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纪年一直没看消息,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后就直接去了片场。
拍完他的戏份之后,胡辛便说要和他去到处玩一玩。
因为和林导是第二次合作,两人熟悉了很多,交流上也几乎零障碍,很快就把他的戏份顺利拍摄完毕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更多在于放松心情,工作结束后立马张罗着去哪里。
晚上,胡辛拿手机查附近好玩的地方,迫不及待地问他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看网上说可以去这几个街区打卡,好玩又出片。”
闻纪年随便看了眼他递过来的图片,边回复工作上的事边点头,“我都没问题,你决定就行。”
他回复完宋玉珍,看见常晓茹给自己发了消息,心里感到有些疑惑。
常晓茹基本上不会给他发消息,有什么事要么直接打电话,要么让仲星燃跟他说。他们的微信聊天,还停留在第一次加好友的时候,两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就没再说别的。
带着好奇的心理,他打开了亮着两个红点的对话框,然后晴天霹雳般地看见了那条火红的狐狸尾巴。
如果时间回到两秒钟前,闻纪年会选择直接删聊天和关机,而不是点开这条消息。
他的手微微颤抖,五指下意识收拢,不小心抓在了胡辛的大腿上。
胡辛哀嚎了一声,“疼疼疼疼疼,你突然掐我干嘛?”
他转过头,只见闻纪年的胸口上下起伏,整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额角青筋暴起,看上去马上就要缺氧晕过去似的。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胡辛吓得连忙问道。
闻纪年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将那种眼前一黑的状态缓了过去。
他咬牙切齿地想,仲星燃,你死定了。
“纪……纪年?”胡辛被他冷酷的眼神镇住了。
闻纪年竭力控制住情绪,怒极反笑,“没什么,这两天你不要接仲星燃的电话。”
他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一边截图发给了仲星燃,一边反手把他拉黑了。
一边呆着去吧你。
他故作镇定地回复常晓茹。
[w纪念w:妈,你放在那里就好。]
闻纪年想起来昨天吃饭的时候,陈嘉熙说的那番话,顿时更觉得世界崩塌得更彻底了。
常晓茹会怎么想他?
一定觉得他们很放纵享乐、不知廉耻吧。
很快,手机震了一下。
[妈:纪年,你刚是叫了我妈妈吗?呜呜呜,我真是太开心了!!]
闻纪年一愣,这才发现他发出去的那条消息,的确顺着她的话叫了妈。
他之前一直对常晓茹客客气气,但始终还是改不了口,总是喊她阿姨。今天气糊涂了,不知不觉就叫了声妈。
只不过他虽然嘴上没这么叫过,给她的备注是和仲星燃一样的“妈”。
常晓茹高兴坏了。
本来还想问一下那尾巴是表演什么的,因为她没听说闻纪年接了个狐狸的角色,但这会儿注意力彻底跑偏了。
[妈:宝贝,你现在在对岸拍戏吗?要不妈妈去探个班,给你带点阿姨炖《顶流夫夫?我们装的》,牢记网址:的补品吧。现在天气凉了,正是补身体的好时候。拍戏要拍多久啊?平时累不累?]
她激动得一连问了一堆消息,完全忽视了尾巴。
闻纪年感动之余,也发现了她应该是不知道那条尾巴的用途,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他打了几行字,又索性删掉,发了条语音过去。
“不用过来了妈妈,我这场戏是客串,不辛苦的。”他说道。
考虑到常晓茹喜欢听他这么叫,他便索性在语音里叫了出来,很多年没有喊这个称呼,带着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胡辛忍不住说道:“是常姨?她对你真上心。”
闻纪年点了点头,“今年除夕我去他们那里过,就不跟你一起回家了。”
往年胡辛都会带他一起回去,他怕打扰人家一家人,总是在初一才过去。
胡辛捏了捏他的手道:“没事,看见她这样我就放心了,说真的,昨天被陈姐说的,我都有点担心你了,就怕他家里人对你不好。”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
“哎,是星燃打过来的。”他拿起手机道。
闻纪年的脸色瞬间僵了僵,一码归一码,常晓茹是常晓茹,仲星燃是仲星燃。
这次要是不给他点教训,他下次还会把什么狐狸尾巴、兔子耳朵之类的东西,放在显眼的地方被发现的。
这回常晓茹没看出来,不代表下回就能糊弄过去。
闻纪年冷冷地说:“挂了,把他屏蔽。”
胡辛乖乖照做,好奇地问:“他又干什么了?这家伙怎么老是不长记性,净做些惹你生气的事。”
闻纪年的话堵在嘴边,也没法跟他描述,只得转移话题道:“不提他了,你选好地方了吗?我们出发吧。”
“好,我挑了几个很有名的景点!”胡辛说道。
他们去逛了当地很有名的街区,又找了家清吧听音乐,刚好放了一首仲星燃的《销夏》。
胡辛拍了张喝酒的照片发朋友圈,并配上文字抱怨:跟大明星在一起,就是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认出来,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搭讪。
下面很快出现贾柏言的评论。
[小贾:哟,你们在第九街区?]
[小胡:是啊,你也知道这里。]
[小贾:我认识他们老板,是个身材贼棒的帅哥,等下让他过来跟你们喝一杯。]
贾柏言的评论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仲星燃的炮轰。
[no1xr:喝你个头喝!马上给我删了!你嫂子正跟我闹别扭呢,别他妈火上浇油!]
贾柏言幸灾乐祸地问他怎么了,他发了条语音把大致情况说了。
[no1xr:要不是我有通告,现在就想飞过去找他。他怎么去第九街区那种地方,妈的那里gay那么多,操,我还是找个认识的朋友跟着他吧。]
贾柏言赶紧阻止他作死的行为。
[小贾:千万别,等会儿被嫂子发现,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会理你了。]
仲星燃头疼的不行。
不派人,他不放心;派人,他没那胆子。
着实难受。
[小贾:我看你发个跪下念五千字检讨的视频过去,没准儿有效,嘿嘿。]
[no1xr:滚滚滚,本来就烦。]
仲星燃转头录了个跪下念检讨书的视频,字字含泪,句句带血,长达十分钟,打算给闻纪年发了过去。
录完之后,他才想起来闻纪年把他给拉黑了。
他两眼一闭,把视频发给了贾柏言。
[no1xr:你发朋友圈吧,记得设置仅他可见,不然我的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了。]
[小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不想笑的,可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no1xr:……]
与此同时,仲星燃给全剧组的人点了下午茶,又包揽了他们一次杀青旅游。
贾柏言的朋友圈文案:此条仅嫂子可见(我哥让我发的)
很快,下面多了几条回复。
[婳婳大小姐:啊?为什么我也能看见。]
[陆大boss:奇怪,我也能看见哎。]
[fff斐:小贾你该不会忘了屏蔽我们吧?]
[小贾:哎呀呀呀,手忙脚乱,忘记把你们几个拉进屏蔽组了。赶紧删评删评,被我哥看见我就死定了。]
[婳婳大小姐: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完了给我笑岔气了。]
[fff斐: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甜,家教好严。]
仲星燃还不知道,在他接下来六/七十年的人生里,他已经提前把脸丢光了。
闻纪年刷到那条视频的时候,正在应付酒吧老板的搭讪。
那个老板是贾柏言的朋友,聊着聊着就对他很感兴趣,尽管知道他有男朋友,还是主动邀请他晚上去自己的酒庄玩,闻纪年不好得罪贾柏言的朋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胡辛在旁边刷手机,惊奇地拿给他看,“小贾发了条朋友圈,这上面的人好像是星燃。”
闻纪年毫无防备地点开那条视频,里面传来仲星燃鬼哭狼嚎的声音。
“老婆对不起……我不该把狐狸尾巴忘在那里的,不过你放心,妈妈只发现了那一条,我买了五条,其他都安全送到了……还有绑带袜、蕾丝眼罩、手铐……这些她都没……”
闻纪年眼疾手快地退了出来,但已经晚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空气安静得十分诡异。
老板脸颊抽搐着干笑道:“咳咳,没想到,闻先生和你的男朋友这么恩爱,唔,是我唐突了,很抱歉。”
闻纪年:“……没事。”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挖个洞钻进去,不过在他钻进洞里之前,他会想办法把仲星燃弄死。
等到老板走后,胡辛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天哪,仲星燃就是你的克星吧,原来你生气竟然是因为这个……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高中的时候那么讨厌他了。”
闻纪年翻了个白眼,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办,我现在都不想去他家了。”他无语地说道,“一看见他妈妈,我就会想起那条狐狸尾巴。”
胡辛眨着眼睛道:“说实话我很想知道,狐狸尾巴是用来干嘛的?塞、塞在后面的吗?”
“别问了。”闻纪年捂住脸,彻底不想说话了。
他的这场怒火一直烧了十来天,才勉强把仲星燃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期间无数人被收买,来跟他说好话。
自然也包括被收买的林导和他的剧组成员们。
闻纪年感到哭笑不得,这家伙收买人心的本事倒是一流。
今年的除夕来得格外早,大街小巷弥漫着节前热烈的氛围。
卫视后台。
仲星燃不停地整理发型和服饰。
他今天穿了件表演正装,带碎钻装饰的黑色西服,看上去比平时成熟帅气了不少。
他一边弄头发一边问化妆师,“我这样可以吗?看起来怎么样?”
化妆师第三遍笑着回答他,“可以可以,很帅了,帅得人神共愤。话说我很疑惑,你不是和闻老师在一起很久了吗,为什么异地恋一段时间见面还会紧张啊?”
“我们二十一天没见了,紧张不是正常的吗。”仲星燃不以为然地说道,何况他还没把闻纪年完全哄好。
他当了二十一天和尚,每天靠着闻纪年的照片和视频手/冲,那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期间因为他的行程原因,两人只能挑了首较为简单的歌,拉了个群在里面和舞台老师一起练习,今天还是第一次合唱。
场控进来道:“老师,按照要求给你们把节目提前了,你们是表演完就要走吗?”
仲星燃理了理衣领,脸上带了几分得意,“嗯哼,他要跟我回家。”
场控笑道:“那提前恭喜你们,大家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
闻纪年的车开进了电视台,仲星燃立即严阵以待。
当他走进来的时候,仲星燃才知道什么叫铺天盖地的想念,他瞬间什么台词都忘了,不管不顾地越过一众人,走过去抱住了他。
助理和化妆师都发出轻笑,像是见怪不怪。
仲星燃紧紧地抱着他,好像要把这二十一天的份都补回来。
闻纪年本来是想推开他的,但他抱上来的那一刻,熟悉的体温和心跳顿时淹没了他的思绪。也许分开一段时间真的能让人产生依恋,他只觉得心里什么不高兴都没有,伸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仲星燃被他这么一拍,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松开闻纪年,委屈地问:“你都不想我吗?你知道我这些日子在干什么吗?”
闻纪年笑了笑说:“在片场因为对手业余发了一通脾气,彩排的时候差点不小心踩空,嫌弃湘菜太辣了点了八百块的外卖。唔,这些都知道,还有什么?”
仲星燃一愣。
他没有说“你拍了某某短片”或者是“进行了某某彩排”,而是直接说出了那些琐碎的小事,他瞬间就明白了,原来闻纪年一直在关注他,或许是听李明明说的,或许是听江昆说的,但这些小事他都记了下来。
他眼圈一红,认真地说:“念念,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真的,我要是再做混蛋事,你就直接打我好了,我保证不还手。”
他很少在生活中叫闻纪年的小名,叫得最多的是在床上。因为他感觉这个名字充满了狎昵,只有在最亲密的时候叫才最合适。
闻纪年脸一红,看了看周围道:“知道了,先过一遍彩排吧,一会儿要上台了。”
工作人员假装东张西望,什么都没看见,实际上一个个嘴角翘得老高。
他们彩排了一遍给舞台老师听,老师表示没什么问题之后,就和其他人一起出去了。
还有十分钟左右上台,仲星燃拿出手机道:“我们来拍个合照吧,发给妈妈。”
闻纪年对着镜头竖起大拇指,仲星燃指导他:“你反手比个耶,那样活泼点。”
“我不要,好土。”闻纪年拒绝。
“你比嘛,你比嘛!”仲星燃开始硬核撒娇,拖长了声音缠他。
闻纪年快被他烦死了,不情不愿地比了个“耶”,无语道:“是谁说他再也不惹我生气的……”
话音未落,一个指环套在了他的中指上。
他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那个陌生的指环。
仲星燃咧开嘴笑了,“除夕快乐,念念。这是上次定制手环之后定的,没有其他意思,你不要紧张,只是情侣对戒而已。”
他生怕闻纪年再拒绝自己的求婚,刻意举起手展示自己也戴在中指上的对接。
“你看,是中指的,不是无名指的。”他解释道。
“嗯。”闻纪年勾起唇角,低下头仔细端详手上做工精致的戒指。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也许不是那么的贵重,但充满了特别的意义。
他抬起脸道:“我喜欢这个,过来亲一下。”
仲星燃的呼吸立马变得粗重起来,他最禁不起闻纪年的蓄意撩拨,尤其在二十来天没开荤的情况下。
他不进反退,整理了一下裤子,嘟哝道:“你别惹我,这是在后台,我可不想……”
他还没说完,就被闻纪年抓着衣领拽过去,堵住了嘴巴。
这是闻纪年罕见地主动吻他,细密而温柔,唇齿间带着一丝矜持的冷淡,正如他本人一样,勾得人欲罢不能。
就在仲星燃想反客为主地时候,却又被他轻轻地推开了。
闻纪年擦了擦嘴角的湿润,眯起眼睛道:“只要你乖一点,我是……”
他也没能说完,立刻被仲星燃抓回去按着狂亲。
仲星燃被挑逗得发了疯,要不是碍于一会儿还要上台,几乎想失控地把闻纪年带到地下停车库去。
两人推推拉拉了半晌,才在催促声中出去登台。
下台后,仲星燃简直化身一个人形挂件,黏黏糊糊地贴在闻纪年身上。
“赶紧走,还要赶飞机。”闻纪年推开他,他又贴上来,“你正常点,外面有粉丝。”
仲星燃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觉得自己快要兽x大发了,幼稚地说:“我们别回兰江了,去淞南吧,我想用那个狐狸尾巴。”
闻纪年羞耻地伸手捂他的嘴,“不准说!”
他顺势咬了一口闻纪年的手指,舌尖扫过他的尾指骨,惹来闻纪年一阵哆嗦。
“老婆,你的手指真适合用来……”他凑过去小声道。
闻纪年变得面红耳赤,掀开他大步走了出去。
他显然低估了禁/欲二十多天的男人,一沾点荤腥就会发了疯,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去了淞南,今天晚上要怎么度过。
会被……弄死吧……
万幸的是,他们要回兰江,仲星燃多多少少得收敛点。
想到这一点,他方才松了口气。
在回去的路上,常晓茹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大意是本来今年是他们一家一起过的,但几个亲戚听说新媳妇要上门,纷纷跑来和他们一起过除夕。
她说的很是含蓄,导致闻纪年以为也不过就“几个亲戚”而已,他没什么社交恐惧症,所以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等到到了仲家,阿姨把他们带到宴会厅,推开门的刹那,只见里面坐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叽叽喳喳地聊天。
见他们回来了,里面的声音立即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闻纪年:“……”
这是“几个亲戚”吗,明明是几十个好吗!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笑着说,
“呀,这是燃燃的男朋友吧,长得可真好看。”
“又高又帅的,看起来也太搭了。”
“大叔叔,这有什么好反对的,你也太眼高于顶了吧。”
“我认识他!他是演电影的,我同学可喜欢他了!”
仲建涛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看了看旁边老太太欣慰的目光,识相地闭上嘴不说话。
两人正站在门口,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姑娘从门外跑来,一头撞在了闻纪年身上。
闻纪年忙蹲下身扶住她,她看上去比仲星雨还要小,长得颇为可爱。
她看了看仲星燃,响亮地喊了声:“哥哥嫂嫂好。”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仲星燃笑着应了一声,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闻纪年把她脸上的发丝拨到耳后,温和地说:“你好,小朋友。”
小女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痴笑着说道:“你长得真好看,等我长大后要嫁给你!”
仲星燃还没来得及让她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她又大声问道:“嫂嫂,你有女朋友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不可以当你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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