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枯燥无趣啊!”
西迪百无聊赖地躺在松软的沙发上,一只手捻着小饼干往嘴里送。
“你要是觉得乏味,可以去帮梵分担一下事务。”薰头也不抬地处理着厚厚一叠的羊皮卷魔法档案,“十二位新任魔君同时迭代,需要交接的封地情报复杂繁多。十四区也开始重建,除了成为傀儡不幸死亡的士兵,还有很多解除控制的居民们需要安置。在这两条主线之外,还有很多琐碎的支线。这段时间,我们要忙的可太多了。”
“啊……太麻烦了。薰,你知道的,这不是我的性格。”西迪尴尬地挠了挠脸颊,“打架倒还可以,管理什么的,我实在是不擅长。所以,这些重要的事情还是交给你们办吧。”
“哎……自从莉莉大人突然回西大陆之后,殿下真是一点都没犹豫,直接跟着去了。心魔消逝之后,封玠君和白玘君也离开去英灵殿回禀情况,还把小霖带走了。”西迪委屈巴巴地捏着手中的小饼干,“幸好还有小霖送给我的可酥饼,不然这魔王城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薰手上处理资料的速度极快:“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魔君玩呢?我这里也挺无聊的。”
“啊?别吧。”西迪一张脸迅速垮了下来,“殿下再次离开魔王城,核心主干又落在了梵的身上,他现在焦头烂额,我可不要打扰他;希泽尔也是,他估计和卡米奥忙着培训教导新魔君呢;璃茉应该在辅助苏萨尔维护十四区的规则秩序,霍尔斯诺和申屠澈也在帮忙重建恢复十四区;彦津……彦津肯定和神樱在一起,我才不要插入其中。所有魔君都这样,那总得有魔和他们不一样吧。魔族里就要有一两个叛逆反骨,可他们要是看到我这么闲,一定会拉我去做苦力的,还是薰你这里好,虽然你也很忙,但起码不会强迫我干事。”
薰抬眸看了慵懒进食的西迪一眼,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诺拉呢?”薰倏然想了起来,“康妮薇娅自戕消亡后……她还好吗?”
西迪的动作顿了一下,神情也变得严肃:“她回家族了,要给康妮薇娅建造墓碑以示祭奠。嘛……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姐,纵使康妮薇娅作恶多端,心中即使有恨,无法轻易原谅,感情还在,可以理解。星珏在陪着她,应该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薰轻轻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听说了吗?”西迪语气神秘。
薰问道:“什么?”
西迪小声:“我听小霖说,之后他们会去西大陆与殿下还有莉莉大人会合!”
“谁?诺拉和星珏么?”薰闻言也有些吃惊。
“对啊,你也觉得惊讶对吧!”西迪猛拍大腿,“星珏也就罢了,身为少阁主比较自由。作为新任魔君,封地又刚好是冀星阁所在的十五区,之前没有魔君统领的时候,基本也就是冀星阁在顺带管理了,这么一来几乎与平时没什么差别,也就不需要担心太多。魔王殿下就更不用说了,这是我们欠殿下的,只要殿下去过东西大陆还肯回来,一切就都好说。”
“可诺拉不一样呀!”西迪深感神奇,“诺拉可以说是魔王城三大临时代理者之外,与苏萨尔并列第一恪尽职守的魔君!可就是这样苛求自己,兢兢业业从未有过一天完整假期的艾米莉娅·诺拉,居然会选择让白鸟泽继续自主管辖,而自己与青梅竹马一起,跟随殿下的脚步去西大陆!这可是她继上次离开十三区寻找殿下后,第二次破格行为,还是自愿的!”
薰的神色不觉也有些恍惚:“或许是心魔一战之后,大家的心态都多多少少发生了一些改变吧。不过这样也好,诺拉这些年来确实是太苦心管理了,她需要时间来放松自己。更何况她姐姐还刚去世……既然白鸟泽通过自主治理,一切运行如常,那就当她放假去西大陆旅游了吧。她有她自己的考量,我们只管尊重她的决定就好。”
“呜呜呜……好羡慕,我也想去西大陆。”西迪哼哼唧唧,还不忘欲盖弥彰地补上一句,“不过可不是为了去人族尝尽美食,是为了紧跟殿下步伐进一步了解人族!”
薰:“……”
“这么想来,殿下和莉莉小姐离开魔王城多久了?”薰突然问道。
西迪掐指估算了一下:“得有两三天了吧,应该差不多到西大陆了。”
薰陷入了沉思。
“怎么啦?”西迪关切地看向薰。
薰思忖良久,才抬起头来:“西迪,既然如此。在处理完魔王城大多数事情之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西大陆?”
“啊?”西迪猛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他一脸震惊,“薰,你认真的吗?!”
薰点了点头:“嗯。”
西迪震骇不已:“薰……你可是薰啊!与梵并列第一恪尽职守的魔君!可就是这样苛求自己,兢兢业业从未有过一天完整假期的你,居然会选择暂时抛下魔王城临时代理者的身份,而自己与我一起,跟随殿下的脚步去西大陆!这可是薰你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破格行为,还是自愿的!我可没有强迫你!”
薰:“……你就不能换套说辞吗?”
西迪一愣:“那你想要我怎么说?”
薰扶额:“罢了,这件事有那么让你震惊吗?”
西迪瞪大眼睛:“你以为呢?就连希泽尔当初陪我去东大陆,都是我费尽口舌,加上卡米奥在一旁的强力助攻才成功的。可薰你竟然是主动与我提及,你平时可不是这种性格。”
薰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飞鸟扑棱着翅膀划过辽阔无垠的天际,直至消失在了远方。
西迪忍不住走过去,来到他的身边轻声问道:“薰,你是怎么想的呀?”
“大概是你刚刚说的,触动到了我。”薰转过头来与西迪对视,“魔王殿下果敢地追寻着莉莉小姐的脚步,诺拉也打算解放自己,在不干预常态的前提下,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板固执地生活……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西迪怔住了:“薰……”
“我之前也有些不了解殿下为什么那么喜欢人族,不明白诺拉为什么从中立的巫女转变倾向为共和派。但在接触过莉莉小姐,还有封玠君与白玘君这样的青年才俊之后,我才开始对人族有较大的改观。”薰看着西迪手中抱着的华舍纸袋,“西迪你不也是因为小霖的糕点,变得逐渐亲近人类了吗?”
“我……那是因为……”西迪红了红脸颊,小声嗫嚅,“人类做的食物确实好吃嘛……”
“好好好。”薰温柔地笑了,“总之,我也想尝试站在你们的角度,去了解一下人族。说不定,在殿下的带领下,人族和魔族有一天真的可以和平共处。”
“那真是太好了!”西迪激动地在房间里上蹿下跳,“没想到薰你居然会为人族做出这么大的改变,虽然我现在还是中立派,但我真的好感动!”
薰轻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全是为了人族,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薰的私心?”西迪凑到他的面前,将下巴搁在薰的腿上,仰头看着他,“那是什么?”
薰抚摸着西迪柔软的头发,垂下淡紫色的眼眸:“西迪,你认为,莉莉小姐是怎样的人?”
“莉莉大人?”西迪一愣,“她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人类。美丽,聪慧,神秘,实力也强到离谱。即便殿下如今成为了魔神,我仍不清楚殿下与莉莉大人究竟谁更强大。”
“是啊……莉莉小姐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我们能够感知到的范畴了。”薰停顿了一下,“这个世界讲求【平衡】,正因为人族的数量比魔族多得多,魔族的平均实力才会比人族强盛。人族中确实也不乏强者,但像莉莉小姐这样,完全打破了平衡的存在……”
“真的是人类吗?”
“薰……”西迪吃惊地挺直了脊骨,“你怀疑莉莉大人不是人族?可若莉莉大人不是人类,显而易见也并不是魔族,那她又会是什么存在呢?”
“西迪,你还记得么?”薰认真地看向西迪与他对视,“在莉莉小姐与希泽尔对战的时候,还有莉莉小姐与心魔对峙的时候,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莉莉小姐的瞳孔……”
“变成了炽金色。”
“啊,我有印象!”这么一说,西迪也反应过来,“金色眼眸实在罕见,红眸是魔族的血统象征,人族在释放魔法时并没有眸色的改变,那么金瞳又代表着什么种族血统呢?”
“你再好好想一想。”薰语气沉稳平和,循循善诱,“在殿下化身成为魔神的时候,魔王殿下的瞳仁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在殿下化身成为魔神的时候……”西迪皱紧眉头,仔细回想,“魔王殿下的眼睛从魔族的玫红色,变成了赤金色。”
薰微微挑眉。
西迪猛地反应了过来:“赤……”
“金色!”
西迪一下子从地上弹射而起,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薰你的意思是……”
他不敢说出那句话。
“是的。”薰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这还只是我的猜测,但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莉莉小姐很可能,就是已经灭绝于世的……”
“神明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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