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 和之前问虞宁青有没有做过不该做事情的问话大同小异,但实际上,两次发问的性质, 却差了十万八千里,最起码, 卫越在听到这话后,眼底就闪过了一丝明悟, 紧接着, 就用警惕的眼神, 看着场中的虞宁青。
“那自然是有的。”
听到宁曼的这个问题,宁青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再度自行张开了, 她惊骇莫名,想要停下来, 然而,却反抗无用:“我为了得到灵兽冰雪银狼,带着大概七八名师弟妹进入了一处山谷,最后我成功得到了冰雪银狼, 但是,所有的师弟妹,却死在了那里。”
什么!
这个回答带来的震撼力度, 比听到她之前坦陈算计了鲍丹还大, 卫越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乔长老也一瞬间屏住了呼吸,至于其他古月宗的人,却是一静之后,犹如炸开锅般的沸腾起来。
“我就说我们门派怎么运气那么差,近三十人进去, 出来的却只有一半,原来,他们不是死在了危险中,而是死在了虞师姐的算计下。”
“呸,什么虞师姐,别叫她师姐!这蛇蝎妇人,也配当我们的师姐!”
各个弟子震惊之余,不由义愤填膺,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最糟糕的情况时,虞宁青下面的一句话,却更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哦,还有一个人,不是死在了灵兽口中,而是死在了我的手下,因为,她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我,我怕她出来告状,就把她杀了。”虞宁青目光落在乔长老脸上,突然笑了笑:“那个人就是乔莹。”
什么!
乔长老这一下,是真真实实愣住了。
他没听错吧?刚才虞宁青说,她亲手杀了乔莹,而原因,只是因为怕她出来告状?
乔长老的眼仁,一下就红了。
乔长老一生未曾娶妻,只有一个弟弟,弟弟和弟媳早些年历练的时候死在了魔修手里,留下了当时年仅两岁的乔莹,这些年来,他又当爹又当妈把乔莹带大,说是叔侄,但实际上,感情和亲生女儿并无两样。
如今,爱若珍宝的侄女被宁青杀了,而且,理由只是怕她出来告状,坏了她前途名声,乔长老整个人都呆了,反应过来后,立刻怒从心底起,血灌瞳仁。
“你”乔长老气的一下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柄暗黑色的长剑,他剑尖指着宁青:“残杀同门,心性何等恶毒,虞宁青,我这就要替门派清理门户,你给我纳命来!”
说完,乔长老就要催动灵气,一剑刺向宁青,结果才刚运气,就被旁边的卫越拦住了。
“乔长老,休要冲动!”卫越截住乔长老,双目炯炯,“虞宁青纵然犯错,也要押回师门受执法堂审问后才能定罪,你此时出手,感情上虽能理解,但却违了门规,如何值得!”
古月宗能延续至今,离不开对门内弟子品行上的严格要求,相应而生的,是执法堂严谨的门规,纵然虞宁青犯错在先,但如要惩罚,也要经过执法堂的审定,乔长老此时若在众目睽睽下伤了或杀了虞宁青,算是动用私刑,纵然情有可原,却与门规不合。
卫越说话时,运用了他的心法,声音直冲乔长老的灵台,乔长老一震,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才有了一丝冷静,他死死盯着卫越,好几息后,猛地收回了自己的灵剑。
“虞宁青是你的师妹,是宗主的关门弟子,但我相信宗主的人品,必然会让这残杀同门,心思恶毒的蛇蝎女人遭到应有的惩罚!”
卫越点了点头,表面毫无波澜,心里却苦笑连连。
乔长老这话,明着是赞扬他父亲人品高洁,但暗里的台词,却是警告他们,不要想着师徒感情就对虞宁青高拿轻放,若是判罚不让他满意,他是万万不会罢休的。
不过也能理解,乔莹对于乔长老的意义,古月宗的人都明白,而且,他也没想过要放过虞宁青,一直以来,他不知为何,都不太喜欢虞宁青,起初之以为气场不合,但现在想来,许是自己的直觉在起作用。
“虞宁青,你犯下如此重罪,我自当擒下你,让你回山受罚。”
卫越目光落在宁青身上,话音未落,一道金色的光芒已从他手中飞出,直奔宁青,宁青实力本就差卫越两个等阶,且状态也不好,对对方祭出的法器,竟是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虽勉力抽出剑来对了两招,就被击落剑去,然后就见金光一闪,宁青身上就多了一道绳索,将她牢牢绑住。
“鲍堂主。”卫越起身,来到鲍宝云面前,“事情如今已经水落石出,的确是我古月宗门下弟子虞宁青心怀不良,做了不义之举,但还请鲍堂主看在我们两派的情谊下,高抬贵手,让我把虞宁青带回门派受审,鲍堂主放心,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瓷瓶,呈到鲍丹面前,“这瓶里有三颗地级七芝润泽丹,可以帮鲍师妹调理身体,略表些许歉意,还请鲍师妹不要嫌弃。”
卫越外形本就生的极好,此时态度又摆了极低,被他用诚恳的眼神看着,鲍丹心中那被宁青陷害还反咬一口的火气,一下就熄灭了。
“卫师兄太客气了。”鲍丹耳朵微热,声音也扭捏起来:“这件事如何能怪卫师兄,是虞宁青太会掩饰的缘故,我之前,也是被她欺骗了。”
鲍宝云看的皱眉,自己女儿这也太容易说话了,她暗恨卫越这好外形能多占多少便宜,但心里也知道,卫越这番话出来,今天这件事也只能这样算了,不过倒也不担心讨不回公道来,宁青就算回了古月宗,也有一个乔长老在旁虎视眈眈的盯着呢,她决计讨不了好去。
“既如此,我们就等着贵派的来信了。”鲍宝云从卫越手里拿过瓷瓶,二话不说放到了自己衣袖里,“我相信以贵派的地位和名声,不会做出让自家蒙羞的事情的。”
卫越立时正色,“这是必然。”
和鲍宝云这边处理好,七音殿的人就撤了,而其他门派看热闹的门人,也纷纷离开了,现场就只剩下了古月宗的人和孟秋东宁曼兄妹。
“今日有劳孟道友。”卫越向孟秋东道谢,“真相能够大白,全是孟道友拔刀相助的缘故,这份情谊,古月宗牢记于心,只是如今我想带虞宁青回山接受审查,还请孟道友解开结界,感激不尽。”
孟秋东微微一晒,正要解开结界,却被宁曼拦住了:“师兄,你稍等。”
她看向卫越:“卫道友,想来你应该也知道,我和虞宁青,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她今日沦落至此,我也非常痛心,但还是有几桩旧事萦绕心头,想借今天的机会问一问她,不知卫道友可否行个方便?”
卫越一愣,但很快点头,“虞道友但问无妨。”
如果是其他人,卫越是不会点这个头的,就算虞宁青是戴罪之身,但古月宗依旧不会允许他人审问自己门下弟子。
但如今情况又不一样,一来虞宁曼是虞宁青的姐妹,二来又说了是旧事,三来,能查出虞宁青的真实嘴脸,完全是靠了孟秋东,否则让虞宁青留在门派,只怕会有更多的门人受害,而第四,则是最最重要的,如今虞宁青还在孟秋东结界里呢,若是不让宁曼问个清楚,只怕孟秋东是不会轻易放人。
宁曼对卫越轻轻一笑:“多谢卫道友。”
说完,她身子微微一纵,也不见如何作势,就出现在了宁青面前,但没有先问话,而是看向了孟秋东。
“师兄,麻烦你开个隔音结界,有些话,我不想让太多人听到。”
卫越虽同意她审问宁青,但肯定不会放任两人自行说话,毕竟宁青深知古月宗的内情,说出些什么有的没的就不好了,不过卫越为人秉性正直,让他听听倒也无妨,但其他人,就没必要知道太多了。
孟秋东对宁曼素来是有求必应,手一抬,一个新的结界就布好了。
宁曼这才把目光投到宁青脸上,“虞宁青,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宁曼声音很平和,不带一丝情绪,然而,宁青的反应却很激烈,她看着宁曼冷笑:“虞宁曼,看到我沦落到这个模样,你心里一定很痛快是不是?你一定在想,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就算你抢了去,也依旧抓不住,是不是?是不是!”
她的恨意几乎要化成实质,从眼底喷涌而出,宁曼却眉头都没皱一下,但心里却在想,宁青这话古怪,什么叫该你的就是你的,什么叫不该你的抢了去?
她越发确定了,宁青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不过,不用担心,有明辨鸟的帮忙,所有想知道的她想隐藏的,都会被她挖出来,彻底弄到明明白白。
“问题一,当时在王府时,是不是你动了手脚,让我得了风寒,然后又买通了府医,让我病情反复?你做这一切,有何企图?”
宁青瞳孔一缩。
她万万没想到,宁曼会问她这些问题!
这些问题的答案,是潜藏在她心底最深的秘密,甚至超过了之前她隐瞒的恶行,因为就算她品行不良甚至杀害了同门,但作为宗主的弟子,还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单灵根,不见得她就会被古月宗放弃,她依旧有一线生机,但是,如果被人知道,她的天灵根,其实是窃取了别人的机缘,那么,一切都完了。
不能说,一定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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