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哲哲也不抱多大希望,既然钟朝暮问了,也就说与她听,言道:“除非一对有情有义的眷侣不约而同许下相同的心愿,这冰竹就会开花,我的封印才能解除,重回蓬莱仙岛!”
钟朝暮转首,羽睫微微抬起,露出黝黑的眸子,一抹温情的光飘在流苏脸上,正好也遇上清冷的眼眸,眸子里透着温暖且绵长的光,四目相对,眸光交融出心灵深处的契合。
钟朝暮脸上有些羞涩的霞红,慢慢垂下眼睫,收回目光,这时候,传来一个清冷而又柔软的声音,“朝暮,试一试!”
这是这一生她听过最柔软最好听的声音,虽然没有一个字透漏出情话,却堪比一万句情话还要触动心弦。
在黎山莲池曾经问过一句“莲花好看还是我好看?”那一句回答“莲花!”让她三年来规规矩矩的不敢有半分逾越的想法,今日却听到了神一样主动的既不煽情又不脸红的情话,让她遐想连篇!
这一句朝暮称呼的如此软绵,入耳就像一股清泉在流淌,如此有深意,是他透露了对她偏爱的心思吗?
就别藏着掖着了!
她再次抬起眼眸的时候却没有了羞涩,而是充满坚毅的温情,深深的点了点头。
哲哲看着他们走到冰竹前面停了下来,挪了挪靠在岩壁上的身子。
二人面对冰竹,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四目相对,举眉齐案的点了一下头,各自抬起双手,如同击掌为誓的十指相扣,然后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的开始许愿。
片刻后。
二人睁开眼,侧头看向冰竹。
那冰竹的竹叶尾部开始冒出麦穗一样的花絮,透明的如同桃花岭夜露!
冰竹真的开花了。
钟朝暮小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意,松开流苏的十指,转身看向哲哲。
一道天光从洞口穿梭进来,直直的落到哲哲的身上。
随后,他的脸色由煞白转为温润而富有健康的色泽。
看到他依偎在岩壁上的脊背突然挺的笔直,琥珀一般的瞳仁放出了溢彩的光芒,随即一跃而起,开心的四下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喜悦至极,乐道:“我的封印解开了,我重获自由了。”
他飞快的跑到钟朝暮面前,好奇的问道:“你们真的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许了同一个愿望。”
钟朝暮与流苏再次四目相对,但是很快又看向哲哲,点点头。
哲哲好奇的问道:“我想知道你们许了什么愿望?”
但是没人回答他的问话。
哲哲有些失望的嘟囔道:“不想说就算了!”
这时,突然传出两个声音,“世间太平,黎民百姓安定。”
哲哲蹙眉伸手摸了摸鬓角的碎发,幽怨的道:“我只当你们许的是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钟朝暮没想到穷凶恶极的灵兽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笑道“你可以不用在这里受严寒之苦了。”
哲哲突然神情微凉,自责的说道:“我让你割下了一块肉,你还不记恨,出手帮我化解封印。真是抱歉!”
钟朝暮淡淡的道:“你取了心脉之血,险些虚弱而亡,比作我割肉你需要多大的勇气!有何愧疚?”
哲哲嘿嘿一笑。
过了一会儿,哲哲看了一眼岩洞外面黑暗一片,回头说道:“我得返回蓬莱仙岛,你们也速速离去吧!这里的阴寒之气真的很讨厌!”
说着三人走出了岩洞。
哲哲苦着脸,作别,“我真的要走了!”
钟朝暮笑道:“后会有期!”
哲哲一脸幽怨的道:“我才不要再见面呢,我的心脉之血很稀缺的!”
说罢,他一转身化作了穷奇。
在雪海之中张开羽翼,飞向高空,听到一声狗叫,向黑暗的夜空中远去。
一层雪花惊的飘扬起来。
钟朝暮把目光从黑暗的夜空收了回来,盯着流苏白皙的脸看着,流苏愣了一下,浅浅说道:“回了昆仑峰允许你吃肉!”
钟朝暮蹙眉,心道:这是要吃啥补啥吗?
黑暗的夜空。
谷雨剑释放出来金黄色的剑灵,在黑暗中像是少女洒出的一捧金粉,金光闪闪的游动。
这一次,流苏将钟朝暮护在身后,任由穿梭夜空的疾风刮在脸上,扑打在身上,那洁白的底衫鼓起,长风灌入胸膛,却不觉得冷。
钟朝暮披着的月白色长袍就像一面大旌旗在身后飞扬,猎猎作响。
到昆仑峰的时候,阳朔还在那处看着夜空,远远的地方幻灵也在看着夜空。
都在等心里挂念的那个人,却不是同一个人!
钟朝暮跳下谷雨剑,阳朔匆匆赶上前,看到他二人好端端的,焦躁的心松了下来,“一切可顺利?”
钟朝暮点点头,咬牙忍住左臂蚀骨带来的疼痛,尽可能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她不想把割肉换取穷奇心脉之血的事传去楚宝玲的耳朵里,她不想让她在虚弱的时候再一次为她伤心!
可是如何能瞒的住?
在宫灯的照耀下,阳朔还是察觉到了她惨白的脸上沁着冰冷的汗珠。
那是御剑时候疾风穿透衣衫刺激了伤口,手臂已经麻木,现在一停下来却恢复了知觉,疼痛豁然袭上心头才疼出一身冷汗。
想藏也藏不住。
阳朔迫切的问道:“钟师妹,你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
流苏侧头看了一眼,心里清楚是冷风刺激了伤口,在御剑的时候他已经放慢了速度,将她顾在身后,可还是避免不了。
钟朝暮硬着头皮苦笑道:“那地方太冷,现在还没缓过来,快让我回休舍暖和!”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溜了。
阳朔看着她拖着流苏长袍像个小丑一样的消失在视线里,回头看着流苏淡漠的脸,问道:“可曾取到穷奇之血?”
流苏毫无情绪的点点头,说道:“明日再说。”
说罢流苏转身便要离去。
阳朔跟在后面默不作声。
刚刚走到不知道是哪位弟子的休舍前面,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流苏师兄。”
流苏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到幻灵走了过来。
她一脸忧愁的看着流苏。
那原本从黎山赶到昆仑峰一路奔波就一身风尘仆仆的沧桑感,即便梳洗也掩盖不了脸上的疲倦之气,加上先前对流苏前往四明山的担忧,现在整个人更显得出浓浓倦意!
流苏眉宇在宫灯下不被察觉的微微动了一下,清冷的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幻灵眼巴巴的看着流苏,下一刻眼泪不听使唤的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就像黎山荷塘里荷叶上的露珠一滑而落。
也不知道为什么幻灵现在如此爱哭!
流苏看着幻灵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眉头呈现了川字纹,欲言又止的垂下眼睫,余光避开了那令人无法对视的柔弱眸光!
一旁的阳朔见不得女子在他面前委屈巴巴,生生的不自在,从胸襟里掏出那方锦帕递了过去,幻灵看了一眼没有去接,又抬眼看着流苏,弱弱的说道:“流苏师兄,听说你去了四明山,那里凶险的很,所以我担心你,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看着她那无辜又有种这个世上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不能失去的眼神,流苏才淡淡的多说了几句,“四明山对别人是个可怕的地方,但是我流苏还不是想去就去,想回来就回来的地方,有何可担心?”
停了一下,接着又说,“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我带你回趟黎山。”
听完最后一句话,幻灵小鸟依人一样狠狠的点点头。
旁边的阳朔扶着幻灵的双肩,笑道:“走,师兄送你回去。”
幻灵年龄很小,原本是活波可爱的丫头,经过黎山变故整个人就像变了一样,总是面色忧愁,见了人有种怯生生的感觉,只有在流苏面前才能放下戒备。
她在阳朔的陪同下朝休舍那边去,走的时候脚步踌躇不前,一直盯着流苏看,流苏却锁着眉头漠然的目送他们离开才回了归云阁。
钟朝暮回到休舍的时候,楚宝玲躺在床榻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没有睡意,一见到她回来了喜极而泣的说道:“钟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钟朝暮“嗯”了一声,避开楚宝玲的视线解下了披在身上那件宽大的雪白色长袍,侧眼看了一下左臂那血淋淋的伤口疼的咬了一下牙。
记得之前练剑也有磕磕绊绊弄下的伤,都是敷上昆仑峰的外伤药物没几天就结痂,于是走过去打开箱子取出那支白色的瓷瓶,用牙咬开瓶塞,准备给伤口敷药。
楚宝玲看着她的背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道:“钟姐姐,在哪里做什么呢?”
她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原本心虚的钟朝暮一惊,拿着药瓶的手一抖,药瓶落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瓶子碎成几半,米黄色的药粉飘了出来。
楚宝玲这时候才看清楚,钟钟朝暮所做的一切,立即问道:“钟姐姐,你受伤了吗?”
不等她回答,外面传来脚步声,接下来便是一串叩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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