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聚会上的艾米丽想起的同时, 艾普莉也是相当不轻松,不过不是艾米丽想的,被牛津的课程追着跑事实上, 最近她很大一部分精力都被‘戏剧社’的事分走了。
就在艾米丽想到她的这一天, 她都在戏剧社的活动室试戏服。
戏剧社好像永远都是这样乱糟糟的,桌椅从不在该在的地方, 因为要充当种种道具、背景就组合堆放, 完了也懒得复原——反正下一次又要移动搬走了。
还有很多零碎的道具, 懒得堆到道具室了,也会堆在活动室的角落鲜艳、暗淡、粗糙、精致,都混在一起了,就显得格外乱。
而今天的活动室清空了中央区域,两个大大的推拉式挂衣架被推到了这里, 上面挂的满满的都是戏服。参演《布鲁诺三姐妹》的演员今天都要试戏服, 尺寸不合适的戏服需要及时修改。
这周周末《布鲁诺三姐妹》就要在牛津的剧院上演了,他们的时间非常紧。
“哦, 海多克你别动, ok”负责服装的学生在艾普莉换了一套主色调为绿色的戏服之后, ‘e了一会儿, 这才上别针:“腰部和肩部都需要修改,胸部差不多,长短也没问题我记得这是前年‘朱丽叶’的戏服,真怀念,当初我还是‘freshn’呢!”
牛津有不少学生社团, 有的经费充足、富得流油,有的其实和学习小组差不多,都谈不到经费的。戏剧社属于不上不下的那种社团, 毕竟英国是一个对戏剧很重视,学生戏剧也能弄得有模有样的国家,这里总不缺人气,也不会缺表演机会。
但戏剧社排戏剧是很贵的,比起辩论社、诗歌学会之类的社团,起步就要花很多钱。所以总的来说,戏剧社不能说没钱,但钱总是不够的。排一出背景在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的戏剧,借用道具室里存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戏服,属于很正常的操作。
艾普莉也没什么意见,《布鲁诺三姐妹》这出戏,三位女主角,只有‘大姐’角色定了一套新戏服,女主角们的其他戏服都是‘旧物利用’。艾普莉演三姐妹中小妹妹的角色,因为人设类似朱丽叶,直接拿朱丽叶的戏服,稍微修改后就用也没什么。
她甚至有点儿窃喜,因为前年排《罗密欧与朱丽叶》时戏剧社非常阔气地做了很多新戏服,戏服的品质也很高,奢华漂亮事实上,她穿了两套朱丽叶的戏服,朱丽叶还有一套戏服也没有浪费,会归‘大姐’穿。
显然大家都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戏服好,肯定要尽量多使用的。
试完了戏服和舞台妆面,艾普莉才急匆匆的穿上大衣,拉起她那只塞满了笔记本电脑、文件夹和书的大号托特包,几乎是小跑着下了楼——停车位上有一辆ni cooper,这是艾普莉来到牛津后新买的车,也是利用率最高的车。
紧凑小巧的车身,真的是太适合牛津这种到处都是窄街、容易堵车的古老城市了。
车里的保镖兼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确定没问题后,很安静地开到了市中心的甜点店‘the rose ’。
“抱歉抱歉”艾普莉进入到店中,朝坐在窗旁的叶戈尔走去。
叶戈尔面前是摊开的书和纸笔,还有咖啡和甜品。艾普莉的到来给了他一个好借口,他迅速丢下了笔:“哦,没什么,迟到不到一十分钟而已,事实上,我早就预计到了——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加入戏剧社,你看起来并不是热心社团的样子。”
牛津的学生社团氛围颇为浓厚,这其中甚至有维多利亚时代‘俱乐部’风行的传统遗泽。最有名的社团当属牛津辩论社,一向是精英聚集地,很多人早早加入也是为了经营人脉。
但,实际上不在乎学生社团,专心学习,在牛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考虑到大学宽进严出的传统、遍地都是学霸的事实,想要玩着读完大学,最后还能得到很好的毕业等级,可能性真的不大。
艾普莉看起来不像是热衷于学生社团的那种学生,甚至她都不像是对与人交际有兴趣的样子从叶戈尔的角度来说,艾普莉坐在那里,潜台词就是‘我对你不感兴趣’‘我对你们的交际不感兴趣’这样的。
“我只是很好奇,大学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最好什么都尝试一下——如果不喜欢,当然可以不要,但还没有尝试就认为自己不喜欢,会不会太武断了呢?每个人也不一定了解自己吧?”艾普莉从包里掏出自己的东西,笔记本电脑、记事本、笔,从左至右,一件一件摆好。
“有道理、非常有道理。”叶戈尔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拿起小叉子敲了敲一碟曲奇的盘子:“黄油曲奇非常好吃,简单而经典对了,你的心态非常棒,一定要保持下去。”
叶戈尔很喜欢艾普莉这个朋友,如果一开始纯粹是因为她长得有好莱坞黄金时代风情,那现在的原因就复杂很多了。只说一点,他其实很喜欢艾普莉面对这个世界的那种‘轻巧’,就像这个世界是一个游乐场,一个巨大的游乐场一样。
所有的事,无论是惊险刺激的,还是温馨快乐的,还是无法形容的,都是游乐场的一部分。
游乐场里不会有沉重,不会有困难,不会有驻足不前,就连‘挑战自我’这件事,在这里也带着礼花发送出有节奏的‘嘭、嘭、嘭’声——游乐场里有的是华丽又浪漫,期待又惊喜,就连疲惫也只会伴随快乐出现,遗憾的同时也会有满足。
“黄油曲奇啊,很好吃。”艾普莉点了红茶,配着曲奇吃简直停不下来。不过也就是趁这个机会休息了十多分钟而已,很快两人又进入了学习状态,今天本来就是约好了出来学习的。
只有中间偶尔会说一两句话,显示出他们并不是什么热爱学习、学习使其快乐的学生。
“明天的‘forl dinner’你要去吗?”
“不去,最近太忙了而且最初几次之后,一般的‘forl dinner’其实没什么意思。”
“赞同,不过如果是礼拜日的‘forl dinner’,我还是愿意去的,我爱唱诗班!”
“噢!说的好,唱诗班确实很吸引人,我有说过吗,我读小学的时候也是唱诗班成员我爸一度认为我有歌唱家的天赋,为我找了很好的老师”
‘forl dinner’即正式晚宴,牛津的很多学院都有这个传统。在莫德林学院的话,是每周一、周三、周日进行,周日的正式晚宴最隆重,特色是有唱诗班助兴,这在其他学院是不一定会有的,不过其他学院有的也有自家的特色。
‘正式晚宴’因为是传统,所以理所当然的在穿着上有一套规则,进餐的时候要注意的事也挺多的——不过就从学生们的感受来说,属于是一开始不习惯,去的次数多了以后很自然就能遵守的那种,即有自己的传统,但并不苛刻。
比如着装规则,其实也不是要每个人都穿正装。普通的‘正式晚宴’,而不是‘宾客晚宴’、‘黑领结晚宴’的话,就只需要参与宴会的人‘得体’就行了,男生不要休闲风,女生穿裙子(包括职场套装那种裙子也可以)。
再如不能迟到早退、餐前要有感恩祷告、进餐时不能大声喧哗等等,也不能说很难做到。
学生一开始不习惯,可能是现代人受到的约束太少了。
“对了,周末的演出,你打算邀请谁?”忽然叶戈尔问到了这个问题,说实在的,这并非是他对这个问题真的很感兴趣,而是学习的时候一切都会变的有趣。
“哦,一些朋友。”艾普莉不走心地概括。
“我知道,肯定有多里斯小姐、科平斯小姐那个叫‘朱丽叶’的姑娘姓什么来着?”
“朱丽叶?她姓布莱克。”
“哦,那就是布莱克小姐e本廷克能赶得上演出吗?”叶戈尔飞快地抬头,因为有笔记本电脑的遮挡,只能看到艾普莉上半张脸,加上还戴着防蓝光眼镜,所以其实看不到什么。
“或许应该能赶得上,但也不一定。”艾普莉扶了一下眼镜。
阿瑟最近在迪拜参加一个比赛,并非规格很高的比赛,真要说起来倒更像是表演赛。但谁让中东石油国家足够有钱呢,即使是这样的赛事也弄得很有吸引力。换句话说,奖金很好,能够吸引一些排名很高的网球选手。
阿瑟对于奖金谈不到在乎,或者不在乎,本廷克家确实很富有,但他既然选择了网球作为自己的事业,那肯定也是希望尽快打出成绩,拿奖金、拿赞助,真正意义上‘独立’的。
所以比赛邀请了他,他也不会不在意钱,然后拒绝掉——更别说,有一些水平很高的网球手也会去,这也是个实战机会。
按照比赛的赛程,即使阿瑟能够打到总决赛,也能在后天,也就是本周周五结束迪拜的比赛。而戏剧社的演出是周日,赶上完全不是问题。
不过这只是理论上,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事实上意外真的就发生了,比赛当天下雨了。这可真是奇事,迪拜很少见下雨,就算下雨也不会下多久——这次的比赛,半决赛和决赛均使用迪拜著名的‘空中球场’,而这个球场是一个露天球场,受天气影响也很正常。
其实这次下雨也没有下多久,但因为下雨的时间太巧了,最后还是导致比赛推后了一天,在周六下午才进行比赛。
阿瑟赢得了最后一场比赛,比赛结束之后还参加了一个晚宴。晚宴规格颇高,有迪拜王室成员,以及阿拉伯世界其他王室的成员参加。
“石油王室王室成员也太多了吧?”和阿瑟一起的是他的赞助商代表,三十岁出头,穿一身蓝色正装。他这个年纪已经不算社会新鲜人了,但在他的行业,资历依旧算不上深。事实上,他能成为对接阿瑟的赞助商代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父亲的人脉。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有的时候说话会不太过脑子。
阿瑟看了他一眼,打断他:“这并不是一个好话题,不是吗?”
刚刚和阿瑟打招呼的王室成员真的挺多的,除了对一名赢了比赛的网球运动员表面上的尊敬,更多还是阿瑟的另一个身份发挥了作用——他是蒂奇菲尔德侯爵,未来的波特兰公爵,贵族社会到现代的一点儿孑遗,就和阿拉伯世界的王室本身一样。
即使阿瑟不是阿拉伯人,还是个异教徒,对于这些王室成员来说,也有一种‘自己人’的意味。
赞助商代表是个英国人,对于英国来说缩减王室成员数量是一直以来都在进行的,纳税人觉得国家有个王室吉祥物挺好的,由此产生的旅游等方面的收入足以冲抵开销了。但同时他们并不想要一个规模太大的王室,少一个王室成员就能少花一份钱。
按照当下的规定,就只有女王夫妻、威尔士亲王夫妻、威尔士亲王与王妃所生的3个王子属于王室成员。未来3个王子结婚、生子,他们的妻子和孩子应该也能列入王室成员行列。
女王夫妻其他子女已经不算王室成员了,将来威尔士亲王登基,估计除了长子,即新任的威尔士亲王,其他的孩子也会被剔除王室成员行列。
赞助商代表似乎是在嘲笑这些国家供养着庞大的王室,是实际上的‘朕即国家’的那种老古董——以文明世界国家的居民,嘲笑一个半封建社会的境况。
这当然是很不合时宜的,如果一不小心被人听到,还会大大地得罪人。
阿瑟并没有教别人做事的习惯,所以赞助商代表闭嘴之后,他就不再说什么。直到再次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似乎又是一位‘王子’,相当热情。
他邀请阿瑟去他的游艇上参加一个游艇派对。
“我很乐意,只是可能没时间了,今晚我得去选个礼物——明天必须回伦敦。”阿瑟会说一点儿阿拉伯语,但对方先开口说话的,说的就是英语,所以他也说英语:“我明天有个演出要看。”
“很重要的演出?”‘王子’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只是学生戏剧社的慈善筹款演出,不值一提。”阿瑟点了点头。
‘王子’忽然明白了过来,大声笑道:“是的,我的朋友,我完全明白了那位女演员一定非常可爱。”
“你需要买一份礼物对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提供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帮助——我有一个最好的‘礼物顾问’,她非常清楚迪拜有哪些特别的东西,也了解送什么东西给不同的人。”
“她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阿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
翌日,返回英国,赶上剧院演出没什么问题——艾普莉给他的票位置很好,他能很清楚地看到每一个演员。而身旁分别坐着‘伊丽莎白·科平斯’和叶戈尔,后者总是不停说话,令人无法专心,前者则一句话不说,也让人压力挺大的。
阿瑟有一种感觉,伊丽莎白·科平斯,这个最近名气越来越大的女导演很不喜欢他。
“莉儿的扮相很美她和我说这部戏剧用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戏服,现在看,她其实也很适合演朱丽叶,纯洁痴情的14岁少女,永远不会老去。”《布鲁诺三姐妹》开场,艾普莉登场后,伊丽莎白·科平斯才忽然开口说话,以自己导演的专业性做评价。
艾普莉的扮相很美其实是根本不用说的。她登场的时候穿的并不是那套绿色丝绒为主,内里露出亚麻衬衣用金色细条布料缝缀成菱形图案部分的戏服(文艺复兴时期,这应该是两件套,里面的衬衣,外面的裙子,但戏服就是一件衣服,是‘假套装’),而是一套纯白的裙子。
这件戏服也非常漂亮,总体上看很像古希腊、古罗马流行的袍子‘希顿’,但要更现代、更精美一些。椭圆形领口、腰部、手臂、袖口部分都用花边、华丽的金银线、宝石做装饰。
华丽又不失优美清新。
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女子的发型一般都是在后颈梳一根大辫子,脑后罩一个小圆珠网——艾普莉的头发不够长,不能够做这样的发型,最后就简单地向后梳,罩上了一个珍珠水晶的发网。
很简单,也很适合艾普莉,她出现在舞台上就像水泽仙女一样这倒也符合这出戏里她的爱人对她的赞颂。
《布鲁诺三姐妹》是一个喜剧故事,主线是布鲁诺家一场盛大舞会中,三姐妹各自的爱情喜剧——老布鲁诺想要借舞会收到几个佳婿,却不知道三姐妹中大女儿和小女儿都已心有所属,只是没法向老父亲说明。
长女喜欢的人是个小商人,身份差距太大。小女儿的情况更糟,与敌对家族的青年相爱了(he版《罗密欧与朱丽叶》?),这就更不能说了。只有一女儿,而一女儿会在舞会上和一直以来互相看不顺眼的表兄擦出了火花。
总之,一场舞会,三姐妹表面上要应付父亲安排的‘优秀青年’,暗地里还要各忙各的,闹出了很多笑料。
演出期间虽然后台乱成一团了,但前场观众看到的都是有条不紊的一幕幕戏,演员们投入、观众也投入,抖搞笑的段子、制造笑料的点时,不说全场哄堂大笑,至少该笑的地方都有笑声。
这次《布鲁诺三姐妹》的导演一直在盯着台前台下,暗暗叫好,心里的压力放下了大半。
“先生们、女士们,我得说干得漂亮!”两个多小时的戏剧演完,完成谢幕之后,同样还是学生的导演赞不绝口,将每一个演员都夸过。
“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天呐,两个多小时的戏,这么长的剧本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光是背台词就花了很多时间,这个过程无聊又无法避免”
导演在碎碎念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各做各的了,比如艾普莉,她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卸妆——她在后台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正在修改一篇论文。今天上午她刚刚向自己的导师交了论文,快一个小时的当面批改,结果就是要修改的地方太多了。
牛津推行导师制,每个新生进入牛津后都会有自己的‘导师’,导师对学生基本是一对一,所以有足够的时间‘盯人’(虽然这些导师的工作不仅仅是辅导两个学生,这往往是‘兼职)。
艾普莉的导师就是非常负责的那种,艾普莉的作业他经常面批,艾普莉的专业课书单也几乎是他在开——他盯得很紧,每个月都会开新的书单,之前的书单也会确保艾普莉都读完了。
她的导师是不会听‘理由’的,今晚有戏剧社演出?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明早他就要见到修改完毕的论文,事情就这么简单。
阿瑟抱着超大一捧玫瑰走进后台的时候,原本是打算祝贺艾普莉演出成功的。看到她正对着电脑敲键盘,就把要说的词都忘了。
“莉儿?”
艾普莉抬头注意到他和超有存在感的玫瑰花,起身接过花,然后就差点儿没抱住:“天!这是多少朵玫瑰?太沉了!”
“101朵。”阿瑟连忙去帮忙,两人手忙脚乱。
“演出送花的话,需要送这么多吗?”艾普莉戳了戳深红色的花瓣,话是这么说,语气却是雀跃的。
阿瑟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些,看了一眼还亮着的电脑,微笑起来:“这是从迪拜带来的礼物,据说是‘永不凋谢的玫瑰’礼物专家推荐,现在看来,似乎还不错?”
“永不凋谢的玫瑰?永生花?看起来不太像能保存多久?”艾普莉嘟嘟囔囔,相比起‘永生花’这样的干花,眼前的玫瑰要更‘真’一些,柔软的花瓣和鲜花并无一致。
“如果罩上玻璃罩,能保存更久放着不管的话,也能保存很久,会自动变成永生花那样的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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