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荆淡淡扫了周逆一眼，打开资料。
那份厚重的资料上，不仅仅是风眠的资料，还有墨荆这几年给国际中心透出消息的证据。看到这里，墨荆脸上没有愤怒，反而多了几分笑意。
风眠是狼森的人，墨荆一直都知道。没有想到，萧南笙就那么直接了当地把人杀了。
最后一张纸，是萧南笙的dna鉴定报告书。
看到这张，墨荆眼眸蓦然一震。
周逆看着墨荆这幅表情，不知为何，心里好受了几分。不止她一个人惊讶，萧南笙是萧凛之女。
今天下午，她知道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墨荆攥着的衣角皱巴巴地。呼吸加重了几分。
缓了半响，墨荆抬头，平静道：“带我去见她吧。”
周逆点头。推着墨荆的轮椅走。
墨荆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心想着，如果今天，他想去给狼森告状，想必，他也会血溅当场吧。
他忽然明白了萧南笙最后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了。萧南笙再给他一次机会——一次往生的机会。
可若让萧南笙知道……
＊＊
一区。
墨荆进去的时候，发现，盛驰、青池都在。
萧南笙坐在沙发上，泡着茶。手法用的是他教给她的。
萧南笙听到动静，抬起头，并不意外能看见活着的墨荆。她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墨荆前面，一杯自己喝，见他不动，萧南笙淡声道：“大哥，喝茶。”
女子的嗓音清冽，平静地如一潭死水，不起波澜。
这是原本的萧南笙——不笑不悲，喜怒不形于色。
墨荆看了一眼盛驰和青池，也不意外他们会在这里。萧南笙向来信任他们。
墨荆抿了一口茶，冷静地分析了局面，沉默了很久，墨荆问道：“选择正道那边？”
萧南笙眉梢上扬，冷淡道：“大哥不是猜到了吗？”
墨荆被噎了一下。
他确实猜到了。不然，萧南笙也不可能把证明她血脉的dna鉴定书给他看。
墨荆问：“你亲自做过dna了吗？”
萧南笙手中夹着的茶杯顿了顿，她转了转茶杯，神态自若，淡然道：“我做了五次dna，南宫做了三次，萧家做了十次。十八次，都是一个结果。”
萧南笙眼眸微闪，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晦暗。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她是萧凛之女，连她本人也不信。但宋玖和温老爷子却坚信她是，一次都没有怀疑过她。
想到躺在医院的温齐睿，萧南笙的心口就犹如被撕开了一般。
痛，太痛了。这种窒息的感觉就像濒临死亡。
上一次那么心痛，还是温北跳下悬崖的时候。她花了十年去抚平伤口。
活到了二十七岁，她以为她早已经无坚不摧了。可是没有想到，她的心再次撕裂了。
墨荆一直看着她，感觉到萧南笙眼底闪过的痛苦。
墨荆眼眸微动。
找到了亲生父母，那不挺好的吗？为什么还要痛苦？
墨荆顿了顿，眼眸蓦然紧缩。
他忽然想起，萧凛和温落死在狼森之手。墨荆看着她，抿了抿嘴。她在杀父杀母仇人手下活了二十七年，替仇人做尽了坏事！
这一刻，墨荆的心凉了一半。他动了动嘴皮，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向来开朗活泼的周逆，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空气中，陷入一片静谧的诡异。
良久，墨荆缓缓开口：“小歌儿，其实当年，我从一开始救你，是带着目地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义父有意将你培养成下一任罪域域主。他说，你天生骨子里就是一个薄情的人，像极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我当时已经知道了自己会瘫痪，成为一个残疾人。我要活下去，就必须在罪域里找到一个靠山。而你，恰好就是那个靠山。你虽骨子里就是薄凉的，但是你和所有人都不同，你重情重义。”
墨荆顿了一下，目光放的悠长，又继续说：“我知道你聪明，但毕竟，我是第一个向你伸出援手的人，哪怕日后你知道我的目的，也会念着我昔日给你的恩情。不出意料，你真的成了我的靠山。”
萧南笙顿了顿，面色不改。声音冷淡又平静，“我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不管你是不是带着目的，你对我的好是真的，救过我也是真的。”
她见过温北不带私欲和任何目的的爱，所以一直都知道，墨荆是带着目的靠近她的。
但她也不否认。当时墨荆的好，让她在罪域活的如鱼得水。
盛驰和周逆脸色煞变。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墨荆抬眸，看了看他们两人。眼眸中流露出几分笑意和羡慕。
他们怎么会懂呢？萧南笙是真的不带任何目的地对他们好。因为萧南笙有能力护着他们，而且，萧南笙只想要一个安静、没有私欲的家。
萧南笙护住了他们，而他们给予了萧南笙一个家。
墨荆一直没有明说。其实他也羡慕着他们的相处，只是他疑心病重，又背负着使命，做不到像萧南笙那么坦然、无私地信任一个人、一群人。
愿意，将背后交给一个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他一直明白，活着不易。所以，活的谨慎又小心。
可，这样的人生，是他想要的吗？
墨荆看了一眼萧南笙，心想到：不是。
他见过太多不见光的东西了。心中坚守的道，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磨灭了。所谓正道，不过一个虚名。
萧南笙勾唇，轻轻一笑。她拿起茶，抿了一口，淡然开口：“大哥，想好了吗？”
墨荆一顿。
萧南笙笑而不语。
都是聪明人，墨荆不可能不知道她想干嘛。
墨荆顿了一下，道：“好。”
萧南笙眼眸微弯，笑道：“大哥，我知道你想杀了狼森，但——”萧南笙顿了顿，眼底覆上杀意，“我要亲手了解他，为报杀父杀母之仇。”
萧南笙知道，墨荆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狼森逼他杀死自己的心上人。他向国际中心透出的那点消息，也都是冲着狼森去的。动作很隐密，但萧南笙不至于看不出来。
说完，萧南笙就走了。
她后面跟着盛驰和青池。
墨荆看了一眼周逆，周逆眨了眨眼睛。笑道：“大当家，以后我就是你的手下了。”
墨荆点了点头：“好。”
出了一区，盛驰不解地问道：“云姐，为什么要把周逆留在一区？”
萧南笙的样子，也不是不信任墨荆啊。
萧南笙脚下一顿，眼眸微动：“她要是惹事，我再来十个脑袋，也护不住她。”
周逆虽然闹腾，但心思灵敏，心又细。怕是她一旦知道萧南笙接下来的动作，萧南笙怕她闹起来。
留在墨荆身边，是护住墨荆和周逆最好的方式。周逆会武，也能保护墨荆。而墨荆也可以护着她。
盛驰不解，但也不问了。
萧南笙：“我还有事情，你们先稳住局面。若是联系不到我，可以来找大哥。”
萧南笙出了罪域，先去了ly总部。
＊＊
ly总部。
九狐看着萧南笙，眼眸一亮，道：“wen又来了？”
萧南笙点头，“对。”
萧南笙走过去，对着九狐说道：“电脑借我一下。”
九狐起身，给萧南笙让位。
九狐一边看着她的操作，一边问：“wen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电脑？”
萧南笙睫毛轻颤。
她的电脑？不，那样做太明显了。会惊动狼森的。
九狐看着她的操作，不禁问道：“wen你要见国际中心的人啊？”
萧南笙点头，“对。”
九狐挑出了萧南笙写的一句话出来，“我有关于罪域的重要消息……”九狐诧异地看着萧南笙，道：“你不是罪域的人吗？”
萧南笙面色不改，“不是，我是细作。”
九狐再次诧异，声调微微提高：“细作？”
萧南笙点头，“对。”
九狐垂眸，语气有些纳闷：“你们正道不是最讲究武德吗？那为什么上次我见你的时候，我看见你杀了国际中心的人。”
萧南笙手上一顿，看向他，反问：“你什么时候见的？”
九狐：“就七年前，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你穿着一身黑，戴了个鸭舌帽。我们签完合作，你就匆匆忙忙走了。我跟在你后面，看见你杀了国际中心的人。”
萧南笙：“那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做事？”
九狐顿了顿，又道：“我们也不是好人啊。在，有几个好人？我们只想赚钱，再追求点刺激。你是哪方的人，对我们影响都不大。况且，我们在暗网里接下的单子，也参杂着好的、坏的。我们都接了。本质上，我们也算坏人。”
萧南笙敛眸，道：“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九狐故作轻松道：“无所谓了。我们也活了那么久了，一把老骨头了。生逢乱世，又岂能尽如人意？”
萧南笙没再说话。
萧南笙把消息发出去后，就离开了ly总部。
＊＊
国际中心。
顾里带着人到指定位置接走了萧南笙。
萧南笙被压着手、带上眼罩，被带走了。
到了审视厅，萧南笙眼罩被摘下，但手脚被手铐拷住了。她坐在一个审视厅里。
顾里在玻璃的外面，还有两个女人——白薇和简乔仪。
萧南笙镇静自若。
白薇微微皱眉，问道：“你就是刚才给我们消息的那个人？”
萧南笙嗓音清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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