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们县城处于c市和y市两个大城市的交界处, 所以来这赶火车的人还真不少。
周楠第一次见到众人口中的火车,绿色的外皮, 长长的车厢, 像一只长青虫。
火车一到站,众人就提着大包小包疯狂往上挤,季鹏涛也不例外, 一手提着行李, 一手拉着周楠。
而周楠则是抱着阿澄,紧紧跟在季鹏涛的身后。
就算他们这么快, 等他们到自己的卧铺车厢时, 放行李的架子上也堆满行李了。
季鹏涛环视了一圈周围,直接将行李往床下塞。这也是季鹏涛第一次坐火车,难免有些紧张。
不过看着他身后的周楠和周灿澄, 季鹏涛还是镇定自若地说道:“我们是中铺和下铺, 你睡哪里?”
周楠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三层床,眉头微皱着, “我还是下铺吧!”
这中铺那么高,万一她摔下来了怎么办!
季鹏涛笑了笑, “那行, 你先抱着阿澄,我帮你把这个床单被套换一下。”
知道周楠娇气, 肯定不能接受这火车上被很多人盖过的被套,所以他就给周楠从家里拿了一套替换的。
周楠抱着阿澄点了点头, 阿澄自从上火车后,就趴在周楠怀里东张西望,一脸的好奇。
等季鹏涛将床单换好,对面床也来人了。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老太太和一个梳着两个麻花辫的青年女人。
老太太手中提着大包小包, 一边走还一边对着青年女人抱怨道:“让你走快点你不信,你看看,这些放东西的地方都被占完了。”
青年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怀里还有一个和阿澄一般大的婴儿。青年女人左手抱着婴儿,右手提着一个塑料桶,额头上的碎发落下来,她也没时间整理。
灰衣老太太拿着两张票走到了季鹏涛的面前,“小伙子,你帮我看看,这两张票是这里的吗?”
季鹏涛接过票看了一眼,然后就点了点头,“没错,是这边的中铺和上铺。”
灰衣老太太环视四周,先将自己的行李,包括青年女人手中的那个桶一股脑得全部塞进了床下,然后就对着季鹏涛笑了笑,“小伙子,你是这个下铺吗?”
季鹏涛微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大概猜出来老太太想要说什么了。
灰衣老太太立马从包里摸出来两个窝窝头,对着季鹏涛笑道:“小伙子,婶子这么大个年纪了,还带着个奶娃娃,能不能用上铺的票和你换一换呀。”
季鹏涛也对着老太太笑道:“真不好意思,我这也带了一个奶娃娃,不方便和你换。要不你找其他人试试?”
灰衣老太太的脸色刷的一下就沉下来了。看了眼周楠怀中白白嫩嫩的阿澄,翻了个白眼,“你这就是个闺女吧,我那个不一样,我这可是个小伙子。脾气还不好,哭起来一辆车都听得到,为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你还是和我换了吧!”
季鹏涛还是继续摇头,“那真是不巧了,我家这个也是个小伙子,到时候吵到你了,还请你不要怪罪。”
老太太见季鹏涛油盐不进,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就坐到了她那边的下铺,嘴里小声念叨着:“小伙子还长那么白净,长大了也就是个小白脸。”
周楠的脸色立马就沉下来了,“看到长得白一点的就以为是女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某人眼瞎呢!”
跟在陈秀兰身后学了这么久,论怼人她就不在怕的!
老太太一听,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站起来就想找周楠算账。
而季鹏涛则是眉头紧皱,挡在了周楠面前,冷眼看着老太太,从气势上压倒老太太。
还在一旁的青年女人立马走上前,拉了拉灰衣老太太的袖子,“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吧。”
灰衣老太太顺势就往青年女人那边倒,趴在床上哭天喊地,“哎呦,我儿子在外当兵,保家卫国。没成想她的老妈居然在火车上被人欺负了,这两口子仗着自己身强体壮,欺负我一个老婆子啊!”
听着老太太的哭喊,周楠莫名在她身上找到了陈秀兰的影子。不过陈秀兰才不会像她这么不要脸呢!
老太太的哭喊将整个车厢的人都吸引了,纷纷探头探脑。
一个剪着一头齐耳短发,身穿绿色军装,手里还提着一个军绿色行李袋的年轻女人也来到了这个车厢,顺着手中的票,走到了老太太坐的那个的床位面前,向老太太问道:“老人家,你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一边抹泪,一边哭诉着:“我带我孙子去看他爸爸,可惜只买到了上铺的票。我看着这个男人住在下铺,就想找他换一换,我不就是没看到他媳妇怀里还有个小孩吗?他媳妇就骂我眼瞎。这个男人也黑着一张脸,就跟要打人似的。”
军装女听了老太太的哭诉后,直接皱起了眉头,转过身就开始批评季鹏涛和周楠,“这个老人家年纪大了,你们怎么就不能让着点呢。更不要说他的儿子还是在外冲锋陷阵的军人,值得我们尊重。”
周楠紧紧抱着阿澄,瞥了一眼军装女手中的车票,直接翻了个白眼,“你那么尊敬她,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的下铺和她换呢!”
周楠这话一出,灰衣老太太的哭声都小了不少,直接对着军装女疑问道:“小姑娘,你也是下铺啊!”
军装女一愣,她就是想着这火车要坐两天两夜,才特意让她爷爷给她买的下铺。
看着面前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又看了还在一旁看好戏的周楠,军装女只能尴尬一笑,对着老太太点了点头。
灰衣老太太一听,眼珠子都亮了几分,“看你这身衣服,肯定也是军人吧,看着我们这些军属吃苦受罪,你一定不忍心吧!”
军装女眉头微蹙,“我也只是文工团的。”
灰衣老太太当即就拍响了大腿,“文工团好呀,我儿子说,文工团的都是人美心善的,经常到他们驻地慰问演出。”
旁边的周楠也开始冷嘲热讽,“要得无事,少管闲事,有本事管到底呗!你就和这个老太太换了,又怎么样!反正这老太太不是你尊敬的人嘛!”
季鹏涛低头强忍着笑意,这周楠将平日里陈秀兰怼人的精髓学了个十成十,那表情更是活灵活现的,让他有一种陈秀兰附身的即视感。
听着老太太的夸奖,和周楠的冷嘲热讽,军装女有一种刀架在了脖子上的感觉,几个深呼吸后,军装女一脸僵笑地将自己的火车票递给了老太太,“要不婶子你就睡我这个下铺吧!”
灰衣老太太先是笑着点点头,然后就从自己的两张火车票中翻找一下,将上铺的那张递给了军装女,“不愧是人民解放军,都是人美心善的。”
灰衣老太太说完后还冲着季鹏涛得意一笑,你不给我换又怎样,我还不是睡到了下铺!
季鹏涛嘴角闪过一抹轻笑,然后就对着旁边的周楠说道:“床单换好了,你站累了就过来休息休息。”
周楠对着灰衣老太太不屑的瘪了瘪嘴,然后就提胸抬头坐到了自己的那个下铺。
尽管和老太太面对面,但周楠的表情丝毫不虚,说我的儿子长大了是个小白脸,我看你的孙子长大了就是个黑脸怪!
而这边的军装女接过了老太太手中上铺的火车票,原本还想将她的行李塞到床下面,却发现床下已经被塞地满满当当。
军装女只能拿着手提包慢慢爬到上铺,将手提包放在了自己的脚边,而她只能蜷缩身子躺了下来。
灰衣老太太见军装女上去后,就对着她身旁的青年媳妇冷脸道:“铁树交给我带着就好了,你要想休息就自己上去躺着。”
军装女刚躺下,就发现老太太旁边的那个青年女人将手中的孩子递给老太太后,就爬上了中铺。
军装女皱眉:“婶子,你不是说你是上铺的吗?”
灰衣老太太抱着他孙子,哈哈一笑,“我是上铺的呀,不过我儿媳妇是中铺的。”
军装女气结,上铺是三个床位中最窄的一个床位,她拿下铺的票和老太太换,老太太就算给她中铺的,她也会好受一点呀!
坐在对面的周楠看见军装女被灰衣老太太气的哑口无言,“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让你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来多管闲事。
军装女听到了周楠的笑声,瞪了周楠一眼,一声冷哼,然后就转过身子,背对着周楠。
尽管灰衣老太太人品不怎么好,但她还是说了一句实话的。
那就是他的小孙子脾气真的很不好,哭起来真的一列车都能听到。
看着阿澄也在这哭声中变成了一张苦瓜脸,本来眉毛就没长几根,眉头还紧紧皱在一起,周楠连忙抱着阿澄轻声哄着。
为了不让阿澄哭出来影响乘客,周楠直接从袋子里拿出来一块鸡蛋糕,掰下来一点喂到了阿澄的嘴边。阿澄嘴里有了吃的东西,神色才逐渐舒缓。
陈秀兰说过,孩子养得越糙越不容易生病,所以自从阿澄周岁后,周楠他们吃什么都喜欢弄一点喂阿澄。
阿澄刚开始还不习惯,多吃上几次,阿澄也吃上瘾了,对于周楠的投喂,可谓是来者不拒,尤其是鸡蛋糕和桃酥。
一个婴儿扯着嗓子的的哭喊声带动了整个车厢的气氛,大家都骂骂咧咧的。
旁边隔间直接走出来一个壮汉,对着灰衣老太太怒斥道:“你就不能哄一下这孩子吗?照他这种哭法,我们还怎么睡觉!”
灰衣老太太在壮汉的眼神下不由得发抖,对着壮汉笑了笑,然后就颤声道:“他就是尿了,我给他换个尿布就好了。”
还在中铺的青年女人赶紧爬下床,帮孩子换了一块干净的尿布,但是孩子还是哭个不停
青年女人又只能带着孩子到厕所,给他喂奶。依旧没有用。
青年女人只能向灰衣老太太求助,“妈,铁树一直哭,怎么办呀!”
灰衣老太太低头思考片刻,只见她眼珠子一转,就将视线看向了周楠,“小媳妇,你刚刚喂你儿子吃的那个点心能给我一块吗?”
周楠都愣住了,她们早上才吵了一架,也不知道这个老太太是哪来的脸,还向自己讨要东西。
周楠直接冷脸道:“不给!”
灰衣老太太瞪了周楠一眼,“你这个小媳妇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我孙子一直哭,最先吵到的就是你的儿子吧!”
季鹏涛见状,直接对着老太太笑了笑,“刚刚那可是鸡蛋糕,分婶子一块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婶子可要给我们一块钱,这东西,老贵了!”
灰衣老太太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就这么个小东西还要一块钱,你还不如去抢呢!”
还在旁边的壮汉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哭声,不耐烦地瞪着老太太,“你什么时候才能哄好!我告诉你,我媳妇还怀着孕呢,要是吵醒了她,我跟你没完!”
灰衣老太太摸了摸自己额头的虚汗,颤声道:“马上就哄好,马上就哄好。”
灰衣老太太说完后,就从包里摸出来两个窝窝头,在嘴里嚼碎后,喂到了铁树嘴里。
铁树嘴巴里有了可以磨嘴的东西,这才停止了哭泣。
而周楠看着老太太将自己嘴里吃了的东西吐出来,喂到小孩的嘴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还好她妈没有这样喂过阿澄,否则她真会受不了的。
周楠不知道的是,在她的小时候,陈秀兰就打算这样喂她的,是她拼命大哭,死命反抗,才让陈秀兰放弃了这种喂法。
火车一直前进,又过来两站,周楠她们上铺也来人了。一个穿着蓝色外套,背着一个黑色大包,头发挽成一团的中年妇女。
蓝衣女从包里摸出来一块桃酥然后就将她的布包甩到了上铺,站在周楠旁边,一边吃一边对着周楠笑道:“大妹子哪里的人呐,怎么一个人带孩子。”
周楠抱着阿澄往旁边挪了挪,陈秀兰说过,遇到陌生人搭话不要理,不是小偷就是人贩子。
蓝衣女看着周楠不理她,也不生气,直接坐到了周楠旁边,看着周楠怀里的阿澄笑道:“这是你儿子吧,长得真好看。现在能吃辅食了吗?要不要吃一点这个桃酥?”
蓝衣女说完就掰下来一小块桃酥,准备喂到阿澄的嘴里。看着阿澄真的张开嘴,准备吃蓝衣女的桃酥,周楠猛地站了起来,斜眼看着蓝衣女,冷冷道:“我丈夫去餐车打饭,马上就回来了,你的桃酥还是留给你自己吃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周楠原本只是怀疑,现在她却敢肯定了,这个蓝衣女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哪有一上来就喂别人家小孩吃东西的。
看着周楠的冷脸,蓝衣女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就将手收了回来。“我这不是看你儿子长得可爱,想逗逗他嘛!”
还在一旁的灰衣老太太见状,立马对蓝衣女笑道:“她不要你可以给我呀,正好我可以喂我的孙子。”
蓝衣女这才看到角落里抱着孩子的灰衣老太太,对着老太太缓缓一笑:“正好我也吃腻了,这块桃酥就给你吧!”
灰衣老太太笑容满面接过桃酥,“那真是谢谢你了。”
蓝衣女就坐在周楠的床上,对着灰衣老太太笑道:“我是去京市,大姐你是去哪里的?”
灰衣老太太一边吃着桃酥,一边对着蓝衣女说道:“那真是巧了,我也是去京市的。”
周楠就看着灰衣老太太将吃过的桃酥再放进了铁树的嘴里,偏偏铁树还吃得津津有味。
而灰衣老太太那因为说话而露出的发黄的牙齿,不由得让周楠打了一个寒颤。就算再看一次,她还是接受不了这种喂法。
蓝衣女叹了口气,“还是大姐你运气好,抢到了一张下铺,不像我,提前了大半个月,都只能买到上铺的。”
灰衣老太太一听,不由得挺直了胸口,“我之前还想坐硬座呢,毕竟硬座便宜呀。但是我那个在部队当兵的儿子心疼我这么大的岁数了,还要带着孙子去部队看他,直接给我买了两张卧铺。”
蓝衣女诧异地看了老太太一眼,“两张?”
灰衣老太太点了点头,“可不是吗,我和我儿媳妇一起的,中铺那个就是我的儿媳妇。”
蓝衣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大姐你有福气呀,儿子在部队肯定也是个不小的官吧,一买就是两张卧铺。”
灰衣老太太摆了摆手,“也没有那么厉害,我儿子在部队也就是个连长。”
蓝衣女对着灰衣老太太笑了笑,“我不是在上铺嘛,爬上爬下不方便,就想着拿块桃酥出来和下铺的打好关系,方便坐一下。没成想还被人当成了坏人。”
蓝衣女说完后,还斜眼看了周楠一眼。
灰衣老太太也跟着她看了周楠一眼,不屑地说道:“对面那两口子都是眼高于顶的,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就连我上午也被他们骂了一顿呢!”
蓝衣女一听,顿时来劲了,急忙追问灰衣老太太发生了什么事。
灰衣老太太又将上午给军装女的那个说法再给蓝衣女说了一次。
周楠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原本还想提醒这灰衣老太太两句,但看灰衣老太太这嘴脸,就算她说了也白搭。
蓝衣女顿时瞪大了眼睛,上下审视了一眼周楠,然后就从周楠的床上站了起来,走几步后坐到了老太太的旁边。
对着老太太悄声说道:“这小媳妇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嘴还那么毒,真是没教养,一点尊老爱幼都懂。”
而周楠则是对着蓝衣女一声冷哼,然后就拿着阿澄干净的尿布拍了拍蓝衣女刚刚坐的位置,将嫌弃表现得淋漓尽致。
对面的蓝衣女自然也没错过周楠的这个举动,不屑地瘪了瘪嘴,“这出门在外还穷讲究。这下铺连坐一下都不行了!”
灰衣老太太可算是找到了同道中人,又将上午她跟周楠讨要糕点,周楠拒绝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蓝衣女不断摇头,看着周楠的眼神越来越鄙夷,“不就是一块糕点嘛,瞧把她能干地!大姐你别怕,我那里还有糕点,一会儿我给你拿两块。”
灰衣老太太搓了搓手,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蓝衣女拍了拍灰衣老太太的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这两天我还想坐一下你的下铺呢!”
灰衣老太太直接笑道:“随便坐,我可不像对面那个小媳妇那样不近人情,这下铺本来就是给人坐的嘛!”
蓝衣女和灰衣老太太说了好久的话,直到季鹏涛从餐车买完饭,两人都还没说完。
季鹏涛看着这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诧异地看向了周楠。
周楠对着季鹏涛摆了摆手,不愿多说,接过季鹏涛手中的盒饭就默默吃了起来。
她觉得对面这两人脑子都有坑,自己和她们多说一句话都会拉低她的智商。
而蓝衣女和灰衣老太太看见季鹏涛回来后,态度明显收敛了许多。
尽管还是在说着悄悄话,但是说的却不是周楠了。
季鹏涛只能云里雾里地听着两人聊天,然后和周楠一起吃着盒饭。
等蓝衣女去上厕所的空隙,周楠看了看灰衣老太太怀里的孩子,还是忍不住对中铺的那个青年女人提醒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觉得你最好将自己的孩子看好。”
中年女人看着突然对她说话的周楠笑了笑,然后就趴在床上对着床下的灰衣老太太皱眉道:“妈,我也觉得那个女人有问题。”
灰衣老太太白了周楠和中年女人一眼,“你们懂什么,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多。那个女人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个好人。”
只不过灰衣老太太说完后,还是在心里起了疑惑,平白无故给她送点心,还陪她聊天,难不成真是有问题。
等蓝衣女子回来后,周楠就发现灰衣老太太明显对她疏远了不少,看来自己刚刚的话还是有用,这让周楠也松了一口气。
晚上,周楠就看着蓝衣女爬到了上铺,准备睡觉。不知道为什么,周楠这心总是不上不下的,脑子里全是陈秀兰的那一句话,“遇到陌生人搭讪一定不要理,不是人贩子就是小偷。”
周楠抱着阿澄站了起来,摇了摇睡在中铺的季鹏涛,“季鹏涛,我想睡在上面。”
季鹏涛一愣,“那阿澄怎么办?”
周楠想了想,然后才缓缓说道:“我把她放里面就好了。”
季鹏涛皱眉:“那你摔下来了怎么办?”
周楠打量了中铺到地上的距离,眉头微蹙,“看着不高,应该没事。”
总不至于把她摔残了吧!
季鹏涛见周楠一直坚持,也不再反对了。先将阿澄放到中铺,然后下来扶着周楠爬上去。
等到周楠到中铺躺下后,才发现中铺其实挺高的。为了不让自己摔下去,她只能让阿澄贴着墙,而自己则是贴着阿澄睡。
还在另一边的灰衣老太太也注意到了周楠的动作,不动声色将怀中的宝贝孙子往里靠了靠,然后再将自己的手搭上去。
第二天早上,灰衣老太太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看了眼还在自己怀里的小孙子,看着铁树还在她怀里睡得香甜,直接对着周楠翻了一个白眼,她说她阅人无数,怎么可能分不清好人坏人,都怪这小媳妇在那里危言耸听。
而这边的蓝衣女看见灰衣老太太醒了,立马将她刚买的包子递了一个给灰衣老太太,“大姐,快趁热吃,这可是我刚买的呢。”
灰衣老太太完全不客气,接过包子就吃了起来,然后还对着中铺的周楠讽刺一笑,“大妹子,你是不知道。昨天你去上厕所后,对面那个小媳妇一直说你坏话,说你不是个好人。还是我帮你怼了回去了,你长相慈眉善目的,又懂事又大方,也就对面的眼瞎才说你的坏话。”
周楠早就睡醒了,只不过一直没下床而已。听着灰衣老太太的话,周楠转过身子,白了灰衣老太太一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而蓝衣女则是对着灰衣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哎,这人跟人相处,还是要讲究缘分的。我就和你有眼缘,我的包子也就分给你吃。”
灰衣老太太满意的笑了笑,“这车上那么多人,我也就和你聊得到一起。”
灰衣老太太看着蓝衣女还站在一旁,立马将她拉到了自己的床上,“你过来坐床上吧,床上软一点,我们还能离得近一点,方便聊天。”
这火车还要走一天一夜,不如和人聊聊天来消磨时间。
还在下铺的季鹏涛看着周楠醒了,和她打了声招呼,就到餐车去买早饭了。
而周楠也慢慢下了床,开始给阿澄换尿布。火车一直前进,也一直摇来摇去的。阿澄可能是感受到了摇摇床的乐趣,就算醒了,也不哭不闹,就趴在周楠的怀里,望向窗外。
火车上的早饭并不好吃,也有可能是周楠没有胃口。反倒是阿澄吃得津津有味的,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接受着周楠的投喂,不知不觉,一整个包子皮都进了阿澄的肚子。
大概是早上八点左右,周楠就看着对面床的那个军装女也爬下了床,似乎是行李里的吃的吃完了,要到餐车那边去买些吃的。
灰衣老太太看见军装女还对她笑着打了声招呼,但是这次军装女并没有给她好脸色,目不斜视,直接往餐车的方向走去。
蓝衣女看着军装女这样,又好奇地对老太太提问,“她这又是什么情况?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蓝衣老太太又将军装女给她换床位的事情说了出来,只不过,在她的口中,却成了军装女换了床位后悔了,所以才给她脸色看。
这让蓝衣女不由得咋舌,“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见识了灰衣老太太倒打一耙功力的周楠摇了摇头,一声轻笑。
陈秀兰说得果然没错,这世界上可怜人多了去了,但不要脸的人也多了去了,最好不要让自己同情心泛滥。
军装女似乎忘带了什么东西,折返回来拿的时候正好听到了灰衣老太太和蓝衣女的聊天。
军装女冷着一张脸站在灰衣老太太面前,看着旁边周楠似笑非笑的表情,握紧了拳头。
直接对着灰衣老太太伸出一只手,“你睡了的下铺我也不想要了,但是上铺和下铺买票时的差价你必须补给我。”
灰衣老太太原本说军装女的坏话,被军装女被抓个正着,还有点不自在。
但听到军装女让她给钱,直接站起身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军装女的鼻子怒骂道:“你自愿和我换的票,凭什么让我给钱。”
军装女直接双手抱胸,一声冷哼,“我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但这差价你总该还给我吧!”
灰衣老太太瞪着军装女,直接抱着她的小孙子坐到床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军装女被灰衣老太太气得脸红脖子粗,直接上前,在灰衣老太太的身上翻找着。
灰衣老太太将小孙子放在床上,就和军装女厮打起来。
军装女也不甘示弱,抡起拳头就向老太太身上砸过去,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而老太太则是抓住军装女的头发,死死不松手。嘴里还不停大喊着:“军人欺负老百姓了,军人欺负老百姓了!”
周楠看着这突然就打起来的两个人,目瞪口呆,抱着阿澄就往过道走去,给军装女和灰衣老太太留足打架的场地。
季鹏涛也从床上站了起来,护在周楠面前,以防两个打架的女人殃及到周楠面前。
依旧是昨天那个壮汉,从另一个隔间出来,越过周楠,直接走到灰衣老太太面前,怒吼道:“你们这个床位就不能消停点吗!”
说完后又对着军装女沉声道:“还有你,你一个当兵的,和一个老太太计较什么!就不能让一下这个老太太吗!”
军装女被壮汉的吼声吓了一大跳,只能从老太太身上起来,红着眼睛整理了一下被灰衣老太太抓乱的头发。冷笑道:“这差价就当是给你买药了!”
军装女说完后,就踮起脚尖,从上铺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大团结,准备向餐车走去。
走之前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就对着目瞪口呆的周楠冷冷道:“麻烦帮我看一下这个包,不要让不相关的人碰它。”
听到军装女这么说,周楠咽了咽口水,缓缓点了点头。原本以为这个军装女和她年纪一般大,遇到这种事肯定会选择忍气吞声。
没想到她这么刚,直接打了回去。看她刚刚的手法,分明是下了死手的,灰衣老太太现在还倒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腰不停□□。
到了晚上,蓝衣女突然给灰衣老太太打了一份饭回来。“大姐,这两天一直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了。所以特意给你打了一份饭,你可不要嫌弃。”
灰衣老太太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腰,接过饭就吃了起来,“怎么会嫌弃呢,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周楠看着灰衣老太太吃着蓝衣女递过去的晚饭,默默又抱着阿澄爬上了中铺。
听了一天蓝衣女和灰衣老太太的聊天,就连季鹏涛都感觉到不对劲了,看着周楠睡到中铺,季鹏涛不仅一句话没说,还帮她掖了掖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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