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黎疏星吃得差不多以后, 林月寒放下手中的酒杯,轻声道:“你打算去哪里?”
“什么?”黎疏星不解的看着他。
林月寒看上去很平静, 就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随意的交谈, “我要回安浒寺了,你呢,你要去哪里?”
黎疏星睁大了眼睛, “你不打算带上我吗?”
他实在太惊讶,连鸡都不顾不上吃,“你要抛下我?”
林月寒一怔,“你要跟我回安浒寺?”
“肯定呀,”黎疏星不假思索的点头,“你看上去很香很好吃,跟你一起吃饭我都能多吃两只鸡。”
“再说, 我们不是朋友吗?”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显得林月寒这一路的思索,这整个吃饭过程中的反复考虑,都显得无足轻重。
林月寒唇角勾起,看上去放松不少, 却说道:“跟我回安浒寺,你就不能再吃鸡了。”
“为什么?”黎疏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寺庙里面, 不许吃肉。”林月寒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当然是假话,安浒寺里的人都不在了,那些规矩守不守,都无足轻重。
最后,黎疏星还是蔫头耷脑的跟着林月寒回到了安浒寺。
林月寒弄了些水,找来一块抹布,把这庙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黎疏星原本像是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没过多久就不见了。
等林月寒弄完所有的东西,就听见黎疏星兴奋的声音:“林月寒!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林月寒转头看去,一身白衣肤白胜雪漂亮得跟谪仙一样的黎疏星正提着一只野鸡,朝他笑得开心。
那只野鸡硕大鲜艳的红鸡冠头,总让林月寒觉得眼熟。
“我要把它养起来,就算不能吃,也能过过眼瘾。”黎疏星又笑起来,露出了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林月寒看见他的虎牙,有些愣神。
“怎么了?”黎疏星微微歪着头问道。
“你很开心?”林月寒不答反问,在之前黎疏星也常常笑,可是从来没有笑到露出小虎牙的程度。
黎疏星抓着手中不停扑棱的野鸡,想了想,组织着语言说道:“虽然不能吃鸡了,但是山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现在还能看看鸡,应该是很开心吧。”
说完他莫名红了耳根,用空余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嘟囔着去找养鸡的篱笆了。
林月寒的妄念再一次被翻起来,他想起,黎疏星对其他人都是冷冷淡淡的,不愿搭理,此时却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是开心的。
除了余石生,没有人知道林月寒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在小狐狸沉睡的那几日,他问过余石生。
人,可以通过修道获得长生吗。
余石生看出他收到了妖心最后那些话的影响,以从未有过的严肃告诉他:“绝不可能,没有任何办法能让人求得长生,修道只是能让我们比普通人稍微活得久一点身体强健一点,那也不过短短几十年。”
“没有任何人,能够活很久,绝对没有,人和妖,注定只能短暂的相遇又分开。”
情感疯狂的翻涌着,它在告诉林月寒,看啊,哪怕他失忆了,他也还是对你与旁人不同。
理智却死死的守住那根红线,林月寒听见了自己冷静自持的声音:“几十年的相伴,换他痛苦千年,值得吗。”
远远的传来黎疏星雀跃的叫他名字的声音,在这声音中,林月寒一步一步寻着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在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的理智,却又庆幸自己的理智。
黎疏星没心没肺的朝他笑,朝他展示自己的发现,“看,这里有个篱笆围成的地方,刚好可以养我的鸡。”
林月寒没说这就是当初他围起来给他养鸡的篱笆,也没提这只鸡可能是他曾经架不住小狐狸的泪给它抓来的野鸡。
他只是勾了勾唇,揉乱了黎疏星的头发,笑道:“不错。”
日子好像恢复到了下山前的那段日子,林月寒每日诵经念佛,担柴挑水,然后在饭点,给他和黎疏星做上一份素斋。
黎疏星每每到了饭点都会苦大仇深的看着那点素,用筷子戳得稀烂再皱着脸吃下去。
在林月寒念经的时候,黎疏星就满山的转悠,转累了,就蹲在篱笆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的鸡。
一切都好像没变。
但林月寒却知道,一切都变了。
他每晚和黎疏星尾巴变成的小狐狸一起睡觉,小狐狸不会叫也不会说话,只会睁着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他。
林月寒将小狐狸抱在怀里,不敢多摸,怕黎疏星感觉到,他就这么抱着,一夜一夜的难以入眠。
而黎疏星,就睡在离他一墙之隔的房间里。
最开始,林月寒只是逗逗黎疏星,才假装不让他吃鸡。
但是很快,这点逗弄,变成了刻意。
他在想用这种办法,逼走黎疏星。
林月寒一日一日的感觉到煎熬,他念着佛经,心里想的却是一个人。
黎疏星整日在他面前晃,嬉笑怒骂都那么鲜活,可林月寒什么都做不了,不能亲不能抱,只能揉一揉他的头发,就像世间所有的朋友一样。
可林月寒分明知道,在他失忆之前,两个人并非朋友。
他在蒲团上打坐,木鱼声一声一声,敲得又急又乱,林月寒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他曾经那些绯色的梦里黎疏星的一举一动。
柔软的唇,光洁的皮肤,湿热的吐息。
“噼里啪啦——”珠子掉在地上四溅的声音响起,窗外的阳光明媚,却一点都照不亮这间房间。
俊美得不染红尘的和尚缓缓睁开眼,看向地上洒落一地的串珠。
林月寒沉默的弯下腰,一颗一颗的捡起珠子,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里。
晚上,他如往常一样抱着狐狸闭着眼睛睡觉。
林月寒这段时间都难以入眠,闭上眼睛,呼吸平缓,但也睡不着,这时候,他却听到了很轻,很轻的,推门声。
有人悄声进来了他的房间,整个寺庙只有他和黎疏星两个人,来的人是谁,林月寒自然知道。
他没有说话,刻意保持着呼吸,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在闭着眼睛一片漆黑的沉寂当中,林月寒感觉到自己的唇,被人舔了舔。
一时间,心神俱震,林月寒差一点乱了呼吸。
他几乎以为自己有了错觉,可是很快,他的唇又被湿热的舌轻轻扫过,这一次,甚至用牙齿咬了咬他的唇。
林月寒用舌尖顶着上颚,猛地睁开眼,抓住摸上自己脸的手,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黎疏星整个人一慌,下意识想逃,却又被林月寒抓住了手,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干什么啊。”
“你,你的手捏得我好痛。”他声音委委屈屈的说。
林月寒从床上坐起来,冷声道:“我松开手,你不许走。”
不走是傻子,心里这样想着,黎疏星却乖巧的答应着:“嗯。”
“算了。”林月寒没松手,只稍微放松了些,拉着黎疏星就往桌子的方向走。
黎疏星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松手啊?”
林月寒单手点燃了烛火,将黎疏星牵回床边,让他坐在床上。
黎疏星战战兢兢的坐了一点床沿,时刻准备着逃跑。
“你刚刚,在做什么?”林月寒又问了一次。
黎疏星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什么都没做,我就是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
林月寒挑了挑眉:“我嘴上还有你的口水。”
“对不起对不起,”黎疏星一秒认怂,“我不是故意的。”
林月寒闭了闭眼,黑夜助长了他心里的妄念,再加上黎疏星半夜三更悄悄跑到他房间里,对着他又亲又舔,更是给他点了一把火。
狗屁的理智,林月寒无声骂了一句。
他一手摁住黎疏星,将他压在床上,整个人虚虚的压制在他身上,眼睛微眯暗藏着危险,声音低沉:“半夜三更,偷偷溜进我房间亲我?”
林月寒发出一声磁性低沉的字音:“嗯?”
黎疏星缩在他身下,可怜又无助,用没被摁住的那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不要对着我耳朵说话,好烫。”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才说了两句话,就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哽咽的说道:“我好久都没有吃鸡了。”
“你身上闻起来好香,我忍不住就偷偷舔了一口。”
黎疏星的眼睛里泪汪汪的,活生生把林月寒心头的火浇熄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当作鸡精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林月寒闭了闭眼,松开了压着他的手,坐起来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恨声道:“不生气?”
他冷笑一声,“我气得想吃狐狸肉。”
林月寒有些无力,又有些想笑,不愧是同一只,不管是身为小狐狸的时候,还是恢复实力变为人形的大妖,都会因为吃不到鸡肉掉眼泪。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太惨了,实在笑不出来。
黎疏星也跟着坐了起来,“我知道人类之间不能随意舔的,可是你是和尚呀。”
“大不了,我也让你咬一口好了。”
林月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扣住他的下颚低头“咬”了上去。
他舔过唇缝,用牙轻轻叼着黎疏星的唇肉,一点一点的含|咬。
尝够了唇瓣,这才撬开齿关,长驱直入。
林月寒的舌毫不客气的闯入,在黎疏星的口中横冲直撞,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甚至反客为主,勾着里面的软舌,迫使它跟自己交|缠,舔吻吮吸,极尽缠绵。
一吻结束,黎疏星慢慢睁开了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睛,红着一张脸,眼中水光淋漓,
“你,你,你。”
他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不是这么咬的。”
林月寒微挑眉,“那是怎么咬的,你教我?”
“砰——”的一声巨响,林月寒的房门大开,黎疏星已经不见了人影。
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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