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梓在里面呆了三个小时,淮隽帮他将情绪稳定下来,才完成了6岁以后的故事,以及问了一下当时的时间点和情况。

    姜义在两个小时前就接到了丁彩的电话,丁彩说易梓的电话打不通,问他们现在在哪里。

    姜义没法解释,凌謇又在跟沈佳打电话,没说什么话,估计一直在听沈佳跟他讲。

    他听见只言片语,估计是因为淮隽受了伤,涉及点什么事,所以要找作为妹妹的沈佳问点事。而凌謇的表情全程都不怎么好,抿着嘴唇紧皱眉头,周身都是沉默的压抑。

    于是他只能找到林盛。

    林盛跟丁彩很客气地解释了一下情况,帮易梓、姜义和沈佳开脱了不参加考试的罪。听到有关一起刑事案件,丁彩表示理解,就没再说什么。

    易梓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异样,淮隽过了一会儿才出来,凌謇已经挂了电话,坐在长椅上低着头,听见声响也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梓手上提着一瓶水,原本站在原地发呆,把瓶盖扭了又扭,看见他,有些惊讶:“你怎么还在?”

    姜义耸耸肩,向他借了这瓶水喝一口:“考试反正也赶不上了,干嘛不在?”

    林盛低声问了淮隽几句,淮隽不知道说了什么,林盛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然后冲他们摆了摆手:“行了都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姜义跟他走在街上,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易梓一直在等他问,而姜义过了好一会儿后,也终于开口。

    姜义看了眼时间,道:“这个点走读生的晚自习已经下了,你要不要回去拿作业?”

    易梓怔愣:“……什么?”

    姜义皱着眉看他:“你被消毒水灌傻了?”他看了眼手机上的单号,仗着他高,点了点易梓的额头,“跟着。”

    姜义走到一家奶茶店,特地点了他最喜欢的甜巧克力口味,拿过来的时候热乎乎的:“喏,少板着张脸,我也没考,大不了一起垫底。”

    姜义明明知道自己心情不好不是因为这种小事,在他接到林盛电话的时候,他就有点故作轻松,而姜义执意要陪他过来,还等了他这么久,最后用一个莫名的理由解释了他的心情,让他不用面对那些窘迫。

    易梓看了他好一会儿,吸了一口甜巧克力,这家这款饮品一般人都是喝半糖的,大概全天下只有易梓会觉得半糖不够味,坚持点全糖,每次都要被店员再三询问。直到后来易梓自己一个人就能进行后面的问话程序:“没错,全糖,喝过,谢谢。”

    他伸个懒腰,懒洋洋道:“不拿,我是伤号……考试期间有什么作业?”

    时间还早,姜义不想把人放回去自己一个人,那还不知道会想些什么,但也不知道把人带去哪里玩,只能一路瞎扯:“我这不是怕你还要学习,耽误祖国花朵成长。”

    易梓顺着他讲:“也不需要每天成长,还需要扎根固茎……那你就打算带我在这儿逛一天?”

    这同桌俩狼狈为奸……哦不,搭腔默契一流,姜义很快从那点不自在里拖出身:“溜冰去?”

    易梓没异议。

    溜冰场里放着摇滚音乐,里面是一对对情侣牵着手一起溜,溜着溜着就撞到边上的沙发上热吻起来,惹得四周的人一阵阵起哄。还有几个牵手牵成一条麻绳,绕着冰场嗷嗷叫,乐成了一群刚从动物园被解放出来的大猩猩。

    冰场四周用厚重的黑色宽布盖住,强行打造成二十四小时午夜场,彩色的灯光在冰场上碎成光影交错,带着疯狂热烈的气氛陷入狂欢。

    易梓觉得这简直是将他往冰火两重天的两个极端上赶,但莫名又觉得很正确,很适合现在的他。

    虽然姜义没说一句安慰的话,也什么都不知道,但却尽力在安慰他,又让他不至于陷于窘迫尴尬的境地。

    易梓招呼了一下后面的姜义:“快点。”

    姜义看他刚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眼圈是红的,两人刚对视了一眼易梓就移开了目光,知道他要强,姜义就没说话,假装没注意到。

    现在看见他笑了,姜义心里也由内而衷地高兴起来,蹦跶过去:“好嘞!”

    柜台的老板给他们印票,两人往旁边的游玩者看过去。只见一个波浪线型的轨道,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一个冲刺,轻轻松松地溜过去,最后还灵巧地转了个弯,裙摆散成花瓣的弧度。

    姜义这人嘴欠,又好为人师,腆着脸凑上去,笑着问:“你会不会?”

    易梓看智障一样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摊上这么个同桌绝对是彩姐在报复他们俩中的一个,因为最终要不就是两个人死一个,要不就是姜义或者他被换走。易梓懒得理,让过姜义,直接拿着票去前台拿溜冰鞋。

    姜义还不肯见好就收,他可能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他同桌想跟他断绝关系的眼神。拿好自己的票追过去,十分热情地推销自己:“不会我可以教你。”

    如果是平常,易梓肯定会送他一个“滚”,但此时的校草显然有点心软,看着姜义围在他身边喋喋不休,自己演出了一段话剧。他坐在座椅上换好鞋,姜义已经换好站起来,低头笑着看他,易梓不知为什么突然想逗他。

    于是他伸出一只手,迎上姜义有些怔愣的目光,道:“怕摔。”

    姜义就随口嘴贱,哪儿能知道易梓会不会,不过此时他也是存疑的:“真不会?”

    易梓拉着姜义的手站起来,姜义还怕他摔着,手在旁边虚虚护着,易梓一个假动作往前扑,姜义一下伸手去接,回头才发现被他耍了:“易梓——!你欠的是不是?”

    易梓稍微挡了几下赶紧跑了,他溜得自然,速度能飙到一百八十迈,易梓遛狗……不是,溜着他溜了一会儿,无意间好像看见什么眼熟的人,他刚一停下来就被人扑了个满怀,往后滑几步,背后是沙发,他膝盖被沙发边角一顶,坐到沙发上,身体被磕到:“靠……”

    姜义赶紧起来:“撞疼你了?不好意思。”

    易梓揉揉肩膀,没太在意,指了指右手边三点钟方向有个女生:“你妹。”

    姜义本来看他指还想往那边看,听到这两个字顿时顾不上那边,瞪着他:“脾气怎么这么躁,干嘛骂人?”

    易梓看着这智障玩意,这下是真的有点躁了:“我骂你妹?”

    姜义还来劲了,义正言辞的程度活像想搬张凳子过来跟他长篇大论:“我就是说这件事,你跟我有仇可以骂我,我妹跟你又没仇……”易梓忍无可忍,要不是还坐在沙发上够不到他脑袋,肯定要伸手把他的脑袋往那边掰,咬牙强调,“我说,你妹妹在那。”

    姜义愣了一下,终于看了过去,回头看易梓不虞的目光,决定化尴尬为怒火,转个方向:“——姜果果!”

    音乐声有点大,姜义又叫了一声那个美人才听见,姜果果看见他们很开心,对他们这边挥挥手,然后轻巧地滑过来,孔雀似的转了个圈秀,笑得格外甜:“哥!哦,还有我哥的同桌,易梓哥。”

    姜果果其实这会儿很紧张,因为她每次去找她哥的时候,看见他这位同桌冷成冰山的脸低着头在刷题或是做些别的什么跟学习有关的事,再帅也拯救不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下辈子要跟学习结婚的气场。更何况这位还是校霸之一,传闻中杀人不眨眼,虽然另一校霸就是她哥,但她还是比较害怕这位。

    不仅是因为哥是亲生的,还因为她哥只要没碰上烦心事,虽然嘴欠但还是很和善的,哪像这位……看起来下一秒从腰间抽出把大砍刀砍人都没有一点违和感。

    所以虽然天天听她哥吹自己同桌有多和善可爱好看帅气,她还曾经让她哥偷拍几张过来看,但她还是没有办法把前两个形容词和眼前这个人联系起来。

    【我家傻妹:哥~求你了嘛~让我看看呗。[星星眼jpg]】

    【我家蠢哥:麻不麻烦啊你。】

    【我家傻妹:谁让你都说了他很好看的,看看嘛,偷拍一张侧脸就行!!!哥——!!!求你了!!】

    【我家蠢哥:……花痴。】

    【我家蠢哥:等着,别吵。】

    【我家蠢哥:[照片jpg]】

    【我家傻妹:哇!!!!!!!我死了!!!!!!拍得很好嘛。】

    因为她哥是这么拍的——

    姜义用脚尖踢了踢在写辅导书的易梓:“转个脸过来。”

    易梓不耐烦地一踢他作恶的腿,以五倍反击回去,没兴趣理他:“有病?”

    姜义吃痛地“嘶”了一声,身残志坚地把手机对准他:“转个半脸过来就行,不用这么给面子。我拍给我妹看的——行吗?”

    “随你,”易梓按照要求转回去,身体很配合,嘴上照样不留德:“神经病吧,那你直接拍不就完了。”

    姜义发过去:“尊重一下你。”

    “那真是谢谢你。”

    “客气,不用谢。”

    “呵。”

    如今见到了小哥哥真人,姜果果看似大方地伸出手,实际上紧张到手心都出汗:“你好,易梓哥,我叫姜果果,可以拍张……”

    姜义堵住了她即将丢人现眼的嘴:“再多说一句话你就给我滚。”

    易梓愣神,他之前随口问过几句,知道她是初三的。易校草对自己盛名在外不怎么了解,为她知道自己名字而奇怪,觉得是姜义可能顺口提过,礼貌地伸手:“你好。”

    他对不熟的人向来有种极为温柔礼貌的疏离,对女士尤其。直到后来才会暴露他嘴欠无情的臭毛病,可惜两人第一次的交流名为“动手”,姜义还没能体验前一步就被迫适应同桌的“后期”。

    姜果果瞬间被近距离的美色俘获,好帅啊呜呜呜呜呜呜呜,awsl。

    姜果果是一个人来的,但也并不想加入这同桌双人游,临走前被叮嘱了一脑袋的“女孩子在外如何保护自己”,姜果果被她哥叮嘱出了一脑门的包,随口打了一句岔赶紧溜了。

    易梓在旁边看了半天,看见姜义反应过来火气上头,正要追上去找姜果果算账,他出声转移了一手好战火:“你好啰嗦,怎么跟我妈一样。”

    姜义:“……易梓你找死呢?”

    姜义追着易梓闹了两条街,易梓就笑着躲开,易梓被他闹得早不知道自己的水扔哪儿去了,这会儿玩了一会有点渴,稍微抵抗了一下就放弃挣扎了。由于这瓶水消失的始作俑者是姜义,于是姜义就带着他去柜台那边买水。

    姜义打开冰柜,将底下一排水摸了个遍,遗憾道:“都是刚放进去没多久的,不冰。”

    易梓蹲在他旁边把旁边柜子看了一遍:“我想要冰的。”

    姜义拿了瓶果茶试探:“那拿饮料凑合凑合?”

    易梓看了一眼,嫌弃:“不解渴,不凑合。”

    姜义极力推销,身上简直缺个促销员的牌子:“水多没滋没味,人生应该缤纷一点。”

    易梓看上去并不想让自己饥渴的世界五颜六色、花花绿绿,只想要一口冰水降躁。

    姜义认命,妥协了:“行吧,你是真的事多。”他往最里面摸,把外边的水都拿出冰柜放在地上,最后从角落里找到一瓶幸存的。

    老板娘简直看不下去了:“至于么小哥,上边不是还有饮料么,那是冰嘀。”

    姜义原样给她摆回去:“没办法嘞,我同桌娇气,不喝饮料。”

    他娇气的同桌认领了这个形容词,拿了那瓶水扭开刚喝了一口,姜果果突然边叫着“滚开,我哥在这”边冲过来。

    姜义被这一下撞得莫名其妙,看见面前有几个男的,细胳膊细腿,头上大概是染了几撮彩色的毛,在彩色的霓虹下看得不太清楚。衣服穿着没个人样,身上叮叮当当的一串响,脸上涂了粉,抹成一个不怎么合格的小白脸,活像个街头唱衰戏的。而且一副骨头松松散散吊儿郎当,还叼着烟,微微仰着头,伪装成混迹江湖多年的大哥样,痞里痞气的,看见这女孩撞进一个男生怀里。

    这个男生看起来比他们高也比他们能打,还比他们有气势。还有他背后那个,简直眼神就可以杀死人。于是有些忌惮地上下打量着,看看这女的是不是乱认哥哥。

    一个先试探道:“怎么?打算英雄救美?”

    姜义先是心里嗤一声“美个毛线”,然后面上整张脸都冷下来:“有事?”

    这气场,一看就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不管是不是真兄妹,这闲事看来是管定了。几个人打算放几句程序性的狠话走人算了,毕竟三对二也占不了什么绝对优势。

    就在这时,一瓶水扔过来,那瓶水没喝上几口,分量还是有的,这么一砸在膝弯上,被砸的那个人瞬间吃痛蹲下,捧着自己的膝盖叫疼。瓶盖没拧上,冰水撒了他们半身,那位大佬背后的另一个大佬开口了:“怎么,说几句没事就真没事?打算换个目标?”

    几个人知道,这要打起来,就凭这身高,也知道肯定不是对手。更何况,谁知道两个大佬出来玩背后有没有带上个小弟三千,于是他们只想趁着现在没多少人注意,赶紧把事解决,这一点脸丢了就算了,毕竟他们在道上混的还不是很深,要懂得知难而退,该低头时就低头:“那你……你想怎么办。”

    易梓的手搭在姜义肩上,手指在落在昏暗中,只有一点反光,却也能看清楚他的白皙。易梓嘴角向上弯了一点弧度,但是看上去并没有多少笑意。他漫不经心地勾勾手:“学你们啊,打劫。你们劫色,我劫财。”

    “……”

    最后三个人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凑了两百,表示自己身上除了这身衣服和身上这层皮,真的再也没有一分钱,并且保证下次绝对不来大哥地盘作死,易梓才放人走。

    毕竟对易梓而言,这么丑的衣服和皮没有一点用。

    一想到衣服和皮相,他就莫名想到了自己同桌,于是手上捏着这零零散散的钱,转头看向了姜义。

    姜义的衣品确实不错,至于这张脸……

    姜义还沉浸在这土匪行径中。姜义虽然被人叫了好几年的“老大”,但属实对这个行业要做的事没什么涉猎,诸如“收保护费”“划分地盘”一类black社会行为他一直觉得很傻逼。但今天看易梓放狠话的熟练程度,莫名觉得很酷,还想把这头衔戴到他头上去。

    正想着就察觉到他的视线:“怎么了?”

    易梓收回目光:“没什么。”

    易梓没动钱,低头摆弄手机,给林盛发了两百块钱。

    林盛收钱收得很快。

    【这爹不要也罢:怎么?有事要求我?】

    【儿子儿子我的孽:?办事收贿赂】

    【儿子儿子我的孽:今天打击了一帮black社会,下次能不能让凌副支队给我功过相抵一下,别让我写检讨了。】

    【这爹不要也罢:就离开我视线两个小时,你又干什么了?无证执法?胆子挺大?你是不是这片最黑的black社会?!】

    【儿子儿子我的孽:……不行就算了,钱还我。】

    【这爹不要也罢:你在想屁,没收充公了。】

    易梓哼笑一声,本来也没打算要那钱,这会心情被林盛贱兮兮地搅和了,于是只是看着姜义再看看地上那瓶水,洒了半瓶,再说扔过人他肯定是不会喝,但是他现在还是渴。

    易梓的手还搭在姜义肩上,声音冷淡且理所当然:“给我买水。”

    姜义:“……哦。”要不是忍住了,他真想跟个“遵旨。”

    一定是跟姜果果这丫头看那些宫廷剧看得脑子坏掉了……

    等买完他才察觉出不对。

    你不是刚劫完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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