色楼梯间》不是游戏网主推的游戏，虽说明面上它在大肆宣传，但……
起初捧起《红色楼梯间》的是游戏网，可现在将它封杀的也是游戏网。
欲扬先抑的把戏，游戏网真正要推出的游戏大概还在后面吧。
而且，刚刚叶渡说的‘小说主角论点’也让许金艺有些在意。
按照他的那种说法——
我该不会是主角吧？
“你该不会是主角吧？”
心声和疑问重叠在一起，许金艺猛地抬头看向出声的叶渡。
“听说很多小说作者会魔改自己的生活经历，将普通的生活改写得如同小说剧情一样跌宕起伏。”叶渡好奇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这一派吧？”
“或许呢。”许金艺笑了笑，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了震，“和你聊了一会儿我很有灵感。”
她起身告别：“我还有点事，下次见吧。”
叶渡没想到她突然离开，不过一想对方的身份又觉得正常。
大概写小说的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吧？
“要交换一下绿v吗？”叶渡掏出手机，挤眉弄眼，“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找找那个叫‘方晓红’的女高中生呢！”
许金艺：“？”
不知道对方脑补了些什么，许金艺有些不明白叶渡此刻的行为，但她的确需要有人帮忙打探消息。
各怀心思的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许金艺便走出了叶渡的炸串店。
按照原本的规划，她应该前往那一片废旧居民区的。
可是裤兜内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她掏出手机打开，游戏网的相关消息大片大片跳了出来。
刚打开app就发现手机卡死了。
无奈之下许金艺只好先回家，去家楼下的手机店看看。
摸遍了口袋，许金艺惊喜地发现裤兜缝隙里还有两张皱巴巴干瘪的一块钱。
好歹还能坐公交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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