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样?”放下肩上的白三彩手袋,  露西笑着对简·哈茨打了个招呼。

    “我希望我没迟到我有一种感觉,今天会是重要的一天。”

    “亲爱的,你当然没迟到,  我们正需要你。”简见到露西露出了一个‘你终于来了’的表情。有的时候她得承认,在需要的时候,露西小姐就是最好的帮手。

    一边和露西往艾普莉的衣帽间走,她一边对她解释:“是的,一次约会,但这次不太一样你知道的,  我能感觉到,非常不一样。”

    “是那个打网球的小子吗?哦,要我说那可真是个漂亮男孩儿。”露西作为化妆师知道的没有简多,  但显然对于雇主的大多数‘小事’都能做到洞若观火。

    “e总之,  就是这么回事儿,现在急需要你的帮助,对了,安东尼已经来了,他正在和莉儿挑选衣服和鞋。”简对露西做了一个‘你懂的’表情。

    安东尼是莫妮卡的搭配师,艾普莉平常并不需要麻烦到他。偶尔召唤这位品味不凡的男士,大多是一些特殊场合。艾普莉自己的穿衣品味就很好了,  平常只需要露西照顾她的头发和妆,嗯,有的时候连露西也不需要,  简也能应付最简单的情况。

    需要说的是,  露西和安东尼的关系不太妙。

    “是的,亲爱的,这件黑色的针织上衣很漂亮,  露肩?别担心,你的肩膀很美”露西走进来时,穿衣讨论正处在一个很热切的阶段。

    “莉儿想要头发挽起来,像高马尾,又像发髻当然发卷得保留”简替艾普莉说明了要求。

    这方面露西是专业的,很快就设想到了发型,用铅笔寥寥数笔大概画了出来,做了一个简单的示意——艾普莉觉得可以,她就动手盘发了。

    她先将艾普莉稍稍留长的卷发分区,颅顶一部分束起来,艾普莉的头发卷卷的,不去管的话,就像是兔子的尾巴缩成了一团然后再将周围的头发以每次一小束的方式向上盘,要盘的松松的。

    露西最后用了一条绿色的发带做装饰。

    在她盘发的时候,艾普莉依旧在选衣服,他们才刚刚选好一部分呢!安东尼从衣帽间里找出了他认为搭那件黑色针织上衣的下装,艾普莉几乎每一件都摇头,直到安东尼重点推荐的白绿印花裙,她才迟疑了一下。

    想了想又说:“大摆裙很漂亮,但是也只是漂亮,上世纪的电影里,格蕾丝、泰勒她们都这么穿的——21世纪这样穿,会不会有点儿无聊呢?”

    “是的,亲爱的你说的没错,我们或许需要更多的选择!”安东尼一点儿沮丧都没有,很快投入了更多的热情到其中,转头又找出了一堆下装。这是之前不在他考虑中的,但现在想想,也不是不可一试。

    最后艾普莉看到了一条藏青色的牛仔裤,露出了肯定的表情。

    头发弄好之后艾普莉去换衣服,当艾普莉从更衣室走出来,简眼前一亮——黑色针织上衣是露肩的款式,艾普莉的肩膀有着漂亮的弧度和雪白的皮肤,这样真的很美。如此具有女性美的设计,很容易让人想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女士们战后回归家庭主妇身份的年代。

    但从上到下却是忽然变化,下装是一条藏青色的牛仔阔腿裤,牛仔硬挺、男性化的气质,立刻冲淡上装的柔媚。但这并不是要往男性化的方向走的意思,阔腿裤高腰,以及宽阔的腰部打褶,同贴着身体剪裁的针织上装配合的很好,少女的腰肢纤细而柔软。

    最后选鞋的时候就非常迅速了,安东尼快准狠地从满满的‘鞋墙’上找出了一双粗跟短靴牛仔阔腿裤已经够‘沉’的了,所以要用一双更沉的鞋子去压,这样才不会上下失调,也能更好衬托出纤细优美的部分。

    “不、不、不,不要项链!”安东尼好像被今天的艾普莉点燃了创作热情,艾普莉的珠宝,从昂贵的拍卖会所得,到便宜的半宝石小玩意,他都觉得不对劲。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才从一条项链里拆下了搭扣部分,其中一头镶嵌着一块不算小的绿宝石。

    再然后他找出了一条样式简洁的chocker,简单到几乎就是一条窄窄的黑丝绒带子而已。他加以改造,让绿宝石搭扣出现在了带子两端,最后将这条chocker系在了艾普莉的脖子上,绿宝石的部分朝后——这样一来的话,从前方看就单纯是一条细细的黑丝绒带子了。

    简洁、优美,将脖颈衬托得纤细雪白。

    “还有最后一个就是这个。”安东尼拿出一对绿宝石耳坠,这其实是有点儿富贵风的宝石耳环,如果不是晚宴之类的场合会显得过于夸张了。但是搭配艾普莉今天的着装就很合适,连同她松散垂落在脸颊旁的卷发一起在她耳边轻轻晃动,够美的了。

    安东尼今天干得不错,露西当然也不愿意输给他,这么说吧,她简直将艾普莉画成了一株亭亭玉立的郁金香。艾普莉最美的眼睛和嘴唇,以及皮肤雪白的优点全都凸显了出来,黑色的双层睫毛、绿色的眼睛、鲜红的嘴唇、雪白的皮肤,色彩强烈对比下有一种油画感。

    今天的艾普莉可以说真正从字面意义上做到了‘美的像一幅画’。

    “我简直找不到比亲爱的你更完美的女孩儿,那个男孩儿该让多少人嫉妒啊”安东尼一边说一边摇头,带着点儿浮夸,这也算是这个圈子里的‘常态’了。

    “我以为你会想看看其他选手的比赛。”艾普莉从贝奇丹克府的房子里跑出来的时候,阿瑟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梦。

    “嗯,我更想看你我想,比赛肯定比不上你。”虽然年轻的网球手应该多积累经验,如果无法参与高水平的比赛,那多看看高水平的比赛也是好的,而现场看比赛又有看录像没有的好处——但是,人这种生物是很真实的,理智能够列一个事项清单,希望人能够一切按顺序去做。

    但感性上肯定有更想做的事情,不让先做最想做的,就是会难以平静、坐立不安啊!

    艾普莉眨了一下眼睛,退后了小半步,在阿瑟慢慢疑惑起来的时候,小小叹了一口气:“阿瑟你啊,距离第一次见到,变化真大啊。”

    “嗯?”阿瑟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两秒钟才意识到艾普莉说的是去年在冰淇淋店见面的事,而不是他们真正的第一次见面。说起来,那个时候艾普莉还在和那个叫迈克的男孩儿约会呢。

    “我是说16岁和15岁,差别真的会这么大吗?”艾普莉一只手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的样子,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

    相比起去年那个淡的仿佛一个影子的温和男孩儿这一年时间,真的有飞快地长大啊。

    阿瑟比艾普莉小一点点,他们同龄,但艾普莉确实比他先来到这个世界。如果说,因为女孩儿的较早发育,去年还能明显看出她是‘姐姐’(即使他更早就在身高上超过她了,但脸上的稚气是另一回事)。

    那现在,他看起来已经没有小男孩儿的感觉了,至少不会比她看起来更‘年轻’。

    应该说,他已经是一个青年了,只是略带一点儿少年气。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车前,阿瑟给拉开车:“明年变化会更大一点儿呢。”

    艾普莉坐上车,阿瑟和她一起坐后排,阿瑟和她一样不满17岁,显然也没有英国驾照。这一现象让艾普莉忍不住沉思起来:“说起来,来到英国之后,我约会过的男孩子都没有开车带我兜风过呢。”

    居然没有一个满17岁的吗?

    当然,这个问题不重要,艾普莉轻盈的思绪很快像蒲公英一样散开,然后飘飞起来,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她只能依靠最后一点儿残存的记忆抓住刚刚阿瑟说的话:“明年?16岁到17岁,e起来是很不一样呢。对于英国人来说,17岁很关键吧?”

    17岁对于英国人来说应该等于成年,他们是17岁拿驾照,大多数人是17岁从中学毕业(不打算上大学,也就不用考a-level了,a1、a2两年就没有了)就连哈利波特都是设定17岁离开霍格沃兹呢。

    “不,是我的训练菜单有新的安排。”阿瑟的回答简单又质朴,可以说是非常现实了。

    作为运动员,青少年的训练是需要慎重的,比成年运动员更加慎重!为了将来的职业生涯不埋雷,青少年训练急于求成是不可取的。事实上,阿瑟在之前几年的多项训练都很节制。

    虽然从他个人的感觉来说,他是不觉得训练有哪里‘节制’的——比如14岁到16岁这段时期,他的体能是重点训练对象。他现在的体能不止足以应付和成年球手的对抗,还能普遍在对局中占据优势呢!要知道,这些对局的选手不止有老将,也有年龄在二十出头,正值黄金年龄的年轻球员。

    而这样的成果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白捡的,练体能从来不是轻松的事。

    艾普莉听到阿瑟说‘训练菜单’,思维就发散开了,想到了运动员,想到了运动员的训练,想到了他们的体格。看看身材还带着少年感的阿瑟——16岁的少年,肌肉是不可能很夸张的,或者说,正常的训练就不该把他们练成筋肉人。

    薄薄的肌肉附在骨头上,力量和脆弱矛盾地共存。

    “所以一年之后,就会特别,嗯,特别‘强壮’吗?”艾普莉勉强用了‘强壮’这个词。

    “会强壮一些,但应该不会太夸张网球运动员嘛,需要技巧和灵活。而且我本来就是速度型选手”阿瑟还真的和艾普莉很认真地讨论起这个问题来了,他完全没注意到艾普莉松了一口气。

    怎么说呢,过于有存在感的体格真的有点儿接受不来呢美少年的话,还是要有美少年的样子吧。

    艾普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更喜欢美少年的。

    “这是在往,嗯,摄政公园的方向开吗?”车子开出去一会儿之后,艾普莉才想起了关心目的地。因为是阿瑟约她,所以约会的目的地就由他来决定了。

    “并不是,但差不多,是同一方向——咦,你知道啊?我以为你不会知道的,因为你之前说方向感很糟糕来着”阿瑟抿着嘴唇,慢慢说不出来话了,艾普莉似乎已经不关心目的地问题了,抓住了他身侧的一只手。

    阿瑟虽然是少年,他的手也不是‘大手’,但已经明显比她的大很多了。而且因为经常在户外场练球,他的皮肤都是蜜色的,手部也不例外。手心还有握拍的硬茧真的和她完全不一样啊。

    摸摸~~~

    艾普莉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有说过方向感糟糕嘛”

    完全就是自言自语了。

    阿瑟觉得他应该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清了清嗓子:“去年在球场的时候,你好像对足球赛不感兴趣。其实那一次我就想问了,你对什么运动感兴趣我们可以一起”

    “运动吗?我现在对网球很感兴趣。”艾普莉和阿瑟凑的很近,说话也几乎是气声了。这是她的一个‘小毛病’,对愿意接近的人总是缺乏距离感。

    阿瑟并不是一个很容易被人影响的人,但这个时候他又不太确定了。脑子和心乱七八糟,神魂颠倒。

    在阿瑟勉强要说点儿什么的时候,艾普莉又说:“但是如果让阿瑟你和我一起玩网球的话,你应该会很无聊吧——嗯,其实我最喜欢的运动是游泳,要在室内场馆。”

    “游泳啊。”阿瑟下意识重复了一下。

    艾普莉点点头:“我新买了很多很漂亮的泳衣,有一件是五六十年代的风格,我觉得那个时候的设计风格要比现在更可爱。”

    “cute”阿瑟因为这个单词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艾普莉是在捉弄他。

    他有半分钟没有说话,艾普莉也不说话。他就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划过他的手指,轻轻按了按掌心的硬茧,抚摸过手背——她似乎在玩一个大的洋娃娃,而他就是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任由她的‘洋娃娃’。

    就像是一场高热,脑子有点儿不清楚了。半分钟的眩晕之后,他才找到了开口说话的能力:“我们的目的地,我们要去教堂街,教堂的阿尔菲古董市场——亚当和我说,你会喜欢那儿。”

    亚当的原话是,最近艾普莉喜欢搜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嗯,其实艾普莉过去并没有表现出收藏家的潜质。之所以最近有了这样的喜好,其实和她正在写的小说《大玩家》有关。

    她要为《大玩家》设计很多道具,需要一些灵感。

    艾普莉‘噢’了一声,没有追问他怎么和亚当熟悉的,就低下头继续玩阿瑟的手指了。忽然,她轻轻挠了一下阿瑟的手心,阿瑟迅速抽回了手,脸都红了。

    “怎么了呢”艾普莉有点儿茫然。

    阿瑟一个字都不肯说,艾普莉倒也不是坚持的人,放着不管的话,一般她的注意力会自己跑开。果然,十几秒钟之后,她的目标就转移到了阿瑟的十字架项链上,那是一根很简洁的十字架项链,黑色的编织绳,银质的十字架,但很好看。

    或许是某个有才华的小众设计师的作品。

    艾普莉想要拿来看,于是直接伸手向阿瑟要——直接凑上去看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那也太没礼貌了。

    但好奇怪噢,就是更想要没礼貌

    阿瑟不假思索地摘下了十字架项链给艾普莉,艾普莉拿在手上看,银质的十字架坠子冰冰凉凉的。

    这种精致冰凉的触感让艾普莉觉得很有趣,她一下就笑了起来:“你看,我今天系了一条chocker。”

    阿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她纤细的脖子,他看到了,早就看到了。自她出现他就看到了,怎么可能看不到。事实上,他在刻意回避那条细细的丝绒带子。

    艾普莉利落地摘下了chocker,戴上了那条十字架项链:“好像这条项链也很合适”

    确实是合适的,打破了上半身的完全女性化,但搭配起来还是很和谐。

    艾普莉玩了一会儿,一下将十字架坠子露在外面,一下将它掖进上衣里面。快到目的地阿尔菲古董市场了,才摘下来还给阿瑟,要换回自己的chocker。

    “还给你哦。”

    冰凉的银质十字架现在更接近人的体温了,静静躺在阿瑟的手心,另一只手碰了碰,是温暖的——他知道这是假的,完全的想象,车内的冷气充足,小小的十字架暴露在空气里,要不了几秒钟就应该重新变得冰冷了。

    过了一会儿阿瑟才重新戴回了这条项链,然而即使隔着织物,他也能感觉到十字架的温度。这本来只是一条很普通的项链,但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里就是阿尔菲啊,以前没有来过呢。”艾普莉看这个很有艺术感的街区,感觉就还不错。

    阿尔菲可以算是伦敦最大的古董集市,肯定是有点东西的。事实上,这里是个适合淘宝的地方,据说不只是普通人会来这里淘宝,一些名流、时尚达人也会来呢,都在这里寻找属于自己的宝贝收藏。

    甚至,还有从事创意工作的人会来找灵感。

    “好像每个城市都会有这样的地方,复古的街道,各种有历史的、不知道用途的物品”艾普莉看到一家售卖衣服等‘旧商品’的店,发现橱窗里摆放的木制模特身上穿的是一条上世纪二十年代的裙子,就觉得很有意思了。

    “是古着店啊我很喜欢,但不喜欢买,我觉得哦,衣服就是要穿的,不能穿的话就远远地看着好了。”艾普莉站在橱窗下欣赏地看着那条非常有二十年代美国特色的裙子(咆哮年代的裙子实在是太好认了),猜测这条裙子是怎么飘洋过海来到英国的。

    是她的主人远渡重洋也舍不得它,所以带它来的吗?

    艾普莉看裙子,阿瑟看着她,裙子有什么可看的呢?他都不懂的——他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的艾普莉就像是个小女孩,渴盼的东西很小,一个小小的橱窗就够了。而且也不会想一定要得到,只要看看就能满足。

    贪心的大人是绝对不可能这样的。

    “我来买下它吧。”阿瑟很快做出了决定。

    艾普莉‘咦’了一声,想了想说:“不用啦,虽然有点喜欢,但不一定要拥有的。”

    “喜欢的东西为什么不要拥有?”阿瑟走进店内想要找到店主。已经到成长关键期的少年看起来还有点儿孩提时的影子,让人觉得他应该是个很温和的男孩儿,彬彬有礼、风度极佳。某种层面上这没错,但也不全对。

    艾普莉尚且自我为中心,大多数时候一个人孤立其他所有人。身为独生子,从小就注定继承家族的阿瑟怎么可能是个完全‘普通’的孩子(波特兰公爵是最近的差点儿绝嗣的公爵)。

    艾普莉没有再说反对的话了,毕竟类似的事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嘛她想当然地认为这是约会中的男孩儿在献殷勤——别的她不一定见过,但这种事就见的太多了。

    离开这家古着店,艾普莉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

    “看起来好邪恶呀”艾普莉和阿瑟在狭窄的店内,一起看一套维多利亚时代的棋子,和普通的棋子不一样,这些象牙和金银贵金属制成的棋子人物形象都挺可怕的。人像的形态结合了野兽的身体部分,面部的雕刻很精致,又有一种说不来的感觉。

    用当代的眼光看应该是‘暗黑风’‘哥特风’,有一种又恐怖,又猎奇的感觉。

    艾普莉觉得在小说里加入这样一套棋子是很好的,甚至不用单纯作为一个道具,而是可以做一个系列事件——一套棋子有好多个,每一个棋子的完成需要残忍的献祭和古老复杂的仪式,由此才出现了一系列看似不相关,其实暗中有联系的危险犯罪。

    因为想着想着,想法越来越多,艾普莉就又走神了。

    大多数人走神的时候都不会显得很聪明,不说呆笨,至少会有种不太灵光的感觉,但艾普莉走神的时候却没有这种‘不灵光’。她是会有一种明显的‘飘忽’感,仿佛她本身就是抓不住的,也增加了她的古怪、她的不亲近感。

    然而不得不说,这反而让她更有吸引力了。

    “你觉得怎么样?”为了不打扰对面挑选瓷器的顾客,回过神来的艾普莉像在图书馆里一样,用气音询问阿瑟的想法。

    阿瑟点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头。

    从这套猎奇的维多利亚时代棋子开始,艾普莉真的买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而她付钱的卡是一张新卡,她转了一些小说赚的钱进去(这是一张储蓄卡,并非信用卡)——她以前使用的那张卡,是戴维斯和莫妮卡给她打零花钱的卡。现在那张卡当然还在,但她最近已经不怎么使用了。

    阿尔菲市场的古董店里当然有比较昂贵的东西,但那不多,多数价格都在几镑到几百镑的样子。这也很正常,古董市场里也是低价古董占绝大多数的。

    所以在艾普莉只是找一些比较古怪,附带半真半假有趣故事的小玩意儿的时候,钱是真的很耐得住花。好像买了一大堆之后,算起来也没有把卡里的钱花掉零头。就感觉什么都好有意思,什么都好便宜的。

    “劳驾,请把这副眼镜递给我镜片有过更换?”古董店里价值比较低的商品客人是可以自己拿取的,价格稍高的就会有标牌提示,禁止未经允许触碰。更高的,就放在上锁的玻璃柜里了。

    艾普莉看到了一副玳瑁眼镜,应该是上世纪初的风格,有点儿过于正经的那种,但在当下反而有点可爱了。

    店员解释说原本的镜片完全碎掉了,新换上的镜片是平光镜。如果有需求,可以更换适合使用的镜片。当然,如果追求复古,店内也有真正的古董镜片,那些过去用水晶打磨的(也有透明玻璃的)。

    “阿瑟——”

    阿瑟下意识转头看艾普莉,艾普莉将眼睛架在了他的鼻梁上——这只是个玩笑,艾普莉本来是想笑的,但最后并没有笑。

    而是有点儿生硬地选中了这副眼镜。

    “ok,就是它。”

    付完账后默默走出了这家木制招牌非常特别的古董商店。

    艾普莉越走越慢,落后了阿瑟快两步。

    “莉儿,你——”阿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艾普莉,表情是不理解的。

    艾普莉忽然前进了一步,完全把阿瑟接下来的话堵住了——她一把拽住了他垂在胸口的十字架项链,青年弯腰低头的同时,她亲吻了他。

    “我的英格兰绅士”艾普莉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她总是这样,一旦陷入过于饱胀的情绪中就会像醉酒一样醺醺然。

    阿瑟其实很适合戴眼镜从小到大的网球运动让他具备了运动员的气质,冲淡了过于贵族化的长相带来的疏离感。但他的本质其实并没有变,‘本廷克’对他的影响从血液到灵魂,要意义深远的多,要根深蒂固的多。

    一副古董眼镜消减了运动员的气质之后,本质的东西就显露出来了。

    有点儿高高在上,但很难讲这不是一种吸引力。

    “如果如果100年前相逢,相逢在伦敦街头”艾普莉完全是浪漫主义式的艺术家,她很有才华,但她从来没有吃过苦。生活的苦,或者别的苦她都没有吃过。

    她甚至不如她那些同样都是豪门子弟的同龄熟人,至少他们还有身在豪门的苦。比如不被看见,比如前路迷茫(因为不用去奋斗得到物质之类了,可以走任何想走的路,反而迷茫)。

    所以她就连艺术家的想象都充满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孩子气的可笑。

    换一个人,这绝对是显得俗气又矫情的一幕,就像很多掘金男孩儿、掘金女孩儿谈艺术的样子。但在艾普莉就是再自然不过的——她体态轻盈,脸蛋泛起玫瑰花的光泽,少女的青春在这具身体里迫不及待地呼吸。

    最重要的是眼睛,她的眼睛是一种毫无杂质的深绿,阳光下波光粼粼。看到这双眼睛,你会相信她说的话全都是真的,全都带有少女最本真的想法,奇怪、古怪,但可爱的要命。

    阿瑟一只手臂就抱住了这姑娘过分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脸颊,就像是手里拢住了一直灵巧美丽的雀鸟,担心她飞走,担心伤害她。

    “如果是100年前相逢,那我一定、一定想尽办法叫你做我的‘llion  dollar  ari  princesses’”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除了一颗真心是真的,其他都是要惹人发笑的。

    ‘百万美元公主’,20世纪初已经崛起的美国面对曾经的宗主国、还没有完蛋的‘日不落’,还是很有一点儿向往之情的。那个时候出现了很多英国贵族与美国有钱女继承人的联姻,这些女继承人们正是‘百万美元公主’。

    “这听起来是个令人伤感的故事”艾普莉在思绪里沉浮,由‘llion  dollar  ari  princesses’联想到女继承人们大多不如意的人生,想到了那些女孩儿留下的痕迹,忽然又想到了阿瑟,恋爱初期的燃烧真是一场高热。

    “但若是勋爵您,倒也不可不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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