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听出来他的嗓音有些急促, 顾休休微微一怔:“这不是我的血,我刚刚在楼客室碰见了谢怀安……”
她想起来自己方才喝退了暗卫, 怕他误会, 犹豫了一下,解释道:“不知谢怀安得罪了何人,被追杀逃到了采葛坊,刚好我一人在房间里, 他从窗户翻进了客室内, 威胁我不准发声。”
说着,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 她掀开了帷帽,露出了脸颊上的血手印。
那是她方才在窗边赏景时突然看到血手,一时受到惊吓, 下意识喊叫,被翻进窗户的谢怀安捂住了嘴后,不慎留下的印迹。
顾休休没想到元容会来采葛坊找她, 只是怕在屋里停留的时间太久, 谢怀安会重新折回来,便从楼下到了大堂里。匆匆忙忙,也忘了擦拭脸上和手腕上的血迹。
不知为何,她很怕元容误会她。
明明元容还什么都没有说, 她却忍不住继续解释道:“我跟他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在客室里喝了杯茶, 拿了一把削水果的银刀,便从窗户又翻了回去……”
话音未落,顾休休已是被元容拥进了怀里。
他微微俯身,低垂着首, 手臂环过她的肩膀,紧紧叩在她的腰后,下颌抵在她颈间,压的帷帽垂下的白纱一坠。
元容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却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那样的不安,那样的焦灼,掺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她有些疑惑:“你怎么了……长卿?”
在顾休休的印象中,元容脸上似乎很少出现多余的情绪,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没有感情地笑着,要么便是毫无表情。
以至于旁人很难通过他的面部神情,来分辨他当下的心情,而顾休休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却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不对劲。
元容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得紧了些,手下微微用力,一直抱了很久很久,哪怕周围的人都投来怪异的眼神,他亦是毫无察觉,没有松手。
好在顾休休头上戴着帷帽,遮挡住了一部分灼热或好奇的目光。她尽可能让自己忽略周围人投来的视线,迟疑着,缓缓将手落在了他的后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刘廷尉看着布坊中越围越多的士族女郎,走上前去,清了清嗓子,不合时宜地打断道:“太子殿下可真是小别胜新婚,不过半晌未见,便如此思念太子妃了,真是甜蜜腻人。”
原本还在好奇太子殿下与何人当众搂搂抱抱,一听见刘廷尉的话,众人顿时了然,原来那头戴帷帽的女郎就是太子妃呀!
顾休休知道刘廷尉是在给他们两个人找台阶下,毕竟就算北魏民风开放,也没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她拍了拍他的肩:“长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什么事情……不然,咱们去后院说?”
元容缓缓松开她,垂着睫,摇头:“没有。”
刘廷尉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去,一边引着两人往后院走,一边压低了嗓音道:“你这个闷葫芦,有什么话便要说出来才是,不然只会叫人胡思乱想。”
“追杀谢怀安的人,大抵是西燕国师,便是嫂子清晨说的那个被毒蜂蛰成猪头的西燕使臣。”
“西燕国师并不清楚谢瑶和你之前的恩怨,我不过随便放出了点线索,谁料他竟然误会了,以为是谢怀安在针对他……”
提到这个,刘廷尉便不得不解释一句:“这位西燕国师到了洛阳城后,第二天便去找过谢怀安,似乎是想与其交好。但谢怀安不给面子,并不准备与西燕君主有所牵扯,出言婉拒了他的示好。”
顾休休听懂了刘廷尉的言外之意。
西燕国师大概是受西燕君主之命,想要拉拢谢怀安这个谢家未来的家主,只是谢怀安不知出何考虑拒绝了他们。
西燕国师在他们大婚当日被毒蜂蛰伤后,刘廷尉便放出了一些模棱两可的线索,想要试探皇帝对于此事的态度。
不想西燕国师得知毒蜂与谢家有关时,便误以为是谢怀安在背后搞鬼。
而后就有了今日谢怀安被人暗算追杀,仓促间逃到了采葛坊的事情。
难怪谢怀安刚刚不让暗卫进门,大抵是以为刘廷尉放出消息乃是元容授意,又怕元容和西燕国师勾结在一起暗害他,便只得小心提防着。
刘廷尉语重心长道:“长卿,如今你已不是几年前在西燕为质的那个你了。西燕君主远在西燕,而你身在北魏,他鞭长莫及,再也伤害不到你,更伤害不到嫂子……”
一直沉默的元容抬起眸来,看着他道:“今日翻进客室的人是谢怀安,假如那人不是谢怀安,而是西燕人呢?”
“豆儿已经被他劫走伤害过一次,若再有一次……”
他抿紧了薄唇,似乎有些用力,唇绷紧成一条直线,终究是没能继续说下去。
十几年前,顾休休被人劫走前,曾与他见过一面。就如外面传言的那样,在皇后将他藏起来之前,他最后一个见过的人是顾休休。
元容信任顾休休,即便皇后令五申,警告他,不能将他的藏身之处告诉任何人。
可他在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去见了顾休休,他想跟她告别,想告诉她,不要忘记他,因为他知道这一躲,很可能就是一别两宽,再也不见。
在七岁的顾休休得知他要离开,追问他要去哪里才能见到他时,他甚至没有停顿,没有犹豫,更没有思考,便将自己的藏身之处告诉了她。
却没想到,他的信任,害惨了年幼的她。
元容倒宁愿顾休休在被抓走后,只被人吓一吓,便供出他的藏身之处来。
这样她就不用受刑,不会患上耳疾,更不会忘记他。
他知道是谁抓走了顾休休,也清楚那人的目的是什么。
不光是他知道,便是顾休休的父母永安候夫妇也清楚此事,可是没有人能将幕后凶手绳之以法,杀之后快。
因为那人是西燕君主。
他们只能委屈顾休休,明知道凶手是谁,也不能为她报仇雪恨。
所以元容从西燕回到北魏后,第一件事便是马不停蹄的奔赴了边戎塞外。
他要变强。
直到强大到,足以庇护顾休休,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直到强大到,足以与西燕君主抗衡,为当年受刑的她讨一个说法,也为自己在西燕年为质,受过的折磨和屈辱做一个了断。
可元容还是败了。
年前那一战,让他失去了并肩作战的挚友,失去了数万将士的性命,更是身败名裂,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日夜徘徊在死亡的边缘,受尽折磨。
所有北魏百姓们都在质疑他和骠骑将军父子,质疑那张平城的布防图是如何落到了胡人手里,甚至就连元容也陷入一次次的自我怀疑中,反复谴责着自己。
是他轻敌了,还是胡人太过狡诈,布防图怎么会泄露出去,他和骠骑将军苦熬数日研究出的战术又怎么会被胡人所知?
元容无从得知。
似乎一切的真相,都随着骠骑将军父子的死,和平城的沦陷,被掩盖在血海之下。
他保护不了她,便只能远离她。
在平城被重伤之后,元容回到洛阳城养伤,而后这年里,他再也没有在顾休休面前出现过。
直到中秋夜宴上,顾休休当众拒婚四皇子,转而向他表白心意。
许是过惯了宁静的日子,又或许是这年里的韬光养晦,让元容觉得,他好像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若顾休休愿意嫁给他,他将她接到身边庇佑也未尝不可。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当西燕国师作为使臣,出现在他面前时。当他收到了西燕君主送来的新婚贺礼,打开看到贺礼是何物时。
元容才倏忽意识到,西燕君主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他,更从始至终都没准备放过他。
但他仍在自欺欺人,就像是刘廷尉说的那样,他以为自己已经不是多年前,在西燕做质子时,任人欺辱的那个他了。
他以为西燕君主远在西燕,他可以保护好顾休休,不让十几年前的悲剧重演。
然而直到方才,他看到顾休休手腕和脸颊上的血印,元容才不得不清醒过来。
这一次翻窗进客室的人是谢怀安。
那么假如不是谢怀安,而是西燕君主派来的人,他现在还能看到顾休休吗?
或许元容可以增派更多的人手,保护在顾休休身边,可顾休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物品。
他不能以保护的名义,禁锢她的人生。
他的豆儿应该是自由的,像是翱翔在天空的鸟儿,想去何处就去何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不是时时刻刻被人监控保护着,连一点隐私都没有,一辈子活在西燕君主的阴影下,担惊受怕。
更何况,元容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就像是日渐凋零的花朵,等待他的只有枯败。
在他油尽灯枯之前,他要为顾休休铺好后路,铲除后患。
让她往后没有他的人生里,一帆风顺,再无坎坷波折。
许是想清了,便觉得畅快了。元容唇畔松了松,抬手覆在顾休休头顶:“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孤会保护好你。”
她怔愣着,仰起头看着他。
似乎就像是她从永安侯夫人口中知道幼时的回忆后,对他油然生出的愧疚。
她认为元容是因为她才远赴西燕为质,而元容则认为她是因为他才受到了伤害。
他们互觉亏欠,只因十几年前的那一件事,仿佛成了心头过不去的一道坎。
可真正的罪魁祸首,怕是心中没有一分一毫的愧疚自责,还在暗中窃喜着。
明明做错的人不是他们,他们为什么要为此踌躇不安,反复不断折磨自己?
“长卿,我七岁那年发生的事情,我从来不觉得是你的过错。”顾休休抬手,沿着他的手臂向上,轻轻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掌,放在了自己心口上。
“我们都没有做错什么,就算难以忘怀,过去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我们一起向前看,好不好?”
元容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那怦怦跃动的心跳,垂下眸,却是说不出一句拒绝。
他沉默着,良久,轻声道:“好。”
说话间,几人已是走到了后院里。
铁牛正推着一个两轮的手推车,将躺在推车上的虎头山二当家往外推。
见他们来了,铁牛愣了愣,而后挠着头道:“二当家,不用过去了,休姐和姐夫都过来了。”
二当家虽然被挑断了手脚筋,又被大当家着人折磨了一番,好在救治还算及时,倒是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往后想要像正常人一般跑跑跳跳是不能了,那双手大抵也拿不了重物了。
便是如此,二当家仍是万分感激。他向来是恩怨分明,看见顾休休,便挣扎着要爬起来,似乎是准备起身向她道谢。
顾休休连忙出声制止:“不必起身了,二当家伤势未愈,好好躺着便是了。”
二当家摇头苦笑一声:“什么二当家,托太子殿下的福,我捡回一条性命,如今已是改邪归正,再不做那杀烧掠夺的坏事了。”
“妹子,你若是不嫌弃,便唤我一声狗娃……”大抵他是想说狗娃哥,却想起她现在是太子妃,连忙止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顾休休又怎能听不出他想说什么,她笑了笑:“你比我年长数十岁,大当家若是不介意,我便唤你一声狗娃哥了。”
大当家疤脸上出现一丝动容。
他跟铁牛一般,痛恨着洛阳城中的士族们,城中朱门酒肉臭,而城外路有冻死骨。
他从不觉得劫杀士族有什么过错,在他眼中,那些身居高位者,出身名门贵族,从小被众星捧月长大,满口仁义道德,却将北魏的百姓们当做猪狗对待。
若论其性恶,哪怕是他铁石心肠,手上沾染过无数鲜血,在洛阳城的名门士族面前,亦是自愧不如。
他一直以为,所有士族皆是如此。
但此刻,二当家却又觉得,自己似乎错了。
他垂下眼睛,眼眶微微湿润着,吸了吸鼻子,像是不大习惯这样煽情,抬手掀起盖在身上的被褥,将掩在被褥下的物什递给了顾休休:“妹子,你跟太子殿下大婚,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你……”
“这是前两日,铁牛在巷子里捡回来的一只小狗崽,十分有灵性,生得也好看,你看看喜不喜欢。”
顾休休看清楚那团白色绒毛的小狗崽后,从二当家手里接了过来,这奶狗似乎是刚刚断奶的样子,肉乎乎一团,看起来有些像是松狮,确实生得好看,还是只小公狗。
“捡的?”她搂在怀里摸了摸,疑惑道:“这狗长得有几分像松狮,在北魏很是少见,听说西燕贵族最是喜欢养松狮……”
说话时,她转过头看向元容,本是想将手里的小家伙给他也看一看。谁料他看到她怀里搂着的松狮后,竟是皱起眉来:“秋水。”
他面对顾休休时,一向嗓音温和,可今日却难得让她听出了些寒意来。
秋水早在方才元容进了采葛坊后,便跟在了他身后,此时被他唤了一声,连忙上前:“是。”
元容冷声道:“孤不是让你将这松狮处理掉?”
秋水看了一眼顾休休手里抱着的松狮,没有解释,直接跪了下去:“属下该死。”
顾休休听到这有些莫名其妙的对话,先是一怔,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松狮是西燕贵族的最爱,明明少见却出现在北魏,却被铁牛捡了到。
而且她手里抱的这只松狮,还是元容吩咐秋水去处理掉的。也就是说,这松狮是西燕使臣们带到了北魏来,特意送给元容的?
顾休休不由想起了那日顾怀瑾跟元容比试过后,西燕国师曾过来说过一句——吾国陛下为贺二位新婚,特意精心准备了贺礼,太子殿下可要记得拆开看一看。
难道这只松狮,就是西燕君主送给元容的新婚贺礼?
那它到底代表着什么,为何元容只是看到一只小狗崽,便很是愤怒的模样?
怀里的小松狮看起来才一两个月大,似乎是被惊吓到了,往顾休休怀里缩了缩,她安抚似的捋了捋它背后的白色绒毛。
气氛显得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即发。她不敢说话,只是垂着首,时不时抬眸看他一眼,眼神可怜兮兮,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即便她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元容察觉到她小心翼翼的目光,强忍着压下火气,缓声问道:“……你喜欢它?”
顾休休没吭声。
倒是说不上喜不喜欢,既然已经知道了这只松狮跟西燕有关,就算是喜欢,她也不会养它了。
但她怕自己说了不喜欢,元容就会让秋水将这只小松狮带去宰了——她并不觉得他是这样虐杀动物,冷血无情的人,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
然而不管怎么说,她打心眼里不希望元容将对西燕君主的憎恨厌恶,迁怒到一只小狗崽身上。
元容抿着唇,眸底一片晦暗,沉默了许久,道:“你若是喜欢,便带回东宫养罢。”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了。
顾休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怔了一下,将手里的小松狮交还给了二当家:“狗娃哥,这只小狗崽很可爱,但我觉得你比我更喜欢它,你便留在身边养吧。”
二当家有些摸不到头脑,虽不知太子殿下怎么恼了,却也听明白了这只松狮是太子让人处理掉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被铁牛捡了回来。
既然是太子下命处理的小狗崽,那肯定是有太子的道理,他自然是不能再给人添堵了。
他接过小松狮,道:“妹子,夫妻没有隔夜仇,有什么事情都问清了,说开了,千万不能憋在心里。要不然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那夫妻之间的情分便要有裂痕了。”
顾休休点点头,又道了声歉,便离开了采葛坊,朝着元容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事实上,元容并没有走太远。
她今日没有坐马车来,跟虞歌一同步行到了采葛坊,而元容和刘廷尉都是骑马过来的。
他牵着手边身如火炭的赤兔马,指尖轻攥着玉辔,似乎是在等她。
顾休休心头一暖。
元容大抵是怕她找不到他,又或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这才没有直接离开。
她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了过去:“长卿……”
听见她轻快的嗓音,他身形一顿,侧过头看向她,低低应了一声:“嗯。”
元容的视线扫过她的手臂,没见到那只小松狮,轻声道:“怎么没把它抱出来?”
顾休休在他身旁停下,手搭在赤兔马身上,微微俯着身子,喘了一会儿:“不养了,那小松狮跟狗娃哥更亲近,我怎能夺人所爱。”
她抬起眸,笑着道:“我们回家吧。”
听见‘回家’二字,元容怔了怔,指尖紧叩在玉辔上,不知不觉中便用了两分力:“好。”
顾休休会骑马,元容早便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先翻身跃上马背,朝她伸出了手。
她唇角上扬着,缓缓伸出手去,迎着光,握住了他略显苍白的大掌,借力踩着马镫上了马背。
待顾休休坐稳后,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腋下,握住那玉辔缰绳,双腿微微夹紧马腹,便见浑身赤红的赤兔马仰身扬蹄,嘶鸣着向前奔去。
似乎有金灿灿的光洒在了她头顶的帷帽上,风鼓动着白绢,如湖泊中的波纹,波澜潋滟。
她的后背依靠着他的胸膛,明明他穿着狐裘,隔着厚实的衣物,她却仿佛感受到了他心脏的跃动,砰砰有力,急促而快。
顾休休仰起头,贴近他的脖颈,那帷帽随之向后坠了坠。她透过那薄薄一层的白绢纱,向上仰视着他的下颌,弧度流畅,有些削痩,却并不显生硬,反而看起来些许柔和。
“元容。”她看着他,没有唤他的字,也没有叫他太子殿下,嗓音似是迟疑:“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让秋水处置那只小松狮吗?”
不难听出她话语中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只要他表现出一分不情愿,她都会立刻改口,再也不提那松狮半句。
许是没有底气,顾休休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被呼啸扑面的风声一下就吹散了。
元容没有说话,这让她不知道,他是听到了不想回答,还是根本就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顾休休心情忐忑着,不知等待了多久,就在她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时,他低沉的嗓音,混着簌簌作响的风声,在右耳畔边缓缓响起:“你还记得,你曾在采葛坊中问过孤,孤是如何知晓春合散的解法吗?”
她回忆了一下,很快便点头:“记得。”
那次是她跟顾佳茴一起到采葛坊取布料,但在客室中等候伙计取布时,不慎吸入香炉里掺有春合散的香料,两人都中了不同剂量的春合散。
见四皇子闯进来,她仓促间逃离,从楼跳到了二楼的露台上,幸好被元容所救,才没有将名声和清白毁在四皇子手里。
但奇怪的是,弹幕上明明说那春合散乃是苗疆传来的东西,不解毒会死人。
元容却只是用一些冰块给她降温,便让她渐渐恢复了理智,将春合散的毒性解了。
她心中好奇,一时没忍住,便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殿下如何知晓怎么解春合散?
但当时元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一直到现在,顾休休仍不知道,元容怎么会知道春合散的解法。
她迟疑了一下:“春合散和小松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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