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飘着的,到底是像羊一样的云,还是像云一样的羊,谁也不知道。”白发的牧羊女微笑着说完了这个故事。
但故事的结局却并没有到此为止,在听故事的人所不知道的地方,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依然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不过,这就跟你和我没关系了。
熊熊燃烧的壁炉前,妻子们依旧围坐成一圈,城堡外的天空,太阳即将升起。
“在天亮之前,我们还有说完最后一个故事的时间。”牧羊女说道。
她看向最后一位成员,美丽的眼睛如星子般明亮,“亲爱的,抓紧时间吧,我们都等着听你的故事呢。”
最后一位妻子,黑发黑眼的妮可,说起了她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大雪飘飞的深冬……”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在一个荒凉的边陲小镇上,无家可归的流□□孩妮可正缩在一条小巷子里。
天气实在太冷了,呼啸的北风如同顽劣的孩童,用看不见的刀子割伤人们的皮肤。
在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会外出,除了无家可归的妮可。
捡来的破烂衣裳完全无法抵御寒冷,寒意从破洞、缝隙,以及各种能找到的地方钻进来,将这个女孩冻得直打哆嗦。
她全身都冷冰冰的,只有胸中跳动的心脏还残留着一点热气。
在这之前,妮可原本栖身在一个小小的马棚中。
虽然马棚四面漏风,但那里好歹有一些干草可以温暖她的身体,马棚中的马儿也乐意与她依偎取暖。
遗憾的是,那里的主人发现了她,并无情的将她驱赶:“快滚吧,离开我的马棚,如果你再不走,我会叫你知道厉害!”
主人家不欢迎自己,妮可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这条巷子是她找到的临时住所,里面堆积着一些破破烂烂的木桶,勉强可以为她挡一挡风。
她蜷缩在木桶中,牙齿咯咯打架。
太冷了,实在太冷了,照这样下去,妮可很怀疑自己是否能够熬到天亮。
而像这样的冬天,她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个。
“咕噜~咕噜~”干瘪的肚子也在这时候叫了起来“
妮可感觉自己的胃已经被饿成了一张纸,再不吃东西,不必怀疑,她可以肯定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个对挨饿受冻有着丰富经验的女孩知道自己必须吃点什么,好给身体提供热量。
犹豫了一会儿,她心痛万分地摸出半块藏在胸口的面包。
这是她好不容易捡到的,已经变质了,所以才被人丢掉,可被人丢掉的面包对她来说也是极其珍贵的食物。
妮可珍惜地咬了一小口,她甚至舍不得咽下去,只是将面包在口中不断咀嚼。
这时,一条饥肠辘辘,并且同样无家可归的流浪狗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它沿着气味找过来,发现了正在啃面包的妮可。
饥饿让这条狗的眼中露出一抹凶光,雪白的牙齿锋利而冰冷。
流浪狗紧盯着妮可,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你想干什么?”妮可的黑眼珠盯着流浪狗,多年的流浪生活让这个瘦弱的女孩养成了凶狠而勇敢的性格。
她不甘示弱,同样对狗呲起了牙:“滚吧,不然我就咬死你!”
妮可张着嘴,一副马上要扑咬的样子,看起来比狗还要凶。
流浪狗眼中闪过一抹畏惧与紧张。
显然,它被妮可吓到了。
但寒冷与饥饿对它的威胁更大,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流浪狗决定铤而走险。
它色厉内荏地吼道:“汪!”
下一秒,妮可犹如离弦的利箭,扑到流浪狗身上,狠狠咬了对方一口。
流浪狗的屁股上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痛得大声叫起来:“汪汪汪!汪汪汪!”
太凶了,这个女孩凶得不像人!
怎么会有人咬得比狗还狠!
这只狗吃痛之下,夹起尾巴就跑,完全不敢跟妮可打架。
可妮可显然并不愿放过这只狗。
“站住,别跑!”
瘦弱的女孩在流浪狗身后紧追不舍,她那么瘦,那么小,气势却那么凶猛,跑起来也那么快。
她一直追呀追,狗不停,她就不停。
就这么一直追了好几条街,流浪狗实在跑不动了,被妮可堵在了墙角。
它紧紧靠在墙上,希望墙壁能够给自己带来一点安全感。
妮可步步逼近,凶神恶煞地质问:“你刚刚是想抢我的食物是吗?”
流浪狗夹着尾巴。
妮可继续质问:“你冲我大吼大叫,是想咬我是吗?”
流浪狗低声呜咽。
愤怒的妮可扑上去,逮着这条狗咬了好几口,流浪狗的眼泪都被咬出来了,身上多了一大串牙印。
他汪汪呜呜地叫着,在凄厉的北风中,听起来像是在哭。
妮可终于解了气。
她呸地吐出狗毛,居高临下地教训道:“记住我吧,你这条没有眼色的狗,记住我的样子,下次可别送上门来找打啦。”
没有眼色的流浪狗动都不敢动。
这条狗,不,这个女孩实在凶蛮,连狗看了都怕。
看到它这个样子,妮可终于放过了这条狗。
临走前,她将自己的面包掰下一小块,扔到流浪狗面前。
看到食物的流浪狗畏惧地缩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凑上去,用鼻子轻嗅食物的味道。
这条狗大概永远也想不明白,妮可为什么那么凶狠地咬它,却又给它留下了一块面包。
它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妮可的背影。
那个女孩已经走远了,小小的身躯透露着几分胜利的神气,在寒风中越来越小。
流□□孩妮可熬过了这个寒冷的冬夜,等到了太阳再次升起。
“咕噜~咕噜~”她的肚子叫得非常响亮。
妮可摸着空荡荡的肚子,饿得胃部抽搐发痛。
她有点后悔:真不该把自己的面包分享给那条狗,自己的食物本来就不多,给了流浪狗之后就更加吃不饱了。
可是想到流浪狗瘦骨嶙峋的样子,如果不给它食物,它也会饿死的。
“算了,”女孩说,“我是谁?我是凶猛又勇敢的妮可,我难道还找不到东西吃吗?我可比那条狗厉害多了。”
她很有经验的去往小镇的酒馆附近,等待着那里倒出的食物残渣。
不管是吃剩的食物也好,变质的食物也好,发烂发臭的食物也好,只要能让妮可填饱肚子,她都完全不嫌弃。
这时大街小巷上已经开始出现了行人的踪影,当人们看到这个黑发黑眼的女孩,大多都厌恶地撇过脸——这已经是相当友好的态度了,还有的人会冲她吐唾沫,并骂她:“魔鬼的小崽子!”
人们之所以骂她,驱赶她,嫌恶她,冲她吐唾沫,并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坏事,恶事,仅仅是因为她长着一头黑发,生着一双黑眼。
这是黑暗的象征,魔鬼的象征。
几乎所有人都坚信:妮可的内心像她的黑发黑眼一样黑暗邪恶。
“身带诅咒的魔女!”
“这个女孩出现的地方准没什么好事!”
“她会给我们带来灾难。”
“快滚吧,魔女,这里不欢迎你。”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妮可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所以她只能四处流浪,并且每一个地方都不能停留太长时间。
妮可习惯了这样的态度,她泰然自若的捡着酒馆倒出来的残羹冷炙,并从中挑选一些相对较好的食物,准备留着下顿吃。
几个醉汉从酒馆里走出来,看到这个捡剩饭的女孩,醉醺醺的冲她吐了口痰:“又是这个小崽子。”
“真是晦气啊。”
“昨天晚上又赌输了钱,一定是因为沾染到了她身上不祥的气息。”
一个醉汉走过来,想要踢她。
妮可眼疾手快地躲开,并在对方膝盖上踹了一脚。
醉汉跌倒在地,湿漉漉的地面让他爬了好几次都爬不起来。
他恼羞成怒:“你等着,小崽子,看我不捉到你!”
“呸!”妮可抓起一把剩饭扔到醉汉脸上,“想捉到我,等下辈子吧!”
她抱着自己捡到的食物撒腿就跑,身后落下一连串醉汉的咒骂。
“他也只能骂我几句了,”妮可轻蔑地想,“这个油腻腻的死胖子,这个酒桶里的醉鬼,他能对我做什么呢?他连站都站不稳,等我下次遇到他,一定要将狗屎扔到他脸上!”
她坐在隐蔽的巷子里,慢慢吃着刚刚捡来的、冷冰冰的食物:一根骨头棒子,上面还带着点儿啃剩的肉丝,一块鱼肉,虽然被咬过几口,但剩下的部分还是很多,两三块馅饼,被汤汤水水泡过,隐隐散发着奇怪的味道,但很能扛饿……
对于妮可来说,这些就是非常丰盛的大餐。
“看来今天不会饿肚子了。”她心满意足地说,“如果还能遇到那条狗,我愿意再分他一点食物,因为我的食物已经足够了,并且还有多余的。”
可是,流浪狗没有出现,危险却悄悄来到她的身边。
“找到你了,带来灾祸的魔女!”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是她昨天睡的马棚的主人,正带着一伙人,用怒气冲冲的眼神盯着她,“该死的,我就知道你不会做什么好事,在你睡了我家的马棚之后,我儿子的腿就摔断了!”
“一定是你对他下了诅咒,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妮可呆过的地方,发生的任何灾祸,人们都认定与她有关。
黑发的就是魔女!
魔女就意味着不祥!
发生坏事就是魔女在诅咒!
即便她没有诅咒,也怪她带来了坏运气!
那些人说:“怪不得家里的母鸡今天少下了一个蛋,是她,是她诅咒了我的鸡!”
“昨天赌钱赌输了,都怪她影响了我的运气。”
“我的狗今天吼了我,它以前从来不这么做,一定是被魔女迷住了心窍。”
吃饭被噎住,喝水被呛到,出门踩了狗屎,买东西收到□□……就连丢了一根针,都是魔女在作怪!
一群人声讨着“魔女”,一副群情激愤的模样。尤其是那个儿子摔断腿的扎克,看架势恨不得将妮可送上绞刑架。
面对这样一群人,妮可当然是选择逃跑啦,她又不是个傻瓜。
“抓住她!抓住她!”人们吼道。
“别让她跑了!”
太过分!妮可愤愤想到,我只是在他家的马棚里睡了一觉,这样也能带来灾祸吗?
如果那个人摔断腿是因为她,那他家的马怎么没事?她和马儿还抱在一起睡了呢。
明明是自己不小心,却什么都怪到她头上来。
妮可心里腹诽着,噔噔噔跑得飞快。
她穿过两条大街,跑过几条小巷,又翻过好几道围墙,好不容易才逃脱追捕。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就此松懈。
妮可将自己藏在人家院子里的干柴堆中,这里有一股潮湿而冰冷的霉味,闻起来不太舒服,但这个位置既隐蔽又方便观察,很适合暂时藏身。
透过干柴的缝隙,她看到刚才追自己的人从篱笆外走过,并听到了这些人的交谈声:“这次一定要抓住她。”
“她能诅咒伯尼,害得他摔断了腿,谁知道还会干出什么事。”
“继续让她留在镇上,说不定会闹出人命来。”
一个消息灵通的八卦好手用神秘的口吻说:“你们知道那个魔女从哪里来的吗?”
和他一起的同伴非常捧场,纷纷向他询问。
那个人压低嗓音,营造出一种惊悚的氛围:“一个月前,她还在我们隔壁的那个小镇,我的姨母就住在那里,因为我时常去看望她,所以才知道这个消息。”
“据说那个魔女是突然出现的,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总之,当那里的人注意到她时,她就已经在镇上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然后,怪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一个怀孕的妇女,在街上遇到她,仅仅与她对视了一眼,没过多久,居然就难产去世了。”
“还有一只忠诚的老家猫,和主人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是逮耗子的个中好手,突然消失不见,再也没有人见过这只猫,有人说他曾经亲眼看到那只猫被魔女摸过。”
“此外,又有一个人表示,自从魔女出现在镇上,他就开始拉不出屎了。不管他有多么想要大便,不管他在茅坑里蹲多久,他连一丁点都拉不出来,即便是最好的医师也对他的情况束手无策。”
讲八卦的人说了很多关于魔女的事,其他人听得毛骨悚然:“后来呢,那个拉不出屎来的人怎么样了,他不会被憋坏吗?”
“我猜他可能已经被憋死了。”讲八卦的人耸耸肩,如此说道。
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被再一次坚定了逮住小魔女的决心:不管是像伯尼那样摔断腿,还是像隔壁镇的人那样拉不出屎,又或者沾染上其他厄运,听起来都很吓人。
他们甚至后悔没有早点驱赶魔女,以至于遇到了母鸡不生蛋、赌钱赌不赢、出门踩狗屎、买卖收□□……这些倒霉事。
黑发黑眼的魔女果然是天生的坏种!
果然很擅长诅咒人!
果然会给大家带来厄运!
赶走她!
一定要赶走她!
偷听到这些话的妮可心情沉重,闷闷不乐。
像这样的事其实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就因为这与生俱来的黑发黑眼,她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丢弃,独自挣扎着活到现在。
她到处流浪,却没有一个地方愿意接纳她。
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一开始,人们会厌恶她,警惕她,排斥她。
然后,他们会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安在她身上。
渐渐的,人们会骂她,冲她吐口水,或者砸石头。
情绪越积越深,直到某一天,人们再也忍受不了她这个“厄运魔女”。
幸运的话,他们只打算将她驱赶,不幸的话,他们会想要将她烧死。
到了这个时候,妮可就只能离开那里,寻找新的、可以让她活下去的地方。
可每个地方都一样,她一直重复着这样的生活。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说我诅咒了他们的鸡,蛊惑了他们的狗,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妮可喃喃自语。
她眼圈发红,委屈得眼眶中聚集了一汪水汽。
“而且,我也没有影响过谁的运气。”妮可可以肯定这一点。
曾经,她听见很多人说她身上有不详的气息,会给人带去厄运,小小的妮可不太懂得很多道理,听多了这样的声音,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我真的影响到了别人,所以人家才那么讨厌我。”
如果是那样,那么自己被讨厌好像也很应该。
如果是那样,那么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个错误。
一天夜里,妮可视死如归地走进了教堂。
那是一座乡下的小教堂,只有一位年迈的牧师在驻守,白天他会在教堂里为信徒做祷告,到了夜晚,老牧师睡得比谁都香。
所以谁也没发现,一个黑发黑眼的小魔女,竟然用她那肮脏的脚踏进了神圣的教堂。
在妮可心里,像她这样的“魔女”,说不定会在进入教堂的那一刻就被圣主消灭掉。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会死也没有关系。
“如果圣主会将我消灭,就说明我的确是个会给人带来厄运的魔女,那就让他杀死我吧,因为我不想害人,不想让别人因为我带来的厄运而倒霉。”
然而,当她的脚提心吊胆的落在教堂的地板上,什么也没发生。
她只是觉得地板有点凉。
妮可跪在圣主的神像前,真心实意的祷告:“伟大的圣主啊,我说不出什么好听的祷告词,也无法为您献上剩菜剩饭以外的祭品,我只能真心实意地祈求您,假设我真的是一个天生的坏种,请您拿走我的性命,不要让我祸害到其他人。”
小女孩跪在那里,低着头,露出一截细瘦的脖子。
她在等死,并且绝不会反抗。
可她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天边的晨曦透过教堂的窗,打在她单薄的身躯上,依旧没能等来圣主的惩罚。
从那之后,妮可就明白了:那些人说的都是假的,她没有诅咒过鸡,没有蛊惑过狗,也没有影响到任何人的运气。
妮可天真的想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她试图向他们说明:“我不是魔女,不会给你们带来坏事。”
可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愿意听。
人们自顾自的说着同样的话:“魔女!魔女!”
“黑漆漆的、肮脏的魔女!”
“滚出我们的地方!”
“烧死她,烧死她!”
他们充耳不闻,他们异口同声。
干柴堆中的妮可擦了把泪,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
“别害怕,他们抓不住你的。”妮可捏了捏自己细细的胳膊和大腿,又呲了呲自己尖尖的小虎牙,“你跑得很快,牙齿也很锋利,哪怕真的被抓到了,也可以咬掉他们一块肉!”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妮可心里明白,自己能够停留的时间不长了,在这里的人忍无可忍杀死她之前,她必须离开这里。
至于离开这里之后又能去哪里,妮可不知道。
难道她要去雪原上生活吗?
离开小镇往北边走,有一块很大的雪原,那里终年飘雪,寒冰不化。
镇上的人偶尔会去雪原打猎,获得皮毛和肉食改善生活,却没有人会在雪原上长期生活,因为那里本来就不是人可以居住的地方。
魔女诅咒伯尼,导致他摔断了一条腿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小镇,这给人们带来了许多恐慌。
妮可现在人人喊打,出现在哪里,哪里的人就追她,打她,想要捉住她,把她带给伯尼的父亲扎克。
虽然她跑得很快,可她吃不饱,穿不暖,被追打的次数多了,也有躲不开的时候。
终于,有一回,她再次遇上了扎克,由于躲闪不及,她被他手中的马鞭狠狠抽中,身上的衣裳被打破了,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妮可的衣裳本来就非常单薄,又增加了一个大大的破洞,保暖效果更差了,她没有药物,身上的伤也无法治疗,只能等伤口自己愈合。
受伤的妮可终于决定离开这座小镇,临走之前,她决定报复打她的扎克。
“他辱骂我,驱赶我,弄破了我的衣裳,还给我身上留下了那么严重的伤,我要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
流浪了这么多年的妮可可不是好惹的角色,她非常记仇,凶起来的时候比谁都厉害。
起初,她打算在扎克家放一把火,给他烧得一干二净。
但考虑之后,妮可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他打了我,还伙同其他人来抓我,骂我,冲我吐口水,但还没有到烧死他们的地步。”
当然,她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仇人。
趁着夜色,妮可偷偷溜进了扎克家中。
她个子小,脚步轻,动作灵敏,力气也很大,熟睡的一家人竟然完全没发现这个偷溜进来的小女孩。
妮可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厨房,这里有油,有豆子,还有其他食物。
她毫不客气的将所有能找到的干肉和面包全部塞进自己的破背包——“这是他们应该给我的补偿。”
接着,她把罐子里的油倒在地上,为了增加滑倒的几率,她还在地上撒满了豆子。
做这件事的时候,妮可并不心虚:“不是说是我害得人摔断腿的吗,既然这样,我可不能让你们白白冤枉我。”
最后,妮可从身上解下一个口袋,里面有一些可爱的小生物在拱动,这是她花了一下午时间在肮脏的臭水沟和阴暗的小巷子里取得的战果。
妮可打开口袋,十几只耗子一涌而出,迅速跑向四面八方,可以预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栋屋子的鼠灾不会消停。
“去吧,”人们口中的魔女如他们所愿,做着这件邪恶的事情,她嘱咐那些耗子,“咬坏他们的衣裳,偷吃他们的干粮,在他们的床上、墙角、柜子里拉屎拉尿,每天晚上,你们都要吱吱地叫着,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不要让他们睡上一次好觉。”
趁着屋子的主人还没被耗子吵醒,妮可背着自己的战利品,去马棚里抱了抱那匹曾经跟她一起睡过觉的马儿,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镇。
寒风呼啸,细雪飘落,无家可归的流□□孩走向雪原的方向。
她也许还会回来,她也会不会回来。
与此同时,在雪原的深处,雪怪菲力克斯正焦头烂额。
幼崽的哭声如同一把锥子,尖利得几乎能刺破他的耳膜,而他对此毫无办法。
天哪,那么丁点大的幼崽,只有他的小指头大。
他轻轻碰一下,都怕不小心把这只幼崽摁死,随便呼一口气,都怕不小心把这个小不点吹跑。
这是一只雪妖精的幼崽,浑身皮肤都是白的,就连眉毛、头发、翅膀也都一样。
同其他妖精相比,雪妖精的脾气要凶悍暴躁得多,因此他们的体型也更大——足足有普通人的巴掌那么大,但遇到体型同样很大的雪怪,幼崽的大小就和雪怪的一根指头差不多了。
菲力克斯在雪地里捡到了这只幼崽,这归功于他绝佳的视力,不然谁能从一堆雪里找出一只雪白的雪妖精呢?
幼崽身边没有父母,也没有其他同族,所以雪怪将他捡了回来。
但他完全没有照顾这么小的幼崽的经验,以前他捡过人类的幼崽,那可比妖精的幼崽大得多。
雪怪完全不知道拿这只幼崽怎么办,他手足无措,长长的毛发纠结得打结。
长毛雪怪在屋子里团团乱转,他那庞大的身躯,巍峨的脊背产生了极大的压迫感,每走一步,咚咚咚的脚步声在雪屋中回荡,几乎让人怀疑下一秒就会发生坍塌事件。
冰碗中——是的,因为没有适合幼崽的摇篮,菲力克斯将幼崽放在了自己平时用的碗中,这使幼崽看起来像一道小点心。
幼崽声嘶力竭地哭叫着,表达着自己的恐惧。
雪怪被这持续不断的哭声弄得快要崩溃,常年自闭的他忍耐了很久,终于被逼得开了口。
他笨拙的、结结巴巴的试图将幼崽哄好,大毛团里传出瓮声瓮气的声音:“安……安静!”
哭声戛然而止。
菲力克斯松了口气:原来哄幼崽也不难……
下一秒,哭声骤然上扬了八个声调:“哇——!”
菲力克斯露出绝望的表情,他觉得自己今晚要死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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