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首发网站“何止是没想到,说起来,我这回大难不死,还是托了咱们这位俞书记的福呢。”

    郑冲的头脑灵,知道卫齐名此言何意,无非再说,若不是俞定中搭上了高层的线,高层为了保俞定中,也不得不顺带拉扯一下卫齐名。想来也是。两人在五金厂的案上,差不多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断然没有一个身陷囹圄。一个举步高升的道理。即便是局面做成如今这样,卫齐名退,俞定中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地里在说闲话。

    扯过闲篇儿,郑冲在一侧椅上坐了,接道:“卫主任是打算在萧山县定居了么?”

    郑冲这是在隐晦地问询卫齐名此来何意,毕竟许多退居人大、政协的干部,基本上已经不上班了,郑冲如此问。也不算唐突。

    卫齐名笑道:“我如果回萧山定居,有些人怕是觉都睡不好吧。算啦算啦,还是不给人家留不痛快了。我还是蹲在花原养老吧。这次回来,就是来看看你们,我走了倒是干净,但有些事儿不了,我在花原也蹲不住呀。”

    郑冲端起茶杯,凌空送了送,讲完礼,便浅嗫一口,接道:“卫主任大可放心,您人走了,我们还在呢,荼凉不了。某些幸进之辈,纵然一时得势,现在也未必敢轻动,再说,俞书记新官上任,原本就要烧上把,那位招架尚且不及,难不成还敢再兴风作浪。”

    郑冲知道卫齐名说得是他走之后,原来跟着老卫的那帮人,怕没了照应。自古一朝天一朝臣,老领导调离、退休,只要不是进去,总归要把自己的亲近之人料理妥当。就拿何远来说,卫齐名这一去,他就麻烦了。毕竟他不可能随着卫齐名调去人大,而他本身又不似郑冲、张道中这些卫齐名曾经的门下牛马,已然进入了萧山县核心,任谁上台,也轻动不得。

    而何远现下还留在县委办,可县委书记换成了俞定中,用脚指头都想到何远在县委办待不长了,若是没有人照应,下场必定凄凉。所以,卫齐名一说有些事儿没料理好,郑冲便明了了,拍着胸脯应了。在郑冲看来,现下萧山县俞定中、薛向已成两强相争之势,他郑书记接过卫齐名的政治遗产,未必没有国鼎力的资格。至于钟伯韬哪几个外来户,压根儿就不在郑书记眼里。

    “哼!”

    郑冲说得豪气干云,谁成想不待卫齐名接茬儿,郑成功砰的一声把茶杯顿在了棋盘上,指着郑冲叱道:“黄口小儿,连局势敌情都没弄清楚,就敢夸此海口,真是无知者无畏!”

    郑冲被老爷骂得一怔,真个是莫名其妙至,接着,卫齐名却是给他解开了疑惑:“我这次能全身而退,薛书记也是出了力的,他给我下的那个‘不是合格的党员,算是勉强合格的书记”的评语,算是保我在老书记面前,平安渡了一关。”

    卫齐名话至此处,郑冲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以为卫齐名口中的“有些人”是指薛向,毕竟这位的萧山县一号的位就是因为薛向没的,现下看来,倒真是自己理解错了。可“有些人”不是指薛向,那显然就是俞定中了,按理说,这卫书记和俞定中在五金厂的事儿上,应该是同一战壕的,卫齐名没道理不怨薛向,反恨俞定中呀。

    要说郑冲想不通也属正常,他又怎能知道卫齐名的心思变化。

    不错,卫齐名在萧山县一号位上,确实拉扯着俞定中,要置薛向于死地,可那不过是情势使然,谋略使然,而今,时移世易,卫齐名已然退居二线了,在念着薛向有些何益?再者说,他和薛向本无私仇,斗起来,也不过是为争权夺势,现下薛向不计前嫌,还在陈建面前保了他一把,卫齐名已然怨恨尽消,毕竟他自问若是弄倒了薛向,是万万没这种胸怀的。

    而对俞定中,卫齐名则没这么大肚了。一者,卫齐名自问在萧山县一号的位上,心中还是装着萧山县大局的,可那位俞某人,他就了解了,那绝对是个私心满腹,毫无原则底线的官痞,不管从何种角,卫齐名对俞定中皆没好感。二者,卫齐名认为今次失势,不是薛向计策毒,而是俞定中蠢笨无耻,在五金厂的人事上,他卫某人确实插手了,插了不少信得过的人,可他卫某人自问在五金厂上没得过一分钱,而五金厂不见了二十多万,去了哪里?又岂是一个何麟能吞下的?

    下野,这笔账,自然被卫齐名算在了俞定中头上!

    “行了,老主任,郑书记,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见郑冲默然不语,卫齐名竟欲起身告辞。

    郑冲起身挽留几句,便相送卫齐名出大门而去,未几,郑冲折回,在原来卫齐名坐的位上坐了,“爸爸,卫齐名今天来干什么呢?”

    “来干什么,你跟他聊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我老头和他总共没说五句话,就下棋了,你问我我问谁去。”

    郑功成捧了茶杯,语气冰冷。

    郑冲知道这是老爷对自己的迟钝不满了,急道:“我原以为他今番来,是撺掇我跟俞定中联手,继续和薛向折腾下去,现在看来,这位竟有让我和薛向联手,同俞定中争锋的意思啊!”

    “你呀,唉!”

    郑功成一语未尽,竟长叹起来。

    郑冲不知道老爷今儿个是怎么了,还是自己智商因为今晚的事儿急剧下降,总有些跟不上老爷的思。

    郑功成瞅见郑冲的茫然,心下不满,却知道不宜逼迫甚,缓和了语气道:“冲儿,你是不是以为卫齐名不在了,你能接过他留下的东西,和俞定中、薛向鼎足而?”

    郑冲被老爷说中心思,低了脑袋,却不言语。

    郑功成拍拍他肩膀,接道:“你刚才不是问卫齐名今天来干什么么,他是来还薛向人情来了。”

    “还人情?”郑冲抬起头来。

    郑功成点点头,“确切地说,既还人情,又送人情。”

    老爷这玄而又玄的化,彻底把郑冲说懵了,只得诚恳道:“爸爸,您就别绕了,我承认我还没修炼到您那水平,明白儿说吧,别我问一句,您说一句,您愿当犯人,我还不愿当法官呢。”

    “放屁!”郑功成抬手给了郑冲一下,接下来的话,果真直白多了,“你还不明白啊,卫齐名上门等了你半夜,就为了告诉你,他看不惯的是俞定中而非薛向?你错了,他是要把你郑书记当作人情还给薛向,因为你郑书记份量重,他卫某人不止能还了人情,还有富余的,便算送给薛向,让薛向反欠他人情,正好照顾他卫齐名留下的孤魂野鬼,也算了了他卫某人最后的遗愿,当真是好算计,亏你小还做着能继承卫某人的政治遗产的美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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