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微怔愣地看着她,入眼是江秋渔格外苍白的面容,那双狐狸眼里的光芒逐渐暗淡,血色弥漫开来,林惊微慌得想用自己的手替她擦去唇边的血迹,可她自己也是伤痕累累,手背上的伤深可见骨。
林惊微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手藏起来,阿渔不喜欢血腥味。
江秋渔却拼尽全力握住了她的手指,她实在是太虚弱了,就这么一个动作,又让她的脸色惨白了几分,握着林惊微的手也在不断发抖。
江秋渔的脑袋无力地靠在林惊微的身上,那两只狐狸耳朵软趴趴的,毛发被血迹染湿,变得脏污不堪。
若不是有林惊微支撑着她,恐怕她早就摔在地上,再没法动弹了。
“惊微。”江秋渔的声音弱得几乎听不清,她的眼皮半合,纤细的脖颈再无力扬起,心口处的血洞虽然不再往外渗血,可她的心跳却越来越弱,全靠林惊微用灵力吊着一口气。
“你还记得……”江秋渔吸了口冷气,身子越来越冷,连说话时的声音都在发抖,“……我们一起看的话本子吗?”
林惊微不想让她再说下去了,不管阿渔说什么,她都不会让阿渔一个人孤零零地走过奈何桥。
天上地下,哪怕是入黄泉,她都会陪着阿渔。
“阿渔。”林惊微搂紧了她的身子,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江秋渔的额头上,目光空洞暗淡,瞧不见一丝光芒,“你别再说了。”
“不……”她要是再不说,这傻子就该为她殉情了。
她是要勘破无情道,飞升成神的,怎么能陨落在此?
江秋渔急促地喘了口气,呼吸间都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望着林惊微惨白的唇,眼里隐有泪意,“我早就知道了。”
“你是身负大气运的主角,而我,是注定要被你杀死的人。”
“我死之后,你就能夺得神器……勘破无情道,飞升成神。”
原著里,女主修无情道,是因为她心有大爱,并不为个人私情所影响。
江秋渔引诱她跌落凡尘,破了她的无情剑道,就合该以身为她证道,如此,才算不影响原著的走向。
她知道林惊微很难过,却再无力做些什么,只能微弱地动了动自己的指尖,算做安抚。
“我从一开始就在骗你……惊微,那张防御图……”
江秋渔顿了顿,余光瞥见林惊微的下颌骤然紧绷,她努力扬了扬唇角,明知道林惊微不想听,却还是要将残忍的真相说给她听。
“是我亲手传出去的。”
林惊微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浑身灵气越发不受控制,她的状态很不对,双眼猩红一片,眉心里的血渍衬得这张脸越发绝艳妖异,面容上隐有魔气萦绕,分明已经到了入魔的边缘!
比阿渔恨她更加残忍的真相是,阿渔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阴谋,她甚至主动配合,步步算计,就为了死在自己手中?
脑海里浮现出方才江秋渔逼她杀了她的场景,林惊微再难忍受,紧抱着江秋渔虚软的身子,嗓音沙哑地质问她,“为什么……阿渔,为什么啊?”
她只是想让阿渔活着。
为什么都要逼她?
江秋渔反正都要死了,不妨再多告诉她一些,“因为将我绑来这个世界的人告诉我……只要我顶替魔尊的身份,替她死在你手中,我就能回去了。”
她此刻已是奄奄一息,面无人色,声音轻得只有林惊微一人能听清,“所以你不用难过,也不必愧疚。”
“我不会死的,我只是……会离开这里。”
“在另一个世界,我会过得很好,有朋友,有爱人……有你想象不到的一切。”
“你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林惊微闻言心绪大乱,那双眼里彻底幽暗无光,极度怨恨痛苦之下,她的面容也跟着透出了几分狰狞之色,周身□□的灵力逐渐变得漆黑一片,分明已经转化成了魔气!
“清蘅君!”
“她要入魔了!”
“快杀了她!”
众人连忙朝她冲了过来,林惊微却已经陷入了癫狂之中,分不清是敌是友,她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江秋渔,周身魔气轰地炸开,“滚!”
离得最近的江芷桃与苗以苏顿时被掀飞了出去,身影压在地上,砸出了两个深坑。
贺云歧等人也不好受,被这股格外强大的魔气压得口吐鲜血,尤其是那般若门的门主,竟七窍流血,境界跌损严重!
这真的是林惊微吗?!
众人惊骇不已,唯有贺云歧恐惧又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怒吼道:“林惊微!你真的要杀了所有人吗?”
“你发过的心魔誓,你说过要保护的天下苍生,你都不管了吗?!”
林惊微充耳不闻,她只是低头看着怀中的江秋渔,面容上的妖异之色格外明显,“阿渔。”
林惊微的声音很轻,此时的她再瞧不出往日那清冷自持的模样,眉目间病态苍白,宛如疯子爆发前最后的宁静,“你刚才说的,都是在骗我,对不对?”
江秋渔知道她已经信了,却还祈求自己能再骗一骗她,此时的林惊微就如同行走在钢索之上,只需要江秋渔的一句话,她就能跌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江秋渔却不打算拉她一把。
“我骗你做什么?”江秋渔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她看不清林惊微的脸,只能隐约看见对方那双失了血色的唇。
“我为何一心求死?”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死,我们两个人就都能解脱了。”
“你可以继续做你的仙君,我则是回到我的世界,去逍遥快活。”
林惊微的面容紧绷,她眼底血红一片,固执地抱着怀里的人,“你休想!”
江秋渔最后将自己的唇贴在了她的脖颈上,吐息冰凉,嗓音里隐约带着模糊的笑意,“好歹相识一场。”
“反正以后不会再见了,我就祝你日后飞升成神,享人间香火,受世人敬仰。”
“逢年过节,我会在另一个世界,为你多添一柱香的。”
林惊微的神色越发疯狂,眼底偏执之色浓黑如墨,“阿渔,你别想扔下我,哪怕是另一个世界,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江秋渔的唇角微弯,手指慢慢松了,“你找不到我的。”
“我会跟别人成亲,她比你知情识趣多了,我们是青梅竹马,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江秋渔!”林惊微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的话,她把江秋渔的身子禁锢在自己怀里,抚着江秋渔脸颊的手指颤得厉害,“你大可以试一试。”
林惊微的声音仿佛浸了鲜血,满是沙哑的恨意,“我会杀了她的。”
江秋渔的心跳已经弱的感觉不到了,即便林惊微拼尽全力想要护住她的心脉,她还是越来越虚弱,“试……就试……”
一句话还不曾说完,那颗被长剑贯穿的心脏彻底停止了跳动,江秋渔的眼也跟着合上了,呼吸逐渐消散。
林惊微早在江秋渔说起借尸还魂之时,便暗自调动体内的灵力,在周围布下了层层阵法,她拼命全力想要留下江秋渔。
“阿渔……”
“阿渔!”
可随着怀中那具身体的消散,江秋渔的灵魂也消失不见了,偌大的天地间,再找不出她存在的痕迹。
林惊微的怀中顿时空荡荡的,她低头看着自己鲜血遍布的双手,眼泪连成线地往下流,“阿渔……”
“你骗我。”
你怎么可以骗我……
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告诉她所有的真相,却又狠心将她抛弃?
青梅竹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休想!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话是江秋渔亲口说的,林惊微当真了。
哪怕是另一个世界,她也要踏破虚空,将江秋渔追回来!
林惊微的眼里彻底失去了情绪,幽暗不见光芒,她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看了半晌,喉间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冷笑。
霎时间,凛冽的魔气卷起飞沙,在场之人都被这一阵夹杂着霜花的狂风吹得睁不开眼,只听见贺云歧厉声道:“快往后退!”
众人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被这股强大的魔气包裹其中,再无力逃脱!
方才还阳光灿烂的天际陡然布满了乌云,厚重的黑云挡住了光线,魔宫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是清蘅君,她、她入魔了!”
乌云之中,雷鸣声震得众人口吐鲜血,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连腰都直不起来。
林惊微入魔也就罢了,为何会引来雷劫?!
这雷劫甚至比突破修为时的雷劫还要厉害百倍,众人的修为都被压制,此时比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也差不了多少了,在雷劫之下,根本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力气。
大家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俱是惊骇不已,这天底下能在入魔时引来雷劫的,只有林惊微一人。
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道雷声中充满了震慑之力,隐隐还带着怒意,竟像是天道降下的惩罚!
众人皆不知为何,只有贺云歧死死地盯着林惊微,眼神中嫉恨交加。
他离得到神器分明只差一步!
林惊微,为什么每次都是林惊微坏他的好事!
其他人不知道她入魔为何会引起天道的震怒,贺云歧却一清二楚,因为林惊微乃是天生神体,是真真正正的天道宠儿,她注定是要飞升成神的!
好好的真神被逼得入了魔,天道能不生气吗?
贺云歧惊怒交加之下,竟是眼前一黑,差点儿被气晕过去。
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只可惜,林惊微并未给他质问的机会,她从地上拾起染了血的浮月流光,剑尖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林惊微那双宛如霜雪般清澈透明的眼睛如今已是一片猩红,江秋渔亲手点她眉心的那点血渍更显妖异,她踩着满地的鲜血,不顾自己浑身是伤,一步步走向贺云歧。
贺云歧目眦尽裂,却被头顶的雷声震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靠近自己。
那把赫赫有名的神剑染了血,又因为主人入魔,而跟着染上了魔气,由神剑转化成了魔器。
剑刃抵在了贺云歧的脖颈旁,林惊微仿佛听不见众人的怒骂声,也听不见师弟师妹们焦急的呼唤,她只是睁着血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贺云歧。
“你知道吗。”
贺云歧不明所以,被徒弟抵着命脉的愤怒以及性命受到威胁的恐惧使得他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他吞了吞口水,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动了两下,口中则是不解地问道:“知道什么?”
林惊微的手腕动了动,浮月流光锋利的剑刃顿时划破了贺云歧的脖颈,一缕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流进了衣襟中。
贺云歧再不敢有小动作,他身体僵硬地看着林惊微,“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惊微薄唇轻启,声音很轻,似质问,又似呢喃,“我的阿渔去了哪里?”
贺云歧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魔尊不是已经死了吗?
还是林惊微亲自动的手!
她自己握着剑捅穿了魔尊的心口,魔尊是在她的怀里消散的,众人皆是见证。
可她现在却反倒来威胁他,质问他魔尊究竟去了哪里?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贺云歧喉间一哽,“我不知道。”
他本想说魔尊已经死了,可看着林惊微那血红的双眼,他又默默将这句话咽了下去。这人已经疯了!
他不能再说这种话刺激她,否则林惊微真的疯起来,在场之人谁也别想逃!
林惊微好似轻笑了一声,贺云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横在他颈间的剑挪开了,他正准备松口气时,头顶酝酿了好一会儿的雷劫终于落了下来!
这是天道的惩罚,没有人能躲得过去。
在场的众人逃的逃死的死,皆是狼狈不堪,惨叫声此起彼伏,满地都是残肢碎肉,血流成河。
唯有林惊微站得笔直,她脑袋微垂,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身影孤零零的,就跟被抛弃的小狗似的。
在这样一幕宛如人间炼狱的场景中,林惊微仰头望着天际,眼底是化不开的疯狂和偏执。
“阿渔。”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似是叹息,“我会找到你的。”
她会找到阿渔,然后,杀光所有胆敢觊觎阿渔的人。
这一场浩劫最终以正道的惨败为结局。
前往魔宫的有几百人,最后逃回北境的,却只有二十个人。
因林惊微入魔后修为大增,又六亲不认,见人就杀,众人虽然怒极怨极,却也不敢再在北境逗留,只得仓皇逃窜,退出了云照大泽。
经此一事,天下各大门派元气大伤,尤其是六大门派,因门派掌门境界跌损严重,再不复从前风光。
妖界也因妖王以及众多大妖之死而逐渐衰败,虽然很快又有新的妖王即位,却也远不如从前那般实力鼎盛。
未曾参与这一战的人俱是唏嘘不已,听说那位惊世绝艳的清蘅君入魔以后,变得疯疯癫癫的,连师门都不认了。
哪怕她同门的师妹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她也不曾心软,一剑削掉了般若门门主的脑袋,彻底与般若门结了仇。
禾莺也死在了林惊微的剑下,她一直想杀了江秋渔,成为魔界新的主人,也从来没把林惊微放在心上。
恐怕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会死在这个人修的剑下。
说林惊微疯了,其实也没有说错,她仿佛已经杀红了眼,不仅杀了许多的人族修士,就连魔族也没有放过,死在她手中的魔物不计其数。
不仅人族与妖族元气大伤,就连魔族也不复从前,侥幸活下来的魔物都只敢躲在某一处苟延残喘,再不敢入侵人间,残害人命。
魔界四位魔君,禾莺死后,楚约因为及时交出了姣玥和星莹,这才勉强保住自己的性命。
江芷桃重伤后不知所踪,卫封虽幸留一命,却也身受重伤,需要闭关疗伤。
魔族因此实力大减,恐怕近百年来都不敢再作恶了。
离开魔界的那一日,凤桉满脸泪水地看着林惊微,她有一种预感,此次一别,再见不知该是何时了。
“师姐。”
林惊微无波无澜地看着她,她的衣衫被血水浸泡透了,有她自己的,也有别的人,她握着剑,不知道斩下了多少人的头颅。
凤桉心痛欲裂,声音也沙哑不堪,她对上林惊微宛如看陌生人一般的目光,强忍着泪意承诺道:“不管如何,你都是我师姐。”
林惊微没有说话,只垂下眼眸,转身离开了。
凤桉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痛哭出声。
此后,新任魔尊林惊微以一己之力封锁云照大泽,彻底将魔界变得不进不出,与世隔绝。
听说她并未举行登基大典,也不在魔宫之中,不知究竟去了何处。
——
江秋渔从混沌中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仿佛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心口处还残留着被贯穿的疼痛,四肢也软得抬不起来。
她此时正处在一个巨大的石洞之中,身穿红色流仙裙,赤·裸的双足间,挂着两只朱红的小铃铛。
江秋渔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急急地喘息了好几下后,才长舒一口气。
“总算逃出来了。”
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阵电流声,呲拉作响,随后是系统断断续续的声音,【警告——】
江秋渔垂眸,掩下眸中的深思之色。
她紧了紧心口处的手指,声音淡淡的,“行了,别警告了。”
【你!】
系统正想说些什么,江秋渔却忽然冷笑了一声,放在心口处的手竟然毫不犹豫地挥出了一道灵力,直直地袭向自己的心脉!
【你疯了!】
她难道想自杀不成?!
系统被吓得破了音,【快住手!】
自杀?
江秋渔怎么可能自杀,她只是想把系统揪出来而已。
系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它以为江秋渔拿自己无可奈何,正准备出声嘲讽,却不想下一刻,它的身子就被江秋渔一把抓住了!
来自灵魂的拉扯让江秋渔从唇缝里泄出了一声闷哼,她忍着痛,强行把系统从自己的身体里拽了出来!
系统大惊,拼命反抗,却仍是敌不过江秋渔,它受了重伤,压根不是此时的江秋渔的对手。
一团白色的光被江秋渔抓在了手心里,正拼命挣扎着。
它隐隐有些崩溃:【你为什么能抓到我!】
江秋渔抓着这个光团,脸上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厌恶和冷淡,她一手结印,布下了一道阵法,随后便将光团扔了进去。
系统在阵法里跳来跳去,每当它碰到阵法的光壁时,身影就会暗淡一些,几次之后,系统也发现自己越来越虚弱了,它不再挣扎,只死死地瞪着江秋渔。
【你疯了吗?杀了我,你也别想活了!】
直到此时,它仍然想威胁江秋渔。
江秋渔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它。
系统骂了一通,见她不吭声,心里越来越慌,它咽下骂人的话,改走怀柔政策,可怜兮兮地质问江秋渔:【宿主,我们相处这几个月里,我从来没有害过你,还一直都在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江秋渔幽幽地笑了一声,满是嘲讽之色,“帮我?”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系统噎了一下,【我难道还不算帮你吗,你能逃脱死劫,全靠我提供了阵法。】
【这几个月里,你把剧情崩得一塌糊涂,我也没有惩罚你。】
说到后面,它已经气得不行了,指责道:
【你却过河拆桥,恩将仇报!】
江秋渔叹息了一声,“说的真好。”
系统以为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正待高兴之时,却又听江秋渔继续道:“可是,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经历这一切。”
“什么死劫,天命,都与我无关。”
系统僵住了,她怎么会知道的?!
江秋渔从乾坤戒中找出一把软椅,她姿态闲适地坐在系统对面,难得耐心地解释道:“我上辈子惨死之后,好不容易活过来,带着满腔怨恨反杀了上一世的仇敌,正准备收割胜利的果实时,你就又害死了我,还把我拉到这个世界来,逼着我做这种狗屁任务。”
“你说,你这是在帮我吗?”
她对系统的恨可谓是深入骨髓。
江秋渔一想到自己还没有彻底把那几个狗东西杀死,就先被系统害死了,她死后,那几个狗东西说不定又可以苟延残喘一段时日,江秋渔就对系统恨得牙痒痒。
妨碍她报仇的人,都该死!
系统越听越心惊,吞吞吐吐地辩解道:【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江秋渔撑着额头,懒洋洋地看着它,眉心那点红痣鲜艳似血,“你在装什么?”
“江婠?”
系统从听到她说出这两个字的那一刻起,便不说话了,仿佛一下子失了声。
那团暗淡的光团若是有眼睛,此刻定是满含恨意地看着江秋渔。江婠是谁?
是原著里那位爱慕男主成痴,被女主一招斩于剑下的反派女二,江秋渔所顶替的身份的原主,那位真正暴虐无情,嗜杀成性的原魔尊。
时间仿佛静止了,系统不说话,江秋渔也不出声,她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系统,眼里瞧不出丝毫笑意。
半晌后,系统才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同于以往的机械音,此时的她,终于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声音,是一道略沙哑的女声。
“这很难猜吗?”
江秋渔打了个哈欠,并未解释缘由。
其实从一开始,她便怀疑起了系统的身份。
早在见到林惊微之前,江秋渔在魔宫摆烂的那两个月里,系统就已经露出了马脚。
首先它很清楚魔宫的地形,尤其是对青霜殿里的那个秘密洞府,表现得格外熟悉,且它对于江秋渔改造魔宫一事颇有怨念,念叨了好几次。
虽然每回它都只是指责江秋渔不该摆烂,可江秋渔还是听出了它语气中的不对劲。
遇到林惊微后,系统虽然嘴上多次强调,不许她随意改变剧情,可每回江秋渔乱搞时,它却也只是口头警告,并不曾真的惩罚江秋渔。
这让江秋渔更加肯定,它的阻止,其实是在故意引诱自己违背剧情,因为它知道江秋渔有一身反骨,越不让她做的事情,她就越要去做。
再有,江秋渔欺辱付星逸的时候,系统明里暗里阻止了好几次,它对付星逸表现出了一定的偏爱,这压根不符合它系统的身份,ai怎么能偏心呢?
桩桩件件,每一件都让江秋渔觉得它不怀好意,更不用说,它还时不时地故意在江秋渔面前提起原著剧情,逼迫江秋渔赶紧寻找死遁的天材地宝,更是在江秋渔捏新身体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哄她画上原魔尊的脸。
江秋渔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它的用意?
她忍了这么久,装作毫不知情,任由系统利用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成功脱离原著剧情,彻底自由了。
也是时候收拾系统了。
系统,不,应该说是江婠,她打量着江秋渔那张媚色横生的脸,幽幽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我棋差一招。”
“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将我剥离你的身体?”
她绑定的明明是江秋渔的灵魂,就算方才江秋渔故意用她去挡了林惊微的那一剑,使得她身受重伤,可这也不是江秋渔能成功将她抓出来的理由。
她跟江秋渔,分明是同生共死的关系,江秋渔为什么能将她揪出来?
且观她此刻的神色,仿佛将它剥离身体之举,只是再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并未给她带来多少影响。
江秋渔到底是怎么做的?
江婠百思不得其解。
江秋渔不说话,只勾了勾唇角,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动了动,指尖一道灵力溢出,融入了阵法之中,阵法顿时流转起来,将江婠困在其中。
江婠只觉得身子一沉,死亡的恐惧压在了她的心上,逼得她不得不拼尽全力抵挡江秋渔的攻击。
这人竟是要毫不犹豫地绞杀她!
江婠急了,吼道:“你就不能让我死个明白吗?”
哪儿有像江秋渔这样的,就连她最后一个问题都不肯解答,死也不让人死个明白!
江秋渔摇了摇头,懒得再跟她多说,“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反派死于话多。”
解释?
留着等阎王跟她慢慢解释吧!
江秋渔正准备杀了江婠,以消自己心头之恨时,石洞外的阵法却忽然震动起来,激起了层层水波。
她眯了眯眼,转头看向洞口。
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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