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对的神情极为可怕,庆忌望着眼前的陈对,欲言又止。
陈洪轩望着自己的女儿,嘴角笑意未减,轻声说道:“看来你是蓄谋已久啊”
陈对走上前去,擦了擦身前的石凳,就此坐下,随后望着极为憔悴的陈洪轩,轻笑道:“父皇您以为呢?我要是说我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呢?”
陈洪轩笑了笑,刚想拿起酒杯,却想起已然无酒,于是便收回右手,说道:“若是如此,只能说朕从未察觉罢了,也可以说我们对儿耐心长久,有”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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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陈洪轩说完,陈对猛然1拍石桌,酒壶与酒杯纷纷倒下,庆忌眼疾手快,赶忙接住两样东西,重新放到石桌之上。
“对儿?”陈对冷笑不止,抬头看了看深沉的天色,淡淡的说道:“在您将我幕后打入太平宫的时候,那个陈对已经死了,只剩下了现如今的陈对”
陈对愤然起身,右手1伸,望向庆忌,神情冷漠,透露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庆忌1时之间竟是不知所措。
“本宫不想动手,你最好快些给我”
陈对的声音宛如寒冬里的极寒之风,吹在庆忌的心上,寒意顿时席卷全身,庆忌不由自主的将卷轴递了出去,沉默不语。
接过卷轴,陈对将其铺在石桌之上,望向神情平淡的陈洪轩,笑道:“父皇,如今长宁宫正乱,儿臣还要去平定1番,还请您快些盖章,待长宁宫平定之后,儿臣再回来接你,太平宫我会让人早些为您打扫出来的”
陈洪轩抬头看了看陈对,又用余光瞥了瞥站在石桥上随时准备动手的众人,他摇头叹息,从腰间摘下1方黄布袋,将其上的红绳揭开,从中拿出1方印玺,钮为螭虎,象征权威。
陈洪轩将印玺盖在眼前拟好的圣旨之上,使劲儿摁压两下,随即将印玺推开,看了看面前的圣旨,微微点头,笑道:“没想到朕最后1次盖章,盖的如此之好,可叹,可叹啊”
陈对伸手夺过玉玺,以极快的速度将圣旨卷好,递给1旁的属下,随即后退两步,作揖行礼,轻声说道:“父皇久坐,儿臣先行告退,且留几人照看父皇,保证您的安全”
说罢,也不管陈洪轩愿不愿意,陈对挥了挥手,只见几人迅速上前,将湖心亭围了起来,庆忌环顾1圈,共有4人,4人境界皆是4境之上,实力着实不俗。
安排完后,陈对转身便走,不再回头。
庆忌望着快速离去的陈对,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陈洪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厉害吧,我这女儿啊,怕是大泉,哦不,乃是青州千古第1女帝,前无古人,后有没有来者就不晓得了”
庆忌扭头看向陈洪轩,后者又是咳嗽起来,庆忌4处寻找,有些懊悔没在玉戒里放上煮茶用具。
陈洪轩看出庆忌心思,摆了摆手,笑道:“无碍,无碍”
庆忌叹了口气,问道:“陛下难道不生气?”
陈洪轩笑了笑,反问道:“莫非你很生气?”
庆忌哭笑不得,自己算是被姓陈的1家算计透了,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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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都不觉得有何,庆忌又能有何?”
现如今,庆忌才晓得为何陈对那日给他消息,应天府那1趟,想必便是让他去混淆视听的,在陈对的谋划之中,最开始的交好应该也是带着目的,所以说从1开始到现在,庆忌就根本没有真真正正了解到这位建宁公主,千古第1女帝?难怪曾经会有那样的问题。
陈洪轩并未回应,而是望向将湖心亭围起来的几人,淡淡的说道:“新帝还未上位,那么朕便还是大泉的皇帝,你们几人且离此亭远1些,我们又跑不了”
陈洪轩的言语中透露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与先前陈对不同的是,这才是帝王该有的震慑力。
那几人权衡1番后,便纷纷走到石桥之上,守住石桥口,离湖心亭远了不少。
待得几人离开后,陈洪轩又是1番激烈的咳嗽,手绢捂住口鼻,些许殷红呈现。
庆忌心头1惊,就要起身。
“待着别动”陈洪轩伸手制止,庆忌是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1时极为为难。
“咳咳咳”陈洪轩笑看着庆忌,说道:“我这个女儿啊,说是对我恨之入骨都不为过。早年的时候,朕后宫也是妻妾成群,不过真真正正让朕喜爱的就是陈对她母后,当年陈对生下来的时候,朕独爱她1个,冷落不少妃子,这些妃子都是朕的母后硬要朕迎娶的,有皇亲贵族,有权臣之女,总之很多很多,多的朕都觉得烦。古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话你可知晓?”
庆忌微微点头,这话倒不是骂人,意思是与女子很难相处,更别说女子与女子相处,而且还是后宫这么多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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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1心想着千秋大业,那时候已然与赵3浪那王8蛋达成共识并开始谋划,以致于对后宫的管理松懈,勾心斗角,争宠不断,1系列事情后,陈对她母后被人陷害,背负着大泉千万黎民的骂声,庙堂之上,江湖之间,声讨极大,朕那时继位不过3年,政权尚不稳妥,最后便苦了陈对的母后,被打入太平宫,偌大的宫殿,常年就她1人,受尽冷待,最后患疾而死,从打入太平宫始,朕与其只见过3面,1次是朕带其入太平宫,另1次是朕偷偷去看她,最后1次,便是望见其的遗容”陈洪轩望向湖中,似乎想要1眼望穿,看到那座太平宫1般,“朕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娶了陈对她娘,若是没有迎娶她,她怎会早早去了9泉之下?这也是我那小公主恨朕这么些年的原因啊”
庆忌沉默不语,静静听着。
“庆忌啊,你说是也不是?”陈洪轩转头看向庆忌,笑着问道。
庆忌不置可否,因为不知对错。
陈洪轩的选择,是为了千秋大业,庆忌在想,如果他当时站在陈洪轩的位置上,又会如何去选呢?
正因为他没经历过,所以说不得。
望着沉默不语的庆忌,陈洪轩笑着指了指他,说道:“你呀你,没1点儿少年样子,倒是像你爷爷那老顽固,除了沉闷,还是沉闷”
庆忌不言不语,也不晓得是不是在夸他。
远方传来噪音,庆忌扭头望向演武场方向,眉头紧锁。
“陛下真要杀那些人不成?”
“不然?”
“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
陈洪轩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不过你若是答应朕1件事儿,朕可以不杀西楚的那些孩子,只是大隋与魏晋必须杀,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豺狼虎豹,朕不会任其茁壮成长,你也不要想着阻止,就凭你的能力,做不到的”
庆忌陷入沉思,陈洪轩说的没错,天启城的主人是他陈洪轩,庆忌想要改变此等局势,无异于是在痴人说梦。听得陈洪轩的言语后,庆忌扭头望向前者,开口问道:“陛下从1开始就没打算杀西楚那些人吧?”
陈洪轩听后哈哈大笑,指着庆忌说道:“臭小子,果真聪明,朕还以为能骗到你”
庆忌无奈的笑了笑,真是从头算计到尾啊!
庆忌为何如此说,那是有原因的。此次事件过后,大隋与魏晋必然与大泉决裂,生死仇恨,不可能不报,战争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此次主动权在大泉手上罢了。战事1旦开始,大泉最害怕的不是大隋与魏晋联手,而是能造成后顾之忧的西楚。如果在此次事件中与西楚决裂了,对日后与大隋和魏晋的战斗是有极大的影响的,如果这么做了,还极有可能让这3国紧急联手,这对大泉也是十分不利的。
“既然西楚陛下并无杀意,那么交易这样来做如何?”庆忌看着陈洪轩,试探性的问道:“我答应您两件事儿,大隋与魏晋那些人不杀,怎样?”
听得此话,陈洪轩冷笑两声,“你是觉得你庆忌的脸面大如苍天吗?”
庆忌无奈至极,本就是抱着试1试的心态,但终究有些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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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可以答应你少杀,可是代价,便是你答应朕1件事儿,做生意自然要讲究等价交换,朕这个条件,你觉得如何?”
思量许久,陈洪轩淡漠的看向庆忌,眼神坚定。
庆忌皱了皱眉头,这种掌握他人生命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爽。
“可以,只不过陛下让我所做之事,不能违背我自己的规矩”庆忌看向陈洪轩,神情严肃的说道,气势上可以说不输陈洪轩半点。
陈洪轩笑了笑,望向亭外,说道:“跟你爷爷1个德行,猴精猴精”
庆忌看向陈洪轩所望的方向,深沉的夜幕下,竟是有些亮光,若是仔细看去,似乎是演武场那边,庆忌顿时有些心惊,哪知陈洪轩却是拍了拍石桌,说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放心吧,没有朕的指令,那些孩子今晚是死不了的,只不过个别人说不来哦”
在谋划此局之时,陈洪轩便已经在心中罗列下必杀之人,不多,但都是日后能成为栋梁之才的家伙,也就是会变成大泉1统青州路上的绊脚石的家伙。
望了望月亮的位置,陈洪轩轻声说道:“也该差不多了吧?”
“庆忌!”
“嗯?”
身
陈洪轩双手撑在石桌上,望向对面的庆忌,笑道:“扶朕起来”
庆忌赶忙上前,搀扶着陈洪轩站起,轻轻带着陈洪轩,庆忌随着他的脚步走到湖心亭边,1圈木制坐台围绕,陈洪轩就此坐下,面朝湖外,望着夜幕落雪下的玉皇苑,笑着说道:“朕这1辈子,就只在这玉皇苑扩建上花了不少钱,只为了当年能常常与陈对她母后来此观景,陈对她母后最怕坐船,朕便建了这座石桥。陈对她母后最爱青玉兰,朕便在这玉皇苑中种满了青玉兰,当年要不是怕1些老顽固反对,朕甚至都有将整座皇宫都种满青玉兰的想法,只是如今这青玉兰常年开花,可当年的人已然销骨散魂”
庆忌望着夜幕下略微散发着蓝光的花株,又看了看佝偻着身子的陈洪轩,说道:“外头风评陛下乃是大泉近千年第1明君,没想到还有此等事迹,可惜史书上么得记载,否则必然世人流传”
陈洪轩笑了笑,这话很中听,“流传?我看是世人辱骂才是吧?这就像你1直是好人,偶然做了1次坏事,那么前面你做过哪怕上千次善事,1件坏事儿便能将你打入十8层地狱,世间风评啊,多是如此”
庆忌思考良久,微微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陈洪轩望向庆忌,笑问:“可曾想过写书?”
“写书?”
“游历山川,访问名迹,听闻佚事,然后将其记载下来,便是如此”
庆忌摇了摇头,说道:“未曾想过,庆忌还以为陛下说的是小说家”
陈洪轩笑了笑,说:“小说家啊世间最苦的便是小说家了,把快乐送给他人,悲伤留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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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忌并未回应,因为未曾看过这类书籍,确实不太清楚。
话音刚落,陈洪轩便挪动双腿,侧身靠在亭子木柱旁,侧看着玉皇苑的风景,轻声说道:“日后若是想写书了,给朕留上1席之地,不多写,就我与陈对她娘,还有我这小公主便是”
庆忌看着身形憔悴的陈洪轩,实在不忍心说不,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得到肯定的回应后,陈洪轩笑了笑,望着站立着的庆忌,说道:“虽然陈对骗了你,可这丫头是很孤独的,若不是朕,她也不会变成那番模样,多多担待1些,算朕求你了”
庆忌皱了皱眉,他已然有些预感。
陈洪轩望着庆忌的模样,笑道:“不必了,朕的身体自己清楚,能在临死前为我大泉争个万世之名,死得其所,死得其所”
陈洪轩的声音越来越小,庆忌往前眼前的陈洪轩,赶忙凑上前问道:“陛下,陈对建宁公主如此做,你是知道的对吗?”
陈洪轩抬头看向庆忌,凹陷的眼眶里1对深邃有神的眼睛,他笑了笑,并未说话,而是缓缓闭眼,头颅轻轻低下。
1切是那么的自然,1切又是那么的突然。
耳边是风声,远处是喧闹,寒英落在冰面上的细小声音在这天地间那般不起眼,寒风吹动陈洪轩的白发,身上的黄袍在这1刻都有些黯淡。
陈洪轩坐的安详,走的安详,似乎要与天地融合1般。
庆忌望着这位被称为大泉千古第1帝的人皇,后退3步,1揖到底。
庆忌并未起身,因为他突然想到要说些什么,于是他深提1口气,朗声喊道:“臣,庆忌,恭送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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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泉皇帝走了,走的安详。
不知不觉中,鹅毛大雪压满亭。庆忌从玉戒中掏出1件貂裘,盖在体温越来越低的陈洪轩身上,庆忌并未移动陈洪轩的遗体,任由其望着雪压冰湖的景色,而他则是坐在石凳之上,望着远方,看向石桥的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陈对那熟悉的身影再次显现,庆忌望着她,神情冷淡。
陈对脚步极快,在石桥口那几人处停留1下,便走入了湖心亭。
望着低头靠在木柱旁的陈洪轩,陈对愣了几愣。
长坐许久的庆忌缓缓起身,朝着亭外走去。
“人死为大,你自己掂量”
陈对转身看向庆忌,后者并未转头,朝着石桥尽头,1直走去。
走到石桥口时,那几人将庆忌拦下,庆忌抬头淡淡的看着他们,直到身后传来声音。
“让他走”
1语落毕,几人让开道路。
庆忌转身看向陈对,作揖行礼,朗声喊道:“谢殿下”
陈对望着庆忌的背影,双手负后,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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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忌没有出宫,而是直接去了演武场。
武运殿已然被围了起来,不止羽林军,还有大泉3军。
演武场如今不准出也不准进,庆忌直接拿出听云轩轩主的令牌,听雨阁与听云轩的存在虽然隐秘,可令牌是归属于金龙令牌那1类的,只不过权力没有金龙令牌大罢了。
演武场外的守军看过令牌后,随即对庆忌放行,态度尊敬。
3军对于这位少年并不认识,但见羽林军那般尊敬,也便跟着1起了。
缓步走入演武场,庆忌随即便看到让他极为无语的1幕。
只见演武场中,已无大泉与西楚学子的身影,唯有大隋与魏晋的人被控制了起来。演武场正中央,坐着个白衣少年,此时正坐在火堆面前,而在火堆之上,架着1口锅,汤水沸腾,少年拿着碗筷,激动的跺脚。
庆忌望向4周,在演武场周围,火堆围绕,略微数了1下,怕是有十个左右。
看着眼前的1幕,庆忌嘴角抽搐,演武场中,无1人被杀,地上更是没有丝毫血迹。
庆忌无奈的叹了口气,敢情又被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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