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后位之争还在如火如荼、没脸没皮地进行着,西边又出了事……

    倒是和大燕说不上有直接关系,而是靳倾王子契木来了急信求援——靳倾王庶子图麦连同左贤王,一并反了。(小说文学网)

    这事显然比皇帝娶谁为妻更急——决计不能耽搁,晚讨论一天,那边王位都要易主了。

    老汗王已“病逝”,朝中泰半大臣认为有蹊跷,但有或没有都不重要,这种细节让靳倾人日后自己计较去,他们要决定的是有实质性的事情。

    头一件,就是派兵与否。

    朝中的声音分成了几派,一派认为自然该派兵助契木平乱,毕竟这些年,大燕与靳倾是交好的,自然该帮,且若是帮契木平了此事,日后只会更加融洽;另一派则觉得去助同样写信欲结盟的图麦更好——目下大半靳倾已在他与左贤王手中,他夺王位已如探囊取物,诚然,于契木而言他是叛乱,但说到底他也是汗王的儿子,这二人对于大燕来说没什么远近亲疏,何不帮个容易的?说起“更融洽”,帮图麦成了事之后他必定也是千恩万谢的。

    至于第三方声音……那在沐容听来就比较“蔫坏”了:有部分朝臣出主意说谁都别帮,让他们自己斗去,两败俱伤才好呢,大燕日后少个祸患。

    沐容对此撇嘴:“这思维……我倒是能替他们想个合理的理由。”

    贺兰世渊一怔:“什么?”

    沐容煞有介事道:“互不干涉内政、互不侵犯主权和领土完整。”

    贺兰世渊自不知她这话是从哪学的,倒也听得出这是反讽呢。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想,认真点头:“我看可以。”

    ……可以什么啊!!!陛下您的立场呢!!!当个称职的盟友成吗!!!

    沐容滞了一会儿,开始往回着补:“不过这样……陛下您可得罪两方人啊……”

    贺兰世渊心中笑了,他“认真”,她还真当真了,于是蹙眉继续,满脸不解:“什么意思?”

    “您想啊……出这主意的大人,那是想让他们……”沐容想了个合适的形容,到了嘴边又忘了是什么了,略一沉吟,“想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然后咱们坐等收场……”

    “……”贺兰世渊默了默,纠正道,“想让他们鹬蚌相争,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嗯对!”沐容觉得自己从前是被雅思考试弄得说起英语无压力、实际语法一坨渣,穿越到大燕久了之后……连汉语都越来越差各种提笔忘字张口忘词是怎么一回事儿!!!

    正了正色又说:“但是万一他们没弄得两败俱伤呢?万一有一边明显赢了呢?不管谁赢那都得记陛下的仇啊!多讨厌啊!”

    贺兰世渊暗道瞅你这谈论政事的言辞,还“多讨厌啊”,敢说得再随意点么?

    和她视线一对,羽睫忽闪忽闪的,满是盼望地望着他等答案,满脸都写着“你可别真不管啊……”,贺兰世渊看得一笑,喟道:“我知道,必会助契木的。不止是助他,我自己也需要些安排。”

    沐容放了心,就没再追问,欢天喜地地跑去跟忧心忡忡到寝食难安的娜尔和朵哈透了个底,又千叮咛万嘱咐她们暂且别往外说——虽然说了也没什么大碍吧,但毕竟国家大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翌日,换了另一个人忧心忡忡了……

    虽然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吧……但沐容正睡着懒觉呢,觉出阳光照进来也就当不知道,做梦做得美滋滋的。

    然后就听到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动静大到沐容脑子里闪过一句弹幕:入室抢劫?!

    睁眼的同时弹坐起身,目光呆滞地望过去……

    是十雨。

    十雨双眼红红的,显示刚哭过,泪痕都还在脸上挂着,看得沐容怔了又怔,回过神来忙招呼她来坐,一边招手一边问道:“怎么了?”

    “沐容……”十雨一开口就又带上了哭腔,回身阖上门走过去,坐到榻边,“陛下也太……没这样的!”

    ……什么跟什么?

    沐容大惑不解,递了帕子给她,追问说:“到底什么了?陛下怎么你了?”

    话音没落就觉得这话怎么这么有歧义……

    什么叫“陛下怎么你了”……一种皇帝在她出嫁前非礼了她的错觉,她可是皇帝的未来弟妹……

    他……他敢……!

    沐容想着都要撸袖子了,男友调戏闺蜜什么的不能忍。

    十雨抽搭搭地说:“陛下他……又派良王殿下出征去了……”

    然后哭得泪水逆流成河,并不明媚……全是忧伤……

    “呃……”沐容这回懂了,现在出征,那肯定是奔着靳倾去了呗!皇帝说了要帮契木嘛……

    沐容也觉得这决定做得不厚道,朝中又不缺将领,干什么非得派良王去啊?虽说良王他看似不靠谱没规矩实则有勇有谋打仗就跟玩一样吧……

    但就算再跟玩一样那也是战场啊!

    现代战场上说“子弹不长眼”,搁古代那弓箭也不长眼的啊!!!

    而且还是靳倾……

    远离故土什么的……良王万一真死在外边怎么整?!没死在保家卫国的时候,死在帮别人弭平叛乱的战争上……

    怎么想……怎么亏……

    心里这么想着,话却不能这么说。十雨哭成这个样子,肯定是皇帝已经下了旨、事情已经定了,她帮着十雨一起骂皇帝不厚道能怎么着?除了增加负面情绪还有什么用处?

    何必呢!

    所以得往好的方向劝十雨,一脸无所谓:“去就去呗……良王殿下你还不知道?没费什么劲就把瑞王兴王联手的叛乱解决了,靳倾什么的,那都不是事儿!”

    “可那是靳倾……”十雨泪盈于睫,“他对靳倾的情势必定没有对大燕熟,我怕……”

    其实沐容也怕,不止是和她一样怕,还知道她来找自己是为什么——左不过就是想让她去求求皇帝,换个人去靳倾嘛。

    这种担忧之下产生的私心可以理解,但是干政……

    沐容矛盾了许久之后握了十雨的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们还是……大局为重……”

    下午和十雨一同去了成舒殿,十雨因为哭得双目通红故而不便去面圣,沐容自己在皇帝跟前待着,思量着就算不能换将,也得想法子让十雨在良王走前多跟他见见面不是?

    不然万一真是永别怎么办……

    于是讷讷开口:“听说陛下又派良王殿下出征了。”

    “嗯。”贺兰世渊一点头,开口就问,“十雨告诉你的吧?”

    “……嗯。”沐容对于又一次这么快就被戳破很是阴郁。

    贺兰世渊笑了笑:“她人呢?”

    沐容指了指:“在侧殿……我去叫她?”

    “不必。”贺兰世渊一抬手把刚要起身的沐容拽了回来,低声说,“让她自己先静静也好,晚上……一起出门一趟。”

    傍晚再见到十雨时,脸上一切哭过的痕迹都已经消退,看上去神色如常,不过知道内情的沐容看着她强颜欢笑都觉得好累!

    皇帝带着她们就上了马车出宫,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更没同十雨解释什么。马车上,看皇帝阖目小歇,十雨忐忑不安地冲着沐容直动口型:怎么回事?

    沐容摇摇头回说:不知道啊……

    十雨又说:你告诉陛下了?

    沐容点头,遂见十雨打了个激灵。

    其实贺兰世渊知道二人一直在悄悄嘀咕各种交头接耳……

    就是懒得搭理她们……

    直到马车停稳才睁了眼,一拍沐容的肩头,衔笑说:“下车了。”自己便起身先下了马车。

    站在地上伸手去扶沐容,等沐容毫不文雅地牵着他的手蹦下来之后,悠哉哉地就往眼前的店门里去了,不理会十雨……

    十雨被无视得很惨,心底愈发战战兢兢:皇帝这是真生气了?

    正琢磨着怎么谢罪呢,一只手伸到了面前:“来。”

    十雨浑身一紧。看着眼面之人眉目间的笑容,愣了半天才把手交到他手里。

    在她往下迈步间,良王却是把另一只手也伸了上去,半抱半扶地让她下了车。十雨落地后脸都红透了……

    良王颌首端详片刻,出言笑侃:“不至于吧?你当时在皇城门口可是……”

    可是主动扑他来着!!!整个锦都城的百姓都看着呢!!!

    现在脸红个什么劲!!!

    十雨听得更不好意思了,当时皇城门口那事……真……真是黑历史啊……

    良王伸手一揽她,悠哉哉地往里走:“走吧,别让皇兄他们等急了。”

    “殿下……”十雨自然挣了挣,抬眼望了望面前店门上的牌匾“宜膳居”,知道这是锦都名气最大的馆子,又想想皇帝也在,她被他搂着进去多不合适……

    于是嗫嚅道:“陛下和沐容也在,殿下别……”

    “那又怎样?”良王毫不在意地继续强揽过她,大步流星地往里走,折扇轻摇间显得一副风流样子,“今晚这顿饭我做东。”

    ……所以呢?!

    殿下您这个思维都快和沐容一样不着四六了啊!

    “吃人的嘴短”这话对皇帝也适用吗?!

    沐容和皇帝在小隔间中坐下,望着各种光看名字就很好吃的菜名垂涎欲滴……

    看到良王和十雨进来的瞬间简直双眼放光——可以点菜了!!!

    贺兰世渊淡扫良王一眼:“你小心被弹劾。”

    良王轻哼了一声,不当回事地揽着十雨就坐下来:“军中不可夹带女人,这不是还没去呢么?”

    十雨坐在良王身边连头都不敢抬,不是跟他不好意思,主要是和皇帝一起用膳实在头一回……

    沐容看在眼里,戳了戳她:“想吃什么?”

    “啊……”十雨一怔,看看沐容又看看皇帝,茫然道,“不知道……”

    于是在小二进来的时候,沐容拽着十雨一起跟小二研究菜单去了,省得她总紧张。

    隔间里,良王皱了眉头问皇帝:“皇兄到底什么意思?臣弟想先娶了十雨,皇兄说什么也不答应;出兵靳倾,明明有更好的人选,皇兄还非得派臣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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