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微本以为阿渔不愿意同自己相认,  定然也不愿意跟自己回魔宫,可没想到,当她说出这句话后,  江秋渔脸上的神色却不是惊讶和不愿,  相反,  她的眼里甚至透出了几分激动之色。

    林惊微的心尖顿时麻麻的,  一股汹涌澎湃的感情激荡在心头,她用指腹摩挲着江秋渔的侧脸,心里的渴望愈浓。

    此刻的阿渔真的好乖。

    她愿意跟自己回魔宫,  是不是说明,  她对自己也有几分思念和不舍?

    阿渔走之前说的那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应当是假的吧?

    林惊微的脑海中才刚闪过这个念头,便听见江秋渔问道:“你将我带回魔宫,是为了纪念亡妻吗?”

    就是找个替身,  放在眼前天天看着,  以慰相思之苦。

    老实说,  江秋渔很看不上这个行为。

    移情别恋就直说嘛,还非得找一个跟前一任长相相似的,  这是膈应谁呢?

    幸好林惊微一眼便认出了她,这人若是在没认出她的情况下还敢这样做,江秋渔即便再喜欢她,  也不会再搭理林惊微。

    她向来不相信爱情,  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找谁当伴侣,  人心易变,即便是再浓的感情,  也总有耗尽的那一天。

    江秋渔更愿意相信绝对的利益,  这天底下的人,  谁不为自己考虑呢?

    林惊微的存在对于江秋渔来说,是一个变数。

    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想要尝试相信别人,江秋渔难得的那么一点温柔都给了林惊微,这人要是从一而终还好,若是胆敢变心……

    林惊微只见江秋渔弯了弯眉眼,分明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可不知为何,她却陡然感觉心底一凉。

    清蘅君表面上装的再冷淡凶狠,骨子里也依旧怕夫人,她抿了抿唇,“我与阿渔情深意笃,可是她骗了我,抛下我走了。”

    江秋渔只觉得自己的膝盖好像中了一箭,林惊微当着她的面内涵她,就差指名道姓了。

    她眨眨眼,那是江秋渔做的事,跟她霜霜有什么关系呢?

    林惊微见她不承认,也不意外,又幽幽地道:

    “这负心之人也不知还会不会再回来,你这张脸还算看的过去,能代替阿渔,是你的荣幸。”

    林惊微顿了顿,语气严肃了许多。

    “在我的阿渔回来之前,你必须一直跟在我身边。”

    江秋渔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林惊微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套了?

    这话表面上一看没什么毛病,可她就是江秋渔,按照林惊微的意思,不管阿渔回不回来,江秋渔都得跟她呆在一起。

    向来正直的清蘅君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狡猾了?

    “清蘅君,你想让我做先夫人的替身?”江秋渔蹙起眉头,神色尽显哀怨之意。

    说话间,林惊微的指腹按在了江秋渔的唇上,她的眸色越发深沉,视线在江秋渔的眉眼间游走,“你不愿意?”

    这说的不是废话吗?

    正常人谁会想做别人的替身?

    但江秋渔既然是在演戏,便不能拒绝得太干脆,她打量着林惊微的面容,这人脸色冷硬,毫无温柔之色,深红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她,仿佛要将她锁在自己的目光之中。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况且她实在看不惯林惊微自虐的模样,那只漂亮的手不该遍布伤痕。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江秋渔越想越窝火,林惊微的每一寸,她都喜欢的紧,怎么能任由林惊微这般糟蹋自己?

    江秋渔移开视线,故作黯然地摇了摇头,“我并非不愿,只是……”

    林惊微捏着她的下巴,不许她逃离,目光沉沉,一错不错地盯着江秋渔细白的脖颈瞧。

    那上面还有她留下的痕迹。

    林惊微咽了咽喉咙,回忆起了昨晚把江秋渔拥入怀中时的感觉,本就微哑的嗓音越发低沉:

    “只是什么?”

    江秋渔眼眸半阖,一副神伤的模样,“只是我亦有思念许久的道侣,我又如何能舍得下她?”

    林惊微顿时冷下了脸来,她捏着江秋渔下巴的手指并未用力,哪怕是在暴怒之中,林惊微都还记得,江秋渔很怕疼。

    她没舍得伤害江秋渔,自个儿垂在身侧的手却紧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伤口顿时崩开了,鲜血顺着手指直往下流。

    江秋渔料到了林惊微必定会生气,下巴处却没有传来闷疼,反倒是空气中飘起了一股血腥味。

    她微微一愣,细长的手指握住林惊微的手腕,将自己的下巴解救了出来,随后低头一看,林惊微的手还在流血,地上出现了好几滴鲜红的血迹。

    这人可真是。

    江秋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就随口一说,林惊微又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

    江秋渔甩开林惊微的手腕,不顾这人身上散发的浓烈的阴郁之气,只漫不经心地笑了声,“虽然清蘅君与我那道侣的面容也有几分相似,性子却大不一样。”

    “我那道侣知晓我不喜血腥味,是绝不会在我面前流血的。”

    江秋渔掩唇意味不明地哼了声,抬眸瞥向林惊微阴鹜的眉眼,“她只会替我遮掩血腥味,生怕我难受。”

    林惊微自方才听见那句话开始,便又被挑起了怒火,心里充斥着浓浓的妒意。

    她以为江秋渔说的是另一个世界的那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难不成阿渔还惦记着那个人?!

    林惊微被酸涩的嫉妒冲昏了头脑,恨不能立马提剑踏破虚空,当着阿渔的面,将那人斩杀。

    那人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阿渔对她念念不忘?

    她一定能做的比那个人更好!

    林惊微离爆发就差一步时,忽然听见了江秋渔接下来的话,她顿时有些愣住了。

    被阴暗暴虐的念头所充斥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丝期待,林惊微抿紧唇瓣,不敢太过自信,却又忍不住生出了一份奢望。

    也许阿渔口中的道侣,指的便是她呢?

    林惊微丝毫没有发现,她的情绪又被江秋渔拿捏住了,江秋渔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林惊微便仿佛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绝望过后,心里又多出了一点儿期待。

    阿渔不在,林惊微根本不想管自己身上的伤,她甚至乐得见自己伤痕累累的模样,仿佛这样便能赎罪,她的阿渔就能再次回到她身边。

    重逢后,林惊微甚至有意让江秋渔看见她手上的伤,想要获得江秋渔的同情和心疼。

    但方才江秋渔的那几句话,点醒了林惊微。

    阿渔不喜欢血腥味,她这样做,会不会把阿渔越推越远?

    阿渔爱她,不正是因为她有一张绝艳出尘的脸吗?

    林惊微二十年里头一次觉得自己打扮得太素了,她缩了缩手臂,将流血的手藏在了身后。

    林惊微故作不耐地皱了皱眉,“你有道侣又如何?”

    “这世上只要是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江秋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清蘅君真是越来越会了,这扑面而来的霸道气息,真是,让她好生兴奋呐。

    林惊微后退了一步,背在身后的手被魔气包裹,浓郁的黑雾将血腥味藏了起来。

    她冷眼看着江秋渔,“你若不肯乖乖跟我走,我就只能封住你的灵力,将你掳走了。”

    这个剧本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江秋渔心想,这不就是一开始她对林惊微做的事吗?

    封住她的灵力,把她掳回了魔宫,借着人设各种欺负她,逗弄她。

    林惊微是想模仿她,把她当初使过的手段,都一一还给她?

    江秋渔上下打量着林惊微,目光里似有深意。

    林惊微深觉今日已经足够了,准备再说两句,便回房间去处理自己的伤口。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几声敲门声,听着很是着急。

    随后又有一道陌生的嗓音响起,江秋渔用神识一探,原来是城主府的一名婢女。

    只听那婢女站在门外,语气急切地问道:“霜霜姑娘,您房间里吗?”

    江秋渔看向林惊微,这人面色微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惊微不说话,显然是不打算管这件事,江秋渔只好扬声道:“在。”

    “有什么事吗?”

    婢女听见她的声音后,总算松了口气,随后她又十分为难地说道:

    “霜霜姑娘。”

    “那位鲛人族的太女殿下不知被谁给打了,受伤颇重,她不肯喝药,吵着要见您。”

    这位霜霜姑娘跟那位太女殿下结伴而来,想必颇有交情,婢女没想过她会拒绝,不等江秋渔答话,她便又劝道:

    “您快去瞧一瞧吧。”

    扶乐来被人打伤了?

    江秋渔昨晚睡得很沉,神识并未铺开,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只是听清婢女的话后,江秋渔下意识地便看向了林惊微,直觉告诉她,此事一定跟林惊微有关。

    就算这人此刻装得再淡定无辜,可这城主府中除了她,还有谁跟扶乐来有过节?

    且扶乐来身为鲛人族的太女殿下,修为高深,一般人哪儿来的本事将她打成重伤?

    林惊微端的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甩了甩衣袖,问江秋渔,“你要去看她?”

    江秋渔回过神来,笑了笑,“殿下与我颇有缘分,她受了伤,我怎么能不去探望?”

    颇、有、缘、分?

    林惊微紧了紧手指,漫不经心地想,看来她下手还是太轻了。

    林惊微压下心头的杀意,“走吧。”

    江秋渔惊讶地看着她,“清蘅君,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林惊微冷哼一声,“你如今算是我的人,怎可私自去见不三不四之人?”

    江秋渔:……

    行吧。

    不知扶乐来看见林惊微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应当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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