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曼回到后院, 开始认真检查屋子里的情况,昨天时间太紧, 她精力更多都放在大面上, 细节什么看的却不仔细,如今一看,却还有很多事要做。
上一任房东走的时候, 留下了一些家具,桌子凳子什么都有,宁曼细细看过,大部分东西状况都还不错, 擦拭一下就能用,但是卧室的床宁曼想换一下, 她也不是穷讲究, 如果没有条件,别人睡过的她也能接受, 但要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 当然还是睡新的舒服。
此外, 床上用品也得买起来,她离开端王府时, 除了细软也就带了几身衣裳,至于晚上睡觉盖得垫的床褥这种东西,自然是没有的,一会也得添起来。
还有就是厨房里的东西了, 厢房里倒是有一个小火炉,碳也还有一些,不过都不多,还有油盐菜米, 就算不开店只自己吃,这些东西也得备起来。
宁曼干脆将东西归拢了一下,理了理需要买什么,在心头列了张单子就出了门,准备乘上午把能买的先买了,因她早上没吃饭就赶过来,这会也饿了,附近转了转后,很快在隔壁街一家卖馄饨的铺子坐了下来,点了一碗小馄饨。
很快,一碗飘着香味的馄饨便端了上来,她边吃边和老板娘搭话,“大娘,你们家的馄饨真好吃,这汤头真鲜啊,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
宁曼今天没有戴首饰,但模样白净衣裙得体,举手投足间又带着一股气质,一看就知道这姑娘不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得这样的人夸奖,老板娘不由笑逐颜开。
“姑娘说对了,我们家这汤啊,可是用上好的母鸡加猪大骨熬制的,费了不少功夫呢,街坊邻居的,谁吃了不说一句好,姑娘要是喜欢,我再给你添一碗来。”
宁曼笑着谢了,一过了一会,十多个馄饨便下了肚,又热热的喝了一碗汤下去,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她笑着问老板娘:“大娘,我想打听一下,附近哪里有卖被褥的和打家具的呢?”
“被褥?”老板娘一愣,一般人家都是入冬买这些东西,这眼看快入夏了,这大姑娘怎么会想买这个。
宁曼笑着说:“我是才搬过来的,家里很多东西都需要添置,不过附近不太熟。”
老板娘便想起,昨天听说过,隔壁糕饼铺的院子卖出去了,原来竟是这个姑娘,笑着说,“沿着这条巷子往里走,大概一百多步,就有一家卖棉被的,东西还不错,老板也还实诚,至于打家具,你从棉被店出来后往东走,第一个街口右转第三个铺子就是。”
宁曼笑着谢了,给了钱后往棉被店的方向走去,心里却在盘算,如今不是正饭点,但就她刚才吃馄饨的一会功夫,店里就来了十多个食客,可见这里的人并不排斥在饭馆用餐,而且,她刚才故意挑了大门口的位置坐,见路上有不少拎着菜篮的家庭主妇经过,她们篮子里的菜色大多有菜或鱼,看来,这地方的消费能力也是很不错的。
宁曼心情大好,很快就到了棉被店,选了两床垫褥和两床被子,结果才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如今店里卖的都是棉胎,大部分人家里都是自己做被套,但宁曼一时半会哪里弄得来这些,于是又在附近找了一家成衣店,花钱加急定制了两套床单被套,才算把事情解决了。
只是无论如何加急,今天却都是得不了的,宁曼有些头痛晚上睡觉的问题,再去住店她真是有点舍不得,最后把心一横,了不起硬捱一晚上就是了,反正以前当社畜的时候,也是经常熬夜的,就当是重温旧梦好了。
宁曼便又去了木匠铺,定了一批餐桌餐椅,此外,她还定了一张床和一些小家具。
一般来说,定制一张床就算不排队,怎么也得三四天,要是加上做漆晾干,那小半月也就出去了,宁曼早做好打半个月地铺的准备了,结果运气倒好,木匠刚好给自家侄女做了一张床,见宁曼定的东西多,且床要的急,就做主先将床给宁曼用,宁曼大喜。
又因她不要上漆,床下午就能送过来,宁曼和人约了收货的时间,便又出去买别的东西,很快又找到了木匠推荐的杂货铺,买了锅碗瓢盆和碳等物,又定了一批碗筷。
杂货铺老板娘是个三十许的妇人,很是爽利,一边算盘打得飞起的和她算账,一边聊天:“前日我听说章老头夫妻俩要把店盘出去,是姑娘接手了?姑娘定这么多碗筷,可是要做餐饮的生意?只不知具体卖什么呢?又是什么时候开业呢?”
竟是一大堆的问题。
既然在一个坊住,以后也算邻居了,宁曼也正想找人把要开店的事说出去,便挑拣着回答:“也是缘分,觉得那地方合适,就盘了下来,日后打算做点吃食上的生意,大概七八日后会开业,届时可还要请老板娘赏脸。”
老板娘没口子的答应了,心里却在想,这姑娘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说是那大家闺秀都相信,哪里有半分做生意的样子,莫不是什么富家千金来体验生活的罢?只是我们这块生意说好做也好做,说不好做也不好做,大家嘴都挑的很,若是味道做得好,那客人是源源不绝,就如同街口那馄饨店一般,但若是味道不佳,别人还不如在家里自己做呢,倒闭也就是数日的工夫,也不知这姑娘开的店,会是何种情况。
老板娘是不太看好的,但上门是客,她当然不会给客人泼凉水,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后,便将账目算了出来,宁曼看过没问题,就把定金付了,约定了除了碗筷外,旁的东西都在下午送到家里来,到时再付一部分货款,而等到所有东西都齐备了,再给尾款。
大件买完,时间也到了午时,各家各户厨房里都传出了做菜的味道,但宁曼刚吃过馄饨不久,一点也不饿,就去一家糕饼店买了一些糕饼,拎着往家走,路上经过铁匠铺,又买了菜刀和锅,又定下了另几口锅,这才拿着满满的东西回了家。
正要开门,就见之前见过的那个小女孩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准确的说,是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一脸垂涎欲滴,不由莞尔。
“小乖乖,你是哪家的孩子啊?眼看着到饭点了,早点回家吧,万一遇到坏人就不好了。”
她干脆走过去,笑眯眯的对那孩子说,结果话音刚落,耳朵里就听到一声低低的鸣叫声,她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那孩子肚子饿发出的声音。
宁曼想了想,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糖糕,递给那女孩:“你饿了吗?要不要吃?”
小女孩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但估计真是饿了,吞了口唾沫后,最后还是将糖糕接了过去,怯生生的说了声:“谢谢漂亮姐姐。”
然后就一溜烟跑走了,那轻盈的脚步,倒很有几分像受惊的小鹿。
宁曼笑了笑,回身去开门,要是在现代,她是万万不敢给陌生孩子东西吃的,万一吃出个问题可赔不起,但如今这年代人心淳朴,倒没那么多顾忌。
宁曼从屋子里搬了桌子和椅子出来,放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又用小炉子烧了一壶水,泡了一壶茶,开始享用起点心来。
早上还有些云,午时却已是晴空万里,太阳从桂花树的缝隙里洒下来,晒得人暖暖的,宁曼走了一上午,着实有些累了,被太阳一晒,就不自觉的打起了瞌睡了,然而,她眯上眼睛还没有一刻钟,就被隔壁的动静吵醒了。
“你这个赔钱货贱皮子,你说,是不是你偷拿了我钱袋里的钱?我早上明明点过,里面是十五文钱,现在只剩十三文了,还差两文,是不是你拿了?什么,不是?你别抵赖,若不是你偷得,你到哪里得的糖糕?”
一个苍老且尖利的声音,陡然从墙后传了过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女孩子哭诉的声音。
“我没有偷,我真的没有偷,这糖糕是一个漂亮姐姐给我的,你冤枉我哇”
糖糕?漂亮姐姐?
宁曼准确的捕捉到了关键词,眉头一皱,不会是之前她碰到的小女孩吧?那小女孩居然就住在隔壁,而且,他们家的大人,似乎因为她给的糖糕误会了她偷东西?
宁曼还没想出该怎么办,隔壁的哭嚷声却一浪高过一浪,于此同时,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他们家门被敲响了,隔壁的动静却一下停止了,那尖利的老婆子似乎闭了嘴,只隐约还能听到女孩啜泣的声音。
宁曼叹了口气,先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杂货店的老板娘和一个伙计。
“大妹子,我把东西给你送过来,你清点清点,可有错漏。”
老板娘这次过来,送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探探门,拉拢一下感情,宁曼生意要是做起来了,在油盐柴米方面消耗那就大了,没准就是他们家的大客户,就算她生意没做起来,她也只是白走一段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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