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青听她这么一问,笑着解释道:“我们灵宿殿下嫌弃之前的宫殿又俗气又晦气,让推了重新建了一个,就在前边,再有几步就到了。”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出了小片竹林,果然见着一座闪着黑金流光的气派宫殿出现在前面,郗荣心中赞许着,这宫殿看着确实比之前的那座紫流宫上档次不少,从前那殿外面砌着一层真金,老远便能看见那宫殿映射出来的金光,那狐狸精平时的做派也是浮夸之极,举手投足间就差把“老子有钱”这四个字刻到脸上了,而眼前的这个黑金大殿庄严,奢华有度,一眼便知,此殿的主人必是身份不凡,品位也不凡。
“这不就到了,”夜青说完,又打量了打量她遮的严严实实的装扮,驻足了片刻,“下次姑娘再来不必这般打扮了,若是让殿下看见了,可要责罚我办事不力了。”
郗荣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他话里的意思来,将那遮挡视线的斗笠摘了下来,道:“那我下次再来的人身安全可就全凭青山大人照拂了。”
夜青笑道:“一定一定,若是有任何闪失,我便把头摘下来给姑娘踢!”
郗荣挑了挑眉,存心要把这话当真,道:“既然青山大人这样说了,我踢球技术倒是不错,若是有了闪失还留的小命在,一定把青山大人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踢出去。”
夜青觉得自己的玩笑可能开大了,这位仙君向来都是言出必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思索了片刻,诚恳道:“虽然我相信自己的办事能力,但就姑娘在妖界的……以后还是让殿下多出去找您吧。”
郗荣笑道:“倒也不必,他老出去也不好,我也来不了几次。”
夜青干笑了两声,心道反正他出不出去活都得他干,没什么所谓,嘴上赶紧转了话锋:“客气客气,不知这次姑娘来是为了单纯探望我们家殿下,还是有什么事?”
郗荣道:“他前两日与我约好了去良景镇,本来是他要去叫我,但我闭关提前结束了便先一步过来了,他人现在在干嘛?如果是在忙的话我在外面等着也行。”
“良景镇?”夜青道,“我还纳闷他前天怎么回来就派鬼将军出去了,那地方乱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说起来是天上该管的地盘,虽然他们现在也不管,但我还是担心我们手伸长了抢了他们的活天上那些人再不高兴。”
他这话印证了郗荣心中某些担忧的地方:“你们……跟天界关系不好吗?”
夜青道:“也就那样,明面和气,暗里打压呗。”
“为什么?”
夜青笑了笑,那笑看上去却有些无奈,道:“为什么,仙君难道猜不到吗?”
郗荣愣了愣,她当然猜得到。
因为灵宿太强了。
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他的实力应该远远高于妖界历代妖王,而且妖界现在没有了内战,一切开始变得井然有序,这才是最可怕的。
“不说这个了,”夜青叹了口气,“殿下去幽冥谷了,那边刚刚有点动静,一会儿就回来了,姑娘先进去等吧。”
夜青在前面带着路,郗荣在后面跟着,守月一路上没说话却也没闲着,左瞧瞧右看看,妖界的花丛树木都十分有灵性,长得也与凡界的不大一样,尤其是各路花妖,一看这么俊的小弟弟盯着自个都不自觉的红了脸,她们脸一红,花朵的颜色便变得更是娇艳欲滴,守月看懵了,瞪着大眼睛想去采,被那些花妖娇滴滴的骂了他几句粗鲁才终于收回手来,但这并没有打击他勇于探索未知的精神,所以结结实实的被骂了一路,搞得守月懵懵的,可再碰到新奇的东西还是忍不住想去碰,比如——前面迎上来的那几位头上长角的宫女。
若说刚刚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些花啊草啊的倒也还好,但这前面可是已经化成人形女妖,惹急了可是会扇巴掌的,吓的郗荣赶紧上前一步拦住,夜青在一旁风流的摇着扇子,道:“看不出来这位小兄弟跟我竟是同道中人,等你荣姐姐跟我们殿下谈事情的时候,我看你就不要跟着了,跟我回宫里,我那多的是这样的。”
守月一听,认真的在自己脑门上比划了比划,问他:“有这样的吗?”
夜青被他逗笑了,“不光有这样的,还有这样的,”说着生硬的扭了几下腰,“怎么样,要去吗?”
守月一听心里乐开了花,接着重重的点了点头:“去!”
郗荣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拍脑门上,二话不说,提溜起耳朵就往里面走,守月见他生气了,龇着牙也不敢反抗,只得是一路被提了进去。
夜青乐呵呵的领他俩去了前殿后院,早有侍女已经将茶水安排妥当,郗荣等那两个侍女走没了影才敢把手放下来,而后瞪了他一眼便在那石凳上坐下了,守月站在后面,噘着嘴,不动也不敢坐,只眼巴巴的看着。
郗荣问道:“幽冥谷是什么地方?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夜青道:“之前确实没什么名声,就是我们妖界的一个又大戾气又重的深沟而已,但从灵宿殿下来妖界后,不知何时养成了爱在路上捡凶兽的习惯,捡到了就往这山谷里丢,上千年下来,里面共攒了八百八十九头凶兽了,而且有不少都是能在天下凶兽排得上名字的,什么虎狰火螭的,三头的六头的九头的,他都逮了个遍,也不知道扔里头要干嘛,总不能是要炼化吧……好像也说不定,有空你帮我问问他,我问了好几次了他都不肯说。”
郗荣道:“这嗜好确实有些奇怪,虽然我俩关系还算不错,不过你问他都不肯说,更别提是我了,说不定他就是闲的无聊逮来玩,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夜青抿了口茶,思索了片刻,“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像是他会干的事,你不知道有一次,他居然让我化作原身给他逮兔子,逮来了也不吃还给放了,原来他就想看我怎么逮的,你说他这人奇不奇怪,还有啊……”
“夜青!”
灵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门口,夜青动作一僵,心知这次嘴快说多了,赶忙起身打算行个礼卖个乖,一回头却发现什么地方不太对,提着鼻子嗅了几下,脸色骤然大变,“殿下,你受伤了?!”
郗荣一听,也赶忙起身上前,“怎么回事?”
“无妨,一点小伤。”
灵宿这么说,最不相信的是郗荣,因为这种瞎话她自己已经说的太多了,多到她觉得任何人说这句话都没什么信服力,直接走到他面前,道:“伤哪了?”
灵宿抬了抬左手手臂,道:“这里,没什么”
他话还未说完,郗荣便直接抓住他的左手,轻轻往上一掀,一条约摸半臂长的爪痕在他精壮白皙的手臂上露了出来。
也许是他的皮肤太过于白皙,与这画面格格不入的血痕在这上面显得格外扎眼,郗荣的第一反应是——一定很疼。
灵宿看她表情略显担忧,安慰道:“没什么事,一点皮外伤。”
谁知夜青却面目狰狞的在一旁添油加醋的喊的大声:“哎呀,哎呀呀,这伤的可不得了,也不知道那凶兽是不是个毒物,快,找妖医来!”
灵宿瞪了他一眼他也不知道收敛,反而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
“示弱啊!喊疼啊!忘了我跟你说的了,像她这样的女人最见不到别人受伤,你喊疼她指定心疼你,快!”
他见使眼色不好使,干脆给他开了传音,灵宿一听,脸上表情变换了几下,而后轻轻皱了皱眉。
郗荣一抬头便看见了这个眉头,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别忍着了,这伤口很深,肯定好受不到哪里去,觉得疼不是件丢人的事,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不会笑话你的。”
灵宿顿了片刻,而后“嗯”了一声,道:“扶我过去吧。”
然后,他就真的被郗荣小心翼翼的搀了过去。
夜青觉得自己算是帮了大忙,功过相抵,灵宿这会儿肯定不会再与他计较他多嘴多舌说那些话的事了,尤其他还非常有眼力劲的将守月拉到了旁边,以带他逛逛妖界为借口快速的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守月当然是不太乐意跟他一起,但是刚刚受了责备,郗荣又没说让他留下,便也怏怏的任着他拖走了。
妖医很快赶来,此妖从长相看来算得上是五官端正,眉眼口鼻外加轮廓皆是中规中矩的好看,只是他头发花白却皮肤紧致,乍一看让人猜不出年纪,他半路上受了夜青的吩咐,看了灵宿的伤口一眼,又给他把了把脉,紧锁眉头犹疑了片刻才道:“这硫菖的毒液虽然毒性不重,确实出了名的折磨人,殿下受苦了。”
灵宿挑了挑眉,没作声。
妖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瓷瓶,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撒到了灵宿手臂的伤口上,而后用功为他抚了一抚,又细致的包扎了一番,这才眯着眼继续道:“外伤易好,内伤难调,此毒还需殿下再自行运功过度,蚀骨之痛恐怕还要再维持一段时间,还望殿下得再忍一段时日了。”
郗荣瞧着他一本正经的诊治,本不打算插什么话,一听这蚀骨之痛,心中一紧,“他这伤……很要紧吗?”
妖医朝她客气的施了一礼,道:“不打紧,于性命无忧,只是解得慢疼的狠,过段时日便好了。”
解得慢疼的很,这怎么就不打紧了?
“没有解药吗?”
妖医道:“此毒自行可解,所以没有解药。”
郗荣眉头皱了皱,没再继续说话,妖医见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很快便识趣的退下了。他走远之后,郗荣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怎会无解,你们这妖医是不是不太行?不然我去找我三叔问问,兴许他会有办法。”
听她要去找容华,灵宿掩面咳了一声,道:“硫菖的事情我问过容华上神,硫菖之毒他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好在这毒维持的时日并不长,发作也不勤,大概过个几日便可消退了,阿荣不必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郗荣心道,看来这良景镇不能带他一同去了,既然那个地方有东西作祟,此行必然危机重重,他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若是再被旁人得了空子,只怕三界又会再次大乱。
“我下来其实是想同你说,良景镇那边我先不过去了,天界那边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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