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学神是当代学生假期的典范,易梓要沉下心来做一件事是真的能扛住寂寞,他花了两天把所有的作业写完了。
要说男朋友在身边那是真的不方便,易梓觉得自己这个速度比平常快了两倍有余。
因为两个男孩子年轻气盛,精力都是蓬勃的,再加上易梓有时候就是喜欢作,所以经常写着写着就擦出火来。
易梓把寒假作业往书柜里塞好,打算开电脑打几盘游戏放松一下。
他从衣柜的上面翻到了尘封多年的笔记本电脑。电脑往常就是拿来玩游戏用的,界面上所有时新的游戏都有,而且等级都不低。但易梓自从上了高二就没怎么碰过,先充了会儿电,开机后开了个尖锐的哨声音乐将音孔的灰震出来,电话响了。
易梓没怎么想就接通电话,对面姜义“我靠”一声:“你那边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吵。”
易梓解释道:“笔记本电脑太久没用,想打几把网游,把音孔的灰排一下。”
易梓看差不多快有四十秒了,就将声音关了,把手机开启免提,开始更新游戏安装包。
姜义:“你要打游戏啊。”
易梓“嗯”道:“写完作业,玩一会儿。”
“写完了?这么牛,你是变态吧。”姜义本来是以咸鱼状瘫死在沙发上,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作业写了一点不想动了,无聊得要死,就想找你聊聊天。”
易梓问:“果果没在家吗?”
姜义看了一眼姜果果的房间,收回目光,嗤道:“跟她有什么好玩的。她作业写完一直在追剧,拉着才子一起。才子也是可怜,本来好不容易每天陪她上完补习班写完作业想玩一会儿吧,还得陪她追剧。”
易梓道:“可怜什么,说不定人家是乐意得很。”
姜义挠挠头:“也对。”他寻思着,“我跟你坐一起聊天都可以聊一下午。”
易梓无聊地按了几下鼠标:“这个比喻不恰当。如果才子他喜欢看剧的话,那么跟果果一起看当然是锦上添花。如果他不喜欢看剧,只是单纯跟果果在一起就觉得开心。所以你应该是,跟我做一下午数学题你也开心。”
姜义想了想那场景,干笑一声:“那算了,看着你写我还不如在旁边睡觉。”
姜义突然想起一个好地方,道:“要不我们出去玩吧。”
易梓自然是随他。
姜义早就想好了地方,所以最终敲定是五天之后去。姜果果听说了之后,说自己也要去。自从上次的鬼屋团建姜义见证了姜果果的搅屎能力后,原本是不想让她搅局的,可耐不住姜果果拼死挣扎着撒娇耍赖。所以最后终于还是把沈佳也扯过来,这么一辐射,变成了六人行。
他们约的是一个山区庄园,据说里面景致不错,最重要的是没有什么人,很清静。
阳光很好,往下流泻成一条河,清风带着泥土的清香,悄无声息地穿过眉睫之间,是冬日难得的温柔。
六个人坐了一辆大车,刚好三排,易梓来得早,待在车上闷得慌,就下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他们在济欢门口集合,不一会儿姜义姜果果和罗才就来了,姜果果向他打招呼:“梓哥!”
易梓一笑:“早上好。”
姜果果捧心道:“呜呜呜呜呜真是太绅士了!”
易梓对姜义勾了勾手,姜义含着笑走过来,易梓扯住他围巾整理了一下,将一边拉得更长,这样看起来更好看。他抬头看着姜义的下巴,那弧度光滑漂亮,没忍住,用围巾把他扯下来,往上咬了一口。
很快,也很狠,以至于姜果果都没看见什么。
姜义“嘶”一声,微眯起眼:“猫咬人?”
易梓就笑,眼睛很亮:“猫咬狗。”
他咬完心满意足,并没有给姜义撩拨回来的时间,走回车上去了。
·
那个庄园比较远,下了车已经是下午三点。几个人已经没有精力再玩点别的什么,三个人先在预订好的庄园里放了行李休息一下后,打算出去走走,拍拍照看看风景什么的。
易梓带着姜义去山底下看茶田,清苦的茶味飘进鼻尖,易梓拿手机找角度拍了几张,姜义在他背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下巴垫在他肩上,懒懒地赖在他身上,浑似没了骨头。
易梓微微偏头:“有茶农。”
姜义无所谓道:“管他呢,一走反正再也见不着,也不认识。”
姜义深深吸了一口,顺势趴在易梓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腰,轻声道:“有点像你身上的味道。”他想起易梓家摆出的全套茶具,近来那两位可能养生,所以易梓身上都是这个味道。清苦的,又香醇。
高处可以看到更远的风景,灿色的阳光穿过树丫印在地面上,风吹得他眼睛微眯。易梓道:“那边有片湖。”
波光粼粼,像是晶莹的镜子。
姜义笑他:“猫吃鱼。”
易梓拉着他,淡淡道:“猫吃猫粮。”
都新时代了。
·
那片湖从高处看来很近,实际上有点远,而且一下山就看不见了,被掩映在重山中,只能问村里的人才一路找过去。
山谷间一进去便狂风大作,周围被高大的树木遮挡,已经有点黑。风灌进山谷地带会有呜呜的嚎叫声,像是凄凄的哭喊。姜义替他挡了挡风:“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
原本这地方就恐怖,易梓听见这一句,手抓紧了他的大衣,一字一顿道:“你他妈,闭嘴。”
姜义没想吓他:“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风有点大。”
接着,阴暗下来的天空撕裂开一条金光,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
姜义:“……”
易梓:“……”
论出门不看天气预报会得到怎样的报应。
现在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两个人谁也没记住路。而且山路昏暗不清,十分危险,周围方圆八百里也没个人。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一个客栈,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大雨倾盆般落下,将这山间本就不怎么亮的灯光氤氲得更加虚无。
客栈在大雨中看起来并不怎么坚固,什么娱乐场所都没有,朴素得像三白饭一样,没滋又没味。
此时一楼已经没人了,只有一个老板娘看着手机正在兴致勃勃地斗地主。老板娘手机的声音开得很大,两人走过去的时候手机正发出一声愉快的“我只剩一张牌了,注意哦!”
姜义问还有没有房间时,老板娘正玩得开心,心情飞扬地回了一句:“我只剩一间房了,注意哦!”
姜义:“……”
易梓:“……”
房间剩了一间双人床的,这里的房间还算干净,或许是外面电闪雷鸣,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暗。易梓今天一路舟车劳顿,进门就倒在床上,姜义拉了几下没拉起来:“那我先去洗澡?”
易梓蔫蔫地“嗯”一声。
姜义洗得很快,在门口叫了几声易梓,没听见人应,就直接出来了。
易梓靠在枕头上,姜义看他脸色不怎么样,蹲在他面前,轻声问:“怎么了?”
他问完猛地反应过来:“胃疼?”
晚饭时间已经过了,易梓到了这里没吃什么东西,中午时间更是只吃了点糖,这会儿胃里早就空了,翻腾着闹。
易梓唇色苍白,轻轻咬着,额上积了薄汗,有些执拗地扭过头:“没事,一会就好。”
姜义屈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好个屁。”他披衣服下楼,“等着。”
晚饭时间已过,柜台里那点零食早就跟蝗虫过境似的一扫而空,姜义没找到什么东西,问了厨房位置想试试能不能自己做点,但左右翻完也没食材可以利用,还不时有老鼠窜来窜去,姜义走完一圈碰见一家子八只。
姜义上来的时候隐约记得有一处民居,外面的雨有点大,他向老板娘借了伞。
老板娘抬抬下巴:“就在旁边。”她从百忙之中抬了头,“你是要出去啊,外面那么大的雨嘞。”
姜义笑了笑:“没事。”
山路泥泞,大雨在树丫之间汇成股沉重地泄下,在地面上溅起泥土色的水花,他走到下面腿裤湿了大半,洗的澡完全打了水漂。
前面的路完全没有光,手机自带的手电在水汽朦胧中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姜义试探着去探,踩到实处,将手机放在握伞的手里,另一只手去攀着旁边的树枝。
突然脚下一滑,枝叶咔咔擦擦地断裂,他往下落,下意识松开伞,两只手都插进土壤里,身体带着他向下滑了一点,才勉强稳住自己。
“卧槽……”姜义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好在这个滑坡并不长,他已经落到了底。稍微拍了一下手上的水,捡起伞和手机,接着往前走。
他一时兴起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这大半夜的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给陌生人开门。姜义犯起了愁,但还是试着敲了敲门。
过了片刻,木质旧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昏黄灯光衬印下探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那沙哑的声音如磨砂过老旧不堪的玻璃:“找谁?”
易梓看着姜义下去了半小时没有上来,也去楼下找了一圈,最后打了电话:“喂?人呢?我在一楼怎么没找到你?”
姜义那边哐哐当当一通响,应了一声之后没来得及回些什么,一个老奶奶的声音响起:“小靓仔你还要什么咯?”
姜义笑着回:“不用了,谢谢,我就煮点白粥。”
易梓皱起眉去看外面的雨,哗啦啦的如倾盆漂泻,黑沉的天空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你在哪儿呢?这么大雨你他妈在外头?”
姜义哄道:“我马上就回来,马上。”
易梓走到一楼,看着外面大雨滂沱,打着树枝,远处人影幢幢,小道被低垂下的树枝掩住,根本看不清。
老板娘凑过来:“你也要出去啊。”
易梓找了张凳子坐下,有些气恼。
他倒是想,可他都不知道姜义人在哪儿,从哪儿条道下去的,乱走只会更麻烦。
·
姜义回来的时候有点找不到路,客栈的灯已经暗了大半,进来的时候只有一盏灯亮着,昏暗的灯光印在桌边人的面颊上,唯一的光源是永夜的灯塔。
姜义护着饭盒进来,易梓听见声音抬头看他,打了个哈欠:“回来了?”
姜义:“怎么在楼下等?”
“嗯……没什么,”易梓岔开话题,“手上拿着什么?”
姜义端到他面前来,考虑到某位小事儿精不喜欢喝粥,他先护住了碗:“先声明,其实胃疼的时候喝粥是最好的,比较好消化,而且淡味的粥对胃没那么大刺激性。”
易梓上下打量他,姜少爷这趟出去得有点惨,脚上不知道多少钱的鞋全都被打湿沾上泥垢,衣服也脏兮兮的,没比他的鞋子好到哪儿去。易梓的眼睛最后落到手腕处划拉出的没掩好的伤口上,像是眼睛突然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厉害,于是迅速移开目光,咬牙道:“傻逼。”
姜义笑:“不是,男朋友你很暴躁啊……”
“就是暴躁,”易梓端起来喝了一口,“你就是傻逼。”
姜义屈服了:“行行行,我傻逼就傻逼吧。”
粥只有一点点温热,而且淡得可怜,只有一点点甜味,米还有点糙,不时还掺着碎石子什么的。易梓道:“我打了电话给沈佳他们,让他们别担心。到了客栈才注意到有信号,之前都一直没看手机消息,他们快急疯了。”
姜义坐下来:“确实忘了这码事。”
易梓问他:“你这粥是在哪做的?”
姜义将两只手放在桌子上,客栈别的不好,桌子和凳子还是擦得蹭亮的:“嗯……就,就下面而已,没多远。”
易梓没说话,一口将粥闷掉,然后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看起来活像想要凑他一顿。姜义笑着稳住他,被他推在桌子边上,轻轻地推拒着,不想让他离太近:“别……身上全是泥……”
易梓一用力,推得桌子往后挪动了几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姜义差点要平衡不稳摔在地上,连忙腾出一只手稳住自己。就这一下松懈,易梓一只腿跪在姜义腿间,手撑到了桌子上。姜义一只手圈住他的腰,易梓低头,淡淡地注视着他,轻声委屈般:“粥没有味道。”
姜义的视线被易梓填满,令他有些眩晕,只迷糊着辩解:“加了糖……”
易梓低头吻住他。
外面的大雨掩匿了里头的暧昧亲热,有飞蛾投到灼热的灯泡上,落下飞舞闪烁的阴影。洁白的衣角和泥垢交缠,染上了污点,变得沉重,在门口吹来的风中左右摇摆着。
天上下着雨,所以没有星星。
但是你眼睛里有。
“山体滑坡,毒蛇,泥石流……我不想去想这些。”易梓开了口,“但是真的很危险。”
“我害怕你出危险。”
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不敢往下想,匆忙止住。
就像每次我父亲出任务时,有时候强撑着一身伤回家,妈妈想去拥抱他,获得一个劫后余生的安慰,却还得害怕牵扯到他一身的伤口。而他却没心没肺,还要笑得一脸不在意,不分场合地插科打诨。
看上去就欠揍。
所以我烦死他了。
真的想不在意,可每次看见心里都堵得慌,不说一句话,关了门就回房间做题。
“如果我疼,你可以抱着我。”
但是不可以你疼。
又是一个雨夜的吻,雨丝一般,缠绵缱绻,藕断丝连地缠绕在一起。
分不开,割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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