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兴拱手道:“此事如此,也是承蒙孙大人提点,若不是孙大人看到内中机会,谭某怎会想到这么个法子,将这土地弊政陈述堂上,让这姚云贵有口难言,不敢还手。谭某虽在云溪州为官,一直没有和姚云贵联手做事,便是觉得此人虽然心思细腻,手段高明,但是却实在太过卑劣,为谭某所不齿,这不管朝廷,还是州府,都有财路可走,比如多报花销,或者任人唯亲,再不济,也有下属节日孝敬,在谭某看来,这些虽然有点不合律法,但却都是人之常情,无伤大义,可这姚云贵,所作所为,乃是将这一地百姓,置于贫困之地,所有人等,都在为他姚家势力做牛做马,沦为奴隶,虽他现在挣得巨财,可是在谭某看来,确是本朝第一乱臣贼子,做的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会让这一州朝廷根基松动,一旦有天灾人祸,百姓没有活路,便立刻会揭竿而起,到时如何收拾?每次想到此处,对姚云贵等人自然恨意满满,只是恨自己人微言轻,不能有所撼动,只能明哲保身。如今,有了这个契机,和这等乱臣贼子同处一级,自然会为这州百姓,做些贡献,让这州百姓,有些活路,如此,才不枉费朝廷一番栽培。”

    孙招远听了谭家兴此言,立即对谭家兴拱手,眼中满是敬意,道:“谭大人不愧是金德哈老师极为看重的学生,所思所虑,皆为朝廷百姓着想,今日听了谭大人此番话语,更是相信谭大人忠心,若是能与谭大人联起手来,将这一州弊政尽数改过,这州百姓,定然有好路可走,好饭可吃,好房可住。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乃是我们这些科举学士入仕之前的最大抱负,若是有机会保得这一州顺遂,谭大人真是功德一件,这全州百姓,怕还是要为谭大人在各地修些生祠,供养香火。”

    谭家兴道:“孙大人过誉了,若是待到本官卸任归家,此地百姓但凡说谭某是个清官好官,便是上苍造化了,哪还奢望这些百姓修什么生祠,但孙大人做了这么多功绩,想来日后,定能留名青史,即使百姓修了生祠供奉,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马如山也接话道:“孙大人乃是当世人杰,在建州之时,虽此前从未统兵,却指挥得当,进退有据,方能助了圣上夺回建州,连我这个只知打仗的粗人也跟着沾光,连升几级。我都想为孙大人修这生祠了,何况那些百姓。若是此地弊政真的被孙大人改过,便真是大功一件,理当名垂千史。”

    孙招远笑道:“两位大人说得太过了,我也是需得二位鼎力相助,才能成事。”

    两人立刻拱手道:“但听孙大人吩咐,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绝不皱眉。”

    孙招远道:“土地弊政一事,现今算开了个头,那些土地大户会不会最终承受不住,将土地悉数还给百姓,还要再观后效,此时,我便有两个事情需要二位大人帮忙,这第一件,便是下月的大考,需要让全州士子为我等壮壮声威。”

    谭家兴道:“孙大人是何意?恕在下愚钝,实在不知士子如何助我等声威。”

    孙招远道:“若是我等就此拱手等待,等那些土地大户交还土地,按实际产量缴纳钱粮赋税,我是担心这些大户联合起来,乘机到朝廷告我们州府与民争利,剥夺土地产业,税赋过重,到时我们便被动了。想来此州能反对此事的唯有这些大户,而百姓定是交口称快,士子也定是以我们此举为荣,所以我的意思,便是谭大人将此事做个科考题目,那些士子众志成城,众口一心,在试卷中好生陈述土地弊政之事,为我等壮壮声威,即使这些大户联合起来告上京城,告成御状,也是翻不过来了,我们便更稳妥了几分。”

    谭家兴道:“此事容易,谭某已是一州圣学使,科考题目虽是朝廷派来的乡试主考定夺,但也会看我之面。我若题目出得巧妙,不让乡试主考看出意图,且坚持用此题做科考之题,想来任是谁来做这乡试主考,也必定不会阻止,此事谭某能办到,请孙大人放心。”

    孙招远道:“还有一事便是要麻烦马大人。那龙都府大户,人数众多,关系错综复杂,手下家丁更是多达万人,若是这些人武力闹翻起来,只怕要把这龙都府掀翻,想来蒋胜手中捕快,必是不肯前去镇压的,还望马大人先派路阳府四万人兵马驻扎在龙都府各个府县,若是有事,军部兵士立刻前往,镇压叛乱,如此方能解围。若是真的有事,任由这些人发展壮大,姚云贵等人再在其他府县煽风点火,则云溪州必大乱,我等到时候免不得要被朝廷兴师问罪,责问办差管理不严不利。”

    马如山道:“此事也很容易,那龙津现今已被我夺去实权,虽他还有些心腹军士,但在军部大营,我已然安插了许多可靠之人,即使从路阳府调了这四万人前去龙都府,局势也在我手中掌控,只要路威府军部大营不动,守住路威府不让三王部队偷袭云溪州,则这云溪州固若金汤,都在孙大人掌中握着。”

    孙招远道:“如此甚好,只要军队控在你我之手,言论导向利于你我,则姚云贵再是有天纵之才,也翻不起浪花了。”

    几人议定清楚,又喝酒至深夜,醉了方散。

    待得孙招远回了屋,看余音乔早已躺在床上,孙招远蹑手蹑脚上了床,只听见余音乔叹了一声,孙招远不敢说话,怕余音乔被他吵醒,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方才卧下睡了。

    不觉已到了乡试大考之时,那邓强花光积蓄,终于取得涂家村所有村民谅解,于是判为流放长留州,留了一条性命。

    此时马如山、谭家兴两人都按计行事,马如山将所有路阳府兵士调去龙都府各个府县驻守,务必让这些土地大户不敢动弹,保那龙都府不出动*乱大事。而谭家兴也将土地集中于大户的弊端巧妙写到科考题目中。

    那云溪州各个学生,早就对云溪州乱象心生不满,更是对龙都府百姓的悲惨遭遇深表同情,看到这个题目,各个慷慨陈词,痛斥这些土地大户,用高利贷手段夺得土地,克扣工钱,现今出了州例新政,乃是挽救龙都府民众的一大善举。全云溪州的舆论瞬间就全部站边孙招远一方。

    再是个愚钝的人,事情走到如今地步,都心知这所有事件背后,定有推手,更何况姚云贵这种心思极细之人,他已然心知孙招远此行绝不是像之前巡抚一般,过来和他和平相处,而是盯上了他的这些州府门道。

    姚云贵虽然心中已如明镜一般,面上也如往常,遇到孙招远总是笑脸相迎,全然当做还蒙在鼓中。

    那日傍晚,不知为何,公衙内报来事务极少,孙招远便早早回巡抚大院等余音乔回来,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看这天色,按照往常,余音乔应该回家了,孙招远不免心中有些焦急。

    李华突然来找孙招远,道:“见过孙大人,今日孙夫人与我一起去城东店子核查账薄,看那些账薄竟然凭空缺了几百两,正巧今日城内主薄回了老家,我们两个女流才疏学浅,有些账务理不清楚,所以孙夫人就说让我来找孙大人过去帮忙核对,想来状元核对,必然不会出错的。”

    孙招远道:“乔乔为何没和你一起回来找我?”

    李华笑道:“今日孙夫人身子有些不舒服,懒得来回走动,便叫我来找你,拖你过去。”

    孙招远便和李华一起到了城东。李华不走大路,挑了个小路,择了一个后门,进了一处宅院。待得进了屋,并未见到余音乔。

    孙招远道:“乔乔人呢?”

    李华道:“想是身子不舒服,可能在哪个房间休息,孙大人稍坐,我马上去找她。”便掩门出去了

    孙招远看李华出去,便坐在屋中等着,过不多时,一个身材婀娜,气质绝佳的女子,穿着暴露,手中捧着茶杯进来,道:“孙大人,小女子前来为大人奉茶。”

    不待孙招远回答,那女子便笑吟吟的进来,跪在地上,双手向孙招远递茶。因衣裳单薄,身子被孙招远瞥眼看了个一干二净。

    孙招远道:“姑娘快请起,茶我就留下,你快些出去,多穿衣裳。”

    那女子却不着急出去,跪在地上,看孙招远喝了口茶,缓缓道来:“孙大人远来,请先喝口茶润润喉咙,这茶乃是.......”将这茶是何品种,产自哪里,有何故事等慢慢讲给孙招远听,孙招远听她话语温柔,体态婀娜,风情万种,又找不到机会打断谈话,便由着她一直娓娓道来。

    门却一下,被重重推开,啪啪两声,撞在墙上。

    孙招远定睛一看,不是余音乔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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