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钱到手，李亮他们的公账上就有了二十多万了。就这也没见冯新凯高兴。
刘根不光给了钱，还给李亮和牛大力一人送了一套家电，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收音机，录音机，风扇，还有一人一台电冰箱，还是双开门的。大力不舍得用，想留到结婚的时候再拆包装，就全堆在了潘小美住的屋里。
大力家刚过了十五就开始盖新房，他今年也不干临时工了，那点仨瓜俩枣的也没啥意思，干脆辞了职，天天这么来回跑。李亮问他为什么不自己领人干，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盖房子是农村的大事，就让他爸领着盖吧，盖成啥样累成啥样他爸都是高兴的，反正他和小美肯定是住在市里面的多。李亮却越发的觉得大力这个人心思细腻的可爱。
80年的华国，却显得越发的动荡不安起来。知青们都回了城，城里却并没有足够的工作单位安排这些人，加上这两年没考上大学也没找到工作的应届生们，这些人没有收入来源，就成群结队地在大街上整天的游荡，抢劫的事屡有发生。街上开始慢慢有人穿花衬衫喇叭裤了，还有了不少卖磁带的摊子，邓丽君的歌声回荡在大街小巷里。
这么不太平，李亮和大力就不放心薛兰和小美自己从学校来回了，加上今年补习班也搬到了不远的少年宫里，两个人就天天接送薛兰和小美。薛兰也跟班里女同学们的家长再次强调，晚上放学晚，家长最好接受，就是实在没空，孩子们也不能落单。
任何一次改革，必然会引起社会大讨论，去年小岗村包产到户引起的大丰收，在社会上引起一阵血雨腥风，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报纸上更是唇枪舌剑，斗来斗去。社会在这种斗志昂扬的气氛中，却在稳步前进，大家的日子越来越好，餐桌越来越丰富，大街上没有挂牌匾的小饭店也越开越多，就连z大的学生们，也都开始以手腕上挂个电子表为荣了。要是能有个卡西欧的计算器，那更是骄傲的走路都扬着头。
刚出了正月，农大的周处就打电话到了冯新凯的单位。过去的半年，周处和冯新凯处得不错，他在电话里告诉冯新凯，让他晚上到他家里去，福利房有消息了。
这个消息让三人都振奋起来，等了这个事等了好久了。
晚上冯新凯带回来的消息却不太乐观。农大年前开了好多个会，终于定下了这次福利房的方案。本次一共要建设216套房，98平三室一厅23套，83平三室一厅124套，58平两室一厅69套。这年头并没有什么套内面积套外面积的说法，这就是实际使用面积，要是加上大概15％的公摊的话，建筑面积一共有将近两万平方，加上一套一个6平方左右的储藏室，一共两万两千平方左右。
在这年头，这可是个大活。这时候的建筑都不是太高，也没有那么多的钢筋水泥能用，主要还是砖混结构，每一栋楼都是五层，每平米造价在六十左右，也就是，总造价要在一百二十万以上。
这可不跟上次实验基地一样，活又碎，利润也不高，没人争，这活一出，各个建筑公司都跟闻着味的狗一样扑了上来。还好李亮他们上次跟农大合作的实在不错，要不然，这次他们参与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周处告诉冯新凯，这个活，能不能给他们，他还真的心里没数，毕竟来说情打招呼的领导太多了，太扎眼。只能给他们一个参与招标的机会。还让冯新凯把这次的勘探图纸带了回来，说好，只能用三天就要赶紧还回去。
冯新凯有点灰心，他们以前干的两个项目，哪跟这次似的，还要招标，这跟国企比，他们哪会有胜算。
李亮却让他别着急。他分析这次他们的机会还是很大。一，是设计，他们在白天鹅看到的酒店设计很多元素可以加进来，比如，当时的h市所有的房子都没有设计阳台，但是李亮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设计，会让整个房子采光好上很多，他准备在设计中尽量加上；二，是造价，他们找的工人，肯定比各个建筑公司这种国企的便宜，工作时间还长，这样算下来，他们的成本肯定要比国企的便宜不少；三，是管理，他敢打包票，他们的管理现在在h市是最完善的，经过上个项目的历练，他们已经有了成熟的全套管理，建筑规范，施工规范，材料规范，这些拿过来用就可以，李亮决定把这些全部都写进标书里；四，是资金，就按30％预付款来结算的话，加上他们手里的二十多万现金，他们的钱完全够用，但是现在的国企却并没有多少流动资金，他们接活还都是咬着70％预付款不松嘴。
这几条摆出来，大家心里都有了底，开始紧锣密鼓的忙活起来。好在这次的设计农大做了个七七八八，李亮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稍微加了改动。这次的竞争对手多，他们并没有提前跟农大说他们改了设计，怕隔墙有耳。李亮干脆坐标书时做了两份，一份是按农大的设计来的，一份是按照自己的修改来的。
在正式开标那天，李亮他们早早就去了农大开标的地方。一个个建筑公司来投标的人彼此都认识，见面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却对李亮他们视而不见。毕竟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去年的项目就被他们劫了胡，价格还做得那么便宜，这些建筑公司的人对他们是既不屑又痛恨，觉得他们破坏了市场规则。
他们也不恼，没人理就没人理呗，反正他们年轻。
李亮被他们安排到了最后一个。他们第一份报价是一百二十八万四千六百二十七。
底下的周处和农大的校长，老师委员处主任，工会主席等人好容易才按住心里的窃喜，今天一共来了七家投标的，其他六家都是国企，报价都在一百三十五万以上，而李亮他们不但价格便宜，还附了去年给他们盖实验基地的全套档案，编了详细的施工规范和监理验收规范，施工方案等。而且预付金也并没有跟其他投标单位一样，死咬着70％不放，而是提出30％预付金，分段付款，出地面付到45％，封顶付到70％，竣工验收完成后付到100％的方式。
几个人都喜的不行，周处更是觉得冯新凯这是给他长面子，本来么，这次他们能参与就是他全力推荐而来的。
校长跟大家对了对眼色：“你们这个价格，还有多少下浮的空间？要知道，你们能参与，就是去年给学校帮了个大忙的原因，要不然这样的项目，你们就不会有参与的机会，价格上你们再考虑考虑。”
李亮一看这些人的脸色就胸有成竹了，他跟几位评委说道：“价格的话，我们可以稍后再谈，因为我们做了有非常详细的报价。也很感谢领导们给我们这个机会，不过这次投标，我们准备了两套方案。”他示意冯新凯和牛大力把另一份标书掏出来，“我们年前去了一趟广州，有幸看到了广州白天鹅酒店的设计，深受启发，这次看到了贵单位的设计后，忍不住技痒，就借鉴了白天鹅酒店的一部分设计元素加了进来另做了一份设计和标书。”
他摊开设计图，放在评委前面的桌子上，给大家进行着讲解，评委们都围了过来。本来么，这年头h市的楼房构造都差不多，没阳台，大房间小厅，采光也不好，布局也不是很合理，但是大家也没见过好房子，也就这么住了。
李亮在图上用钢笔帽给大家指点：“大家看，我把每套房都做了一个小阳台出来，98平的更是做了客厅一个主卧一个，最大限度的增加了采光。98平方的更是做到了南北通透的设计，增加了通风。我还把客厅的面积进行了扩大，减小的是卧室的面积，因为在南方看来，客厅才是一家人在家里活动的主要地方，加上各位老师们要是买了电视，肯定会放在客厅的。在两个小点的户型中我也是尽量做到全明设计，增大了客厅的面积，但是尽量保证客厅和主卧都朝南，也有阳台。”
看到老师们连连点头，李亮才报了价：“因为增加了阳台，这个设计方案总建筑面积达到了两万四千平方，总造价我们做到了一百三十八万，但是每一套的面积都增加了三到五平方不等。还是和贵单位合作的老规矩，我们先看定哪个方案，再商量价格，大家看可以吗？”
在座的老师们点头同了意，他们要商量商量，李亮就把设计的平面图给老师们留了下来，其他的图全部抱走了。这是他留的小心眼，就是农大把这些图给了其他的建筑公司，他们也不怕，要从头再画一套图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呢。
这时候会议室里的老师们却已经乱了套。他们哪见过这样的设计，虽然看不太懂细节，但是却不防碍能看得出来这套设计图的优秀。都争着在图上找自己家的户型，脑子里不知道都想到哪里去了。
工会主席看向校长：“哎呀校长，就定了这家吧，虽然贵一点，面积大了，你看这个阳台，都快赶上我家一半面积了，早点定早点住进去啊，这么好的房，看看图就心里美的很，我家也能住得下了。”工会主席现在一家四口就住了一间半筒子楼，两个男孩都是知青，刚返的城，都该结婚了，天天发愁的不行。看了这图他就盘算好了，就算两个孩子都结了婚，这也住得下，那98平的还有两个卫生间，主卧里带一个，这就是都住进来，也不会尴尬。
客厅阳台上还可以放个折叠床，就是有客人来了，阳台上也能住人。
校长笑：“看你猴急的，我也喜欢这套，但是你也知道，打招呼的人多，就算是定这套，我们也得做做样子，不能当场宣布不是？再说了，抻抻他们，我们也好还点价。拿着这个图问问其他投标人，也看看能压下来多少。”
“哎呀你就是抻人，也尽快嘛，就这家的付款条件其他家都做不了。”财务挤过来插话道。她家里也住房困难，这会一听校长要抻人家就有点急眼：“你晚一天定，咱们就晚一天住。我家小子马上要结婚，要是因为你要抻人家，人家不干了，我就安排孩子带着媳妇上你们家客厅打地铺去。”
说得校长连连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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