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清脆的响声彻透漫着脂粉香气的情室,瘦骨嶙峋的老汉瞪着他那有些突兀的眼睛,气的难以置信地顿在了那里。
他头一回在这样的烟柳之地遭遇这样的“服侍”。
“啊!这孩子笨手笨脚的,您可别生他的气!”沈书月慌忙给老汉擦着身上被酒水溅湿的地方,一边用眼神示意才八岁的沈益离开。
“笨手笨脚?”老汉回过了神,把沈书月的手一拍,站起来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
“哪里来的野孩子!在这里干活还这么不懂规矩!”
沈书月刚要辩解,一旁红着脸的沈益便大声嚷道:“什么规矩?你碰哪了!”
“碰哪?老子想碰哪就碰哪!”老汉说着就拿出一锭金子掷在桌上,捋了捋袖口准备扑向沈益,但沈益身形敏捷,一下就躲过。
动静越闹越大,两人如“猫捉老鼠”般在屋子里乱窜。
梅苑的妈妈玉绮闻声赶来,目瞪口呆,心里恨不得拿个棒子把沈益打死,但还是敛了敛心绪,笑盈盈地把门关了起来。
“臭小子,别跑了!”玉绮一边提住了沈益的衣领,一边踹了他的膝盖一脚,让他跪了下来。
“咋回事啊,书月你说。”
“我……”沈书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正想着,那老汉便气势汹汹骂道:
“这个臭小子往老子身上砸杯子呢!”
“就往你身上砸,怎么着!”沈益立马说道,“你这手不干净!恶心!”
见沈益这么说,玉绮也猜到了个大概。
这个老汉是城里有名的商贾冯丘河,男色女色皆爱,只是没想到他会对这么个小毛孩子出手。
“哎呦,冯官人,这孩子毛还没长齐呢,就会些粗活,哪懂得伺候人啊!”
玉绮一边伸手拿起酒壶,一边重新倒了一杯酒递到了老汉面前,虽说她已经三十有余,可保养地还是很好,她的手指纤细白嫩,搭在冯丘河褶皱的皮上,更显生韵。
“记得您上回说云焕水灵的,他也惦记您,不妨让他过来好生伺候,也可解他的相思之苦~”
云焕算是梅苑里小宦的头牌,不仅难点,还很贵,玉绮提他出来,也算是给足了冯丘河面子。
“哼。”冯丘河虽说火气消了些,但还是不满沈益的冲撞,于是坐了下来,摆出一副得瑟的样子,“可以,但是我要这小子给我道歉,并且跪下来亲吻爷的脚趾!”
说着,冯丘河趿拉了下鞋,从靴子里伸出了他的脚。
“额,这……”玉绮朝沈益点了点头,“官人都饶恕你了,还不快亲?”
现在的状况,或许那样做是最好的方法了,可沈益偏偏发狠地盯着那人的脚,身子不肯动一步,沈书月见状也不忍心,便立马匍匐着爬过去,不停亲吻冯丘河的脚。
“官人,您的足可真是健实,一看就是好脚力,您快宽宽心,我替您好好揉揉!”
这样卑贱的场景让稚嫩的沈益头一回感到彷徨与无助,他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了不让自己为难而做如此苟且肮脏之事。
而他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看着那个男人大笑着揪着母亲的头发灌酒……
“娘亲,娘亲……”
沈益猛地醒来,神志却还停在旧事的梦境里。他急促地喘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坐在马车上,萧俨也在他身边。
萧俨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问道:“发生什么了,陛下说召了你准备给你赏赐,你却在殿里晕倒了,让程太医瞧了瞧也只说累着了。”
沈益还在噩梦中,有些惊惶不定,耳旁嗡嗡的,再加之马车颠簸,萧俨说的话,也就挺清楚几句。
萧俨看他不对劲,便凑到了他耳边,拢着他的脸小声说道:“是不是昨夜累着了。”
沈益这才听清,脸一下红了,支支吾吾答道:“没,没有……”
闻言萧俨冷笑了声,想到沈益刚才梦呓唤了“娘亲”,便猜测此番面圣皇帝定是有罪责于他办事不力,说不定还用什么威胁着他,于是旁敲侧击道:
“王妃是想娘亲了吗?想念的话,本王可以陪你去衢州给你的父母亲上柱香,也该如此。”
沈益愣了愣,无间阁给他安排的身世,这位“沈益”的母亲早就已经过世,他连棺冢在哪里都不知道,要是萧俨要祭拜,岂不是会露相,随即答道:
“不用了,王爷事务繁忙,待以后空闲些再去吧。”
萧俨笑了笑,又问道:“王妃当真在衢州无亲朋好友了吗?连兄弟姊妹也无吗?”
萧俨故意加重了姊妹两字,害地沈益瞳孔一震,抬头望他,似乎是被洞穿心思了一样。
“要是有的话,王妃可以告诉本王,本王定会为你好生照顾。”
还好萧俨的语气并没有很严肃,沈益松了口气,微微垂下了头。
想来萧俨若是知道他有妹妹的话,定不会像皇帝一样拿来威胁他吧。
等到王府的时候,萧俨先下了车,再伸手牵沈益。
两人一齐走着,萧俨又说道:
“对了,陛下给你的赏赐是一间医馆,明天带你去瞧瞧。”
沈益点了点头。
入夜后,他和萧俨的气氛逐渐尴尬了起来。
昨天也算是圆了房,可今天二人都清醒了些,一个去了正寝,一个还是回了偏殿。
萧俨自己也堵得慌。
他想到今天小皇帝不知道又给了沈益什么任务,心里就格外地不踏实,甚至还在偏殿床上的枕头下藏了一把匕首。
而沈益呢,因为怕自己又做噩梦,把不该说的事情当梦话说出来被萧俨听到。
于是乎,才做了一夜的夫妻,两人又分开了。
翌日,萧俨用早膳时一脸疲惫,眼圈都是乌的,而看到沈益神清气爽地来,心里便更堵了。
埋头喝了两碗粥以后,萧俨道:“今日本王不上朝,同你一起去医馆看看。”
沈益到了医馆后,才发现其中的妙处。
医管的位置,就在前锋营所在的小镇上,里边坐镇的大夫都是在太医院里当过职的,这样,打着行医救人的掩饰,探查前锋营的消息便更加方便了。
掌柜、大夫、医员见人来了,立刻上前作揖,恭声拜道:
“馆主好!”
闻言萧俨笑了笑,调侃道:“各位还真是会看人,想来是王妃给你们发工钱,本王在你们眼里就看不见了。”
“哎呦,王爷吉祥,您这都是老熟人了,咱们还讲这个客气做什么!”掌柜笑道。
沈益疑惑,这里的人和萧俨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可明明是皇帝赏赐给他的,于是不解地望向萧俨。
萧俨笑了笑,道:“昨天陛下要赏赐给你黄金百两,可本王觉得钱财与你也无益处,就跟陛下做了个交换,黄金百两送至尧城救助瘟疫,而本王的医馆送你。”
沈益愣了愣,没想到萧俨竟然如此仁义,还这么懂他,嘴角便忍不住扬了起来。
萧俨看他笑,便知这份“礼物”沈益是喜欢的,于是说道:
“本王今日还要去前锋营里安排秋猎之事宜,你现在这边呆着,晚上本王来接你。”
到了傍晚的时候,医馆却是门庭若市。
屋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男女老少都兴地来这儿把个脉、问个诊。
萧俨坐在去接沈益的马车里,远远就看到两个姑娘提着裙子往前边跑。
“真的吗?有那么好看?”
“那可不,不仅生地好看,说话还很温柔,看病的时候嘘寒问暖的,谁都想多被问诊一会!”
“啊?怎么这么长的队!”
镇上的人听说“奇明药馆”里来了位新老板,新老板虽然年轻,可免费坐诊,这不哄了好多人来,来的人看了,才发现这位老板不仅年轻,更是生的俊俏。
姑娘眼巴巴望着长队,竟不知道这么小的镇一夜间竟出现了这么多“患者”,奈何好奇心着实大,就溜到了墙边,想巴拉着窗户看,没想到窗户这已经挤满了人。
“唉唉唉,给我留个空子!”姑娘努力掰开了一个小缝隙,挂着脑袋往里头看。
沈益一身青衣独自坐台问诊,还有两位小药师在一旁抓药,尽管这么多人,但秩序竟出奇地好。
“把嘴张开些,让我看一下好吗?”
“啊……”
“恩,并不是毒疮,只是有些上火,我给您开些清热降火的药吧,把药用温水冲一下,早晚用一次便可。”
“好,谢谢……对了,大夫,我觉得我的脖子不太好动啊,也不知道是啥毛病,能再给我看看吗?”问诊的这个姑娘一脸痴汉样。
“翠雪,你可快点吧,后头都等着呢!我看你就是落枕了!”后头的汉子着急道。
“本小姐要你管!”姑娘恶狠狠瞪了后头的汉子一眼,又笑眯眯地把头转了回来,哎呦了一声,一脸真诚地看向沈益。
“呵呵。”沈益轻笑着起身,“好,我给你看看。”
“哼,本王看姑娘的脖子倒是好的很,转来转去毫无问题。”
趴在窗外的姑娘正羡慕着,就见侧门走进一位满脸黑线的男人,那人一身黑色劲装,走路还带着风,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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