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可以,但这次它的传染性也比上次的强。上次是近距离接触传染,这次的只要是在两米以内的便会传染。因着它威力大,所以你得有足够的解药。”
这样要是不小心伤到自己人才好解决。
“待我研制出解药再一并给你吧。”他说。
“好,多谢祈公子!”
阮知芽道完谢就回到了卧房,他阿兄还没醒。
小芽站在床边看了许久阮知舟,然后脱去鞋袜再次爬上了床,主动窝进了他阿兄怀里。
自过年后阮知舟便越来越焦躁起来,虽然他不说,但是家里的几人都是感觉到了的。
万物复苏,最近来找阮知舟拍照的人多了起来,但今日是个阴雨天,阮知舟便得闲躲在了小亭子里看池塘中的鱼儿游来游去。
这些鱼都是养来吃的。
阮知舟看着看着眼神就定住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兄!”阮知舟跳上台阶喊。
“小芽。”阮知舟转过身道,看到阮知芽旁边的祈药又喊了一声:“神医。”
“思考人生?”祈药问。
阮知舟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没有,方才我在发呆呢。”
小芽蹭到他阿兄身旁坐好,祈药则是坐在了阮知舟对面。
他自顾自地泡了杯茶喝了一口,然后道:“今日天气好,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神医请讲。”虽然他不知道雨天怎么会天气好。
祁药放下茶盏,看向池塘的水面。雨水滴落在池塘中泛起阵阵涟漪,他缓缓道:“二十六年前有个小孩,六岁。他生活在边境,家里虽不富裕却也算是幸福美满,他有一个很温柔很漂亮的母亲和很厉害的父亲,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弟弟妹妹。”
祈药讲到这里垂下了眼帘,继续说:“他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有一天,圣上撑不住了。”
“圣上离他多远啊,他想着圣上撑不住又不关他的事,还是整天乐呵呵地期待着弟弟妹妹的降生。但他的父母眉宇间却总是萦绕着一抹淡淡的哀愁,他不懂那是为什么。便在某一天用稚嫩的嗓音问了他父亲这个问题。”
“父亲说那是因为若是圣上驾崩,皇子争夺皇位的话,便给了敌国可乘之机,边境啊便要有战事了。”
“小孩还是不懂为什么。于是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蹦回母亲身边继续等着弟弟妹妹的降生。”
“但是他的弟弟妹妹还未降生就先一步得到了圣上驾崩,三皇子杀兄夺位的消息。”
“小孩只觉得不理解,只觉得恐惧,为什么那个三皇子会杀兄啊?”
“但是在不理解的同时他又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好自己的弟弟妹妹的决心。”
“自那个消息传来后他的父亲母亲便整日整夜地睡不好,他也被父母的情绪感染,总觉得恐惧某件事的来到。让他觉得高兴的是他的弟弟妹妹一天比一天大了,很快就会出生了。”
“在他的弟弟妹妹即将降生的前一个月边境敌国来袭,他看见他的父亲母亲把家里不多的粮食都给送到了边境将士手中,还总是念叨着一定要赢。”
“但是啊……”
讲到这里祁药缓缓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眼时眼底浓烈的恨意怎么也掩藏不住:“但是啊,三皇子为了借助敌国的势力让自己登上皇位竟然答应了敌国将边境的这座城给他们,就以战争失败的名义。”
他嘲讽又悲戚地说:“战争失败的名义啊,怎么会败呢?边境的战士们出生入死以血肉之躯铸就的坚固长城若不是因为他派了内鬼在其中又怎么会败?!”
讲到这儿祁药眼中的滔天恨意是怎么也掩饰不了了,他赤红着眼捏碎了一个茶杯,就算手掌被划得汩汩冒血也不管:“若不是因为他派了内鬼与敌军里应外合还不允许派援军派粮草前去支援将士们怎么会大败?!那座虽不富裕但处处都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城怎么会遍地横尸,怎么会血流成河?!”
“怎么会……”祁药闭上眼,一滴泪顺着眼角落下:“怎么会让小孩在被他父亲打晕晕倒然后第二日在家里床下睁眼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温柔美丽的母亲和强大的父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了声息的样子?!”
“他慌忙跑出去想找大夫帮自己的父亲母亲,看到的却是所有熟悉的面孔都了无生气躺在地上的模样,那么多的血啊,老人的,小孩的,男人的,女人的,还有他的父亲母亲以及还未来得及见见这个世界的弟弟妹妹的……”
他睁开了眼,笑着说:“你知道为什么杨严将军在当今圣上即位后就辞官了吗?因为当时就是年仅十五岁的杨严将军带着杨家军前去边境支援的,只是他们始终还是晚了一步,去的时候敌军已经屠完城了,他们浴血奋战一夜,将敌军赶出了城外,只在第二日天明之后找到了呆坐在父亲母亲及弟弟妹妹尸首旁边的小孩。”
“那是唯一的幸存者。”
“小孩被带进了军营,每日都有人给他送饭送菜,但他整日地不吃不喝,他多想把自己饿死啊,想去和他的家人团聚。”
“那时候的小孩差点就死了,军中将士忙着与敌军对阵也没人管他,直到有一天军中的军医来找了他,告诉他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报仇。”
他躺在床上神情灰败地问:“要是不想活了怎么办?”
军医就问他:“你为什么不想活?他们杀了你的亲人你的熟人,你就只想死,一点都不想给他报仇吗?你不恨吗?”
小孩缓缓转过头去看他,几天没喝水没说话的嗓子嘶哑得不成样子,他说:“我恨,但是我能怎么办?”
军医摸摸他的额头,说:“我教你学医,去救治保家卫国的将军战士,去救治为国为民的官员,我教你学毒,让你学各种毒药,可以让人饱受折磨而死的毒药,将它们用在你的仇人身上。但是前提是你得好好活着。”
阮知舟被震撼得久久无言,又听祁药继续道:“后来的两年小孩随着那位军医在边境给战士们治伤。每救成功一位他就在想,又保护了一位可以护着百姓的英雄了。终于,边境的战事在杨严将军带领下取得了胜利,小孩随着军医离开了边境,去律国的各个地方游走学医。小孩很努力很努力地学,终于他取得了神医的称号,人们说他能从阎王手里抢人。但每在这时候他就会想起城中的那一幕,不,他不能从阎王手里抢人,不然他的亲人就能回来了,而不是只剩下几座墓。”
“而且在两年前,他剩下的唯一的亲人,他的师父,当年让他活下来的军医也走了。”
祁药说这句话是声音低低的,阮知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在这么惨烈的事实面前他的一切言语上的安慰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祁药不需要安慰,也没有人有资格安慰他。
“小阮,我知道你的来历。因为我的师父和你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他给我讲过他那个地方的相机,就和你的拍立得一样。最初我来找你也是因为这个。”
神医的师傅也是穿越来的,但是阮知舟并不认识学医的人啊。
他问:“神医可否告知我他的名字。”
祁药缓缓吐出那个刻在心头的名字,让阮知舟不由得愣怔住片刻才喃喃道:“我认识他的,我以前读书没有钱,他资助了我三年。”
祁药没想到他真的认识,兴奋地站起来给阮知舟描述了一番,最后问:“他是长这样吗?”
阮知舟惊讶点头:“是的。”资助他的人他是见过照片的,和祁药描述的一样。
“师父他现在过得如何?”
“他很好,他还很年轻,身体也很好。”
祁药慢慢坐了回去:“很好啊,很好就行。”
这话说完亭子里便没了声响,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很久祁药才道:“小阮,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跟你讲这事也不是想逼你。我只是想说你不用怕,只要是为了千千万万百姓,那千千万万百姓都将是你最坚固的后盾。百姓们都知道谁是真正对他们好的人的,只要你是真的为他们好你就会是他们心目中的盖世英雄,我也是万千黎民中的一个,小阮愿意挺身而出我也非常地感激,你在我这里就是像当年杨严将军和郎柒将军以及君琢军师一样的盖世英雄。所以你不要怕自己做的不好,只管坚定地往前走,后方就交给我们。”
阮知舟一颗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跳,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缓缓握拳,坚定地对祁药说:“我不怕的!”
“嗯。”
正月十五元宵节,今早阮知舟煮了顿汤圆便带着阮知芽随青悠一同离开了这座生活了半年的县城。
其实祁药之后还对阮知舟说了一句话,他说的是:“等你走出了这座县。你会成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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