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货员拿到钱，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屑了，“这么贵的衣服，也就是你们这些小丫头舍得花钱买，花了自家爹妈赚来的血汗钱，打扮的跟个洋鬼子似的。”
林栀眉头微挑，她自觉的没有得罪过这位售货员。
毕竟在此之前，她甚至没有踏入过百货商场的门。
王秀娥在的时候，只会给她自己和林玥到百货商场买衣服。
林国华的衣服除了厂里发的工服之外，就只有捡林满江的旧衣服。
而林栀也只能穿林玥穿过不喜欢的衣服，缝缝补补，将就着过。
后来家里的财政大权交到了林老太手里，林老太就是自己都舍不得花钱，对百货商场这种地方，是从来看都不看一眼。只会去买最便宜不要布票的特价布，宁愿自己强撑着老花眼，也要图便宜给林栀亲自缝衣服。
反正林栀实在不明白，这位售货员对她这么浓烈的敌意，到底来自于何方？
“我爸愿意。”林栀脸上笑容无懈可击，那售货员被她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气得脸都发白了。
但还是只能把衣服撑下来，啪的一下丢给她。
林栀知道这年头的售货员都是铁饭碗，和后世服务至上的服务员差别巨大，但是也没想到人家脾气竟然能够这么横。
林栀拿过衣服，脆生生的喊道：“阿姨，你爸爸是不是特别不疼你？连件衣服都买不起？”
“闭嘴，你再敢胡说八道……”售货员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
林国华和陆时尧就已经站在了林栀身后。
两个男人，就像是两座靠山，沉默的守护着林栀。
林栀脱下自己的外套，交到林国华手里，笑得眼睛弯弯的说道：“爸，你看这衣服好不好看？”
林栀个子高挑，身材还没有完全发育，但也正因为如此，反而更加贴近那些被推崇的时尚模特身材。
米白色的风衣套在她身上，大方的剪裁，干净利落，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潇洒。
刚才那对年轻夫妻看得眼睛都直了。
觉得林栀现在这样，就像那些时尚报纸封面女郎一样的酷。
“买，咱们也给你买一件！”年轻的男人拿出布票掏出四十七块钱。
女人靠在他的肩上，甜蜜蜜的说道：“可惜没有男款，不然咱们就能穿的一样了。”
在旁边地方看衣服的人，刚才也听见了这边的议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其中有好几个年轻姑娘，反应和那对年轻夫妻差不多，“你身上这衣服真好看，也是在这里买的呀？”
“是从香港来的货吧？要不然肯定是从穗城来的，咱们这就没见过这么好的款式。我也想买一件，不过要是太贵了，我妈肯定不会给我钱。”其他人凑过来甚至想动手抚摸林栀身上的衣服。
林栀也不小气，大大方方的让她们打量着，“我也觉得挺好看的，你们看这腰线，还有这剪裁，不仅藏肉而且还显腿细。我听说二头街的供销社也有的卖呢，你们要是想买，不如去那边看看？”
虽说衣服卖的越多，纺织厂就能赚得越多钱。
但是林栀记仇，就是看不惯垮着一张脸的售货员，自己买东西可没有欠她什么。虽然这年头的售货员铁饭碗，也不是按照后世的拿提成，可是当售货员本来就是她的工作，连本职工作都无法完成，林栀当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而她挑选出这些漂亮衣服，也同样是费了一番心血。可在这位售货员手底下，只怕是再好看的衣服也无人问津。
主要是没人敢问。
又有好几个人凑过来问，就是都觉得这衣服太贵，而且这时候买也不划算。
这会儿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按照往年的时间算，再过下半个月，天上就得下雪了。
风衣漂亮是漂亮，可是御寒效果太差，现在还能强撑着穿两天，真等下了雪。那就是再爱美的人，也扛不住了。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恶毒呢？我又没说你啥，你还把我客人往外头介绍？你什么意思啊？”
刚才因为看见陆时尧和林国华撑腰没敢再开口的售货员，看见林栀竟然把想买衣服的人往外推，瞬间又来了脾气。
林栀还想问问她什么意思呢。
“就您刚才把人往外头赶的架势，我可没看出来这是您的客户。”林栀讽刺道。
“栀子，别理她，咱们去其他地方看看。”林国华不善言论，也不喜欢和这些女人之间对骂，提腿就准备直接离开。
陆时尧手指在玻璃柜台上轻点，“你是李慧娟同志对吧？我记得我们厂子里来你这儿推销的时候，有告诉过你，我们的衣服每卖出去，一件都是有提成的。不过，如果百货商场的经理不能给出个解释，我们以后不会再给你们百货商场供货了。”
“谁稀罕呢？”售货员李慧娟口不择言的怼了回去，吊起一双三角眼，一边的嘴角高高翘起，“就你这副穷酸样子，能给的出来多少提成啊？就这么几件衣服，不跟我们百货商场合作，还真指望供销点那么点地方？那你们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陆时尧也没有解释，迈开长腿，朝着林国华和林栀走过去。
其他刚才凑过来看热闹的，也顿时一拥而上，她们可没胆子面对这位脾气火爆的售货员。
李慧娟看着人都走了，也不觉得可惜，反而从柜台底下拿出毛线，准备给自家儿子织毛衣。
但忽然之间她就像想起什么事，抬头问起隔壁的售货员，“刚才那人装的还挺像样子，说他们厂家的衣服，卖出去一件还有提成？能有几块钱提成啊？”
隔壁的售货员惊讶的问道：“之前开会你都没听啊？经理不是说了吗，咱百货商场主要的卖出去一件，就能有百分之十的提成。咱们个人也能拿百分之五呢！”
李慧娟不在乎商场能拿多少钱，随意的点了点头，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计算起来。
突然，李慧娟一声尖叫。
“你这是咋了？怎么一惊一乍的？”隔壁售货员疑惑地看了过来。
李慧娟发现，只卖出去一件衣服，自己就能够拿到两块三毛五的提成！这可比她一整天的工资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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