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招远心道:“是了,这大理寺原是努克扎势力范围,努克扎虽死,但余威仍在,大理寺仍由努家控制。我刚回京,努依德便迫不及待,用礼制给我埋下祸害,后面说我自持功高盖住,有不臣之心,让大理寺用黄伞迎接,如此冤枉,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孙招远大声道:“众位大人可都听到了,这黄伞可是大理寺正卿陶权正大人找不到青伞,临时替代来迎接我的,可和下官没有任何关系。”

    孙招远此言,在众官员面前虽是撇清了关系,却也在众目睽睽下损了自己主官陶权正面子,彻底和陶权正撕破了脸皮,怪那陶权正号令失误。

    孙招远心道反正陶权正是努家嫡系,必不容自己的,这脸皮早晚撕破,也不怕在此时便闹僵,不再放在心上。与前来迎接的众位官员寒暄些家长里短,拉近些彼此关系。

    朝廷便是如此势力至极,之前许多品级较高官员,在孙招远只是翰林院编撰之时,对孙招远只是表面客套,内里却不将他放在心上。如今孙招远成了冉冉新星,这些官员便满脸堆笑,殷勤献媚。余音乔在旁边好不尴尬,也不好发作,只好在孙招远旁边陪笑。那孙招远也只能满脸堆笑,逢场做戏,在这凶险朝廷,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些。

    待得休整了一天,安息至早上,便打起精神进了皇城上朝。炎帝见到孙招远,笑道:“孙爱卿当的好差,做的好事,你给朕的奏章,朕都看了,你被那南屿王暗害,用五方散夺你心智,你却自己调和,破了这五方散之毒,将计就计,潜入南屿王敌营,寻找机会,一击歼敌。孙爱卿,你为朕夺回建州一地,建了不世功勋,朕本该更加嘉赏于你,只是你入仕太短,对官场事故未必通透,若是贸然提拔,于你不利,所谓爬得快也跌得惨,朕望你好生体会朕对你的良苦用心。”

    孙招远跪谢道:“谢主隆恩,臣孙招远感念圣上恩宠,钦点臣为状元,又开恩授臣巡道员总领对悬岛事务,对臣倚重,臣已然感激涕零,所作之功,乃是报答圣上抬举,虽死无悔,侥幸替圣上夺回建州,也全是依仗圣上威严佑护,臣不敢居功,如今让臣做这大理寺少卿,掌管全国邢狱,又是一番期望和责任,臣定当鞠躬尽瘁,为圣上分忧,抬好这一重担。只是臣唯一担心,便是青丘州、西州两地未被收复,此乃朝廷心腹大患,不得不防”

    炎帝听了,顿时放下心中担忧,笑道:“孙爱卿不必多虑,朕已在西州、青丘州附近把派重兵,定能收复失地。孙爱卿有这番觉悟,便是国之栋梁,为臣之人,便是为皇帝分忧,为国家解难,而不是争权夺利,拉帮结派,扰乱朝纲。若是人人都像孙爱卿这番觉悟,何愁天下不长治久安,朕也可高枕无忧。”

    众官皆跪倒在地,道:“愿意像孙大人,为圣上分忧,为国家解难。”

    炎帝道:“众位爱卿请起,孙爱卿,以后你便用心办差,这邢狱乃国之重器,务必公正,不要愧对黎明苍生。”

    孙招远叩头道:“望圣上放心,必不辱使命。”

    下朝后,努依德对陶权正、何宝华道:“圣上要让孙招远好生当差,你等便想法让他当不好差,处处掣肘,处处为难,让他在这大理寺,寸步难行。”

    陶权正、何宝华道:“下官遵命。”

    这大理寺,位于京城西南,占地数十亩。门前石狮镇地,院内树木浓郁,一派阴冷景象。孙招远进了这大理寺,何宝华带了一群小吏早已迎候多时,见了孙招远,笑道:“大人,下官大理寺卿助何宝华在此迎接大人。”

    孙招远看了一眼何宝华道:“何大人,之前在京城城门外,我们已然见过,何必再次客套。”

    何宝华道:“那天人多,未想孙大人还记得下官。”

    孙招远笑道:“何大人用黄伞迎接本官,便是让本官此生难忘了。”

    何宝华不知如何作答,赶紧丢过话头,道:“下官这就带孙大人前往孙大人当差府衙。”

    说完带着孙招远七拐八拐,到了角落的一处破败大堂,道:“这是孙大人当差之处,日后审理案件,便在此处。”

    孙招远看这大堂,破落残败,大堂上只有几个年老小吏以供驱使,心道:“这大理寺上上下下皆是努依德之人,我刚来此,便挑了个最破旧大堂、最年老小吏,这是给我一个下马威,往后办差,必不好办了。”

    孙招远命几个小吏打扫一下大堂,这几个小吏也只是磨着工,糊弄一下。孙招远本想发火,生生压了下去,孙招远刚刚上任,此时不便让人抓住把柄。

    孙招远便自己打扫大堂,擦去浮尘,找出卷宗,看那些案件始末,了解大理寺邢狱之事。孙招远此前只读些经世之学,这次来到大理寺,读了许多稀奇案件,竟看得津津有味,不到半月,便将大理寺二十年来所有卷宗全部看完。

    这日归家,孙招远正巧看到余音乔正在做些针织女红,突然想到卷宗内的一个案子,便道:“乔乔日后千万小心,不要相邀一些不熟女子来家中做针织女红。”

    余音乔道:“相公怎突然如此叮嘱?”

    孙招远道:“我只是想到最近看到一起人神共愤的案件,一些歹人男扮女装潜入女人闺房做女红,乘机奸宿女主人,所以提醒乔乔好生小心。”

    余音乔道:“什么歹人竟能如此作恶。”

    孙招远便将卷宗案子一一道来。

    这便是本朝富州的“采花贼”案。

    五年前,桑冲听一个朋友相告,家住山南府的谷才,善于男扮女装,以教授女子针线活为名,暗行奸宿,淫游18年,从未败事。桑冲闻说心动,就去寻访,找到了谷才拜他为师,专习淫骗妇女的伎俩。

    谷才先把桑冲脸上的汗毛及胡须剔除干净,眉毛也作了整形。再戴上假发,扮成妇女的头脸。然后教他学做各式女工,如描剪花样、刺绣荷包、缝帽纳鞋、烹调菜羹等,同时传授如何混进闺房、挑逗哄骗、自制麻醉药物,以及得逞后怎样诱骗威胁不致败露的各种作恶技术。两年后,桑冲&a;quot;学成&a;quot;,谢师还乡。

    归途中恶技初试,即告成功,自喜不已。马上应一班臭味相投的朋友的请求,收本地北家山的任茂和张虎、张端大、王大喜、任学和成孙原共七人为&a;quot;再传弟子&a;quot;。当时约定,往后各自行事寻乐,万一事发,谁也不许把&a;quot;师傅&a;quot;扳出来。

    扮成女人模样的桑冲离开山南府,开始了长达10年&a;quot;别无生计,专一在外图奸&a;quot;生涯,历经45府州县,沿途留心打听良家出色女子,设计行骗。其惯用手法是,先诡称自己是家住某地的妇人,因丈夫死后,不堪夫家族人虐待,逃亡在外,以做女工为生,以此博得人们同情。然后在作案对象的宅第附近,找一人家投宿帮工。过几天后,便央求借住处主人介绍他去受害人家里&a;quot;教作女工&a;quot;。

    大户人家男女之防极严,&a;quot;教作女工&a;quot;的意义,不仅是传授一些家政技艺,还兼有趁此机会,让这些广有见闻的同性陪伴起居、聊解烦闷的作用。为此,桑冲总能比较顺利地获得和这些被害妇女同宿一屋的机会。常用的作案手法,是故意讲些&a;quot;风话&a;quot;,挑逗受害人情欲,或诡称&a;quot;作戏&a;quot;,即诱使被害人同其模仿男女合欢,趁机诱骗得手。如果遇上那些不易受哄辞色刚正的女子,则候至夜深时,向其喷洒迷药,使受害人进入麻醉状态后,再强行奸污。旧时富家女子贞节观念极强,事后从自保&a;quot;名节&a;quot;计,都遮羞含辱,不敢声张。也有一些耐不住独守春闺寂寞的离人之妇,还乐得借此聊解夫妇别离之怨。所以桑冲行骗10年,人财两得,竟从未失手一回。

    当他又要向最后一妇人施恶时,末日终于来临。这天黄昏时,桑冲来到晋州高宣家,自称是赵州民人张林的小老婆,因不堪丈夫打骂逃出来,想投宿一晚。高宣见他是个举止袅娜的少妇,毫不起疑即留他在南房内宿歇。谁料高宣的女婿赵文举也是个色中恶鬼,竟于半夜里偷偷摸进南房,要向这个假女人求欢,桑冲本为垂涎高家小姐的姿色而来,万万没想到自己先被高家女婿盯上了,惶急中将对方推倒。赵文举色胆包天,力气又大,马上把桑冲按倒在炕上,并强行解开他的衣裙。这一下,桑冲男扮女装的行藏完全败露,立刻被高家捆起来,解送晋州衙门。

    经审讯,桑冲招供了师承谷才(此时已去世)、传教任茂等七人,以及10年流窜作恶的种种罪行。晋州府认定桑冲所犯之罪,罪大恶极,解送京城,大理寺听报,从重拟罪,两天后,都察院奉旨,以零刀碎割的&a;quot;凌迟&a;quot;酷刑,处死了恶贯满盈的桑冲。与此同时,行文各州,缉捕任茂等一伙尚流窜各地行奸的流氓分子,逮捕后均除以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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