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沧周笑起来,这让容笛想到小孩子,还是那种偷偷吃了糖的小孩子,藏不住的喜悦,很简单的喜悦。
这种举动做下来,就连段沧周的铁杆粉丝乌池鲤的嘴角都微微抽搐了一下。
看样子估计也是觉得太幼稚了。
段沧周对此浑然未觉,还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个镜子来,对着容笛照啊照。
“容容你看!”他兴奋的说。“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可爱。”
“你才可爱。”容笛下意识的回答道。
旁边应该是卫西攸,听到了这句话,没忍住噗嗤的笑出声。
“你们两个也太像小学生,吵架了吧!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容笛睁大双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这才发现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很认真的通过镜子看过自己。她并不太在乎自己的容貌。也并不喜欢化妆。所有的俗话里面,她最不赞同的就是女为悦己者容。
在她看来,这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耽误她做很多事。
为什么男的不可以为悦己者容?
她好像头一回这么认真的对着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虽然那个自己看上去有点滑稽,因为鼻子上那个突兀的墨印儿。
“我算是很好看的类型吗?”她转过头来,非常自然而然的问着段沧周。
段沧周本来应该有一肚子的土味情话的,可是容笛这句话问的实在是太认真了,而且她好像也没有求夸奖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要问他要一个答案。
于是段沧周也放弃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了她一个他心目中的答案。
“当然了,你非常漂亮。”
容笛听了这句话,点了点头,依然看不出特别开心,当然也不是特别不开心,她的表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就跟她以前一模一样。
段沧周瞬间想起了以前自己拼命想要逗她笑,却事与愿违的那种无力感。
她这个人太超然了,好像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
他正想到这里,就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向他扑过来,边扑边大声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蛋哥哥你不要用这样的话去勾引我的容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小公主段沅周。
段沅周小朋友看出来了容笛对自己等人的字儿的微妙的嫌弃,所以下定决心,立志要写出一幅让容师觉得还不错的字儿,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写了一会儿,终于写出了一副自己还算满意的字。
她擎着那副字儿,看了看自己因为写字儿蹭了墨的手,笑了笑,就要去找容笛炫耀求夸夸。
结果刚举着字儿走过来,就听到段沧周如此言论,这让她怎么能忍呢?
她四处看看,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个熟人,顺手把自己的字塞到了他怀里,让他帮忙照看好。
“帮我拿一下。”然后加入战局。
熟人乌池鲤拿着小公主的那幅字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最后就怕被这两个人的战局给波及到。于是只好将那幅字儿卷起来,塞进了袖子里。
段沧周和段沅周已经物理上面的打成一片了。
容笛有点儿无奈:这回好像真的是两个小孩儿打起来了一样。
打起来的理由也很让人无语。
他们两个到底几岁呀?
其他人就跟看笑话一样,反正这两个人也就只是兄妹玩笑。也并不会打出真火。
段沧周虽说肩不能挑,手不能扛,但好歹也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他借着自己年龄的优势,一把捞过段沅周,随手塞进旁边一个人的怀里,整段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大家都没太反应过来。
“看好她,别让她再闹了!”
旁边一个人刚好是乌池鲤:!!!!
乌池鲤觉得自己小小年纪,承受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把这些东西塞给他!字儿也就算了,他还能卷起来塞进袖子里,这个公主就……
乌池鲤跟小公主段沅周对视着,感觉自己开始手足无措。甚至都不知道该摆出来什么表情。
“本公主是大人了!自己可以走,你放我下来。”
“哦哦,好的。”乌池鲤傻乎乎的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段沅周放在地上。
段沅周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抻平了衣裳刚刚因为跟段沧周打闹打出来的皱褶,还不忘回头瞪了段沧周一眼,“我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我才不要跟你一般见识。”
这种话被小孩子说出来就很可爱。
就连刚刚还有些慌乱不知所措的乌池鲤都跟着大家一起微微勾了勾嘴角。
大家都笑了,但是段沅周也不觉得自己怎么样,他转头看向乌池鲤,对他伸出手来。
乌池鲤一愣,一时之间没想明白小公主是要干什么,于是也伸出手去放在了她的手上。
“你干嘛?”段沅周说。
“嗯……嗯……”乌池鲤支支吾吾的嗯啊了两声,然后才想起来问段沅周,“那你伸手是想要干嘛?”
段沧周在旁边脸都快要笑烂了,这个乌池鲤还真是个傻白甜啊。
“我要我刚才的字儿啊,我不是交给你保管了吗?你不会给我弄丢了吧?就这么一会儿。”
“哦哦哦!没有丢的!”乌池鲤恍然大悟,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拿出刚刚塞进去的字儿,递给了段沅周。
段沅周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左看右看发现没有弄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头对着乌池鲤笑了笑,“谢谢你啊!”
乌池鲤挠了挠头,“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嘛。”
段沅周没忍住笑了笑,“你这个人怎么傻乎乎的?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花园玩儿?”
乌池鲤转头看了看段沧周,段沧周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于是乌池鲤放下了一半儿心,转头回答段沅周,“好呀。”
于是段沅周伸出手来,然后好像是怕乌池鲤会误会一样。补充说明道,“这一次是牵手。”
你是两个人手拉手走远了。
段沧周此时此刻居然摆出了一副好哥哥样儿,脸相当欣慰的表情对着容笛说。“容容,你看,我妹妹居然也有跟班儿了诶。”
可是这个跟班儿不是一开始为你而留下的吗?
段沧周搓了搓手,觉得自己妹妹比自己还勇敢,他也想要牵容笛的手,可是他说不出口。
“容容。”他又叫了一声。
容笛转过头来,段沧周掏出自己的手帕,站了站一旁的清水。伸手去把她鼻头上的墨迹擦掉。
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还是得自个儿收拾。
段沧周仔仔细细的给容笛擦掉了墨迹,他的脸又变得干干净净的了,然后他给她照镜子。
“怎么样?干净了吧!”他用几乎是邀功一般的语气说。
可是容笛却突然担心起别的事情来。“那你的手帕,还要不要了?”
你看,她就总是会担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没事儿,我会洗干净的,这种墨迹很容易洗掉的,你放心。”
“那就好。”容笛点了点头,段沧周觉得她有点儿像操心孩子的妈妈。
他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晃出了脑海。
他低头看着桌子上面两个人写好了的字儿,突然想到了一个新的好主意。转头对容笛说,“容容,我们去把对联贴起来吧!”
贴起对联来,年味儿就更浓了。
“好呀。”容笛欣然点头,然后说,“贴你写的吗?”
段沧周瞬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别了,别了,别了,虽然我的身份还行,但是我的字儿写的真的很丑诶,这要是贴出去了,很丢人,还是容容写的好看。”
“好吧,我们走。”
于是两个人再一次说走就走,跟现场的所有人告别了以后,拿着他们两个写的字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贴对联,从古至今都是一项麻烦的工作,一般需要两个人,穿越以前呢段沧周都是那个在底下递胶带的人,现在他好歹也是个皇帝,于是他变成了上去贴的那个人。
“没事儿。”容笛看了看四周以后安慰他说,“你就算一不小心摔下来了,我也能第一时间接住你的,就这么点儿距离。”
段沧周无奈: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怎么样形象的弱鸡啊!
但是该死的,容笛这句话说出来真的让他好有安全感。
“你能不能想我点儿好啊?我只要小心一点就根本不会摔下来,好吧?”他说。
“好好好,我们皇上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摔下来呢?”
就是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段沧周已经习惯了。
最后两个人还是没有完全用容笛的字儿,容笛主动把段沧周写好的福字儿递了过去,还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只贴我写的字,别人不知道,还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呢。”
好理由,段沧周瞬间心动了。
于是段沧周也欣然同意,贴上了自己写的丑的不行的福字。
俗话说的好,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他的字儿贴在容笛写的字儿旁边,看起来显得更丑了。
段沧周贴好以后跳了下来,搓着手指上面粘着的浆糊,笑眯眯的上下左右打量着贴好的对联,觉得非常满意。起码没有贴歪嘛。
“我们两个的对联就这样贴在一起,好像一家人一样。”段沧周上下看了看贴好的对联,拍着手这样总结说道。
“本来就是一家人。”容笛淡淡的回答,他回答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并没有一点儿特殊的情绪。
又是一个平淡的陈述事实的句子,却让段沧周的心里甜了一瞬间。
她总是不知道,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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