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岳雨拾正在陪钱敏敏吃药,菖蒲进门来说了一个消息,隔壁陈国公府出事了。菖蒲说事情应该不小,但是没有惊动官府,在国公府内部解决了,至于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是因为卫国公府和陈国公府墙角有十尺长的地方仅仅一墙之隔,早上在那里洒扫的仆人正好听到打板子和人被打发出的闷哼声,声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应该是打了不少人。这件事情在仆人间逐渐传开,后来厨房里的人出去买菜遇到了同样买菜的陈国公的人,好奇心起就找相熟的朋友打听了下具体情况,才知道今天早上陈国公府世子田述被人发现用绳子捆在房间里,被人打的挺惨的,外面守夜的小厮,巡逻的护卫还有和田世子同处一屋的侍女竟然丝毫不知,所以全部都被国公夫人杖责了。

    听到这个消息,岳雨拾第一时间想到昨天半夜遇到的那个自称黑风公子的黑衣人,这件是估计就是他做的,不过不知道其中内情如何,陈国公世子如何惹到他了。钱敏敏听完这件事并不觉得奇怪,她虽然不常在京城待,也知道隔壁田世子自小被他母亲娇宠长大的,从小就骄横霸道,长大后在京中文不成武不就,名声不太好,但因为田国公只有这个嫡子,十二岁就被请封为世子。钱敏敏问菖蒲最近田世子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菖蒲想了想回答说:“田世子惹事没停过,还不是那些事情,不过之前田世子在百味斋不到因为什么原因,公然让未婚妻没脸,所以这段时间田家和未来亲家宋家闹得很不愉快,好像是宋家要退婚,但是陈国公府不愿意。”钱敏敏了解这些信息后,又问二夫人知不知道,菖蒲回答二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下令下人禁口,不得将这件事情外传,钱敏敏点头表示知道了,让菖蒲先出去。

    钱敏敏接过岳雨拾递过来的蜜饯,对岳雨拾解释:“卫国公府、赵国公府和简国公府是邻居,因为这片地方在前朝是一位极有权势的摄政王居住的宅邸,那位王爷穷奢极欲,在京中圈地扩府,府中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极尽奢华。前朝覆灭后,高祖进京做主将这块地方分割成三座府邸,分别赏赐给我们赵家、田家、杨家三家人,其中赵家和杨家中间被分隔出一条主街道,而赵家和田家相邻,虽然中间有一条小巷子,但是还是有一块地方相邻,赵家和田家商量过后,将那块地方建了一堵墙,也算是区分开来了。”岳雨拾这就懂了,不禁在想,那个王府真大,都能被拆成三个府邸,而且单看卫国公府面积就很大,另外两个府邸肯定也小不了。

    两人聊了一会天,钱敏敏见岳雨拾对于本朝开国历史和赵家世代为将的经历不甚了解,打算为她从头讲一遍,钱敏敏不愧是前任太傅的女儿,才学渊博,详尽地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念及钱敏敏还是病人,不想让她太过费神,岳雨拾见时间差不多世子也该回来了,于是向钱敏敏提出告辞,说明晚再来听她讲,钱敏敏也没有强留,两人分别后岳雨拾照旧翻墙出去。

    隔壁陈国公府田家,从早上起一直是阴云密布,特别是田世子的院子。院子里国公夫人金氏帮田世子掖了掖被子,看见儿子在止痛药的作用下终于能睡着了,儿子身上伤痕累累,头发也被剃光,头上光亮的像个和尚,心里不免痛恨那个重伤自己儿子的人。她看着儿子的面庞心中盘算着能做出这件事情的人,房外的人说是有事情要禀报,国公夫人怕吵醒儿子,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间,站在院子里,跟在她身边三十年的杜鹃在她身边汇报:“夫人,世子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换过一遍了,原先那些人审了一天他们也坚称不知情,倒是查出几个旁院买通的眼线,昨天世子房里的茜儿是玉夫人手里的人。”国公夫人听到这个名字就来气:“肖玉茹那个小人,天天筹谋着算计我们母子,巴不得我们早早死了给她和她儿子腾位子。”国公夫人一腔怒气正无处发泄,自然就落到玉夫人的头上,让杜鹃附耳过来悄悄吩咐一番。

    杜鹃依言下去帮她办事,国公夫人想到儿子之前提供线索,他说对他下毒手的人穿着黑衣,听声音是个男人,男子自称黑风公子,在和他交手时说过是因为他在外行事太过自己才来替天行道,国公夫人才不信,自己儿子既聪明又孝顺,在外不知糟了多少人嫉妒,才引来这等无妄之灾。国公夫人自言自语:“不一定是府里人,那几个狐媚子有这种本事的不多,府外的人我得好好查查。”正好看见一个侍女在收拾儿子之前剃下来的头发,心里更恨那人,那人将儿子一边头发剃的乱七八糟,不得已国公夫人只能让人给他全部剃光重新长,简直是刻意羞辱。这时丹雀过来通知国公夫人,国公回来了,国公夫人赶紧让下人守好院子,自己去找丈夫。

    老陈国公在八年前过世了,他的大儿子田集生继承了这个位置,今天田集生在礼部散值之后被人邀请饮宴,现在才被人搀扶回国公府,屏退侍从正堂上一个人坐着。国公夫人一进门看见丈夫在一旁坐着,身上的酒味快要弥漫到整个厅里都是了,本来心情不好的她更加恼怒,但她没有一股脑地发泄出来,只是说:“老爷,儿子无端被人害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情喝酒”陈国公被她埋怨一通,脾气也起来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要怎么办,难道要我不上朝陪着他,再说不是有你在,你难道照管不了他吗。”接着又说:“今天散朝后宋大人私下找到我,又提了退亲的事,我深究原因,宋大人开始不肯说,只是隐晦地表示宋小姐见过我们正杰,觉得两人不合适。你说,如果不是正杰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宋小姐是听见什么才会会有这种判断。”金夫人听到就不满意了:“我们正杰又上进又孝顺,不知道多少人夸她优秀,定是那些红了眼睛的人在外面瞎造谣,那宋小姐本就是高攀我们正杰,听了不知道哪来的谣言,竟然对我们拿起乔来。还有那宋大人,宋府难道是他女儿说的算吗,我们是正儿八经的交换过信物定了亲的,说解除就解除。”听到妻子越说越不着调,田集生不耐烦地打断:“总之这些内宅的事情你处理好,不管最后退不退亲,不得令我们田府的声誉受损。”说完叫来贴身长随扶着他去肖玉茹院子里去了。金夫人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几乎要咬碎银牙,丈夫是个不管内事,只顾自己舒服的人她早就知道,但是这次自己的儿子受伤,他作为父亲不去看看就罢了,还只顾着去找那个狐狸精这件事令她十分恼火,想到这点,金夫人对丹雀说:“传话下去,因世子重伤未愈,家中几位小姐在三日内手抄十份《金刚经》为兄长祈福消灾,另外让四小姐多抄十份,知道怎么说吧。”丹雀点头称是,下去传话。

    四小姐田思沛接到嫡母传来的消息,让她三天内交二十份《金刚经》上去,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笑语盈盈地送走了丹雀,身边地画眉忍不住开口:“夫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二十遍三天不睡觉都抄不完。”田思沛关好房间门,回头安抚画眉:“噤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几天抄写十份,另外十份就拿之前抄的抵上吧,好在母亲罚来罚去就是那几招,我们提前也有准备。还有,这种话不要在说了,院子又不是我一个人住,也不怕隔墙有耳。”是的,因为田国公家中孩子多,光是七岁以上的女孩就有九个,金夫人也懒得给这些庶女每人安排院子,就让她们两位小姐共用一座院子。

    田思沛让画眉下去休息,一直奋笔疾书到深夜,终于抄完一份,拨了拨灯芯让它变得更明亮,看着向上跃动的火光渐渐失神。田思沛从小就对他人的情感有着精确的感知,她知道自己是庶女,而嫡母并不喜欢她,就像不喜欢她生母一样。而自己的姨娘也不喜欢她,姨娘更喜欢弟弟,弟弟是姨娘的希望,她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但是嫡母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两人在府中斗得如火如荼,时不时会牵连到她身上,为了生存下去,她学会提前做打算,就像这次的手抄经文。但是这种生活她过够了,她不想再圄与后宅,父亲不是个长情的男人,几乎每年都有新人进到这府中来,她们身份不同性格各异,最开始都像一朵鲜妍的花,但只要稍有容颜稍有褪色,父亲就会像蜜蜂一样寻找新的花朵。看着那些女人为了一匹布料,一根头花争论不休,她光是想象如果自己嫁人后变成这样都会觉得无比难受。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亲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大姐和二姐已经出嫁了,马上就会轮到她,而她又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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