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几日,那谭家兴也交接完毕,前来州府任职圣学使,也和马如山一样,到了路威府,直奔公衙,前来拜见孙招远。
奉茶完毕,孙招远道:“恭贺谭大人荣升这州府圣学使,可喜可贺。”
谭家兴道:“下官能任这一州大员的要职,也是托了孙大人的鸿福,才得此契机,为国家尽忠办差,孙大人往后但有驱使,便是赴汤蹈火,下官也在所不辞。”
孙招远道:“谭大人莫说这些,你我都是金德哈老师门下,论年纪资历,我还要叫谭大人一声师兄前辈,方为合乎礼仪。”
谭家兴笑道:“孙大人莫取笑下官,怎敢让孙大人叫我师兄前辈,其他人等看了去,还不好生取笑于我。”
孙招远笑道:“你我有此渊源,想来也是上天所赐,以后但要亲厚,不用介怀,都是自家学友,务必好生团结,方是要务。”
谭家兴道:“下官也是此意,在这州府之中,必定以孙大人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孙招远道:“正好我还有个要事,后面待你整顿了这州学务,再与你商议,现在还早,我便先不叨扰你。还有两月时间,便是大考之时,望谭大人好生准备,不要误了差事。”
谭家兴道:“大考事项,关系国本,怎敢泄力。下官明日就将相关事项妥善打点,必要保证大考不出差池。孙大人吩咐的要事,什么时候交代了,什么时候给孙大人办好。”
孙招远笑道:“如此甚好,在这云溪州地界,我有了谭大人这员干将,还有何事不能办好。”
谭家兴拱手道:“孙大人过奖了。”
二人又闲话了一时,谭家兴便拱手上任办差去了。
孙招远运作几月,这棋局已然布下自己先手,只待万事具备,便要再下杀招。
只是在下杀招之前,务必要小心谨慎,待得先机,一招制敌,不然便是功亏一篑,溃不成军。
孙招远忙了许多时日,都没有顾上余音乔,当天便早早归家,等余音乔回巡抚大院,要和她一起吃饭,弥补这些时日对她的疏忽。
孙招远到了厨房,取了葱蒜、猪肉、萝卜、莲白等,亲手炒了几个小菜,等余音乔回来。
余音乔回了巡抚大院就闻到肉香,进屋看了一眼,问道:“下人如今厨艺有些精进,这个菜式炒的也算色香俱全,就是不知这味道如何?”
孙招远道:“你先尝尝,好不好吃?”
余音乔吃了几口,道:“甚是好吃,哪个下人有如此手艺,为何我不知晓。”
孙招远笑道:“这是我为你做的。”
余音乔高兴将头摆了两摆,道:“原是相公做的,难怪如此美味。”
孙招远道:“乔乔,自从我两成亲以来,我并未做过饭菜给你,都是你在伺候我,吃饭穿衣,都是你在安排,今日我便做了饭菜,让我也伺候你一日。来了云溪州这么多时日,政事太忙,连你也在帮我理清这州府门道,一直没有时间我两夫妻好生玩耍,今日饭菜,便是我对你的弥补之情。”
余音乔闻言,转头抹了眼泪。孙招远看了,赶紧问道:“乔乔为何流泪?”
余音乔道:“自从来了这云溪州,你便极少关心于我,我还道是不是你变心变卦,觉得和我在一起日子久了,有些腻了,再过一些时日,是不是不要我了。”
余音乔越说越伤心,后面直接将碗筷放下,嚎啕大哭起来。
孙招远不知何故,看她哭起来,心中却觉得好笑,赶紧劝她,道:“乔乔不要胡思乱想,我心中对你,自不是其他女子能比,莫要因为我最近太忙,冷落了你,而心生委屈。”
余音乔抽泣道:“你日日在外奔忙,如今回到家中,倒头便睡,若是换了别人,自然也有想法。”
孙招远道:“我现今已是一州巡抚,政事繁重,各种事务,搅在一起,乱做一堆,凡是都要抽丝剥茧,需要心思想出症结,自然对你的关注就不如从前,若是过段时日,所有事情理顺,方能有时间陪你玩耍。”
余音乔道:“你政事繁重,也要想想我,天天盼你,日日想你,要和你说些衷肠话语,可是每次才刚起了头,你便又说其他政务之事,我一个女流之人,却天天要听你说些男人才能出主意拿方向之事,自然倍觉冷落。”
孙招远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心中所想,还是想让你知晓,无非就是一些家国政事,并不是心中有你其他人,才会有如此表现。”
余音乔道:“你若是有了什么想法,给我说明,我便离了你,回我盐府,从此不再见面,方才是好。”
孙招远道:“乔乔莫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该知我心中,对你甚是看重。”
劝解了半天,终于哄好了。两人至夜方睡。
孙招远现今要等的,不过就是个重整此地官场秩序的一个起子,而这个起子,必然要让这些官员心服口服才行。孙招远本想等到大考之时,再将自己想好的这个起子引出,却不想,离得大考还有月余,一个天赐的起子被孙招远无意等到。
这日,孙招远还在公衙处置政事,却见一人闯到大堂。孙招远抬头看了那人,着了官服,但是品级却只有七品。
孙招远问道:“你是何人?在何处任职?为何不待禀报,便擅自闯入巡抚办差之地。”
那人道:“孙大人在上,请受下官一拜。”那人跪地继续道:“下官是那龙都府岳县县令杨志远,今日乃是下官冤屈,要遭人陷害,所以不待孙大人传召,便自己闯了进来,请孙大人恕罪。”
孙招远道:“你且请起,你所说的倒是有些奇了,你乃是堂堂一县县令,谁人敢要诬陷于你。”
杨志远起身立于堂下,道:“孙大人有所不知,现今下官就要被那龙都府知府杜强暗中诬陷,料想若是此人奸计得逞,下官便会被革职查问,所以此番想来,只有先到州府寻得孙巡抚,将事情原委,道与孙大人,以求孙大人为我做主,不至于遭人暗害。”
孙招远一听,便知此事定是此人平素与杜强不合,所以出了事情,杜强便将脏水往他身上泼,好拉他下马。
孙招远叫小吏取了椅子,让杨志远坐下。孙招远道:“杨大人,先将事情详实道来,本官先了解事实,方才好做评判。”
杨志远道:“上月,本县涂家村饿死了几十个村民,此事原是当地大户,雇了涂家村村民耕种土地,连着两月没给工钱,当地村民总计三、四百,便饿死了几十人。明明是大户拖欠工钱,才出了这等惨案大案,下官本想将大户抓来问询核查,却不想,杜强亲至岳县,言辞责骂下官道,想来如此世道,居然有几十人饿死,定是我这县令,平时不顾百姓,只顾自己贪图享乐,未及时开仓救济灾民,所以酿成此祸,要将下官革职查问。下官实在是气愤不过,所以连夜奔赴州府,来寻孙大人,求孙大人为下官做主。”
孙招远道:“这事你说来是大户没有按时发放工钱,所以导致本地村民饿死?这有何证据。想来这些大户也只是谋财,若是因谋财害了人命,他们心中也要估量后果。”
杨志远道:“此事下官正巧略知一二,与孙大人也有些相关。”
孙招远道:“这就越说越奇了,怎会还和本官有什么相关。”
杨志远道:“这些村民,前几月孙大人要核查龙都府之时,想向孙大人伸冤鸣屈,没成想,刚到龙都府城,就被杜强拦下,投入监狱,待得孙大人离了龙都府,才将村民全部放出。虽然杜强不与这些村民计较,但是岳县那些土地大户,却想要杀鸡儆猴,将此地涂家村该付的工钱,扣了两月,这些本地村民,平时被搜刮得干净,没有余钱,生生被扣了两月工钱,又恰逢冬日,田地之中,什么作物都没有,有些村民,实在支撑不住的,只有饿死了。”
孙招远道:“这些大户,当是可恶至极。可杨大人,那龙都府知府为何要将此惨案怪到你的头上?”
杨志远道:“下官与杜强,自入仕之时,便互相看不入眼。彼时下官在岳县任县令,他在隔壁吴县任县令,不想,他做出政绩,便升任了这府知府,所以一直想寻着机会,拉我下来,只是下官找了中间人作保讲和,他碍于情面,不好对我动手。最近中间人告老还乡,杜强便又找机会要将我拉下来。此事便是他寻得一个良机,若是孙大人不知事情原委,任由他颠倒黑白,我便是哑口无言,要被他整治干净了。”
孙招远道:“原是这样,此事我已知晓,你且去了,待得龙都府公文呈上,你再到州府,在这公衙之上,与杜强当面对质,方能将事情查的一清二楚。若你真是冤枉,本官自会为你做主,若是你混骗本官,本官也绝不饶你。到对质之时,你定要将所知情况,一五一十回答清楚,州府大员才能知晓来龙去脉,做出公允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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