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徐娴住进了黎软的套间,黎贤文和邓华谦转战风华会所,当年的老同学好多个都在南城扎了根。黎贤文不来南城也就罢了,来了肯定是要见个面的。
黎软从浴室出来时,徐娴已经倚在床头随意翻着时尚杂志,听到动静,抬眸望了过去,“头发吹干点儿,这么睡,当心明天头疼。”
黎软:“嗯,吹得很干了。我现在还睡不着,想坐会儿再睡。”
说话间,慢慢踱向母亲。
徐娴的目光随着她动,短短的一程后,她忽然开口,“你和邓羡怎么回事?相处得不好?”
这话狙停了黎软的脚步,眼底掠过一丝讶异,很微弱了,可女儿是自己生的,根本逃不过徐娴的眼。她再度开口,淡而肯定的语气,“要和妈妈说说吗?”
黎软轻轻地嗯了声,坐到床沿时才说,“我其实两年前就知道邓羡了,从一本杂志上看到的,他很帅,光是坐在那儿喝酒的样子让我着迷。”
“爸爸给我他的联系方式那天,我高兴得快发疯了。我以为这会是缘分的开始,老天都在帮我。到了南城,每一次相处,我的喜欢都在加深夯实。”
“他好绅士,对我很好。会在我比赛前送幸运符,会带我去做旗袍”
温柔贴心到她忍不住幻想,结果,“我和他表明了心意,他也坦白了自己的想法。他是个不婚主义者,没想过改变。”
黎软的情绪还算平静,可徐娴恍若看到了一只被困住的小兽,迷茫不知所措。她忽地笑了一声,很轻很轻,随后朝女儿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近些。黎软乖顺地坐了过去,徐娴的手像幼时那样落在了她的头顶心。
黎软撒娇似地蹭了蹭,掌心发痒,她禁不住又笑了声,之后才开口,“软软,遇见喜欢的人能够主动去争取,妈妈觉得你做得很好。人就活这么一辈子,遗憾能少一桩就少一桩。”
“但这事儿,你能做的到这就做完了,妈妈不建议你再往前了。爱情这条路,如果你走了开始那一步,那最后那步必定要男人自己走。反之一个样。自己一个人走完全程的,通常没什么好结果。妈妈这些年见过许多,无一例外。我不想你遭这种罪你明白吗?”
“邓羡再好,也不值得你委屈自己。”
妈妈的声音总是冷清理智,可每一次都能精准地摸到黎软的痛点,再将它们悄然抹去。这一次,也没什么不同。
笑容重新回到了黎软的脸上,她挽住妈妈的胳膊,爱娇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去找他。”
“现阶段我会以比赛为重。您知道星光传媒少东李旭日吗?我觉得他是个很热血很有想法的人,能处!”
“妈妈我和你说,我在比赛中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她叫许嫣。她超强的,酒窝也比我的大”
这一夜,黎软在母亲身旁安睡。
邓羡被元熙call到了深海,一去到,他就在冰桶中挑挑拣拣。许是都不太满意,他拧着眉拿了一支,开了,灌到了醒酒器之中。一连串动作,当真如行云流水一般,说不出的潇洒飘逸。赏心悦目是肯定的,一群人却无心欣赏,目光先后黏在他的身上,之后就再没挪开。
太闪了,邓羡想装作看不见都很难,手得了闲后,抬眸,静静凝着这帮人,“看什么看?小心小爷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下酒。”
最先回应他的是乔乾:“哎呦,老子好怕怕!”
卡座间顿时笑歪成一团。
声浪逐渐散去,元熙吆喝着大伙儿看邓羡:“你们看这鼻子看这眼睛,再看看眉毛间的那道褶子,像不像为情所困?”
话落时,邓羡已经拎起了一支高脚杯砸向他,躲得快没砸着,酒杯落到了地面上,馥郁酒香以一声啪嗒声响为轴心四散。
逃过一劫的元熙双手抚着胸口,剧烈喘息,“看,大伙儿看,他暴躁了他暴躁了!你们就说这是不是为爱发疯?”
“李旭日你说!”
“阿泽,你说!”
翘起指尖,挨个这么点着,夸张又逗趣,场子没有任何铺垫地炸开了。邓羡气极而笑,倏地,站起身冲向元熙,扣住了他的一只手。正准备开摔时,元熙的援兵急至,随后打成了一团。
深海常态,闹过了,邓羡的白衬衣染了一层灰,一边衣角不知道被谁拽了出来。头发也乱了,矜雅清贵半褪,多了些浪荡不羁的味道。
其他人也没找到便宜。
全程没动手的李旭日睨着他,忽然笑了声,低声道,“阿羡,抽烟吗?一起。”
邓羡怔了怔,旋即一笑,“行阿,太差的我不抽。”
两人相偕慢悠悠晃到了深海酒吧的延伸台,玻璃幕墙外,是南城cbd最璀璨的风景。李旭日当真给邓羡递了一支烟,竟然是“好日子”的。
几个人少年时,对烟曾经有过好奇心,但家里管得严,骚话狠话总是一箩筐,但要说真抽没一个人敢。
有一次,邓羡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条【好日子】的香烟,几个兄弟一人发了一盒。就这,几个人都没敢抽。后面围坐在一起,把这条烟的烟丝全部拽了出来,堆在一起烧了,浓郁的烟草香扑进他们的鼻翼唇齿之间,也算抽了回烟。
许是想起了旧时光,邓羡的嘴角有笑意溢出。他接过:“南城没这个卖吧,你打哪儿弄来的?”
李旭日:“为了你,专门找人从深城带过来的。”
邓羡眼底有讶异:“为了我?”
李旭日点了点头:“你说你现在和一门心思想尝尝烟的味道那会儿是不是很像?”
邓羡:“哪里像?”那会儿他就是一沙雕,和现在的他能一样?
李旭日:“都起了心思,都存在某种阻碍,叫你完全放下你又做不到。你说像不像?”
没说得很明白,对象是邓羡,也不需要。
他几乎第一时间明白过来,“你说黎软?我和她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
李旭日稍用力,掰断了烟丝,淡淡烟草香一种不可逆的趋势一点点侵入邓羡的鼻翼间,久违的味道。
“我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邓羡。”
“我们这群人,属你活得最清醒思虑最多。确实好,可思虑过度会让你错过很多有趣的经历。”
比如一个女孩子稚气纯净的爱情,甜蜜不染一丝尘埃。
“就拿爱情这事儿来说,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你的另一半会比你还要忙,她根本没空搭理你何时飞飞到哪里去”
后面的话忽然被一团火狙灭,烟丝被点燃,盘亘在记忆深处的味道被触动,和现在的糅合在一起,勾勒出了少年的初圆满。
“这一次没什么不同,邓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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