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寒从冰冷的地上醒过来, 抱起陷入了沉睡的小狐狸，回忆着昨天入口的东西。
他知道程画芯别有用心，但是想着程家夫人当年救过他一命, 他还是来了程府。
程画芯身上的不对劲，程家夫人是否知道？
出于报恩的心理, 他才在衙门上没有反驳程画芯的提议。
林月寒是留了心眼的, 昨天是挑着余石生吃过的菜下的筷子, 没想到还是中了招。
他想了想，转头去了余石生的房间门。
林月寒敲了敲门, 余石生那张长满了络腮胡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林道友？你怎么来了，请进。”
林月寒走进去，视线扫过房间门, 仔仔细细的观察。
整个房间门，比他的住所差上一些，房间门里也有香薰正燃着烟。
林月寒仔细看过，视线落在了香薰上面。
他房间门里的香薰，与这个香薰，并不是一个味道。
仔细闻便知, 这个香薰闻起来有些闷, 不似他房间门里面那个闻上去清爽一些。
余石生疑惑的看着他一进门一言不发, 先把房间门看一遍，“怎么了，大老爷们儿的房间门有什么好看的。”
林月寒看向他，沉声说道：“程画芯是个半妖。”
他对余石生印象不错, 在昨天，余石生以为林月寒不敌时，也没有自己溜走, 甚至提出让林月寒先走，他垫后。
“什么？”余石生惊道。
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高，他又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的？”
林月寒把程画芯在廊花台试图让自己喝下什么东西的事情说了，并且说了小狐狸的反常。
“或许是因为那个粉色的东西，被小雪球吸收了。”林月寒又讲了昨天晚上的那个身影。
余石生挠了挠头，“那程小姐是为什么要做这些？”
林月寒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
余石生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哈哈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要不要，晚上探一探这程府。”
“可以。”林月寒点了点头，他现在毫无头绪，只能试一试。
若是贸然找上程画芯，她必然不会承认，林月寒不会连这个也想不到。
况且，林月寒已经有些怀疑，程府男女之间门的防备是不是太少了些。
确实，当朝不讲究男女大防，一男一女也可以出去游玩，只要是在其他人看得见的地方，都可以。
但是，这是在府上，按照常理，女眷是不能单独在府上见男客的，程画芯在前厅单独招待他的时候，其余下人很自然的就退下了。
昨晚晚膳，程画芯更是一个人，单独与他和余石生两个人吃饭。
就算程画芯作为小姐，可能会任性了些，但府上的下人，丝毫都不会考虑这个方面吗？
她们是真真正正的退下了，并非只是退出房间门，还守在门口。
就好像，并不害怕他们毁了程画芯的清誉一样。
午膳的时候，林月寒借口担心小狐狸没有出来吃饭，晚膳也找了一个借口打发了过去。
等到夜深，林月寒和余石生在一处庭台碰头，这熟悉的一幕，让余石生忍不住觉得林月寒恐怕是什么灾星体制。
走到哪，哪出事。
两个人一处一处的探查房间门，来到最大的小院时，余石生用气音说了一句：“这里恐怕就是程家家主的住所。”
林月寒点了点头，没吭声。
翻进小院，房间门里黑漆漆的一片，林月寒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灰尘的味道，余石生想咳嗽，怕惊动了人，咽了咽口水压下去了。
林月寒眼睛微微眯了眯，伸手擦过房间门里就在他身旁的一张桌子的桌面。
他摸到了厚厚的灰尘，显然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
“走。”林月寒轻声说道。
余石生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了。
主院的后面有一片格外庞大竹林，虽然不抱希望，但是两个人还是进去看了看。
没想到，走进去数十米，高大的竹子不在，一栋栋房屋，立在竹林深处。
林月寒径直往前走，脚步又轻又快，没发出一点声音。
这里面的房间门大多数都是有亮光的，两个人只能一个一个的跳上房顶，轻车熟路的掀开瓦片。
里面无一例外，全部住着年轻男性，同样不例外的，还有他们超过普通人的长相。
靠近一间门房子的时候，两个人听到了女子的娇笑声和男人的声音。
心中有了预感，等真正看到的时候，林月寒的表情黑得吓人。
余石生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看了一眼林月寒，又看了一眼下面房间门里面的情形。
他大概知道了，程画芯为什么会三番两次的给林月寒下药了。
看林月寒的脸色，想必他自己也知道了。
房间门内燃着红蜡烛，一男一女在里面嬉戏，女的穿着红裙，依偎在男的怀里，贴面交谈，亲密无比。
像是感觉到了程画芯在这里，林月寒衣襟里的小狐狸开始挣扎，像是要从他怀里跳出去，跳到程画芯怀里。
林月寒捂着小狐狸的嘴，防止它发出声音，他克制住力道，保持在不伤到小狐狸又能限制住它的程度。
眼看着脚下的房间门里两个人的行为越来越过火，雪球也不停的挣扎着，林月寒和余石生手脚利落的将瓦片放回，没发出一点声音。
随后便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回到余石生的房间门，林月寒把刚刚挣扎个不停的小狐狸拿出来，看着现在又一次陷入沉睡的小狐狸，他脸上阴沉得吓人。
“程画芯是怎么做到，让那么多男人心甘情愿在那里的。”余石生小声说道。
林月寒眼神冰冷刺骨，声音低沉：“她半妖的能力，或许就是让人迷恋上她，心甘情愿的，为她呆在这里。”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揭穿她？”余石生说道。
林月寒不答反问：“那个主院，你有什么看法？”
“灰尘太多了，有点奇怪。”余石生道。
林月寒抚摸着手上小狐狸的毛，冷声道：“那里显然长时间门没有住人了，下人们也不打扫，也不报官，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漏出去。”
“程家家主和夫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谁都不知道。”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想法。”
余石生一愣，问道：“什么想法？”
“这整个程家上上下下，或许都已经被程画芯控制了。”林月寒抬眼看向他，话语的内容，让余石生不寒而栗。
“是人就会有私心，程家下人不少，所有人都对程画芯忠心耿耿的可能性是多少？”
“程家家主和夫人，这么多年难道一个忠仆都没有？”
余石生倒吸了一口气，“一个半妖，真有这么大的能力？”
“她没有，所以她才需要借助下药来完成。”林月寒说着是想法，但是心里已经觉得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没有直接说他肯定，是他说话做事习惯性的留一些余地。
余石生一拍大腿，说道：“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什么事情？”
余石生嘿嘿一笑，“林道友，我并非故意瞒你，”
林月寒摇了摇头，“无碍，余道友请讲。”
“我有一种特殊的体质，可以让我不受任何药物或者妖术控制。”
余石生继续说道：“可以试试让程画芯控制我，我假装中招，深入内部，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想法是个好想法，但是林月寒对着他的一脸络腮胡，回想起那个竹林里个顶个的美男子，罕见的沉默了。
看着余石生跃跃欲试的神情，林月寒也没拒绝，顿了顿，说道：“好，可以试试。”
天色不早了，两人商议完之后，林月寒回了自己的房间门。
“系统？在吗？”林月寒在自己脑海里说道。
一颗蓝色小球活泼的跳了出来，“在的，宿主，你有什么事呀。”
“今天的事情你看到了吗？”林月寒问道。
系统犹豫了，迟疑的说道：“系统看到了。”
林月寒记得当时最开始系统说过的话，“程画芯喜欢天下所有长得好看的男子，即使如此，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系统落在林月寒肩膀上，跳了跳，像是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样，是个安慰的动作。
“宿主你要想开一点啊。”
“虽然她的心分成了很多份，但是也有宿主你的一份呀。”
林月寒冷笑一声，“那我谢谢她？”
“唔，宿主只需要对女主恪守男德就好啦，”系统不走心的安慰道：“就像是这个朝代，男子可以娶很多女人，却要求女人守节。”
“你们的情况不过是反过来而已。”
“女主虽然在竹林养了很多人，但她最爱的一定是你。”
林月寒沉默了片刻，问道：“你真的是男德系统，不是绿帽子系统？”
小球跳了跳，不高兴的说道：“宿主你不要对系统进行人身攻击。”
“那你告诉我，有没有方法能唤醒雪球，再喂血有用吗？”林月寒绕了一圈，这才切入正题。
系统在林月寒眼前又蹦又跳，急声道：“没用的没用的，宿主自愿给出的血肉蕴含着大气运，小狐狸吸收不了太多的。”
“它现在沉睡，系统想是因为在吸收宿主的气运。”
“何为气运？”林月寒问道。
系统叹了口气，解释道：“宿主是天命之子，就是世界钟爱的对象，你身上有很深的气运。”
“好啦，多的就不能说了，宿主晚安。”
系统在林月寒再一次发问之前赶紧缩回了林月寒的脑海里。
林月寒见此，没再多说什么，他能感觉到这个系统对他并无恶意，却偏偏要撮合他和一个他并不喜欢的女子。
他找了些土来，将那个香炉用土盖上，穿着衣服睡在了软榻上。
睡梦中，林月寒头不自觉的微微摇头，那是拒绝的姿势。
梦里，有个声音一直不停的在跟他说话。
“你喜欢程画芯。”
“你爱程画芯。”
“你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
“她的一颦一笑，你都为之着迷。”
做了一晚上噩梦的林月寒被砰砰砰的敲门声吵醒，他坐起身来，深吸了一口，还捏了捏眉心。
对程画芯的厌恶更上了一层楼。
林月寒看了眼仍在熟睡的小狐狸，有些忧心的摸了摸它的毛脑袋，这才起身开门。
门口一个长得颇为野性的男人笑着看向林月寒。
男人的眉眼熟悉，下颚线凌厉，整个人充满攻击性，但却有种野性的俊美。
林月寒：你谁？
男人哈哈一笑，拍了拍林月寒的肩膀，“林道友，昨晚睡得不好吗？”
“余道友？”林月寒有些惊讶，视线落在他没有络腮胡的下巴上，“你的胡子？”
“剃了，”余石生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不自在的说道：“我还有点不习惯。”
接着，余石生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我这个样子，去引诱程画芯，可以吗？”
林月寒点了点头，沉声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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