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罗寡妇的事,李家一家子又继续开始了挣钱大计。正当李亮挣钱挣的心热的时候,程老师来家了,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恢复高考了!
程老师今年三十九岁,他是第一批响应中央号召到乡村去的大学生,62年来的z县,在这里呆了有十五年了。跟他一起来z县的大学生有十几个,在□□粉碎后,逐渐成了z县的中流砥柱。
程老师来到z县的时候才二十四岁,今年才四十岁不到。他一米七五,清瘦而挺拔,自有一股名士风流的姿态。那个时代的大学生可跟后世不同,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程老师主修历史,但是初中到高中,就没有他拿不起来的课程,还精通各种乐器,没有见过的乐器拿给他两天就能玩的很好。字写得很好,甚至县里有店铺要开业,都还要请程老师来写匾额。就是到了2020年,镇上那家最大的饭店“杏花村”还是他的墨宝。镇上的妇女们,不管是多泼的泼妇,见到程老师走过来,都会不自觉的放轻自己的呼吸。
程老师一个人影响了一个镇的人,他教出来的学生,未来都在各行各业做出了不俗的成绩。最可贵的是,他教书的二十年,教出的所有学生,没有一个犯罪的。
程老师就是李亮的人生导师。镇上的高中是和初中一起的,李亮上初中没有多久,程老师就当了初中学校的校长。他对李亮相当的惜才,整个初中、甚至大部分高中的暑假,李亮的晚上都是在程老师家中度过的,他教李亮读书,做人,开扩了他的眼界,他家中的藏书更是让李亮流连忘返的地方。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小李亮的自尊心中,教会了李亮什么是真,什么是善,什么是美,什么叫文人的风骨,什么叫勇气和谋略,怎么在任何环境下都能随遇而安,但又坚持自己的本心,伺机而动,抓住一切的机会。
李亮毕业后,程老师一直在通过各种渠道帮助李亮找工作。今天上午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他都等不到晚上,中午放学就来找李亮告诉他这个消息。
“一定要去考!上午学校商量后,决定让你们这届优秀的毕业生跟应届考生一起上课,抽老师给你们补习,腾几个宿舍给你们。只有一个月的时候,必须把知识再过一遍!你搬过去这个月让你爸你哥管家里,你啥也不要管就学习!我给你要了两个名额,你去把薛兰也叫到学校来,明天就开始补习!”程老师斩钉截铁地说。
“那肯定!老二你啥也不用担心,吃饭让老三老四给你送,你就学习!”最积极响应的是李明,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好事,绝对要让弟弟去考,他的弟弟就该上大学!
李亮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转身出门骑自行车就走。
“你干啥去?”“接兰兰!哥你留程老师吃饭!”
李明和李老蔫、程老师都笑了起来,这臭小子。两人招待程老师热热闹闹吃了顿饭,想上酒让程老师阻止了,说考上了再上。家里不缺馒头,炒了两个菜,程老师对李老蔫的手艺赞不绝口,吃了个痛快告辞回去。
之后的一个月,李亮和薛兰不管任何事,认真的学习了一个月。一个月肯定是不够的,但是复习资料有限,第一年恢复高考,根本不知道会考什么。白天他们在学校学,晚上程老师给自己十来个得意门生开了小灶。他说现在的课本知识点太浅,找自己考大学的教材,还向自己以前的同学都写了信要资料。
1977年11月21日,初冬。高考。
李亮和薛兰站在考场门口。薛公安也赶来送闺女考学。他俩的早饭是李老蔫特别给蒸的花卷,腌的萝卜干,煮的鸡蛋,打的甜汤。几个送考的看着比考试的还紧张。
李亮这会了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紧张了,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他有预感,这次应该差不了。他们虽然高中只有两年,还经常劳动不上课,可能比不上老三届,但是他和薛兰毕竟只毕业了半年,还有这一个月的集中复习,老三届没他这学习条件。顶尖大学不敢想,但是普通大学问题应该不大。
两天的考试时候很快就过去了。这两天,李老蔫和李明除了蒸馍、送馍以外,就蹲在考场外面,没有上工。薛公安跟了半天,发现李家后勤搞的不错,也放心了,接着上班去了,说好考完了李亮把薛兰送回家。
最后一门考完,李亮和薛兰踏出考场门,看到了焦急等待的父亲和哥哥,相视一笑。李明想问考得咋样,还没问出口,李亮就制止了哥哥,“哥,考完了,别问,反正也改不了了。”“哎,哥不问了,咱先回家,吃饭。”
薛兰和李亮一道回了李家吃了一顿白菜熬粉条子配白馍,李亮把薛兰送回了家。之后回到了自己家,李亮眼一闭,立刻睡了过去。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晚上。
他揉了揉眼睛,起了床先去上了趟厕所放了放水,出来洗了个手,李老蔫已经把饭菜热好了给他端到了堂屋。天冷了,他们不再在院子里吃,要么直接在灶房吃,要么在堂屋里一人一碗炖菜就着馍,冬天就要吃炖菜,暖和。
李明道:“这回歇透乏了吧,看你一直没有醒就没叫你。接下来等通知的话,你就别上工了,在家歇歇吧,上学考试是累人的很。”
李亮把碗里的菜喂了在一边乖乖听说话的小四一口,回道:“不用了哥,这一个月你也累得很了,我明天就上工,你歇两天,然后咱俩还轮着来。今年冬天工程队还挖沟吗?你别去了,歇一年,给我报上名我去?”
李明和李老蔫都笑了:“还工程队呢,工程队早半个月就走了,今年咱家不缺粮,都不去,队里也没啥活,那一两分还不够熬人呢。你要是不歇,咱爷仨一起蒸馍也不累。正好那边看上咱家萝卜干了,咱还得腌萝卜干,咱家萝卜估计又不够了。”
李老蔫说:“考都考完了,就是考不上也没事。上个月你忙着学习,你不知道咱家又挣了一百二十四块钱!就是那边估计年底就结束了,那也不怕,今年都分了不少粮,ge委也不咋管了,找我做席面,蒸馍的也不少,一个月有七八摊。这一回考不上,咱再考,不想考跟爹学厨师!俺看啊,这手艺人又该吃香了。”
李明拽了李老蔫一把,他才觉悟过来,住口不说了,有点怯的看着李亮的脸色。
“没事哥,就怕万一考不上,我还是该上工上工,反正也不累,也捂捂村里人的嘴。蒸馍还是咱俩轮。跟爹学手艺,也不能咱俩都学,你多跟着学学。”
李明和李老蔫也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
李亮跟没事人一样接着上工下工,倒是想让一群爱说闲话的人找不到口子,就连去县城看成绩他都没去,还是薛兰看了回来告诉的他。李亮考了272分,薛兰考了269,都是全县前三十名之内。
李亮知道成绩以后,看着还跟没事人一样,其实心里一片火热。但是通知书还没拿到手,他就什么都不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十二月底,村里的两个知青都收到了通知书,拿着行李回家过年了,李亮的通知书还是没有消息。
李亮越来越沉默,嘴上都急出了燎泡。家里其他人也急。李明安排小三小四每天放学之后都要去邮政所问问有没有二哥的通知书。
到了腊月十八,蒸馍的差使结束了。队里也在准备杀猪交任务肉,分肉大家过年。杀猪菜今年队长让李老蔫干,他就带着两个儿子提前一天去收拾家伙。
正收拾着,一阵喧闹从村东头传来。李亮下意识的直起腰站直了身子,就看见了一堆人簇拥着小四朝他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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