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吃完饭回到展会现场, 分开之前,晏旻主动对远夏说:“远总,有空的话一起喝个茶啊。”
远夏显然有些意外, 但也没有拒绝:“好啊。”
回自家展位的路上, 晏旻小声地对蔺征西说:“你看出来没有?远总跟我们是一样的。”
蔺征西“嗯”了一声:“猜到一点。”
晏旻情绪有些兴奋, 说:“你说我明天就请他们吃早茶,合适吗?”
蔺征西略有些意外,说:“你要是想,也没什么不合适。”
“你去吗?”
蔺征西说:“你去我就去。”
他理解晏旻结交远夏的心态, 现实生活中,他俩的私生活是完全不向外人敞开的,也没个知己好友可以谈心, 就连家人大部分都不知道,很多事情都只能他们彼此消化, 情绪难免有些封闭。
虽然他俩都不是心思敏感的人,工作也忙,平时很少去考虑这些小事, 但他们终归还是人啊,是人都有情绪和想法, 也有倾诉欲。从不爱主动结交人的晏旻这次居然主动要结交朋友, 他当然要支持。
当天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晏旻就鼓起勇气给远夏打电话了, 邀他和郁行一明天早上去喝早茶。
明天是他们参展的最后一天,其实也只有半天, 下午就该撤展了, 他们这些老板也不用亲自去监督怎么撤展, 所以也确实没他们什么事了。
远夏也没拒绝:“可以啊,明天一早,咱们茶楼见。”他们在电话里商量好了一个茶楼。
挂断电话,晏旻扔下手机,高兴地对洗完澡刚出来的蔺征西说:“嘿嘿,我已经邀请他们了,远总答应了,明天早上去喝早茶。”
“给两个人都打了?”蔺征西擦着头发问。
“没有,就给远总打了,我问他要不要再单独给郁总打,他说不用,他转告就行。”晏旻嘿嘿笑。
蔺征西将毛巾扔到晏旻头上,说:“看把你高兴的,赶紧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晏旻一跃而起:“对,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去吃早茶。”
蔺征西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早,晏旻就起来了,看一下时间,七点不到,这会儿肯定有点早了,广东本地人吃早茶都是九十点才出门,然后在茶楼一坐一上午,早饭午饭都在茶楼里解决。
晏旻翻了翻自己的行李箱,找合适的衣服穿,他想穿得随意一点,因为不是公事,没必要穿那么严肃,可是这些年他受蔺征西影响,居然也是衬衫买得多,这次过来带的也都是衬衫。
晏旻有些不满意地说:“怎么全都是衬衫!”
蔺征西挑眉:“衬衫怎么了?”
晏旻说:“穿衬衫去吃早茶,不知道的以为谈什么要紧合同呢。”
蔺征西笑起来:“那应该穿什么?”
晏旻说:“老头衫,跟广州早茶气质最搭!”
蔺征西:“……”
晏旻看到他的表情,爆发出大笑:“哈哈哈哈,我就等着有一天你穿老头衫的样子。我不信你永远都不会穿!”
蔺征西犹豫了一下:“只要我还扣得动扣子,我还是会穿衬衫。”
“穿衬衫还要熨烫,你可真不嫌麻烦!”晏旻无奈地耸肩,挑了一件相对休闲的浅灰色格子衬衫出来。
等到四个人在约定的茶楼碰上面的时候,蔺征西的确感觉到了有那么一丝不自然,因为茶楼的氛围太放松了。
远夏和郁行一都穿着休闲t裇,跟环境相当搭,晏旻的衬衫也算休闲,周围来饮茶的都是些衣着随意的本地人,而且大多还都穿着拖鞋。唯独他的衬衫还扎在裤腰里,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一副精英打扮,与环境显得格格
不入。
不过远夏和郁行一显然都没注意到蔺征西的不自然,他们热情又不失分寸打招呼。
四人找了个比较清静的雅座坐了下来,虽然不是包间,但跟其他桌子隔开了一点,还有一些盆栽隔离开来,环境相对比较私密。
落座之后,晏旻说:“谢谢远总和郁总百忙之中抽空过来跟我们吃饭。”
远夏笑着说:“晏总客气了,我们也是要吃饭的。先点单吧,这家店的茶点好像还要自取。”
“我去拿吧。”郁行一和蔺征西异口同声。
远夏和晏旻都笑了起来。
等那两个走了,晏旻将目光收回来,再也忍不住笑出声:“他俩还挺默契。”
远夏也笑:“是啊。”
晏旻问:“远总和郁总应该认识了很多年吧?”
远夏听到这个问题,一时间仿佛陷入了某段回忆,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是啊,二十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那比我和征西认识的时间还长,今年是我们认识的第二十一年。”晏旻眼神温柔,嘴角带着笑意。
“那也够长的。”远夏说。
晏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远总和郁总都结婚了吗?”
远夏一愣,然后抬起眼看着晏旻,笑着轻摇头:“没有,结不了啊。你和蔺总也没结婚吧?”
晏旻听见这话,眼睛发亮,果然是同道中人!他笑起来:“我们也没法结。那你们怎么面对家庭的压力?”
远夏说:“我家我最大,没有长辈催婚,弟弟妹妹对我们的关系也都非常理解支持。他父母这两年也终于理解了,不再催婚。”
晏旻听到这里,露出羡慕的眼神:“真好啊!我还没让家里人知道,只说自己是不婚主义,他母亲和妹妹已经知道了,其他人还不知道。每年过年是最难熬的。”他说到这里忍不住苦笑起来。
“最难过的一关还是父母那一关。”远夏说。
晏旻由衷认可:“对。不过我真是没有想到,会认识远总和郁总这样的同道朋友。我小时候性格孤僻,又老跳级,同学都不是同龄人,几乎没交到同龄的朋友,大学同学也都上学早,学习上还行,但与人打交道就有明显的性格缺陷,包括我自己,毕业后也几乎没了联系。这么些年,几乎没有朋友。”
远夏笑着说:“天才总是孤独的。不过我看晏总的性格还不错啊,比我预想的要好不少。”
晏旻笑了起来:“是吗?这大概要归功于征西吧。他算是我唯一一个朋友了,结果我俩还绑一条船上了。有时候两人之间发生点龃龉,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想想还是有点苦闷。”
远夏说:“能够理解。我有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感受,好在我妹妹跟我们住得近,她又特别善解人意,我还可以找她倾诉一下。”
晏旻说:“远总和郁总也会有矛盾吗?我看郁总是个谦谦君子,看起来非常温文尔雅。”
“他脾气是挺好的,我们倒也不是吵架。有时候还是会有些观念相左,毕竟我们自己的牙齿都能咬到舌头,更何况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呢。我们也只能尽量求同存异。”远夏说。
晏旻非常认可地点头:“对、对,我们也不怎么吵架,遇到问题,也都尽量达成一致观念,采取最佳方案。有时候总要有一方妥协,妥协的一方难免会觉得憋屈。这时候就非常需要一个方式来发泄一下。”
远夏非常理解地点头:“非常能够理解。”
晏旻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抱歉啊,让远总听我说这些。”交浅言深,大概还是因为他太渴望有能够吐露心声的朋友了。
远夏的眼神充满了智慧:“能够得到晏总的信任,是我的荣幸。”
这时去取茶
点的两个人回来了,他们各自推了一辆推车,上面放满了形形色色的小笼屉,晏旻和远夏都起身来帮忙拿东西,各色精致的茶点摆了一桌子。
蔺征西说:“我看你和远总聊得很开心啊,聊什么呢?”
晏旻看一眼远夏,两人都笑了,晏旻说:“在聊回家过年怎么应对父母逼婚。”
蔺征西愣了一下,这显然是他没想到的:“有办法吗?”
远夏笑:“我没有。让行一给你们支点招,他经验比较丰富。”
郁行一站在一旁,听到自己被点名,也愣了一下:“啊?这个啊,我也说不上来。”什么情况?
远夏说:“其实我们的办法就是尽量在对方家人面前刷存在感,比如他父母生病的时候,我就去照顾,他的家人,我也当成自己的家人一样照顾。两家之间不分彼此,让他们习惯我的存在,把我当成一家人。”
郁行一眨巴眨巴眼,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敢情面前这两个跟他们一样,也是一对儿呢!
晏旻和蔺征西对视一眼,然后笑着说:“谢谢远总支招,受教了!”
蔺征西拿起茶壶,给大家倒茶:“来,喝茶!”
接下来聊天的氛围就无比轻松了,话题不限于兴趣爱好吃喝玩乐、财经时政投资、国内外科技动态、各自行业的前景,甚至包括未来科技的走向等,古今中外,无所不包。
他们的见识和看问题的高度都差不多,真是谈笑有鸿儒,特别投机。
一上午就这么消磨过去了,等决定离开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时间真是过得不知不觉。
晏旻伸出手,跟远夏和郁行一分别握手,说:“希望没有耽误远总和郁总的时间,能认识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太荣幸了,今天真的受益匪浅。”
远夏说:“晏总客气,我们也很愿意结识晏总和蔺总这样的朋友。”
蔺征西说:“以后来深圳,一定要给我们电话,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郁行一说:“也欢迎你们有空来越城玩。”
晏旻笑着说:“好啊,有机会一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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