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日本这边行动组的总负责人,琴酒也是很忙的。
但他总不能就把威雀丢在外面,人弄丢了是小事,以威雀的性子,很难说把人丢在外面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琴酒可不希望自己要跑到公安的牢房里去捞人。
不过稍微晾一下这小子倒是可以的。
等到琴酒到达定位上显示的地点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冬日的寂静夜晚冷得如同医院的停尸房,深入骨髓的寒风呼啸地吹着。
这个点,就算是深夜的居酒屋都已经关门了,琴酒摇下车窗,看到了蹲在墙角的威雀。
他把沾了一层灰的风衣脱下来蒙在了脑袋上,抬着头盯着天空中的月亮,露在外面的小脸冻得发白。
他好像很适应这样的环境。
“小疯子,上车。”丢下这句话,琴酒摇上了车窗。
后座的车门被打开,冷风迫不及待地钻进来,又很快被车门阻隔。
有血腥味。
“啊,威雀,后面有小药箱。”开车的伏特加借着后视镜看了一眼,看到了威雀手上已经凝固的伤口,伤口的边缘已经冻得发紫了。
是谁有本事把这个小怪物弄伤的?
后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威雀在摸索着给自己处理伤口。
把自己的手包成粽子,威雀就继续缩在黑暗里,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这种状态……
琴酒皱眉,低头发了一条简讯。
没一会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琴酒接通电话,递到了威雀的面前。
接通的电话界面显示的是一串数字,早就将这串号码倒背如流的威雀当然知道这是谁。
他接过了手机。
“威雀?”电话那头传来青年失真的声音,“电话怎么打不通?”
威雀抓着手机,缩成一团,半天才回答:“坏掉了。”
青年忍俊不禁地笑了:“别伤心,明天,不,今天让琴酒带你去买新手机。”
“最近有交到新朋友吗?”
“没有。”
“嗯?还是天天呆在基地里?”
“没有,今天去做任务了。”
“是吗?可是除了做任务,平时也要多出去走走,威雀不想多交一些新朋友吗?”
“不要。”威雀有些抗拒,又沉默下来。
“今天去实验室做一下检查,过几天我会过去。”
“艾维克利大人。”
被喊了代号的青年发出疑惑的鼻音,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恼,只是安抚地说道:“威雀,别害怕,我在。”
“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我们是永恒的朋友,终有一天,我们会一起回归宁静,获得我们渴望的安宁。”艾维克利的语气轻缓,天生美好的嗓音让他的语言自带蛊惑人心的魔力,“别害怕,威雀,我一直都在。”
威雀被直接送到了组织在东京的研究所。
他的体质异于常人,一直都是组织的重要研究对象,可惜因为自身地位特殊,哪怕组织那些疯狂研究员再想把人送上解剖台,也只能遗憾地打消想法。
睁开眼睛,视线里充斥了大块大块的空白,恶心的眩晕感挤在脑袋里,让人无法思考。
威雀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这种类似断线重连的状态在每一次体检后都会持续几分钟,威雀已经习惯了。
“好啦,例行的检查完成啦!”代号为杰克丹尼的研究员笑眯眯地说道,看着威雀的眼神不像是在看活生生的人类,更像是在看某种实验材料。
她也只敢在这个时候这样看威雀了,她只是个纯粹的研究人员,武力值几乎为零,根本不敢惹怒威雀。
之所以不直接等于零,还是因为她身上带着木仓,然而她也根本不敢对威雀开木仓。
虽说因为她本身负责的是精神类实验,在组织里的地位与那位天才研究员雪莉平齐,但也正因为这些特殊性,她对那位大人了解不少。
真向威雀开木仓了,打不打得中是一回事,打中了之后会不会直接被那位大人处理掉又是一回事了。
注视着少年黯淡的红眸逐渐有了光彩,杰克丹尼收敛了自己眼底的怜悯,挂上甜腻的笑容:“好久不见啦,雀雀。”
“这一次的体检结果不错,下一次是在三月哟~”
重新掌控了身体的威雀坐起身,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一声谢谢。
“滋!”身上的点击装置突然发出了细微的电流,这点电流对于威雀来说完全没有影响,只是在告诉他。
艾维克利来了。
他立刻翻身下床,脚步轻快地冲出了实验室,徒留被忽略的杰克丹尼面色难看的站在原地。
艾维克利,一种酒精度数高达95%的烈性酒,其代号就在某种程度上表现了他的危险性。
但真正站在这个人面前,任谁也想象不到,这个看起来像大学生一样的亚洲青年会是一个国际犯罪组织的首领。
威雀找到他的时候,他正靠在狙击训练室的栏杆上,认真地看不远处几个组织成员的训练。
“艾维克利。”威雀快步跑上圆台,蹭到了青年身边,安安静静地呆着。
在有其他人在的时候,艾维克利要求威雀直接喊自己的代号,事实上,至今组织里知道艾维克利的身份的人也只有高层的几个干部。
艾维克利温和地笑着,伸手揉弄威雀的头发,时不时地用拇指按压威雀的后颈,语气中带着安抚的意味:“下午好,威雀。”
“唔……琴酒跟我说了你最近的情况,看来你还是适应得不太好啊。”艾维克利叹息道,“琴酒的建议是为你找两个搭档,你是怎么想的呢?”
威雀乖巧点头。
艾维克利无奈:“好吧,那就这样吧。”
他沉吟一下,钴蓝的眸子扫过正在训练的几个成员,似乎看到了谁,突然道:“回去吧,明天你就能看到自己的第一个下属了,至于另一个……”
他意味不明笑了两下:“另一个会自己找上门的。”
威雀不明所以,但他从不会质疑艾维克利的话,于是依旧只是乖巧地点头,任由艾维克利笑着把自己的头发揉乱。
……
井川光,真名诸伏景光,隶属于警视厅公安部,目前正在执行潜伏进黑衣组织的秘密任务。
巧合的是,在执行任务的途中,他遇到了毕业后进入了警察厅就职的幼驯染、目前同样在执行潜伏任务、并化名为安室透的降谷零。
他们的任务就是潜入目前被称为黑衣组织的国际犯罪组织中,并尽可能地获取代号,坐到尽可能高的位置,盗取组织信息。
两人在各自的部门里经历了一年的训练后,被上级以不同的身份安排进了东京的暗面,又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总算成为了黑衣组织的底层成员。
“hiro?”回到安全屋,降谷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幼驯染脸上的异色,“怎么了?”
能在执行这种秘密任务的时候遇到幼驯染实在是太过巧合,两人之间的默契与熟捻又不是那么好遮掩的,稍有不慎就容易露馅。
于是在隐秘的沟通后,两个人就演了出不打不相识的戏码,顺利完成了熟悉度的过渡,如今也是以搭档的身份理所当然地住在一起。
这里要感谢一下友情提供了范本的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将自己收到的邮件展示给降谷零看,神情有些许不安。
to井川光
明天上午九点,b基地三区210室报到,以后你归威雀管。
fro酒
“威雀?”降谷零神情立刻凝重起来。
威雀这个代号在组织底层人员之间并不陌生,降谷零曾多次在搜集情报的时候听到这个代号,而大多数时候,与这个代号联系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词。
残暴、冷漠、嗜杀……而最常用来形容这个代号的主人的词汇是,怪物。
“就算跟琴酒大人一起出任务都不要跟着威雀大人。”曾经,某个资历较深的成员跟降谷零说道,“威雀大人杀起人来不分敌我,听说,有不少底层人员跟着威雀大人出去,回来连全尸都见不到一个。好歹琴酒大人不会毫无预兆地就把我们杀死。”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那个组织成员惊惶地观察四周,像是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被突然出现的威雀杀死。
想起这些传闻,降谷零的脸色愈发难看:“琴酒为什么会突然把你调给威雀?”
“我不知道。”诸伏景光苦笑,“但是,zero,这是一个机会。”
是的,这是一个诸伏景光无法放弃的机会。
他和降谷零进入组织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却依旧还是组织的底层人员,连代号成员的衣角都摸不到,上一次见到的代号成员还是偶然路过训练场的基安地,这样下去,要获取代号还不知道要过去多久。
“而且,我恐怕也没有资格反抗。”诸伏景光平复自己的情绪,转而安慰幼驯染,“别担心,零,我的能力你也清楚,我会小心行事的。”
“好。”再怎么担忧诸伏景光的安全,降谷零此刻也只能不给对方拖后腿,他点了点头,“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实在不行,你就尽快脱离。”
诸伏景光笑道:“放心,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
第二天一早,诸伏景光按照琴酒的指示,到了b基地三区210室的门口。
这是诸伏景光第一次来到这个区域,他们这种外来引入的底层成员大多都在b基地的一区训练,往里的二区三区都不是他们能踏足的地方。
一路走来,原本无法打开的门在扫描过他的面孔之后自动打开,诸伏景光一面收集情报,一面也震惊于组织的科技之现今。
踏入三区,看到一间间的酒店式的房间,诸伏景光暗自点头:看来这个区域就是部分成员的居住区了,威雀就是住在这里的成员之一。
“笃!笃!笃!”诸伏景光敲了敲门,站直了身子等在门口。
……
…………
无人应答。
怎么回事?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继续敲门。
“滴!”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琴酒的。
不用敲门,他听不到,密码1107,自己进去,人在衣柜里。
短信的内容十分简洁,却令诸伏景光更加迷惑。
这位琴酒先生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输入密码,门果然开了,诸伏景光下意识警惕起来,脚步极轻,无声地走进了房间。
这个房间并不大,整个房间里只有一张没什么睡觉痕迹的床和一个衣柜,除此之外连电视都没有,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活气息,如果不是琴酒的短信,诸伏景光大概率会以为那位代号威雀的成员临时有事离开了。
是去敲柜门,还是就这么站着等?这是一个问题。
顾虑着有可能存在的监控,诸伏景光也不敢过多地观察房间,只能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小时。
当挂在墙上的时钟不紧不慢地走到十点的时候,静悄悄地衣柜里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先是一点窸窸窣窣的挪动声,像是小仓鼠在垫料里钻洞,好一会儿,又是猫咪挠墙的声音,最后,衣柜里安静了十多分钟,柜门才缓缓滑开。
真的不会有什么小动物钻出来吗?诸伏景光表示怀疑。
好在这么童话的事情没有在黑衣组织的基地里发生,随着柜门打开,一个顶着乱糟糟的白发少年从柜子里爬出来,他穿着不太合身的黑色针织衫,长长的袖子将他的整只手遮住,被抠下来的隔音棉因为静电作用黏在他的针织衫上,随着他的动作一一掉落。
注意到房间里的陌生人,少年的动作顿住,坐在冰冷的地上仰头看他,许久才像是成功识别了人脸一样重新动起来。
他慢吞吞地站好,认真地对诸伏景光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威雀。”
诸伏景光只觉得荒谬。
那个在别人的口中杀人如麻、对待自己人都毫不留情的威雀,竟然只是一个明显还未成年的孩子!?
看着眼前乖巧站立、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小孩,诸伏景光想:果然,那些传言并不一定可信,毕竟谣言这种东西总会越传越夸张。
压下自己心中对看见未成年犯罪成员的愤怒,诸伏景光同样认真地自我介绍:“您好,威雀大人,我叫井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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