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和狗卷棘沿着另一个方向搜寻可能的线索。
咒言师不能随意开口说话,狗卷棘只在最初说了个意义不明的饭团词汇,便一直保持沉默。
完全听不懂狗卷同学在说什么啊!乙骨忧太内心默默泪奔,虽然直接问大概就能得到解释,但是……乙骨忧太悄悄看了一眼前面白发少年的背影,虽然很抱歉,但每次和狗卷同学独处时,他都超有压力的!完全不敢开口!
一直笼罩游乐场的灰色雾气不知何时变得浓稠起来,乙骨忧太注视着那些翻涌的水汽,总觉得有些不正常。
“狗卷同学……”他想问问对方是不是也察觉到了异常。
“明太子。”狗卷棘没有回头看他,脚步却停了下来,抬手示意他别再前进。
乙骨忧太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去拿背后的刀,结果手上一空:他的刀还在碇同学那里……
碇同学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五条老师给的刀其实是他的,而之前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让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要回来。
这下麻烦了……乙骨忧太欲哭无泪,想要给同行的咒言师道歉:“对不起、狗卷同学,我——”
然而眼前哪里还有白发少年的影子,翻滚的浓雾将他包围,四周安静得可怕。
禅院真希很快就意识到周围的雾气不对劲,少女握紧了手上的咒具,提醒身后的同伴:“小心那些雾——”
不对。
禅院真希猛地回头,身后也是灰茫茫一片,熊猫和碇真嗣都不见了身影。
明明在她开口前还能感觉到那两个家伙的呼吸的。
“……有点儿意思。”少女咒术师反而被激起了斗志,一手扶了扶眼睛,一手挽着长杆的咒具甩出一道寒光,灰雾被划开一道口子,很快又重新聚集起来。
但咒具上的咒力有被触动的迹象。
禅院真希嗤了声,勾起一抹冷笑,既然能被她的刀碰到,那必然也能被杀死了。
灰雾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的不好惹,犹豫着退后消散,露出一条蜿蜒的小道。
这是在请她过去吗?禅院真希不在意地踏上去,她倒要看看还能玩什么把戏——
“姐姐。”
稚嫩的童音从雾中传来,禅院真希顿了顿,看见一名穿着熟悉和服的小女孩向她走来。
小女孩留着黑色齐耳短发,一双与她九成相似的绿眼睛弯起来,笑着朝她歪了歪头:“姐姐不来和真依一起玩吗?”
这里……是哪儿?
碇真嗣从一片黑暗中恢复意识,察觉自己好像蜷缩在一片狭窄的空间,以一个双手环抱膝盖的姿势。
他试图抬头,但被硬质的塑料板挡住了动作,于是只好挪动手臂,摸了摸身下的地方,是一片干燥的沙地。
这是什么地方?
正疑惑着,远处传来模糊的钢琴音,孩童齐声歌唱的旋律尤其耳熟。
……圣歌,是在教堂吗?
碇真嗣安静地听了一会儿,脑中浮现一些模糊的记忆。被寄养在陌生的亲戚家里的男孩,不被大家喜欢的男孩,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角落。
他想起来了,这里是他小时候经常跑去的教堂,那里收养了失去亲人的孩童,教堂前面的空地上,有一个供孩子们玩耍的小小乐园。
他闹别扭的时候,就会躲在那架简陋滑梯的下方的狭小空间里。
“笨蛋真嗣!”扎着双马尾的橙发小女孩跑过来,双手叉腰瞪着他,“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大家都在等你!”
明日香?!
碇真嗣惊讶地抬头,明亮的光线照进他藏身的空间,外面教堂的画面也清晰地展露眼前。
但是,他小时候就认识明日香了吗?碇真嗣发觉自己有些记不清。
小明日香等得不耐烦了,伸手推了他一把,碇真嗣从滑梯的阴影下摔出来,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那是一双小小的、比少年的他小了一大圈的、孩童的手。
他变回了幼时的模样。
“变回”?他为什么要用这个词?小碇真嗣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感觉脑子里好像蒙上了一层灰雾,有什么被他忘记了。
小明日香最看不惯他这副呆愣愣的样子,冷笑:“难道真嗣大人还在为冬二抢走你的机器人玩具生气吗?还是说在为害得冬二摔断腿内疚?”
“我没有!”小碇真嗣生气反驳道,他明明没有做任何伤害冬二的事!
黑发小男孩将自己的玩伴推下楼梯的画面突然浮现,小碇真嗣顿时卡壳,难过地坐倒在地,重新抱着腿缩成一团。
“喂!”小明日香皱着脸,有些生气地踢了他一脚。
碇真嗣只是把脑袋埋进臂弯里,不再理她。
“随便你吧!”小明日香气得跑开了。
身边终于再次恢复安静,没有人再来找他。钢琴声和歌声都渐渐散去了,又过了许久,小男孩才松下了紧绷的肩膀,小小地抽泣了一声。
他是个坏孩子,他推倒了冬二,这样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和大家一起玩耍呢?
就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吧,反正,本来也不会有人喜欢他……
“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碇真嗣抬起头,看见一个有着银灰白色头发和红宝石般眼睛的小男孩站在自己面前:“薰君……”
白发小男孩对他笑起来,小碇真嗣脸颊一热,慌慌张张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薰君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呀。”
“什么啊,薰君总是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小碇真嗣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害羞地去看他,然而和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对上时,却突然打了个寒栗。
那双眼睛里,没有他所熟悉的温度,冰冷得让人害怕。
白发男孩嘴边依旧挂着微笑,朝他伸出了手:“真嗣君,总是一个人呢,不会孤单吗?”
“来和我做朋友吧。”
属于幼童的白皙而柔软的手掌,看起来安全而无害,碇真嗣却感觉自己好像掉进阴暗的地下冷冻库,整个人都害怕得发起抖来。
“真嗣君,”白发男孩又朝他走进一步,伸过来的手坚定而充满诱惑,“跟我走吧,这样就不会感到孤单了……”
孤独……不对、他不是薰……不想要一个人……危险、要逃走才行……不想要孤独一人……
小碇真嗣定定看着眼前的手,眼神渐渐失去焦距,缓缓抬起手,朝对方的手握去——
“喵嗷嗷嗷嗷!!!”
突然一道凄厉的猫叫划过空地,生生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接着一道白色的影子闪电般扑过来,一下就撞开了白发男孩的手。
“喵喵嗷喵嗷嗷!!”
瘦小的白猫挡在小碇真嗣面前,尾巴高高竖起,全身的毛都炸开,十分暴躁地冲着对面的冒牌货哈气。
白发男孩捂着自己被抓伤的手臂,面露不善地盯着它。
渚薰毫不退让地瞪回去,一边继续骂骂咧咧地朝对方示威,一边用尾巴拍打着还在愣神的碇真嗣。
然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越想越气,最后干脆回过头来,抱住碇真嗣还半垂着的手腕,把自己的脑袋顶上去狠狠蹭了蹭。
蹭完后他总是心情好了点,继续和那个不知名的鬼东西对峙,两只前爪还极其占有欲地踩住碇真嗣的手心,喵喵喵地朝冒牌货叫嚣——
真嗣的手,只有他才能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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